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上,生活上,我可以照顧你——隨清當然記得那些“其他”。邱其振的態度似乎還是如上一次一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並無多少情欲的成分。但今天這番話卻又有些許的不同,也正是這一點的不同叫她心中微瀾——沒有負擔,不用承諾。


    她不禁又想起香港海邊的那一餐美式班戟配楓糖漿,以及他提到過的那一小片加拿大的楓林。雖然沒有明白地說出口,但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意思——他們認識許久,事業上也談得來。這些理由一條條地擺出來,充分得讓人難以辯駁,她似乎沒有什麽理由拒絕他的要約。


    沉默長到不能再長,她已經沒有曾經的決絕,卻還是說:“讓我想一想。”


    第二天,隨清離開g南,沒跟邱其振搭同一個航班。這兩日相處得多了,身邊的人開始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頗多猜測,雖然沒有明說出來,但她可以察覺到旁人對她態度的不同。


    事情似乎又回到她在blu時的情形,隻要有老邱的存在,她便是頭上出角,人人都另眼相看。無論她做什麽,又做得好不好,似乎都會被自動推定為帶資進組的結果。而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是一條理由,拒絕的理由,她暗自想。


    回到a市,恍又是另一番天地。第一個項目已經開工,第二個項目,舊城港區老城廂的改造方案也在醞釀之中。


    這同樣是縱聯的開發項目,投標說明會之後,邱其振與隨清一起吃了頓飯。隻是午餐,餐桌上也隻談了工作。上一次說的事,老邱根本沒提,言語間也絲毫沒有催促她答複的意思,這種態度倒是讓她覺得十分自在。


    當天晚上,隨清與吳惟視頻。兩人工作都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係過。但才剛在視頻畫麵裏見著人,她就覺得吳惟與往常有些不同。


    “是不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她笑問。


    “我能有什麽好事……”吳惟失口否認,反將那鍋扣到隨清頭上,“倒是你跟老邱,有進展了也不告訴我?”


    隨清一時無語,不知道此人又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吳惟倒也不賣關子,即刻發來一張截圖,隨清一看,正是當日中午她跟邱其振在q中心吃飯,兩人走出包廂時,叫人拍下的一張照片。僅僅幾個小時之後,就成了某八卦博主的當日爆料。雖然發出來不久就被刪除了,但也已經有不少轉發,吳惟這種八卦神經發達的消息靈通人士當然不會錯過。


    “工作午餐而已,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隨清不屑解釋,心裏卻在想,這也是一條拒絕的理由。要是她真的與邱其振在一起,以後再接縱聯的生意,似乎難逃內幕交易的嫌疑。


    pros and cons,兩相列下來,將將是個平手。一時間,她竟有一絲釋然。


    吳惟卻還不罷休,幽幽地問:“那工作午餐之外呢?”


    “除了那頓飯就沒有別的了,”隨清補充說明,自覺理由充分,“我馬上就要參加縱聯舊港區改造項目的投標,要是跟老邱有什麽,豈不是還要做關聯第三方聲明?這規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


    “那就做啊,所以呢?”吳惟不覺得這是什麽不可逾越的障礙。


    “至少等港區項目的投標結束吧。”隨清答非所問,給出一條自認為比較客觀的時間線,但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要是投標不成,隻是幾個月的功夫。要是成了,就是幾年。方案她已經在寫,圖已經在畫。感覺跟g南項目投標前如此相似,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知道怎麽做,隻是缺了那靈光一現。她有些怕,曾經那種窺得天機的經曆隻是她病症的一部分,在她服藥穩定之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然後呢?又是這個中心,那個大廈?繼續避嫌,所以誤了終身?”吳惟似乎已經看破天機。


    隨清無奈笑著,仍舊把這擋箭牌使下去:“老邱都不急,我急什麽?這種事他其實也無所謂,這點我覺得挺好的。”


    “他無所謂?你真這麽認為?”吳惟卻也笑起來,似乎別有深意。


    “他自己跟我說的,人與人之間起碼的信任總該有吧。”隨清回答。


    吳惟瞥她一眼,聳肩道:“算了,不跟你說了。”


    那話裏的意思,隨清並非不懂,隻是不想,也不敢辯個分明。


    視頻結束之後,她又開電腦寫了會兒方案,臨睡前想起方才的對話,終於還是給吳惟發了條信息:“老邱以前的事,你聽說過嗎?”


