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樓的施工在按步就班地進行。拉臘每天上午都要去工地,那兒人們對她的態度裏含有一種新的敬畏。她從他們看她的眼神中,從他們對她說話的口氣裏,以及從他們幹活的賣力程度上感受到了這點。她明白這是由於保羅·馬丁的威力,而令她忐忑不安的是,她發現自己竟越來越頻繁地思念起這個其貌不揚、嗓音裏有著奇特威嚴的人。


    拉臘再次打電話給他。


    “我想知道,馬丁先生,我們能不能共進午餐?”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不是。我隻是希望我們彼此能更多地了解。”


    “我感到抱歉,卡梅倫小姐。我從不吃午飯。”


    “那麽吃晚飯好嗎?”


    “我是個結了婚的男人,卡梅倫小姐。我和妻子與孩子一起吃晚飯。”


    “我明白,如果……”電話被掛斷了。


    我怎麽啦?拉臘感到奇怪。我又沒有引誘他睡覺,我隻是想尋找一個感謝他的機會。她極力不再去想他。


    保羅·馬丁對自己重新聽到拉臘的聲音所產生的喜悅感到惶惶不安。他對秘書說:“要是卡梅倫小姐再打電話來,告訴她我不在。”他不需要誘惑,而拉臘·卡梅倫正是誘惑。


    ※※※


    霍華德·凱勒對工程的進展狀況十分滿意。


    “我必須承認,你一度讓我感到有些擔憂,”他說,“當時我們似乎快要翻船了,你卻創造了奇跡。”


    那不是我創造的奇跡,拉臘心想,那是保羅·馬丁創造的奇跡。也許他是生我的氣了,因為我沒有對他的服務表示酬謝。


    一時衝動之下,拉臘給保羅匯去了一張9萬美元的支票。


    第二天,支票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沒有任何附言。


    拉臘又給他打電話。他的秘書說,“很抱歉,馬丁先生沒有空。”


    又是故意的。好像他不願意她來打擾。如果他不想讓我打擾他,拉臘尋思,他為什麽又煞費苦心幫我忙呢?


    那天夜裏她夢見了他。


    ※※※


    霍華德·凱勒走進拉臘的辦公室。


    “我弄到兩張安德魯·勞埃德·韋伯歌劇院新上演的歌劇票,劇名叫《歌與舞》。我有事得去芝加哥一趟,你要不要這票?”


    “不要,我……等一下。”她靜思了片刻。“行吧,我想能用上。謝謝你,霍華德。”


    當天下午,拉臘用信封裝了一張戲票,寄往保羅·馬丁的辦公室。


    當他次日收到這張歌劇票時,他瞧著它,納悶了好一會。誰會隻寄一張票請他上戲院呢?是那位卡梅倫姑娘。我必須當機立斷了,得讓她死心,他想。


    “星期五晚上我空嗎?”他問秘書。


    “您要和您的堂兄共進晚餐,馬丁先生。”


    “取消了吧。”


    ※※※


    拉臘快看完第一幕了,身旁的座位還空著。看來他不會來了,拉臘想。好吧,讓他見鬼去吧。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第一幕謝幕時,拉臘內心在鬥爭,究竟留不留下來看第二冪?這時一個身影來到了她旁邊的座位上。


    “我們離開這兒。”保羅·馬丁命令道。


    他們在東區的一家小夜總會吃晚飯。他坐在桌子的對麵,小心沉默地端詳著她。侍者上前請他們點飲料。


    “我要一杯蘇格蘭威士忌加蘇打。”拉臘說。


    “我什麽也不要。”


    拉臘驚訝地看著他。


    “我不飲酒。”


    等點罷了菜,保羅·馬丁說:“卡梅倫小姐,你到底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


    “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東西。”拉臘說,“我欠了您的情,可您卻不準我還您的情。這使我不安。”


    “我已經告訴過你……你不欠我什麽。”


    “可是我……”


    “聽說你的工程進展很順利。”


    “是的。”她差點要說“這得感謝您”,轉念一想還是不說更好。


    “你頗善自己的本行之道,對嗎?”


