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心安理得,就當是報“勾小手指”的仇。


    *


    拆線隻需要幾分鍾,胡雲旗說話算話,帶賀關去了室外能抽煙的地方。


    兩位帥哥也不挑,躲著點吃瓜群眾,撿了個避風的牆角旮旯,吞雲吐霧。


    “徐百憂父母過世了,你知道吧。”胡雲旗高,賀關比他更高,他收回靠著牆的背直起腰。


    “嗯。”賀關單手抄兜貼牆邊站著,沒抬頭。


    “她小時候被拐賣過,你知道嗎?”胡雲旗問。


    賀關一凜,揚起欲探究竟的目光。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胡雲旗直接跳過,進入重點,“她幾個月前找到了母親那邊的親戚,家裏還有外公,大舅一家和小姨一家。外公對她不錯,大舅和小姨就……”


    手指一抖煙灰斷落,被風吹散。


    碎發半掩半遮著黑漆漆的眸,賀關不由蹙起眉,“不喜歡她?”


    “剛相認,還談不上喜不喜歡。”胡雲旗說,“她認親趕的時候不湊巧,外公蓋的房子要拆,大舅和小姨對她有想法,多半怕她分賠償款。”


    賀關疑惑,“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她嘴嚴得跟地下黨似的,怎麽可能主動告訴我。”胡雲旗開個玩笑,繼續道,“是我聽一律師朋友偶然聊起來知道的,她谘詢律師,想開張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證書。”


    “公證什麽?”


    “公證她自願放棄賠償款。”


    “開了嗎?”


    “沒有,必須所有相關利益人到場簽字。”胡雲旗慢吞吞吐一個煙圈,“如何分配賠償款,她外公沒有公開提過,她如果主動張這個口,她那些親戚會怎麽想,真不一定。”


    賀關一腳碾滅煙蒂,不假思索,“想她故意做樣子?”


    “不是沒可能啊。” 胡雲旗一點不介意對人心進行惡意揣測,“發揚風格惺惺作態,借此博取外公好感。適得其反,她更解釋不清。和親戚們要感情沒感情,又沒有父母撐腰,徐百憂這個親認的,憋屈!不如不認!”


    賀關又點燃一支煙,嫋嫋苦藍裏,他麵容沉寂。


    眉頭鎖得更深,因為疼惜徐百憂,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就想如果她在跟前,他一定會緊緊抱住她。


    然後告訴她,去他媽的親戚,去他媽的賠償款,從今以後老子疼你,老子的錢都給你花。


    他靜默好一會兒,問胡雲旗:“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胡雲旗哈地笑一聲,語調輕鬆,“隨便聊聊唄。”


    “不是。”銳利眼風掠去對方,賀關一字一頓,“我把徐百憂氣跑了,你想讓我內疚。”


    “喲,不笨嘛。”胡雲旗老大哥一樣,用力拍響他肩膀,“孺子可教,不枉我一片良苦用心。”


    賀關身子斜過一邊,沉下臉眼神警覺,“你不會喜歡徐百憂吧?”


    “我喜歡你。”胡雲旗說著大拋媚眼。


    “滾一邊去!”賀關惡心壞了差點尥蹶子,跟個霸王似的厲聲警告,“你不準喜歡徐百憂!”


    胡雲旗彈開半米遠,“你光能防住我有什麽用,有本事防住所有男人啊。”


    一下想到之前的相親男,賀關抽起悶煙,不講話了。


    “我怎麽覺得你有點怕徐百憂呢?”胡雲旗又靠過去。


    賀關冷淡睇他一眼,瞎說什麽大實話。


    “哈哈哈,沒關係,我也怕。”胡雲旗如遇知音,大方開解他道,“不過怕也正常。徐百憂文能測字武能剁屍,新時代獨立女性,一般男人鎮不住她。”


    這話賀關不愛聽,“她是妖怪嗎,要男人鎮?”


    “不是妖怪,肯定也不是身嬌體貴的軟妹子。”胡雲旗好心提醒,“看起來越沒脾氣的女人,其實脾氣越硬。我敢跟你打個賭,你把她氣跑了,你不先低頭認錯,她絕對不會主動找你。”


    “無聊!老子不跟你打賭。”賀關早後悔了,隻是習慣性嘴硬。


    “你不認錯,等著涼涼吧。”胡雲旗好心有限,樂得看他變明日黃花。


    “你又沒看見我們吵架,怎麽知道一定是我錯?”先低頭可以,但賀關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你該不會沒談過戀愛吧?”胡雲旗驚訝地問,居然敢把對錯擺在首位。


    “……”賀關明顯噎了一下,旋即色厲內荏地吼道,“老子談沒談過戀愛,關你屁事!”


