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又抓了幾下,也都落了空。


    在她就要被這些光點整得十分焦躁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她的意念,或者說修仙界中,被稱為神識的東西把那光點給抓住了。


    然後她像是被玩具吸引的小孩一樣,興致勃勃地開始玩拚圖,將同顏色的光點拚在一起。


    起初那些光點被抓住了也會跑,可她有的是耐心和時間,一點一點去死磕,漸漸也掌握了操控這些光點的技巧。


    每操作一段時間,她就需要休息,她的神識隻有乒乓球大小,消耗完了就不能繼續,不然腦袋會疼得像是炸開。


    不過,當神識再次恢複時,會變得壯大一絲。


    拚了一天之後,林拙從原主的記憶中印證了,那光點是靈氣中遊離的不同元素。


    就像凡間的空氣由氧氣和其他氣體構成一樣,修仙界的靈氣由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構成,偶爾會有一些其他元素,例如雷或風。


    但——從來沒有人能夠看到它們,就像凡人不能一眼看穿空氣。


    林拙這才意識到,穿越而來的她,與其他的修仙者,是不同的。


    不過她沒有在意,依舊在和遊離在空氣中零散排列的元素做鬥爭。


    為了滿足她的強迫症,也為了排解穿越後無從發泄的怨氣。


    終於,她不眠不休地拚了一天,把監獄內所有元素都分了色係擺放整齊。


    這時有個獄卒來接她,說要把她放出監獄。


    然後——這個獄卒掐上了她的脖子。


    林拙猝不及防,神識潰散,所有光點轟然炸開。


    那個獄卒,當場死亡,死不瞑目地睜著雙眼看著她。


    同時,她腦中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歡迎使用完美無缺係統。”


    ……林拙坐起身來,揉了揉太陽穴。


    夢到了自己第一次殺人的場景,這顯然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她至今也不知道那個獄卒為什麽要殺她,隻知道等她醒來後,她的雙手被捆住,被轉移到了一個更加嚴密的牢房。


    這具身體還未築基,不能辟穀,每天除了來給她送飯的師兄,她連一個人都見不到。


    而不管她怎麽試探,那個神秘聲音再也沒有出現。


    她隻能孤獨地在牢房裏,重新玩著元素拚圖。


    直到一個給她送飯的師兄衣袖破了,她看不下去,盯著對方補好,腦海中的係統忽然再次出聲:“神識+1。”


    她查看自己的神識,果然增長了一絲。


    她琢磨一下,這個係統叫完美無缺係統……難道是要她踐行她的強迫症?於是她叫住了第二個送飯的師兄,讓對方清理幹淨長袍角落的泥點。


    對方戰戰兢兢使用了一個清潔術。


    果然,係統又出聲了:“神識+1。”


    林拙於是抓著送飯的師兄們反複收割積分,師兄們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


    還有個意外之喜,隨著神識的增長,等級低下的她已經能夠粗淺地看透築基以內的修為。


    等到大師兄來把她接走的時候,她的神識已經壯大到一個乒乓球拍大小,排列元素的時間快了一倍,擾亂元素更是隻需要一瞬間。


    大師兄把她帶上了一艘船,和她交代了一些無妄山的事項,張口不提那個獄卒的事情,林拙也就沒有打聽。


    隻不過,從大師兄同情的眼神中,她能猜出來,她會被轉移到無妄山,應該是因為那個死去的獄卒。


    但大師兄似乎不認為她殺死獄卒有什麽錯……這當中應該有什麽內情。


    再然後,她就進了山,遇到了兩個攔路的人渣。


    她對那兩個人出手,其實也是為了試驗一下自己的能力——果然,殺傷力十分強大。


    可她沒有殺死那兩人。


    她留了那兩人一條命,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一年後,九重蓮台將要開放。


    無妄山的獄卒說她在一年內沒有性命之憂,也是因為一年後,九重蓮台將要開放。


    林拙想到這裏,心中默然一會兒。


    ……她還是修為太低了。


    思考過後,林拙忽然感到饑腸轆轆。


    “你醒了?”趙倚晴正好從外麵走進來,手上捧著一堆紅色的野果。


    那野果形狀長得像蘋果,色澤極為誘人,鮮紅欲滴,襯得趙倚晴的臉色更加蒼白病弱。


    她將果子一下放在石床上,擦了擦額頭的汗,而後十分自然地遞了一個野果過來,笑盈盈地看著她:“你足足睡了十個時辰,肯定餓了吧。”


    她的態度似乎和剛開始相比有了微妙的不同,如果說一開始隻有試探,那現在便是純粹的善意,甚至帶了幾分討好。


    為什麽突然轉變了?林拙微微警惕。


    第三章 再相逢


    她不知道趙倚晴的態度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不過不管怎麽說,起碼當前,趙倚晴沒有敵意。


    她沒有拒絕趙倚晴,收下了那個野果:“謝謝。”