    拉臘點點頭,“我希望能這樣。這世界上最振奮人心的事情,莫過於想出一個好主意,然後看著它長出鋼筋混凝土的軀幹,長成人們工作其中、生活其中的高樓大廈。從某種角度講,每座建築都是一座豐碑,不是嗎?”


    她的臉龐光芒四射,生氣盎然。


    “我看是的。是不是每一座豐碑又激勵著你去創造另一座豐碑?”


    “當然是的。”拉臘熱情洋溢地說,“我要成為這個城市中最令人矚目的房地產開發人。”


    她身上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女性魅力。


    保羅·馬丁微微一笑,“我對此不會感到意外。”


    “您為什麽決定今晚到劇院來?”拉臘問。


    他本來是想來告訴她,別再打擾他了。可是此時此刻坐在她身邊,離她咫尺之遠,他竟然沒有勇氣讓自己開這個口。“我聽說演出不錯。”


    拉臘莞爾一笑。“那我們就再回劇院看演出吧,保羅。”


    他搖了搖頭,“卡梅倫小姐,我不僅結了婚,而且婚姻很牢固。我偏偏還愛著自己的太太。”


    “我欽佩這一點。”拉臘說,“大樓將在4月15日竣工,我們要舉辦一個慶祝酒會。您能光臨嗎?”


    他久久地遲疑著,極力想使謝絕的話說得盡可能委婉。當他終於開口時,說出的卻是:“好的,我去。”


    ※※※


    新大樓的落成典禮應該說還是相當成功的。盡管拉臘·卡梅倫的名字還不足以引起多數新聞記者和紐約名流顯要的注意,但是紐約市長的助理和《郵報》的記者都出席了儀式。


    “這座大廈基本上全租出去了,”凱勒對拉臘說,“不斷前來詢問的客戶還多如潮水。”


    “好得很。”拉臘心不在焉地答道,她的心思在別的事上。她正想著保羅·馬丁,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來。從某種理由上講,這對她很重要。他是一個引人入勝的謎。他否認曾幫助過她,然而……


    我正在追求一個年齡能做我父親的男人,拉臘趕緊把這些思緒從頭腦裏攆走。


    她去招呼自己的客人。酒會上準備了餐前小吃和酒水,每一位客人似乎都玩得很開心。在慶祝活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保羅·馬丁來了,整個酒會的調子立即發生了變化。工人們奉若皇親國戚般地向他問候,他們顯然對他懷有一種敬畏。


    ——“我是一位法人代理人,我跟工會不打交道。”


    馬丁與出席晚會的市長助理和一些工會官員一一握手,然後向拉臘走來。


    “我很高興您來了。”拉臘說。


    保羅·馬丁上下左右打量著這座巨形建築,說:“祝賀你,你幹得很出色。”


    “謝謝您。”她放低了嗓音,“我說的是心裏話。”


    他盯著她看,被她那副心醉神迷的表情逗樂了。他迅即意識到這點,馬上改變了目光。


    “酒會快結束了,”拉臘說,“我希望您帶我去吃晚飯。”


    “我告訴過你,我隻和妻子和孩子們一起吃晚飯。”他凝視著她的雙眸,“我請你喝一杯吧。”


    拉臘嫣然一笑,說:“這也很好。”


    ※※※


    他們找了第三大道上的一家小酒吧。他倆交談著,可過後誰也記不清談了些什麽。語言成了他倆掩飾性緊張的幌子。


    “談談你的身世吧,”保羅·馬丁說,“你是誰?從哪兒來?你是怎麽步入這個行業的?”