    吳惟的答複倒是很快就來了:“那說法可就多了,有說是gay的,也有說其實早就秘密結婚了,但老婆不止一個,所以不能公開的,還有說是因為臨結婚之前,未婚妻得病去世了,各有各的論據,但都沒有實錘。”


    隨清單單看著最後一種說法,又想起老邱在g南山上對她說的話——你跟我很像,甚至連遇到的事情也都差不多,怕是沒有人比我更能懂你的感受。


    他們都失去過一生的摯愛。她甚至可以猜想,曾幾何時,他也是另一個人的桑丘。


    “所以你的確是在考慮老邱?”手機震動,吳惟又發來這麽一問。


    隨清的手下意識地點在輸入框中,卻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是還是否。


    不等她想好,那邊卻又發來一條:“其實,我剛才問你工作午餐之外還有什麽,意思是,除了老邱之外……”


    吳惟沒有寫下去,但隨清已經猜到下文——除了老邱之外,還有什麽人?她心裏莫名漾了漾,打出來的句子還是玩笑話:“怎麽回事?你一向是站老邱的呀。”


    “站老邱是因為他一直對你挺好,”吳惟這樣解釋,“但事關愛情就不一樣了。”


    “愛情?”隨清繼續,“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藝?”


    吳惟大概也覺得這句話與自身一向的人設不符,讓她麵上無光,想了想又換了種說法:“我就是覺得這大半年你恢複得不錯,從前做的決定,有沒有重新考慮過啊?”


    “重新考慮什麽?”隨清一口否決,“急性恢複期三到六個月,我才剛過了這個階段而已,藥不能停,複雜的人際關係還是不能參與。”


    “那還需要多久?”吳惟又問。


    隨清有些無語,心道這是等看電視劇下一季麽?她分明記得葉醫生說過,如果是單相抑鬱,如果是初次發病,如果堅持足量服藥,配合運動和心理治療,九個月到一年時間可以大致恢複。


    她如是告訴吳惟,再加上一句:前兩個“如果”,我都不符合。第三個,還在努力中。


    吳惟回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圖,沒再說什麽。


    其實,除此之外,隨清也很想反問,就算她重新考慮又怎麽樣呢?盡管當時她的狀況很不好,但那個決定絕非一時衝動。


    她想到過魏晉提及的往事。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會為了一場三個月的戀愛,企圖徹底改變自己人生,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大約也會為了她做出同樣的事情。


    她想過此後可能的未來。他會放棄自己的學業和生活,在精衛中心陪伴她,記住她早中晚要吃的每一頓藥,帶她去複診,和她一起跑完每天的六公裏。


    乍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對,但現實卻是一個殘酷的悖論——那個曾經讓他動心,讓他說出那聲“我愛你”的隨清,其實就是她看病吃藥,每天跑上六公裏,盡一切努力想要埋藏的人。


    如果她真的可以康複,那個隨清也就不存在了。到了那一天,他也許會發現自己做出的一切犧牲都是沒有意義的。


    如果她不能康複,那便是另一個輪回的開始。有一天,他也會麵對她曾經曆過的痛苦,而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時至今日,以上這一番推演的條件其實並未改變。她甚至有些慶幸,他們之間是以那樣一種毫無回轉餘地的方式結束的,足可以打消了任何尋找後悔藥的企圖。


    而且,她現在其實過得挺好。住院,吃藥,複診,跑步,這些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並不需要再拖下另一個人。寂寞的確會有,但她加了精衛的雙相病友群,閑時便會旁觀別人聊天,看他們訴說那些低落或者亢進的時刻。她甚至覺得自己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更加理解曾晨,從他作品裏的矛盾和不安,到他們相識十年中許多細小的往事。


    她也挺樂觀,相信自己會好起來,又很耐心,並不急於一個結果。


    就算不好了,又如何呢?比如路易斯康,比如鄔達克,兩位前輩一個毀容,一個瘸腿,她不過就是精神一點,仿佛也不會怎麽樣。


    反正,也隻是她一個人。


    第45章 曾穎


    也是在那幾天,隨清收到建築論壇的一則邀請,請她跟其他幾位青年建築師一起去美國做一個低碳建築方麵的巡回講座。


    她其實是想拒絕掉的,一個是因為忙,另一個原因不言而喻。但人在江湖行走,有些時候不得不被推到台前做一回吉祥物。所幸講座級別不高,地點都在西海岸的幾所大學裏,而她要回避的人在東邊,至少距離上很安全。


    出發在即,她的手機日曆上跳出一則提醒,是一個月前約的那一次心理谘詢。


    隨清如期去見了梁之瀛博士。梁博士是個中年人,戴眼鏡,麵目親切,穿顏色柔和的襯衫,鬢邊有恰到好處的幾根白發。梁博士的談話室裏擺著一把扶手椅與一張長沙發,牆上掛著一幅水彩畫,像是羅夏墨跡測試裏圖案交疊而成的。總之,此處所見的一切都與人們想象中的心理醫生一致。