    洞內察覺不到白天黑夜的變化,她醒來後沒有注意時間。


    十個時辰,也就是她睡了二十個小時,那麽現在就是早上八點。


    無妄山囚犯們的挖礦活動,似乎就是從這個時間開始的。


    林拙掃了一眼洞穴內,果然,除了她和趙倚晴之外沒有人了。


    趙倚晴見她收下野果有些高興:“現在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嗎?”林拙沉默,趙倚晴變得沮喪了幾分:“好吧。”


    她沒有過多糾纏,從側麵打開石床的蓋子,拿出一把小刀。


    林拙這才發現,石床是空心的,內部可以儲存物品。


    趙倚晴的石床裏,就堆了零星幾塊玄鐵礦,一把挖礦的鋤頭,和一些雜物。


    林拙沒有多問,而是看向她手中的野果:“這是什麽果子?”趙倚晴拿刀開始削野果的皮,手腕虛弱無力,削出一片坑坑窪窪:“你不知道?這叫紅玉果,表皮很苦,不能吃……”她慢慢削出雪白的果肉,林拙也從原主的記憶裏找到了關於它的印象。


    林拙之所以認不出來,是因為——原主從來沒有見過削皮前的紅玉果。


    她想吃的東西,都是別人削好剝開,主動放在她麵前的。


    “你連紅玉果都沒有見過嗎?”趙倚晴說著忍不住抬頭看她,因為這一抬頭,把紅玉果的果皮削斷了,“你是在哪裏長大的?”林拙的眉頭輕微地皺起。


    趙倚晴連忙道:“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話……”“太白宗。”


    林拙迅速地回答了她,然後對她道:“你把刀給我。”


    趙倚晴有些茫然地把刀遞給了她。


    林拙握著刀愣了一瞬:這把刀,重量不對,輕的如同羽毛一般。


    她沒多想,拿起手邊的紅玉果開始削皮。


    厚薄適中、寬度均勻、線條平整,直到整個紅玉果削完,果皮都連在一起,堆起來還是一個完整的紅玉果的外殼。


    趙倚晴瞪大了眼睛,十分誠摯地讚歎著:“好厲害。”


    放下刀,林拙有些意外:按理來說,當她的強迫症得到滿足神識就會增長,為什麽這一次沒有動靜?她想了想,或許是需要對方完成,而不是她來完成。


    她把刀還給趙倚晴:“現在,你按照這個標準,削一個紅玉果。”


    趙倚晴:“……”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但林拙此刻注視著她,她不得不戰戰兢兢拿起刀。


    結果剛削了一截,果皮就又斷了。


    林拙:“……”她看著趙倚晴滿臉無辜的表情,眼皮跳了跳。


    趙倚晴連忙道:“沒事,我可以再來!”她又抓起一個紅玉果,慢慢削了比剛才更長的一截果皮之後,手忽然一抖,果皮斷了。


    趙倚晴抿抿唇:“再來。”


    她又試了三次,每次一開始都好好的,但中途,總會有那麽一兩次手抖的時刻把果皮弄斷。


    林拙看著趙倚晴這麽不懈嚐試,覺得這個場景對自己而言簡直是折磨。


    她忽然很懷念那些給她送飯的師兄——起碼送積分嗖嗖的。


    哪像現在這個……隻會讓她越來越暴躁。


    偏偏趙倚晴還覺得自己進步很大:“你看,果皮一根比一根長,下一個肯定不會斷!”林拙看著那排長短不一的果皮,感覺自己的腦仁隱隱作疼。


    眼不見為淨,在趙倚晴削皮的時候,她幹脆展開神識,去排列那些靈氣中亂竄的元素玩。


    結果這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趙倚晴身體周圍的靈氣中,五行元素的排列極為混亂,火元素尤其多。


    這個洞穴內,靈氣中的大部分元素都是土元素,還有少部分的木與水,金火元素少得可憐。


    而這些火元素,幾乎全部都聚集在她的身邊,與其他各類元素交織在一起,不斷地壯大。


    每壯大一分,她握著小刀的手就會控製不住地顫抖。


    林拙看到,那些火元素分明是從她的身體裏逸散出來的。


    她直起身子,神識朝那堆混亂的元素探去,飛快將各類元素排列整齊。


    十息過後,趙倚晴感到身體的壓力驟然一鬆,身體的痛苦減少了許多。


    她趁著這股輕鬆立刻削完了紅玉果,拎著長長的果皮舉在林拙麵前:“看,我成功了!”林拙腦內立即收到:“神識+1。”


    她衝對方笑笑,低頭咬了一口紅玉果,清甜的汁液溢滿口腔。


    她心道:為了賺這一點神識可真是不容易。


    不過,這麽混亂肆虐的靈氣,趙倚晴居然能夠以肉身抗住。


    她的這個舍友,不簡單。


    趙倚晴也心道:剛才那一瞬間的輕鬆,和昨晚某一瞬間的感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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