    拉臘想起了肖恩·麥卡利斯特和他壓在自己身上的令人嫌惡的身軀。“回床上來,寶貝。這太銷魂了,我們再來一次。”


    “我出生於新斯科舍的一個小鎮,”拉臘說,“它叫格萊斯灣。我父親在鎮上的幾家客棧裏收房租。他去世後,我接替了他的工作。後來一位房客幫助我買了一塊地,我用那塊地皮蓋了一幢樓,就這麽開始了。”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


    “後來,我到了芝加哥,在那兒又蓋了不少建築。我幹得還不錯,於是就來了紐約。”她笑吟吟地說,“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至於那些痛苦的往事:她在一個毫無慈愛之心的父親身邊長大;貧窮使她蒙受了恥辱的童年;由於一貧如洗,她不得不向肖恩·麥卡利斯特出賣自己的肉體……這些她都隱瞞了。


    仿佛看透了她的內心,保羅·馬丁說:“我敢說,這一切並不像你說的那麽輕鬆,對吧?”


    “我不喜歡抱怨生活。”


    “你下一項工程是什麽?”


    拉臘聳聳肩,“還不清楚。我已經看過好多處地址,可沒有一處能使我真正興奮起來。”


    他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您在想什麽呢?”拉臘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說真話嗎?我在想,要是我沒有結過婚,我會對你說,你是我平生遇到過的最令人興奮的女性之一。可是我結過婚了,所以你我隻能成為朋友。我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了嗎?”


    “非常清楚。”


    他看了看表,“該走了。”他扭頭喚來侍者,“請結賬。”說罷站起身來。


    “我們下星期可以一起吃午飯嗎?”拉臘問。


    “不行。也許等你下一幢建築落成時,我再來看你。”


    他說罷就走了。


    那天夜裏,拉臘夢見他倆在一起做愛。保羅·馬丁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在他的雙手撫摸下顫抖著。他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你瞧,我本該恨你,隻有你才……上帝寬恕我吧,我的小愛人,因為我從未向你吐露過,我是多麽地愛你,愛你,愛你……”


    她呻吟起來,這呻吟聲驚醒了她。她從床上坐起,渾身戰栗不已。


    ※※※


    兩天後,保羅·馬丁打來了電話,“我想我有一個你會感興趣的地點。”他的話音幹脆利落,“就在西區,第69大街上。這塊地皮還沒有上市,是屬於我的一位委托人的,他想出售它。”


    拉臘和霍華德那天上午去察看了一下,那是塊首屈一指的地段。


    “你是怎麽得知這個地點的?”凱勒問。


    “保羅·馬丁。”


    “哦。我——懂——了。”他說話的腔調很不以為然。


    “你這種腔調是什麽意思?”


    “拉臘……我調查過馬丁了。他是黑手黨。離他遠些。”


    她憤憤地說:“他跟黑手黨毫無瓜葛,他是一位益友。即便他是黑手黨,這跟這塊地皮又有什麽相幹?你到底喜歡不喜歡這個地點?”


    “地點當然很不錯。”


    “那我們就買下來。”


    10天後,他們成交了這筆生意。


    拉臘派人給保羅·馬丁送去了一個大花籃,上麵夾了一張紙條:“保羅——千萬別把花還回來,它們太敏感太脆弱了。”


    那天下午她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謝謝你送來的花。我還不太習慣於從漂亮女人那兒接受鮮花。”他的聲音顯得比以往更生硬。


    “您知道您的問題出在哪兒嗎?”拉臘說,“就出在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寵慣您。”


    “這就是你想做的嗎,慣壞我?”


