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眼睛也直勾勾盯著她,瞳色極深,瞬也不離。窗外彩燈隱隱約約照亮他左邊側臉,他整個人半明半暗。


    放下她後,他稍微直起身子,抬起雙手去解身上那件荒漠迷彩的扣子,一顆接一顆,自上而下,慢條斯理地脫衣服。


    溫舒唯差點吐血,抬起右手指著他,聲音發顫:“你你你……”


    最後一顆扣子解開。


    沈寂隨手把那件迷彩軍裝外套撂一邊兒,兩手捏住裏頭那件軍用t恤的下擺,往上一扒,脫下來丟開。然後側過腦袋瞧她,一側眉峰微挑,整個人看著痞裏痞氣邪勁兒衝天,懶洋洋地問:“我什麽?”


    溫舒唯向來不是一個喜歡誇誰奉承誰的人。


    但,眼前的這副雄性身軀,確實漂亮得讓人每次看見,都忍不住讚歎。寬闊的肩背,流線型的胸肌,延展至腰腹位置時,形成一個很明顯的倒立三角,八塊腹肌線條紋路清楚分明。這副身體的每塊肌肉、每條韌帶肌理,都像有自己的生命,無論動態或靜態,都散發出一股強悍而野性的陽剛之美。


    “……”她耳根子都快起火,窘迫至極,飛快移開視線望向別處,不看他,支支吾吾擠出一句話,“你,你把衣服穿上,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沈寂臉上表情淡淡的,勾勾嘴角,嗤了聲,忽然俯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勾起來,迫使她看向自己。他一隻胳膊撐在床上,緊碩胸膛和床形成一方狹小空間,將她的身子完全囚禁其中,啞聲說:“我要不穿呢。”


    “……”


    天。


    天哪天哪。


    救命!


    沈寂貼她更緊,呼出的氣息就吹拂過她臉蛋兒上軟軟的細絨,帶著清冽寡淡的煙草氣,一點也不難聞,“我要不想和你商量呢。”


    “……”


    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我、我好像又要流鼻血了……


    溫舒唯望著他,睫毛不可抑製地顫動,無意識地抬起手,捂住左胸位置。懷疑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太過羞窘而心跳過快原地暴斃的人。


    沈寂居高臨下,視線直勾勾落在她臉上,又問一遍:“你剛問我想法,我說了。現在換我問我,配合不?”


    溫舒唯舌頭都點掄不直,磕巴地問:“……原則上說,我覺得自己應該理解你單身這麽多年。但,我們這樣,是不是還是有點兒太快了?”


    沈寂沒說話,原本捏她下巴的指尖緩慢往下滑,順著她精致的下頷線條,滑過那段兒雪白纖細的小脖子,再開口,低言細語,帶著某種誘惑性,“你的意思是,小溫同誌,你不願意?”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再循序漸進一點。”溫舒唯回答。


    沈寂挑眉,身子俯下去,溫舒唯見狀,下意識便連忙往後一倒,整個人就這麽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也側躺下來,單手撐著太陽穴垂眸瞧她,沒什麽語氣地說:“比如。”


    “……比如。”溫舒唯這會兒緊張得話都說不太清楚,絞盡腦汁左思右想,“比如”半天,擠出下文,很認真地說:“比如我們先從其它比較親密的行為做起,一天一小步,三天一大步。”


    黑漆漆的臥室驟然安靜下去。


    沈寂盯著她,眯了眯眼睛,不知是在思考她這番話的可行性,還是其它什麽。


    溫舒唯心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等他宣判。


    片刻,


    沈寂側過腦袋,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然後低頭狠狠在她紅腫的唇瓣上啃了口,壓著嗓道:“老子遲早他媽得完你手上。”


    溫舒唯小臉紅紅的,聽完這話,一喜,一雙大眼亮晶晶地望著他,“那今天就先不了?”


    “嗯,聽你的。”沈寂應了聲。今天腦子一熱確實有些匆忙,人一姑娘家,頭回經曆這事,總得給她留個深刻愉快的好印象。


    他食指繞起她一束柔軟發絲纏在手上,低頭,輕輕吻了吻,又轉而去親她紅彤彤的小耳朵,腦袋埋進她頸窩裏,蹭了蹭,嗓音沙啞性感得要命,“今兒不睡也行,給我摸摸。”


    溫舒唯沒反應過來,抱著那顆大大的黑腦袋怔了怔,也學他的音量,貼他耳朵邊上,很小聲很小聲地問他:“摸什麽?”