    走進那個房間之前,隨清在候診室裏等待,已經想了許多種方式提出她的要求,是開門見山,還是在談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又或者是在這一次治療的最後。但直到在那張沙發上坐定,她還是沒有想出任何頭緒。


    梁博士先說話,亮了執照,介紹了專業背景,又解釋了治療流程和保密條款。要是全套走下去,接著便是簽署知情同意書了。


    隨清聽著,一路點頭,思緒卻停在保密條款這裏,心中仍舊是那個問題,怎麽提出她的要求。


    但梁博士卻停下來,看著她說:“按照慣例,第一次隻是intake session,作為臨床心理學家應該先了解一下來訪者的基本信息,再做個治療規劃。不過,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我對你其實並不陌生,不如你先說一下你的訴求,我們再談其他。”


    隨清怔了怔,這才意識到梁之瀛先提起了曾晨,也猜到了她想要什麽。


    “有些事你已經知道了,”梁博士又開口道,“我這裏的治療一般不會超過十二節的長度,但的確也有幾位長程谘客,在幾年裏間斷地做過幾次治療。這也就是我現在所能說的全部,更多的細節,如果沒有親屬的同意,恕我無法透露。”


    隨清明白梁之瀛的意思,話先說在前麵,再讓她決定是否真的需要開始治療,免得她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但最後,她還是簽了那份同意書,在梁博士這裏定下十二節的治療時間。第一次談話結束,她離開診所的時候,還帶著一紙授權書,最下麵的空白處需要曾穎的簽字。不管結果如何,第三個如果,她正在努力當中。她相信,對她來說,梁博士會是最適合的谘詢師。每節五十分鍾的治療都將是一場陰陽相隔的couple counseling,解開那些她未能解開的結。


    此時,再回頭去看那則來自建築論壇的邀請,似乎也不僅僅是當一回吉祥物那麽簡單。講座的地點分別是美國西海岸的幾所大學,而曾穎就住在舊金山灣區外的pleasanton。


    臨到出發之前,隨清又給丁艾發了一封郵件,附上了自己在美國的行程,正文還是兩個字,謝謝。


    這一次,丁艾給她回了信,也隻是簡單的幾行,開頭沒有稱呼,更省去了寒暄。她們之間仍舊沒有做朋友的必要與可能,但是有些事顯然已經放下了。否認,憤怒,迷茫,消極,接受,悲傷的五個階段,她們一同走過了所有這些過程。


    丁艾寫道:


    我向你道歉,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很大程度上是斷章取義,隻是為了宣泄憤怒。而這憤怒與其說是對你,不如說是對死亡。


    此外,還有一件事,不在他的病曆裏,但我一直記得。我想,你應該知道。


    那是我停止記錄之後,又過了幾年,他的病情穩定下來,我們也都已經回國工作。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他戀愛了,也問過他為什麽,半開玩笑的。也許隻是為了給我一個交代吧,他也半開玩笑地對我說,他遇到那個讓他大腦皮層和杏仁核關機不工作的人了,一切的決定都是由下丘腦做出的。是的,他說的那個人,就是你。


    你應該知道所有的經過,祝順利。


    讀到這封信的時候,隨清已在舊金山。從酒店望出去,碧空萬裏,海天一色,莫名又叫她想起那張衝浪的照片來。她還記得下麵的寥寥幾條留言,似乎說是huntington beach,並不是這裏。而且,此時學期尚未結束,離暑假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應該在紐約讀書,不可能千裏迢迢地出現在這裏。


    似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隻為了讓她更加安心一點。又過了一天,她就在ins上看到他新po的照片,竟然是在醫院裏。也不知玩的什麽,腿上掛了彩,塗了半條腿的碘伏,配文——my beautiful hairy leg。


    圖文一樣凶殘,她看得笑出來,而後心裏緊了一緊,又徹底鬆下去,是因為他受傷,也是因為這一次肯定不會碰上了。


    舊金山大學的講座進行得很順利,隻是一個小禮堂,卻意外的座無虛席。到了最後的q&a環節,另外幾個建築師都是現場回答問題。隻有隨清,自嘲臨場反應不好,留了一個電郵地址。後來倒還真有人寫郵件給她,但都是簡短的小問題,即使是在現場,一兩句話也答完了。現在這樣,反倒叫她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那一場講座之後,她在酒店附近租了輛車,獨自跟著導航去pleasanton見曾穎。


    時間和地點也都是通過電郵事先約好的,曾穎在信裏的幾句話十分簡略,絲毫看不出情緒。所以直到隨清在那一處住宅區附近的咖啡館門外停了車,推開車門,朝裏麵走進去,心情仍舊十分忐忑,根本不知道會麵對什麽樣的結果。隔著落地玻璃,她看到曾穎坐在窗邊一個兩人位上,遠遠看見她,便已站起身,直等她到了跟前,才又一同坐下。隨清忽而明了,對曾穎來說,有些事顯然也已經放下了。