    “腐蝕你。”


    保羅欣然大笑。


    “我說到做到。”


    “我料你會的。”


    “我們為什麽不一起吃中飯談談呢?”拉臘問。


    ※※※


    保羅·馬丁一直未能擺脫對拉臘的相思,他知道自己會輕易地墜入她的情網。她身上有一種克敵製勝的法寶——那種天真無邪而又性感奔放的力量。他完全明白,最明智的辦法就是和她一刀兩斷,然而他卻控製不住自己。他被某種比他的意誌更強大的力量推向她的身邊。


    他們在21號俱樂部吃了中飯。


    “當你想掩藏某種東西時,”保羅·馬丁告誡她道,“你就在大眾廣庭之下大肆張揚。這樣一來,人家就不會懷疑你在幹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我們是不是也在想掩藏某些東西呢?”拉臘含情脈脈地問。


    他瞧著她,心裏打定了主意。她確實才貌出眾,不過聰明美貌的女人有成千上萬。將來疏遠她應該並不困難。今天我就同她上一次床,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然而,結果卻大出他的所料。


    ※※※


    當他們到達拉臘的公寓時,保羅感到莫名其妙的緊張。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名想嚐試性交的中學生,”保羅說,“我已經久疏此道了。”


    “這就像騎自行車一樣,”拉臘柔聲說道,“它會回來的。讓我來幫你脫掉衣服吧。”


    她脫去了他的西服與領帶,開始解襯衫的紐扣。


    “你應該明白,這種事情從來都是逢場作戲,拉臘。”


    “我明白。”


    “我已經72歲了。我都可以做你的父親。”


    她停住手片刻,記起了她做過的那場夢。“我知道。”她脫完了他的衣服,“你的體形真美。”


    “謝謝。”他的妻子從未告訴過他這點。


    拉臘用臂膀抱住他的雙腿,“你非常強壯,不對嗎?”


    他感到自己站立得更挺直了,“過去我一直打籃球,那是在……”


    她的雙唇壓住了他的嘴唇,兩人已經到了床上。他產生出一種平生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他的身體在燃燒。保羅·馬丁以前有過許多女人,可是她們中間沒有一個人能與拉臘相比。她給了他其他女人都不曾給予過的禮物:她使得他重新變得年輕了。


    當保羅在穿衣服時,拉臘問他,“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能。”上帝,你幫幫我吧。“能。”


    ※※※


    80年代是一個變化多端的時期。羅納德·裏根當選美國總統,當天華爾街創下了股票成交量的曆史最高記錄;伊朗國王在流亡生涯中去世;安瓦爾·薩達特遇刺身亡;美國的國債高達一萬億美元;美國在伊朗的人質獲釋;桑德拉·戴·奧康納成為美國第一位出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婦女。


    拉臘真是生逢其時。房地產業一片繁榮,蓬勃興旺。資金市場人氣十足,銀行向高風險高利率的建築項目欣然提供一切貸款。


    儲蓄信貸公司是另一個巨大的資金來源。由一個名叫邁克·米爾肯的青年金融天才發明的一種綽號為“垃圾債券”的高風險高收益債券風靡全美,這對房地產業無疑是一服強大的興奮劑。金融界對房地產開發商可說是有求必應。


    “我不想蓋寫字樓了,我要在第69大街那塊地皮上蓋一座大飯店。”


    “為什麽呢?”霍華德·凱勒問,“那個地點很適合於蓋寫字樓。換成飯店,房客們像螞蟻一樣進進出出,你就得一天24小時地看著它,而寫字樓隻需每五年或每十年操心一次租約就行了。”


    “我知道。但開了飯店,你的影響就大多了。你可以向要人們提供套房,用你自己的餐館招待娛樂他們。我喜歡這個主意,這事就這麽定了。我請你找幾位紐約的著名建築師來開會,他們是斯基德莫爾、歐文斯、梅裏爾、彼·艾森曼和菲利普·約翰遜。”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一直在開會。有幾位建築師擺出了一副屈尊俯就的架勢,他們以前從未為一位女開發商工作過。


    他們中間的一位說:“您是否樂意我們仿照……”


