對了,這麽挑剔龜毛的人,怎麽可能會看的上她這隻四個小時就出來的成品?


    ……怎麽今天又想不開試圖去暖這個冰山?


    本來就是合約關係嘛,她幹嘛浪費這麽多感情在上麵。


    橋歸橋,路歸路,等到合約到期,兩人還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隻是暫時的在一起而已。


    隻是交易。


    這不是梁雪然第一次拿熱心腸去暖冷石頭。


    剛剛到公館的時候,梁雪然還有點懼怕魏鶴遠,平時說話也多拘謹。


    到底是年紀小,還沒有學的會偽裝,幾乎什麽都寫在臉上。


    把她從陳固那頹靡地方帶走的那天,魏鶴遠端坐在闊大的紅木桌後,襯衫上一絲褶皺也沒有,西裝革履,麵若冠玉,整個人如同冰雕玉琢,毫無瑕疵。


    對彼時走投無路的梁雪然而言,那時的魏鶴遠無異於天神下凡;更別說他十分禮貌,不曾強迫過她半分。


    或許被那一刻所蠱惑,梁雪然才會義無反顧地在那張合約上簽下自己名字。


    自此約定,三年為限,各取所需。


    然後,梁雪然慢慢發現,魏鶴遠的確是冰做的。


    硬生生去暖,隻會凍傷自己。


    那張名片用力攥在手心,梁雪然垂下眼睫。


    她不知道該把這個一時衝動的產物放在哪裏,環顧四周,最終決定先藏在床邊的一本書中,等明天再丟出去。


    今日心情驟然大起大落,她在浴室中待了很長時間,終於能夠做到心平氣和。


    仔仔細細地吹幹頭發,梁雪然突然有點抵觸心理;但她覺著自己似乎有點不應該,該拿出點責任心來,畢竟早先在約定時候,兩人就沒有寫清楚,感情這筆賬該怎麽算。


    魏鶴遠在物質上十分大方,但在感情饋贈上,卻吝嗇到冷漠。


    別自討苦吃,梁雪然暗暗告誡自己。


    多看看他的錢,不好嗎?


    是錢不夠花嗎?還是住的不舒服?


    但等到魏鶴遠自背後抱住她,輕輕咬上她的後頸時,梁雪然閉上眼睛。


    絲綢柔軟,空氣微涼,冷冽的氣息侵占她的呼吸。


    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難過偷偷地從心裏溜出來。


    第9章 九座冰山


    遇到魏鶴遠之前的那段略陰暗昏沉的日子,梁雪然不願意再多回想。


    先是被指責抄襲葉愉心的設計稿,梁雪然憤然亮出一直以來的手稿和設計圖,那時候她還沒有接觸手繪板,都是畫在本子上,沒有時間可以證明,反倒是被嘲諷“碰瓷”“洗白的準備工作還挺充分”等等等等。


    葉愉心此人平時走網紅風格,在微博上販賣歲月靜好優雅少女人設,隻發可憐楚楚的幾句話,大意就是她看到這種消息後氣的渾身顫抖手腳冰涼話都說不出,剛入社會,沒什麽背景沒什麽依靠,全憑著一腔熱愛投入設計師這個行業,隻要看到有人喜歡她的設計就很開心,完全沒有想到會被這樣汙蔑。


    最後表示,要暫時告別網絡,靜靜療養。


    明裏暗裏指引一群粉絲對梁雪然進行人身攻擊。


    各種難聽的話,汙言穢語,有的網友甚至想要去人肉她,要暴露她的個人信息和住址,在法律邊緣肆意遊走。多虧了a大及時出麵製止,才阻止了這場網暴和人肉,使得梁雪然免於遭受更嚴重的傷害。


    但那些攻擊過她的話,梁雪然永遠都記得。


    原創者被不明事理的群眾攻擊辱罵,抄襲者名利雙收,眾星拱月。


    沒有名氣,沒有家世背景,沒有絲毫人脈,孤立無援,唯有身邊的舍友相信她,卻也難以說服那些群情激奮、扯著正義旗幟做惡事的人。


    反而因為為她說話而被打上水軍的標記。


    陳固在那場哄亂中注意到梁雪然,在她惶惶然之時下了狠手,拿梁母做要挾,把她騙到酒吧,笑著提出近乎荒謬的要求。


    若不是魏鶴遠,她那時真的很難脫身。


    從這一點來講,梁雪然還是挺感激他的。


    還不到七點,梁雪然便輕手輕腳爬起來,腳趾剛剛觸到拖鞋,被人自後麵摟住;魏鶴遠注重鍛煉,身材極佳,頎長勻稱,沒有襯衫的掩蓋,褪去幾分嚴謹,多了幾絲慵懶和攻擊力。


    有點意猶未盡。


    他問:“你去哪兒?”


