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趕緊去公司了,你自己開車嗎?”


    沈司岸唔了聲,“你要走了?那你留把鑰匙給我吧,待會兒我替你鎖門。”


    他這意思就是想再休息休息,舒清因有些猶豫,“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不會動你東西。”他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解釋,“我是不放心你。”


    沈司岸睜開眼,“那你不去公司了?”


    自從接手了項目後,舒清因一改她從前那種坐班式的辦公室生活,基本上隻要待在公司,就有事兒要處理。


    她想了想,最終決定,“我不去了,你躺好吧,我打電話讓我助理買點感冒藥送過來。”


    男人垂著眼皮,突然抿唇,“我不吃藥,煮點粥給我喝就行了。”


    “粥是吧?”她站起身,轉身去打電話:“我讓我助理買過來。”


    “……”


    舒清因打完電後,又看著沙發上躺著的男人,他這麽個大男人,感冒了都還窩在沙發上,委實有點太可憐了。


    “你去我床上躺著吧。”


    沈司岸沒動,眸色漸深,不知道在想什麽。舒清因又重複了遍,他才虛弱的開口,“我渾身沒勁,沒力氣站起來了,就躺在這兒吧。”


    舒清因半信半疑,“我剛看你在陽台抽煙的時候,不是還挺有力氣的嗎?”


    “病來如山倒。”他弱弱的解釋,然後又捂著唇咳了幾聲。


    行吧,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舒清因扶著他往臥室走。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生個病感個冒,連路都不會走了,腳步虛浮,大半個身子往她這邊靠。


    舒清因哪兒能扶得住他,還沒走到臥室,自己先出了身汗,咬著牙負重前行。


    她本來就比沈司岸矮,他還將頭靠在她肩上,手抓著她的腰,緊緊粘著他,她支撐不住往旁邊倒,他就跟著往旁邊倒,不過是從客廳到臥室的短短路程,硬生生走出了紅軍長征的架勢來。


    這時候再下點幹冰,就更有內味了。


    “你到底是生病了還是喝醉了啊,走路都不會走了?”她忍不住抱怨。


    男人腳步微頓,若有所思,然後又倒在了她身上。


    “腦子暈乎乎的,跟喝醉了差不多。”


    他無辜的說。


    舒清因無語,好不容易走到臥室門口,兩隻手沒空,她隻好評用腳踢開了臥室門。


    然後將沈司岸丟在了床上。


    他抓著她腰的手還沒放,舒清因還沒來得及喊“放手”,人已經跟著他倒在了床上。


    “哎――”


    她直接倒在了男人身上,舒清因從他胸膛前抬起頭,用手去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你放手。”


    沈司岸這一病,直接把聽力給病沒了,置若罔聞,強行讓她在自己身上躺著,把她當被子蓋。


    她手掙不脫,隻好用腳使勁,曲起膝蓋試圖從他身上爬起來。


    膝蓋忽然頂到了什麽,舒清因呆住,身下的男人悶哼出聲,額前迅速起了一層薄汗。


    “小姑姑,”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既痛苦又可憐,“你不能這麽對待病人。”


    舒清因尷尬得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訕訕說了句對不起,又小心翼翼的問他:“很疼嗎?”


    他歎氣,“你說呢?”


    “誰讓你要感冒的,你要是不感冒我早就去公司上班了,也會被我誤傷了,”她嘟囔著,將過錯都推到了他身上,“不怪我。”


    男人低低嗤了聲,“怎麽?難道你這個害得我感冒的罪魁禍首還想跑?”


    她反駁,“你感冒是因為你大早上的在陽台上吹冷風,還抽煙,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好半天都沒做聲,舒清因以為他是認輸了,她也不想跟個病人計較,打算從他身上起來,誰知沈司岸這時卻忽然睜開了眼,眸色幽暗,有力的大手扣上她的後腦勺,強迫她貼近。


    舒清因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男人琥珀色的瞳孔裏充斥著戾氣,英挺的眉緊皺著,鼻尖觸上她的,沉沉出聲,“我是因為誰洗的冷水澡?連覺都沒睡成,在陽台抽煙直到你醒過來?你還好意思說跟你沒關係?”


    舒清因怔愣。


    “老實在家陪著我謝罪,”他捏起她的下巴,眸色灼熱,“聽見沒有?”