    “不。我們要蓋的飯店,應該成為別人爭相模仿的典範。如果你們需要一個設計口號的話,那就是要盡量‘高雅’。我想象中的大廳入口處,應該有一對孿生形狀的噴泉作為側翼,廳內是意大利大理石地麵,過了大廳應該有舒適的會議室,室內有……”


    等到會議結束時,他們都留下了印象。


    拉臘組建了一個工作小組。她聘用了一位名叫特裏·希爾的律師,一個名叫吉姆·貝隆的助理,一個名叫阿爾·克裏頓的項目經理,一家以湯姆·斯科特為首的廣告商。她還雇用了希金斯·阿爾蒙特和克拉克建築公司承擔施工任務。工程一切就緒了。


    “我們每周碰一次頭,”拉臘對小組成員說,“但是我要求各位每天提交一份工作報告,我要求這座飯店按進度按預算施工。我挑選了各位,是因為你們是本行業中的佼佼者。別讓我失望。還有什麽問題嗎?”


    剩下的兩個小時她用於回答大家提出的問題。


    過後拉臘問凱勒,“你覺得會議開得如何?”


    “很好,老板。”


    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樣稱呼她,她喜歡這樣。


    查爾斯·科恩打來了電話。


    “我現在在紐約,我們能一起吃午飯嗎?”


    “再高興不過了!”拉臘說。


    他們在薩迪酒樓吃了午飯。


    “你看上去精神煥發。”科恩說,“你真是鴻運高照,拉臘。”


    “這還僅僅是開始,”拉臘說,“查爾斯……你願不願意加入卡梅倫企業集團?我給你一部分公司股份……”


    他搖搖頭,“謝謝,不過我不想。你的人生旅程才開始,而我的已經快到頭了,到明年夏天我就退休了。”


    “讓我們保持聯係,”拉臘說,“我不希望失去你。”


    ※※※


    保羅·馬丁第二次到拉臘的公寓裏來時,她說:“我要讓你吃一驚,親愛的。”


    她遞給他六個盒子。


    “嘿!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呀。”


    “打開。”


    裏麵裝著一打伯格道夫·古德曼牌男襯衫和一打普奇牌領帶。


    “我有襯衫和領帶。”他嗬嗬大笑。


    “但不是這一種。”拉臘對他說,“這種襯衫和領帶會使你顯得更年輕。另外,我還給你物色了一個好裁縫。”


    下一周,拉臘找理發師給保羅理了一種新發型。


    保羅·馬丁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想,我確實顯得年輕了,生活變得令人鼓舞了。這全是有了拉臘的緣故。


    保羅的妻子極力不去注意丈夫身上發生的變化。


    ※※※


    凱勒、阿爾·克裏頓、吉姆·貝隆、特裏·希爾都被召集來出席會議。


    “我們要加快飯店的建築進度。”拉臘宣布。


    大家麵麵相覷。“這樣做有危險。”凱勒說。


    “隻要措施得當就不會。”


    阿爾·克裏頓發言說:“卡梅倫小姐,萬無一失的做法是穩打穩紮,循序漸進。你先清理地平,然後挖掘地基壕溝;等壕溝挖好後,再鋪設公用設施管道係統和排水管,然後再……”


    拉臘打斷了他,“……然後再進行水泥木板預固作業和框架梁格結構施工。我都懂。”


    “那麽幹嗎要……?”


    “因為用這種施工方法得拖上兩年。我不想等上兩年。”


    吉姆·貝隆說:“如果我們加快施工進度,就意味著要同時進行所有不同階段的施工。一旦出現了任何差錯,後果將無法彌補。你拿到手的可能是一幢跛足的大樓,裏麵的電路係統被安裝得顛三倒四。而且……”


    “所以,絕對不允許工作出現任何差錯,對吧?”拉臘說,“如果我們摒棄常規的施工方法,就能夠用一年而不是兩年的時間造好大樓,這可以節約將近兩百萬美元的投資。”


    “話雖如此,但是要冒很大風險。”


    “我喜歡冒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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