    梁雪然解釋:“我早上有課。”


    魏鶴遠鬆開桎梏,躺回去,手背搭在眼上,閉著眼睛:“這個周末記得回來。”


    如果可以,梁雪然想要假裝沒有聽到。


    她暗暗地期盼著魏鶴遠出差。


    最好是一去幾個月半載的那種。


    悉悉索索的地穿衣服,裙子脖頸後側的拉鏈夾住頭發,梁雪然試了兩次,疼的她小小哼了一聲。


    下一刻,大手撥開她的頭發,有點不適應,梁雪然剛剛側了側身,聽得魏鶴遠略低啞的聲音:“別動。”


    梁雪然頓時老實了。


    魏鶴遠仔細把頭發從拉鏈中解救出來,拉好。


    瑩白的膚上,有一塊小紅痕,部分充了淤血,晃眼。


    他捏上梁雪然的耳垂,從後麵看,發現她耳垂尖尖上有一粒小小的、紅色的痣。


    梁雪然提醒:“我今天有課。”


    魏鶴遠鬆手:“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節製的人?”


    您就是。


    平時被規則約束,禁欲氣息滿滿,一旦欲起來,還真的是恐怖。


    梁雪然匆匆趕回學校,下午是c&o的宣講會,投遞簡曆,順利通過一麵。


    負責招聘的李經理對她十分滿意,把她的作品集特意拿出來,放在最上麵。


    二麵安排在下周五,屆時會另行通知具體時間地點。


    梁雪然剛剛走了沒多久,旁邊的一個人側身過來,拿胳膊肘頂頂招聘經理:“小李,你不認識剛剛那個姑娘?”


    招聘經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認識啊,怎麽了。”


    “她是梁雪然啊,你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招聘經理依舊一臉懵,搖搖頭。


    那人說:“先前咱們葉總監的稿子就是被她抄走的啊,你忘了?兩年前,還反過來說是葉總監抄她的那個人。”


    招聘經理一拍腦門:“哎呦,我可想起來了。”


    “你現在招她進公司,是打算叫葉總監磋磨她?還是打算去尋葉總監的晦氣?”那人意有所指,“好好想想,畢竟a大人才濟濟,也不缺這一兩個有靈氣的。”


    招聘經理猶豫不到一分鍾就做出抉擇。


    一個新人,一個公司總監,怎麽想都是後者更重要。


    他把本來已經留下來的梁雪然作品集,拿出來,放到另一個貼著綠色標簽的箱子中。


    梁雪然渾然不知兩句話就改變了招聘經理的心意,她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都沒有課,同魏鶴遠報備一聲,回了螢火巷。


    還未到店麵,遠遠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隱約瞧見安嬸的身影和標誌性熒光色衣服,梁雪然心頭一緊,快步走過去。


    離的近,聽到安嬸叫囂:“怎麽著?你男人先前欠的錢現在就不認賬了?”


    梁雪然擠開人群。


    店鋪門玻璃已經被砸破了,裏麵的桌子椅子歪歪扭扭,亂七八糟。


    安嬸的侄子和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站在安嬸後麵,瞧見雪然,交頭接耳,笑的惡心。


    很明顯,這些狼藉拜他們所賜。


    梁母臉色蒼白,腰間的圍裙還沒摘,手上還帶著白花花的麵粉,搖頭:“老梁不可能欠這麽多錢。”


    “呦嗬,人死了就想抵賴?”安嬸手裏拿著張紙條,臉上橫肉抖抖,“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呐!大家夥也過來瞧瞧,這是當初朝我男人借錢留下的借據,簽了名還有手印呐。這我可做不了假吧?”


    餘光瞥見梁雪然,安嬸想起上次被她潑一身水的事情,臉色變了變,笑容稍收:“雪然啊,你來的正好,過來認認,這是不是你爸爸的字?”


    梁雪然想要拿紙條,而安嬸偏偏又往後移了一移,嗓門更亮:“怎麽著?還想銷毀證據啊?”


    明顯的無賴。


    “安嬸,您一邊說著讓我認認,一邊又不讓我看,”梁雪然怒極反笑,“您到底想怎樣?”


    安嬸哼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勉為其難地展示給梁雪然看那張紙條:“那你瞧瞧——不許拿走。”


    紙條上清清楚楚——


    梁友向安強借五萬元。


    落款日期是梁父當年去世的前兩天。


    明顯仿的筆跡。


    梁雪然知道爸爸脾氣,肯定不會借這麽一大筆巨款;況且,安強那麽扣扣索索的一個人,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麽可能借給梁父這麽多錢?


    梁雪然說:“你這欠條是假的。”


    安嬸哼了一聲:“這可是你爸爸當年自己寫下來的!手印也是他按的!你不信?那就等著我們告你吧!我都不怕你!”


    她還得意洋洋,頗為自得。


    安嬸那個不學無術的侄子就站在斜後方,吊兒郎當的:“雪然啊,說起來都是鄰居,這種能私下解決的事情,咱們鬧大了也不好;咱們倆換個地方說話,怎麽樣?”


    那眼睛一直黏在梁雪然身上不曾下來,油膩的目光令人作嘔。


    安嬸這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先弄個假的欠條過來,以“欠錢不還”為由鬧開,再領著侄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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