    胡雲旗是真沒想到,這廝沒有戀愛經曆一上來竟敢挑戰高難度。


    親過睡過的言論,肯定也不真。


    往後的日子,八成好戲連台,胡雲旗暗自搓著手,很是期待啊。


    該說的話說的差不多,胡雲旗兜裏手機響起來。


    是周嘉璿。


    他想接不想接地,走去一邊還是接了,沒講兩句話,他音量陡然拔高好幾個度。


    賀關抽著自己的煙,嫌聲兒太吵,正準備走,隻聽從胡雲旗嘴裏冒出“徐百憂”三個字。


    “徐百憂沒空!想怎麽使喚怎麽使喚,她又不是你家司機。一趟二趟的,給錢也不行。你手都好了,自己開車去……你不要用結婚刺激我,大不了我給自己開一張性功能障礙確診書……”


    說這話時,賀關正好從旁經過,鄙夷地斜了胡雲旗一眼,好像真跟他性功能有障礙似的。


    “知道知道,同舟共濟,我來想辦法,行了吧。”


    胡雲旗急急掛斷電話,瞥去賀關忽然靈光一閃,幾步追上前,“你明天有空嗎?開車送我女朋友去趟盤河,往返……”


    “沒空!忙的很!”賀關聽都懶得聽完,果斷拒絕。


    忽地想起什麽,“之前徐百憂去盤河,是給你女朋友當司機?”


    “對呀,我女朋友手斷了,沒法開車。”胡雲旗問,“怎麽了?”


    “沒有。”賀關隻是覺得挺巧,順嘴一問。


    “幫幫忙吧。”胡雲旗惦記著周嘉璿的電話,“我女朋友是個馬路殺手,不敢開長途。”


    “你不能開?”賀關沒那麽樂於助人,端著一張無動於衷的死人臉。


    “我能啊。”胡雲旗理直氣壯,“但是我不想一天到晚對著她。”


    賀關沒再接腔。


    換成是他和徐百憂在車裏從早待到晚,他能把車開成全天候震動模式。


    並由此判定,胡雲旗可能真的不能人道。


    嗬嗬,真他媽的慘。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或者誤以為我正在追求你。”高孟陽朝她一笑,“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不是‘誤以為’。”


    ……………………


    離五十評差的遠哈,咱們就安心日更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朵花


    展館門前聚眾打架,這種事可大可小。


    徐百憂和金懷良在館長辦公室,坐了兩個多小時,好話說盡,館長才決定既往不咎。


    畢竟館裏自己人沒有參與,犯不著為幾個社會人員,影響博物館的對外形象。


    但是卻給徐百憂惹上了麻煩。


    館裏明文規定,禁止編製內員工從事兼職,或者第二職業。


    條條框框的文字,能不能貫徹實行,主要取決於在任領導的態度。


    隻要日常工作按時完成,業務上時有出彩,其實標本師接私活,領導一般不管。


    人性化管理嘛,就是你不給領導找麻煩,領導也不會找你麻煩。


    私活的主顧鬧上門,肯定算找麻煩,領導雖然大事化了小,小事卻不能化了。


    徐百憂違反規定,私自接活引發矛盾糾紛,形成不良示範,對內造成惡劣影響。除了全館通報批評,扣除三個月獎金,還將計入年底績效考核評優。


    不僅如此,她的職稱評定也會受到一定程度影響。


    出了館長辦公室,徐百憂又跟著金懷良進了他的辦公室。


    已經做好挨批評的心理準備。


    “關係還沒確定,先給你惹一身麻煩。”金懷良心裏不快,把罐頭瓶茶杯頓得山響,“那小子多大了,做事情莽撞衝動,怎麽一點分寸也沒有!”


    徐百憂規規矩矩站著,“當時形勢緊張,他也是救人心切。”


    “你不在場嗎?監控視頻你沒看嗎?那能叫救人?!”金懷良連連大力拍響桌子,氣越發不順,“打到頭破血流還不知道停手,你不攔那一下,我看他怕是要鬧出人命!”


    筆啊紙啊,落了一地,徐百憂彎下腰默默拾起。


    一一擱回原處,她端起罐頭瓶茶杯,走去飲水機蓄熱水。


    “你老實說,那小子是不是經常打架?”金懷良注視著徐百憂的背影問。


    監控視頻裏看得清清楚楚,徐百憂不能否認,“他脾氣不太好,有時候容易意氣用事。”


    “脾氣不好……”金懷良本著一顆老父親多慮多憂的心,免不了多問一句,“他對你不會也這麽大氣性吧?”


    “不會。”徐百憂回說,“師傅,他凶是凶,人其實不錯。”


    “是不錯,見不得你受欺負,下手可真夠狠的。”


    出發點值得肯定,金懷良不想多幹涉徒弟的私生活,轉口道:“李政平時嘻嘻哈哈,看不出來,關鍵時刻還有些膽識。”


    徐百憂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她對李政辭職頗有微詞反應冷淡,李政卻因幫她而受傷,她覺得慚愧。


    而後,金懷良詢問過李政的傷情,對她說:“讓他在家好好休息,下周再回來上班。”又加一句,“我這邊抽不開身,改天你陪你師母一起去看看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心裏的花,我想要帶你回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卻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卻嘯並收藏心裏的花,我想要帶你回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