    沈寂從喉嚨深處溢出一陣低笑,貼近她耳朵,輕聲說了句什麽。


    聞言刹那,溫舒唯“唰”一下從頭發絲兒燒到了腳指頭,又羞又惱,抬手輕輕打他一下,眼一瞪,難以置信:“你一光輝偉大的解放軍,怎麽這麽壞呀?”


    沈寂照著她臉蛋兒輕咬一口,輕嗤:“你是我女人。我想摸摸我小寶貝兒,怎麽就壞了。”


    “……”姑娘整個人像煮熟的蝦米,眼兒瞪得圓圓的,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我小寶貝兒。”沈寂盯著她,捏著她的下巴輕輕一晃,問。


    “……唔。”


    他不依不撓,“是不是?”


    好半晌,底下知道躲不過,隻好擠出個蚊子叫似的聲兒,“……是。”


    她應完,整張臉猶如一顆熟透的雞蛋,羞澀窘得低嗚一聲,內心一片翻江倒海日月無光,撲過去,整張小臉兒噗一下埋進他懷裏。


    沈寂心情大好,低笑著親她毛茸茸的腦袋頂,一下嫌不夠,又親了第二下。


    數分鍾後。


    溫舒唯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雙眸裏霧蒙蒙的,一把扯過被子蒙住頭,滿腦子都是之前揮之不去的幾幀畫麵,跟電影鏡頭回放似的,她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表演一記原地去世。


    沈寂撐身坐起來,把被子裏的小東西扒拉出一顆腦袋,低頭尋找她的唇。


    溫舒唯仰著脖子,睜著眼,乖乖巧巧懵懵懂懂,配合著任由他親。


    吻了大概十秒鍾的時間,


    沈寂忽然一聲嗤。


    溫舒唯眼神還有些迷離,茫然地看他,“唔?你笑什麽?”


    沈寂伸手刮她鼻子,低聲說:“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接個吻都不會,下回抽個空,好好教教你。”


    “……”


    溫舒唯本來想問怎麽教的,但想想剛才這人如饑似渴惡狼附身的數分鍾,還是很機智地閉上了嘴。生怕又惹來一場無妄之災。


    隨後沈寂便起身出去了。


    他徑直走進浴室,衝冷水澡。


    已是秋季,冰冷刺骨的水流如注傾灑,衝刷在那身緊實賁張的肌理上。沈寂抹了把臉,皺著眉,兩隻胳膊撐著浴室牆,忽然自嘲似的嗤了聲。


    本想解個饞,結果越吃越餓。


    媽的。


    栽得徹徹底底。


    第48章 霧(六)


    不多時,浴室裏嘩啦的水聲戛然而止。


    沈寂衝完冷水澡,抹了把臉,擰住花灑水龍頭一摁,把水關了。邊兒上的不鏽鋼欄杆上總共就掛了兩條毛巾,樣式簡單,一條深藍色,一條淺咖色,搭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他隨手扯下那根深藍色的,在身上的各處抹了兩把,水擦得半幹,又把毛巾撂回去,套上之前穿進來的黑色拳擊短褲。單手拿起另一條毛巾擼頭發,另一隻手推門,走出去。


    客廳裏的燈不知何時被人摁開。一室寬敞明亮,簡單的幾樣家具擺放得整齊劃一,各處角落不染纖塵,每個角落都透露出一種軍事化的整潔和嚴謹。


    主臥裏頭黑漆漆,門半開,裏頭的人似乎已出來了,廚房方向依稀傳來一陣響動。


    沈寂麵無表情地站在衛生間門口,擦著頭發,眉目冷靜,側耳聽。


    邦,邦,邦。這是菜刀重重硌過實木菜板的聲音。


    隱約還夾雜著一陣細細軟軟的姑娘嗓音,哼著歌兒,曲調輕快活潑。天生柔甜的聲口,句句歌詞兒都讓她唱得糯糯的,停頓規律,聽不太清。


    沈寂叫不出那歌兒的名字。


    他微挑眉,動身走到廚房門口,站定,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皮,瞧過去。


    九十年代初期修的房子,套內格局與二零一零年後修的新樓住宅有很大差異,舊時人想法簡單,蓋樓不講究舒適性,通常客廳和臥室大,廚房衛生間都小得可憐。


    視野中,有些狹小的廚房裏,案台邊兒上站著一道嬌小纖弱的身影,背對著門口,一手拿菜刀,一手捏著把剛洗好的青蔥,正在菜板上切蔥花兒,動作看上去雖談不上熟練,但也不算很生疏,顯然也有過幾次下廚經驗。


