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魚無聲歎息,也沒有力氣回答他。


    心中的苦澀和委屈,隻有她自己知道罷了。


    蕪居


    司一回去後,總覺得心上壓著什麽事。


    張福等著他回來,發現他沒有帶著葉小魚回來,整個臉都黑了。


    “公子見到葉姑娘了嗎?”張福問道。


    “見過了。”她很瘦,看見自己就會哭,很奇怪的一個女人。


    “為什麽沒有帶回來?”張福不理解。


    “她要成親了。”司一淡淡地說了一句,直接進了屋。


    張福站在門外不知所措。


    就因為葉小魚要成親了,才應該接回來啊?


    看來,司一還是沒有想起那些事。


    司一雖然沒有想起來,但也沒有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他看了著那套嫁衣。


    既然是白栩送的,她應該知道葉小魚和自己是怎麽回事。


    張福和闌珊閣派來監視司一人的都以為他不把這件事當成事。可他卻進了宮,麵見了白栩。


    半年不見,白栩似乎又長了大些,一身定製的皇袍霸氣端莊,她很勤奮,大部份時間都在處理政事。


    司一去見她的時候,她正在批改奏章,旁邊還坐著一襲紅衣,豐神俊朗的馮如生,他也拿著筆,同白栩一起批改,二人坐在一起,太過般配。


    禦前公公見司一進來,連忙出聲:“天師。”


    專注的白栩和馮如生紛紛抬頭看去。


    司一多看了馮如生兩眼,這樣厲害的紙縛靈九隻僅此一隻吧。好在白栩管教的好,這半年也未做過一件惡事。


    白栩放下手中的本子,笑著牽住馮如生的手:“白重,你先退下。”


    她給他起的新名字白重(chong )字重生。


    馮如生已經是九州的過去,白重才是新的開始。


    他起身,對著白栩拱手,退出大殿。


    “天師請坐。”白栩示意。


    司一跪坐在旁邊,奉茶的宮女上前遞水。很快又退到珠簾後麵。


    司一喝了口茶,再看看一臉笑意的白栩,她是他見過最喜歡笑的女子,正因為她喜歡笑,運氣似乎很好。


    “他可恨過你?”司一所指的是馮如生。


    “不知道。”白栩喝著茶笑道。


    應該是恨的吧,可是她給了他的新的身份,他的一切都是她給的,他恨她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要笑著討好她。


    “你要一輩子都控製他?”


    “一輩子是多久啊?我隻知道,我死的那天就是他自由的日子。如果他不聽話,還得拜托天師替我殺了他!”她輕描淡寫地說著。


    她真是理智的有些可怕。


    明明最愛馮如生,卻愛得那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天師來見我,就是為了問他的事?”白栩飲了口茶,淡淡地問。


    這可不像天命師做的事哦。


    “我好像丟了一些記憶,忘了一些人。”司一神情茫然地說。


    他活得那麽優雅明白,卻在這件事情上很茫然。


    “忘了誰?”


    “張福說,我身邊曾有一個女子關係匪淺,我帶著她去過很多地方,經曆了很多事,可我卻不記得有這個人。”


    他也覺得自己丟了什麽東西,可數一數,自己好像什麽也沒有掉。


    “張福說她叫葉小魚,曾蒙皇上賞賜過嫁衣,不知是否屬實。”


    白栩也看出他的茫然和無助。


    “你忘了她?”


    怎麽可能忘了她呢?白栩記得葉小魚是司一心尖寵著的女子,雖不曾說出口,但卻做了很多感動人的事,她都看在眼裏。


    她還記得司一最後一次與自己見麵時,他問過她一句話:“如果我對一個女子產生了心裏的留戀和身體的占有欲,是不是錯的?”


    “你說的那個女子是小魚吧。”


    當時他沒有辯駁,默認了此事。


    她笑著同他說:“如果她願意的話就不是錯。”


    “是這樣嗎?”他不確定地問。


    “這世間,最難得兩情相悅。”兩情相悅,怎麽會是錯的,那可是世間最美好的情緣。


    ......


    白栩看著迷茫的司一:“你還記得花音和白凝嗎?”


    “記得。”


    “所以,除了她,你誰都記得?”這可真是一件殘酷的事情。白栩不得不感慨。


    司一垂下眼,優雅地拿著茶杯輕輕地飲了一口:“應該是。”


    記得所有人,唯有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忘得幹幹淨淨。


    白栩輕歎一口氣:“我曾經在天蝶宮的分舵待過,我知道天蝶有一種秘術可以使最愛的人忘記自己,她應該中了此術。”


    “最愛的人?”司一茫然。


    “中了此術,隻要是她深愛的人看到臉,愛的越深,忘的越幹淨。你記不得她絲毫過往,說明她愛你入骨。”


    以前司一總想求證葉小魚愛不愛自己,總是得不到回應,現在知道了,他卻毫無波瀾。


    被深愛,似乎也沒什麽味道。


    “可有解法?”


    解法啊,解法可太複雜,太傷人了。


    “她不愛你了,你就可以記起她。”白栩說。


    這可真是歹毒的詛咒,她不愛他了,他卻想起一切,這不是往死裏虐嗎?


    “那我愛過她嗎?”司一陷入自我懷疑。


    至少現在的他,真心覺得自己不愛腥味極重的葉小魚。


    白栩本來還挺沉重的,聽他這樣一問,突然笑出聲:“如果我沒有記錯,是你先愛上她的。”


    “我...品味如此不可言述?”司一皺起眉頭。


    他覺得白栩在欺騙自己,像他這種人,肯定不會看上葉小魚那種沒什麽存在感的女子。


    他想了又想,可能是身體需要?


    難道大家都誤會了?


    “你這樣一說,我也懷疑曾經的你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現在的天師怎麽看都像一個渣男!


    白栩想著,可能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吧。


    “應該都是假意。”司一起身,承認自己就是這麽渣。


    這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這是事實,他不會喜歡葉小魚,不會愛上那種毫無存在感的女子。


    白栩輕輕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司一弄明白這些,也離開了大殿。


    既然全是假意,那就用金錢補償她,待她大婚之日,給她準備兩車賀禮去?


    ......


    白栩看著離去的司一,終是歎了一口氣:“你給了她所有的溫柔,卻也給了她最長的折磨。”


    司一早已走遠,根本聽不見白栩的歎息聲,也不知道自己曾經付出過多少溫柔,更不知道小魚現在所受的折磨是他給予。


    若是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相見、相識、相知、相愛、相忘。


    白栩輕輕抬袖,一片小紙人飛起來飄在她麵前。


    “找到葉小魚回來稟報朕。”


    小紙人飛出大殿,帶著白栩的指令去尋找葉小魚的下落。


    第74章


    葉小魚躺在床上兩天一夜, 飯也不吃, 水也不喝, 偶爾睜開眼睛盯著床頂看上半天,累了又閉上眼睛睡上幾個時辰。


    連千容守了一天一夜, 因為閣中有事, 他不得不離開了片刻。


    白栩來的時候, 外麵的的人都被紙縛靈困住, 馮如生負責操控府中的局勢, 白栩則推門走了進來。


    昨天收到紙片人回稟時,她略吃一驚。


    今日見到葉小魚, 又吃一驚。


    她看起來很不好,瘦了,病了。


    白栩的淡紫長裙被門外的風輕輕一卷, 飄起一縷一縷,像是淡淡的煙霧溫柔而縹緲。


    葉小魚閉著眼睛, 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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