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陳順年也不能睡下,明明那人沒死,但是那獄卒卻說是個死人,作為刑部主事,他自然不能放任這種事情出現在地方大牢中。


    於是,他起身,趁著夜色離開了家。


    此時,已經是子時末,這個時間點大多數人家都睡了,街道上空無一人,除了個別青樓窯子還在做生意,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動靜。


    衙門大牢靠近縣衙駐地,距離他們家也不是很遠。


    等他趕到的時候,大牢並無異常,路上隻有更夫在打更,眼看著快到醜時了。


    縣衙大牢建立在縣城靠近中央的位置,是一處駐守較為嚴格區域。


    從父親口中得知,這裏關押著超過三百名囚犯,不過都不是重犯,重犯沒多久基本就要處以死刑,所以三百多囚犯基本都會待個幾年或者幾個月就會被放出去。


    目前大牢有獄卒三十餘人,一個晚上最多十人駐守,基本是輪換班次、


    雖然獄卒不足囚犯的十分之一,可獄卒有些身手,而囚犯被烤住,倒也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整個大牢,修為最高的就是他的父親,先天期武夫,下麵就是後天期乃至沒有修為的獄卒。


    到了夜晚,大牢進口處的兩人也是昏昏欲睡,好在是天氣不算冷,晚上睡覺倒也舒適,隻是蚊子多,旁邊點著劣質熏香驅蚊。


    陳順年沒有從正門而入,而是翻牆而入,落地無聲。


    先天高手行走起來是沒有動靜的,除非是修為高的人靠神識或者感知發現異常。


    可大牢中修為最高的父親還在家中休息,在這裏沒人能發現他。


    這裏還不是監獄牢房當中,而是監獄入口處的一個院子,剛才那快睡著的兩人是看守院落大門,其內部還有一處真正的大門,這一處大門進去之後,就算是進入大牢內部。


    “我去撒泡尿!”一個獄卒從監牢內部走出,對著看守監獄大門的另一人說道。


    “嗯?嗯!”另一人半夢半醒,迷糊中回應了一句,隨後繼續睡自己的,畢竟外麵還有兩人看著,他在裏麵就顯得輕鬆些。


    那位要尿尿的獄卒走到院落門口,穿過兩位快要睡著的獄卒,然後來到一處牆邊,半眯著眼睛放水。


    而陳順年趁著此時,已經進入大牢內部,裏麵的騷臭氣息撲麵而來,還十分的悶熱。


    裏麵有一處刑具室,還有一處審訊室,都有人在睡覺,不過這裏麵味道十分難聞,在這裏麵當差確實不是好差事,還是外麵那四人舒服,可以呼吸道新鮮的空氣。


    大牢的布局整個呈現出一副鋤頭形,形狀的末端扭過去,處於鋤柄部的那些監牢看不到地底部的情況,哪裏也是最深的地方。


    白天他就在這個拐口處看到了那具“屍體”被獄卒抬出來。


    當他再次走到拐口處,看到一個牢房內的犯人明顯動了一下,應該是看到了陳順年。


    不過當陳順年看過去的時候,裏麵那人就緊閉雙眼,佝僂著身子不動彈。


    陳順年手指頭輕輕敲打粗壯的欄杆。


    “起來說話!”陳順年修為不要真元傳音,因為這是四境高手才會的,但是他可以將聲音壓低在最小,讓靠得近的人才聽得見。


    陳順年話說完,牢房那人不動彈,似乎睡著了。


    “我知道你沒睡,那你想不想出去?”陳順年這番話直接讓那裝睡的犯人沒法裝睡。


    他的身子明顯顫動了一番,隨後緩緩起身,匍匐到陳順年跟前,一人在牢房內,一人在牢房外。


    陳順年蹲下身子,感受著衝鼻的味道,問道:“白天那人是沒死吧?”


    穀</span>  陳順年說完,眼前的犯人,抬起頭,看著陳順年,這時候陳順年才發現眼前這人是個女人,子時餓得很身上髒,愣是沒有發現。


    “是!”女犯人說了一個字,聲音還是有些幹啞,不過比白天好些了。


    “人去哪了?”陳順年又問道。


    “那!”囚犯將手從牢房的柵欄的空隙伸出去,然後手臂與手指頭彎曲,指著拐角處一個牢房。


    陳順年看到那個牢房是空的,應該是沒犯人住的,因為地麵都比較幹淨,沒有屎尿一些髒東西。


    不過,現在那牢房是鎖住的,一般情況下,空著的牢房不上鎖,但是這一間就上鎖了。


    顯然,他沒有鑰匙,鑰匙是在刑具房那位獄卒的身上,自己剛才隻是經過,沒打擾對方睡覺,如果要去拿鑰匙,估計會驚動對方。


    好在他不是沒有準備,直接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簪,對著所幸的鑰匙孔捅了幾下,鑰匙就打開了。


    小時候,家裏一些上鎖的房門他就是這麽打開的。


    大牢被打開,陳順年輕步走了進去。


    沿著牢房走了一圈,終於,在一處地方感知到不一樣。


    他不敢敲擊,怕動靜太大,而是在地麵摸索,摸到一個環形孔,隨後將其用力一扣,一塊三尺見方的木板被掀開,露出一個洞,裏麵漆黑。


    陳順年隻是猶豫了一會,就鑽入洞中,初入洞內是漆黑一片,洞內高度勉強有一人高,由於他有束發冠,所以坑洞的頂部老是碰頭。


    寬度也就勉強一人通過。


    但是隨著繼續前行,坑洞的高度和寬度明顯擴大,同時洞內開始有燭光油燈。


    昏暗的燈光下,陳順年的麵色陰鬱,不管他父親是否知道這裏有地洞,都是天大的責任。


    如果是不知,那是瀆職,如果是已知,那就是以權謀私。


    大概走了盞茶,他感覺到了陰氣。


    感覺到陰氣不異常,異常的是陰氣濃度上升,本身大牢就容易有陰氣,這是因為死人比較多的情況,但是在這個坑洞中出現陰氣濃度提升的情況,難道是挖到了人家祖墳?


    顯然這個推測不成立,沒人會將祖墳放在城內。


    當然,不排除人家殺人埋屍在此,可也不至於挖這麽長的坑道。


    陳順年繼續前行,又是約莫盞茶的功夫,他來到了一處地下大廳,大廳四周是坑道,而地麵上躺著不少蓋著白布的活人。


    就在此時,陳順年感知到其他坑洞中有聲音傳來,轉身就開始回撤。


    回去的路程很快,等出現時候,已經是大牢中。


    他環顧四周,發現大牢中的犯人都醒了,可沒一個人說話,都是瞪大眼睛看著陳順年。


    三百號人,竟然二百多號女子。


    陳順年瞬間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女子較男子來說更加守法,一般情況下男犯人是要遠遠多於女犯人,而不是像這座大牢這樣,女子囚犯如此之多,占據了大半。


    “等我的消息吧!會有公道的!不過不要說我來過!”


    陳順年走出牢房,重新上鎖,然後悄然離去,他不敢再多待,怕這裏的囚犯控製不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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