    曾穎在咖啡館裏就簽了那份授權書,兩人聊了一會兒近況,又一路走到旁邊的遊戲場,曾穎的兩個孩子才剛放了學,正在那裏玩耍。


    空氣幹燥,有風,午後的陽光明麗,隨清看著小兄弟倆爬在攀登架上,忽上忽下,發出一陣陣無忌的歡笑。大一點的孩子十歲,小的六歲。她在年幼一點的那個孩子臉上捕捉到些微熟悉的影子,細長的眼梢,勾起的唇角,笑的時候略略向上抬起的眉毛。也許,曾穎也是一樣,又絮絮地說起他們姐弟小時侯的事,那些被扔掉的玩具,忽然被禁止的遊戲,極其細小而瑣碎,卻讓隨清覺得有幾分熟悉。


    “我隻是個普通孩子,他們失望過一陣也就放棄了,什麽都隨便我,”曾穎繼續說下去,“但曾晨不一樣,他承受的壓力一直都比我大許多。別的就不說了,哪怕是體育課考一千米,他都可以從不及格練到校運會前三。但事情總有兩麵,他念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失眠。有段時間,我甚至有種印象,從來沒有看見他睡過覺。但這也是事情過去很久之後,他拿到了醫生的診斷,我才突然記起來的。當時我就在想,我比他大四歲,那個時候都已經成年了,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早一點做些什麽,他後來很可能就不用承受那麽大的痛苦。甚至還包括我們的父母,母親自己也得過這方麵的病,她應該知道的,竟然什麽都沒做。有些事,在當時也許真的是看慣了,就好像不存在一樣,而指責別人,也遠比自責簡單……”


    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隨清心中熱了一熱,甚至比臨別時兩個孩子給她的擁抱還要讓她感動。她知道,曾穎也不怪她了。


    否認,憤怒,迷茫,消極,接受,悲傷的五個階段。回去的一路上,她又一次這樣想,丁艾,曾穎,還有她,她們一起走過了所有這些過程。


    講座的下一站在洛杉磯,地方比舊金山大一些,觀眾反倒顯得少了。


    開始之前,隨清在休息室裏準備,校方派給他們的小助理過來敲門,說外麵有人找她。


    “是誰?”隨清問,心裏似有預感。


    助理遞過一張黃色報事貼,上麵寫著一個姓氏,west。


    隨清看著,愣了一愣,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人倒真堅強,瘸著一條腿還要來湊這熱鬧。


    “就快開始了,你去跟他說一下,我來不及見他了。”她隨口對助理說了一句,就跟著主持人上了台。


    之後的講座進行得十分順利,隨清沒在台下看到任何熟悉的麵孔,也無暇細細尋找,想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開場前就已經走了。


    到了最後的q&a環節,她這一次也沒有頭上出角多此一舉,就在現場回答了問題。但提問的人,她全都不認得。


    直到講座結束之後,她回到休息室收拾東西,又有人敲門將一張報事貼遞進來,上麵仍舊寫著那一個姓氏,west。


    隨清有些無語了,可是呆在此地不走也不現實。她隻得以最慢速度收好電腦與講稿,走出休息室時已經想好了全部說辭,像是懷著赴死的心情。


    然而,等她推開門走出去,在外麵等著的人卻是魏晉。


    第46章 解鈴


    隨清看到魏晉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魏大雷出了什麽事。結合那張掛彩的照片,及其奇葩的配文,明知不會太要緊,心卻還是有一陣抽緊了。


    但魏晉卻先解釋起自己是怎麽來的。她關注了一個東亞曆史研究專業的教授,那位教授在舊金山聽過隨清他們的講座,在推特上發文評論了幾句,說自己雖然對建築完全是外行,但其實無論科學,藝術,還是哲學,中西方的差異與爭論都有一些巧妙的共性在其中,把握住這一點共性,無論麵對何種思潮,都能有自己的認識。就好像這幾位年輕建築師對於建築的思考,便已不止於技能,而是一種觀察世界的方法了。而在那篇推文的下麵,有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其中就有隨清。魏晉由此查到了講座的第二站,發現距離自己念書的學校不過二十分鍾車程。所以,她就來了。


    這番話說得挺像是讚揚,語氣也很真摯,隨清一時不好打斷,一直等到魏晉說完,才終於把那一問吐出來:“是不是daryl出了什麽事?”


    魏晉聽她這麽問卻是笑了,歎了口氣,這才答非所問地回答:“你果然不知道。”


    這句話聽得隨清愈加糊塗,魏晉看得懂她的表情,開口又再解釋:“我前幾天跟他通過電話了,隻是在g南受了點傷而已,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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