    灶台上放著一口鍋,中火燒著,鍋裏的水在沸點邊緣,一簇簇小水泡子從底下直直往上冒。


    姑娘燒水切蔥哼著歌,專注認真,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的他。


    切完蔥,又接著切生薑。


    頭發還沒幹,沈寂懶得擦了,毛巾丟一邊兒,摸到鞋櫃上的煙盒跟打火機拿起來,抖出一根煙,放嘴裏點著。懶洋洋地斜靠廚房門框站定,瞧著那道背影,視線直勾勾的,肆無忌憚。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她沒穿那件襯衫魚尾裙,而是換了件寬寬大大的深綠色軍用t。衣服自然是他的,下擺大而長,幾乎齊到這丫頭膝蓋往上十公分左右,底下兩條白花花的細腿兒光著,光潔如玉,毫無瑕疵,兩側膝蓋彎各有一枚妖嬈勾人的小腿窩。


    她從鞋櫃裏翻出了他的棉拖鞋,穿在腳上,鞋和光禿禿的小腳丫尺寸懸殊巨大,格格不入,看著滑稽好笑,又可愛得緊。


    須臾,姑娘左腳丫從拖鞋裏伸出來,光禿禿的,往後勾,似乎有點兒癢,蹭了蹭另一隻拖鞋。五根肉嘟嘟的腳趾俏皮地往上翹,指甲沒染甲油,呈現出一種自然又健康的淺粉色光澤。


    沈寂眸色微沉,煙霧背後的眼睛被熏得微微眯起。


    與此同時,專注於切菜的溫舒唯終於後知後覺感應到什麽,愣住,手上動作一頓,哼歌的聲音也低下直至消失——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察覺到一道視線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放肆遊移,充滿了某種令人心驚肉跳的侵略感。


    並且,她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煙味……


    溫舒唯回過頭。


    沈寂靠站在不遠處,抽著煙,臉上表情寡淡,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他趿拉著一雙涼拖,下穿一條拳擊褲,沒穿上衣,大大方方展示出自己那副寬肩窄腰人魚線。短發半幹,有幾縷還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鼓突飽滿的胸肌上也依稀殘留幾顆透明水珠……


    這一幕,野性十足。


    溫舒唯臉部皮膚瞬間呈充血狀態,電光火石之間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位大佬這顏值這身材,不當愛豆,對天下的飯圈女孩而言真是一個重大損失。


    緊接著,她大腦便無意識回放起了之前的某些片段……


    溫舒唯大窘,心跳再次失序,臉紅得滴血,連忙甩甩腦袋,一拳頭將之前臥室裏的“摸摸事件”細節拍飛回腦海深處。也不敢多看沈寂,隻瞄了兩眼便飛快把眼神收回來,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你洗完了啊,來幫忙吧。”


    沈寂吐出口煙圈,踏著步子走進廚房,側頭往料理台上掃了眼。薑蔥都已經切好裝碗放在一邊,拔了毛去了頭尾的雞在另一個康瓷盆裏,躺等下鍋,邊兒上還有一袋從超市裏買回的去芯白果。


    他挑眉,掐了煙把煙頭丟垃圾桶裏,調子懶洋洋:“閨女這麽賢惠。”


    “……”


    不是,你有完沒完?這個父女梗還沒被你玩爛麽?


    溫舒唯被這稱呼硬生生給卡了下,默,決定對大佬的無聊父女遊戲視而不見,自認為非常威嚴平靜地說:“你很閑嗎?水燒開了,把雞放進去。”


    沈寂照做,順手調了下火力,隨後便側過身子靠在料理台上,繼續直直盯著她看,眼神裏充滿興味。


    那眼光,跟不用動手就把她從頭到腳給扒了一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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