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條賴皮蛇,沒什麽臉皮,撒潑耍橫;梁母臉皮薄,最怕這樣難纏磨的。


    更何況,梁母心髒不好,醫生早就囑托過,要靜養,少動怒氣。


    梁雪然厭惡這種半脅迫的事情,總讓她想起陳固,止不住地反胃。


    現在,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很多。


    不少人覺著安嬸這麽大聲勢地過來,肯定是有確切證據,不然怎麽這麽理直氣壯?


    而他們不曾了解梁父,隻以為是梁父早些年做了糊塗事,欠下這麽一大筆錢;有的人開始勸解梁母:“雖然這麽說不好,但欠錢的確是該還啊……”


    安嬸的侄子從店裏拎了把椅子坐下來,手裏掂著筷筒,猛地往地上一砸,盯著梁雪然:“不還錢,我就砸了你這個店!一天不還,我就砸一次!”


    梁母的淚都快掉下來。


    梁雪然扶著她,一邊低頭安慰,一邊拿出手機,撥下報警號碼。


    安嬸眼尖,瞧見她動作,看自己侄子;這流氓會意,飛快地走過來,就要去奪梁雪然的手機——


    一陣驚呼聲中,穿著西裝的男人擋在梁雪然麵前,流氓隻覺自己手腕被人死死攥住,巨大的疼痛讓他鼻歪眼斜,麵目猙獰,不住地吸著冷氣。


    而男人唇邊始終帶笑,金絲眼鏡折射著寒光,耐心地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搶劫公私財物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還這麽年輕,就想著去監獄中住了?”


    流氓哪裏懂什麽法,他蠻橫慣了,下三流裏混的小蝦米,被男人這麽一說,唬的心裏一驚,才有點害怕。


    更害怕的是,男人掐住他的手,整個胳膊幾乎完全麻痹,動彈不得。


    男人鬆開手,丟到一旁,他捂著手腕,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殺豬一般的嚎叫。


    安嬸見侄子被人像丟小雞仔一樣丟開,尖叫一聲:“你誰啊?”


    男人抽出紙巾,擦擦手,無視地上嚎叫翻滾的人,越過他拋入垃圾桶中。


    扶下金絲眼鏡,他文質彬彬自我介紹:“我是梁小姐的律師,鍾深。”


    梁雪然:???


    她哪裏來的律師?


    作者有話要說:  滴,律師上線。


    第10章 十座冰山(小修)


    不同於梁雪然的錯愕,安嬸耍上賴皮,絲毫不顧周圍這麽多人,說出的話汙穢不堪:“什麽律師,哼,我看也不過是個姘頭罷了。”


    鍾深輕輕扶了扶眼鏡,微笑:“請注意自己的言詞,您對梁小姐進行侮辱、誹謗,梁小姐有權以侵犯名譽權起訴你。”


    安嬸哪裏懂什麽法,但鍾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她忍不住後退一步,嘀咕:“神氣什麽,不就多讀了幾年書麽?”


    她有些不服氣,擰著眉,嘴唇一開一合,想再罵點,又沒有膽量。


    還真的有點怕這個所謂的鍾深去告她。


    鍾深說:“你說委托人的父親曾經簽下欠條,現在能否讓我仔細看看?”


    安嬸不肯給,警惕極了:“你萬一撕了怎麽辦?”


    “我是一名律師,當著周圍這麽多人的麵,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鍾深說話時不疾不徐,語調平和,始終帶著微笑。


    安嬸被他鎮住了。


    猶豫片刻,她把那紙條遞給鍾深,叮囑:“那你可別給我弄壞了啊。”


    “放心。”


    梁雪然站在梁母身邊,皺眉。


    她不知道鍾深能看出個什麽來。


    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梁雪然確認自己不曾請過什麽律師。


    梁雪然疑心這人也是安嬸弄來的陷阱。


    轉念一想,算了,她那個智商,弄不出來這些。


    鍾深凝望一陣,將紙條奉還:“按照這落款日期來看,已經過了十多年;這紙條仿舊工藝做的不錯,隻是有點令我很迷惑——這麽久了,字跡隻洇了這麽點嗎?這種造假技術,也就隻能唬唬不了解的人。”


    安嬸險些跳起來:“你說什麽呢?這是我從我男人日記裏翻出來的!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要賬,我現在替他要——”


    “這世界上還有安叔叔不好意思的事?”梁雪然咬牙笑,“我父親去世的那年,我剛上初中,安叔叔帶著一群人要把我和媽媽趕出去房子,說什麽我父親去世,沒有兒子,這剛分下來的房子該還給廠裏,不能便宜了我們。要不是秦伯伯趕過來,我和媽媽就凍死在外麵了!你說這樣的人,如果我爸爸欠了錢,他會不好意思要?”


    她情緒激動,梁母眼淚不住地掉;拍著梁雪然的後背,輕聲叫著“然然”。


    冷不丁地被揭了舊事,安嬸尷尬地站著,隻是捏著那張紙條:“反正這東西是真的,你們倆別想著串通好欺負我一個老婆子——”


    圍觀群眾聽清前因後果,搖頭。


    鄙夷地看著安嬸,指指點點。


    現在明白了,是這人仗著人家孤兒寡母的過來鬧事啊!這安的什麽心啊,真髒。


    可別昧著良心說話了,欺負你?明明是你欺負人家吧!


    正僵持著,警車響起,安嬸的侄子臉色一變——剛剛那麽一打岔,梁雪然根本沒時間報警啊?


    哪裏還管的上這麽多,他和一起來的幾個人拔腿四散而跑,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按倒在地。


    安嬸見勢不好,剛打算腳底抹油開溜,被警察叫住,悻悻然停下。


    她再不懂法,也知道現在不能跑。


    一跑才真完了。


    配合警察做筆錄,取證,梁雪然這才知道,原來是鍾深報了警。


    回到店裏,梁雪然扶著疲憊的梁母剛坐下,鍾深便跟了上來。


    梁雪然眼皮微微一跳,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律師”仍舊抱有警惕:“我沒請你。”


    鍾深笑:“隻是處理業務,湊巧經過;看不慣那人蠻橫,過來說幾句公道話而已。”


    梁母毫不設防,對她而言,今天鍾深出麵幫了不少忙;她十分感激,讓梁雪然去泡茶。


    鍾深端過來杯子細嚐,姿態優雅;明明是價格低廉的市場貨,他這一番動作下來,卻像是在品嚐什麽珍稀名貴。


    ……有點令她聯想起魏鶴遠。


    那人就是這樣,舉手投足間皆是清貴氣;隻是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跑來這邊喝茶,說不定連坐都不肯坐。


    梁雪然注意到鍾深無名指上的淺淺白痕,繞了一圈,像是長時間佩戴戒指後又取下。


    鍾深臨走前,留下自己的名片,笑:“梁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意味深長:“順利的話,我們很快會再見麵。”


    梁雪然希望自己不要見到他。


    畢竟真到請律師的那一步,意味著她又遇到麻煩。


    名片上印著律師事務所的名稱和地址,並不在華城,而是千裏之遙的明京。


    這還真的是個律師。


    也不知道是為了處理什麽,千裏迢迢地跑過來。


    送走鍾深,梁雪然和媽媽一起把被弄亂的桌子收拾好;梁雪然咬牙:“媽媽,那人經常過來欺負你們?”


    梁母歎氣:“也不經常,偶爾會早上過來,或者晚上。說不上欺負,就是一人點碗粥就在那坐著,占一大張桌子,怪嚇人的。”


    她直起腰來,背過手輕輕地錘,笑:“沒事,這下被警察帶走,估計能安分一段時間。”


    梁雪然點頭。


    她並沒有梁母那麽樂觀。


    像這群小流氓,估計關上兩三個周就能放出來,到時候他要是懷恨在心,過來尋仇,怎麽辦?


    還有安嬸這一家子,蛇鼠一窩,沒個好東西。


    得早點做打算。


    梁雪然想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她想攢夠梁母安心養病,想要讓母親不再這麽辛苦的開店。


    她需要錢。


    而她現在最大的經濟來源,是魏鶴遠。


    梁雪然離開螢火巷的時候,在一個紙箱子裏發現了隻白色的小奶貓。


    瞧上去剛出生一個多月,瘦瘦的,弱聲弱氣地咪咪叫,毛發也被粘在一起,狀況並不好。


    要是沒人救助,隻怕撐不過今天晚上。


    梁雪然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小東西抱在懷中。


    她沒有魏鶴遠那樣的潔癖,哪怕被小貓爪子上的泥土弄髒衣袖也並不在意。


    梁母對貓的毛發過敏,一靠近就會不住地打噴嚏,沒辦法留在螢火巷。


    學校中禁止養寵物,宿舍裏的方薇身體不好,呼吸本來就不順暢,肯定也不能養。


    送小奶貓去寵物醫院進行檢查,在醫生的建議下,添置不少必需品;梁雪然思來想去,隻能把小家夥帶回公館了。


    公館那麽大,偷偷放在一個房間中養著,魏鶴遠應該不會發現。


    戴伯幫忙保守住這秘密。


    接到貓之後第一天,梁雪然偷偷摸摸地抽時間去吸一陣貓,摸頭撓背,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後,再去見魏鶴遠。


    百密一疏,魏鶴遠仍舊敏銳地自她發梢上發現一根白色毛發。


    他順手拿下來,仔細看:“這是什麽?”


    梁雪然麵不改色地撒謊:“白頭發。”


    魏鶴遠說:“好端端的怎麽會長白頭發?”


    “近期學習壓力大,您需求量也大,”梁雪然謹慎回答,“供不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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