    舒清因隻是失眠,她沒想到沈司岸居然一夜沒合眼。她突然有些開心,男人的態度雖然不好,又是凶又是吼的,但他的手始終克製而紳士。


    “我知道了,”她別過頭,不安地動了動,“我今天哪裏都不去了,那你能不能從我身上起來?你很重。”


    男人眯眸,非但沒起來,反而更將自己整個身子壓在了她身上。


    舒清因胸口被牢牢壓著,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沈司岸!”她吼他。


    “要不你在上麵也行,”他笑,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不嫌你重。”


    他都生病了,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調侃她。


    舒清因臉頰滾燙,有些後悔因為一時的心軟留在這裏陪他,連班都翹了。


    好在男人確實是既困又病,沒力氣再接著跟她耗下去,別過臉狠狠地咳了幾聲。


    舒清因趕緊推開他,有些艱難的抱著他的頭,讓他躺在枕頭上。


    她還穿著睡衣,順滑薄帖的真絲質料,因為家裏有男人,昨天晚上的時候也穿著內衣,男人被她抱著,沒能真正的觸碰到,但隔著海綿,臉也撞上了柔軟。


    沈司岸喉間發癢,半眯著眼,清淺的瞳孔染上渾濁的暗色,眼底欲望翻騰,狂躁難耐的渴望肆意流竄至全身,想要推開她冷靜冷靜,卻又舍不得推開,女人身上淡雅香甜的味道縈繞在鼻尖處,不斷挑逗著他最後那根理智的弦。


    僵在側身的手掌張開,又控製不住的捏緊,不斷揉捏著手掌四周的空氣。


    他是真病了,再經不起一次冷水澡了。


    這女人真的找死。


    “操。”他啞著聲音吐了個髒字。


    他猛地坐起來,舒清因這會兒剛幫他蓋上被子,被他的動作嚇到,然後就看男人紅著眼,伸手攥上她的手,用力將她拽上了床。


    他捧著她的臉逼她和自己對視,低聲吼她,“舒清因,你他媽能不能別耍我了!”


    她被嚇到,怔愣間,被子下有什麽東西忽然震動了起來。


    是他的手機。


    沈司岸大口喘著粗氣,邊喘邊咳,他情緒有些激動,這次咳得很厲害,胸口又悶又痛,直咳得雙頰泛紅,才好不容易停下來。


    舒清因趕緊幫他拍背順氣。


    沈司岸掏出手機,勉強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孟時。


    他連說話都有些費勁,直接將手機遞給了舒清因,“…你幫我接,就說我生病了,跟他約改天。”


    舒清因點點頭,剛接起,孟時那邊直接說:“我這邊幫你問了,買房比較麻煩,而且費時間,直接租算了。”


    “誰要買房?”她順著話就問出了口。


    她問完這句話,沈司岸的臉色陡然變得有些心虛。


    電話那邊沉默了,然後才響起孟時有些奇怪的聲音,“舒小姐?怎麽是你接的電話?”


    舒清因這才想起她是替沈司岸轉達意思的,“他昨晚睡在我這兒的,然後今天感冒了,說跟你約改天。”


    電話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然後問了個相當無聊的問題,“為什麽會感冒?”


    舒清因覺得孟時也有些奇怪,但還是答了,“著涼了吧。”


    “……這樣啊,”孟時沉默,而後語氣略帶愉悅,“舒小姐,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過來一趟看看他。”


    這有啥介意不介意的,舒清因說:“可以啊,你來吧。”


    沈司岸聽不到孟時說了什麽,但他一聽舒清因的話就知道孟時這逼打算幹什麽。


    他擰眉,聲音很沉,“別讓他過來。”


    舒清因不解他這抗拒的反應是為何,但還是替他轉達了,“他說不用你過來。”


    也不知道孟時說了什麽,舒清因的表情有些為難。


    沈司岸直接把手機搶了過來,遞到耳邊,咬牙切齒,“你他媽敢來試試?”


    “真生病了?”孟時聽他聲音都啞成這樣了,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是裝的。”


    沈司岸嗬了聲,“跟你有什麽關係?”


    孟時淡淡說:“既然你都在她家留宿了,這房子應該也沒有找的必要了吧。”


    “我是你上司,輪得到你在這兒對我指手畫腳?”


    孟時語氣帶笑,“所以你留了一宿,還是沒成?”


    沈司岸回嗆,“你留了多少宿?你成了?”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掛掉後又沒忍住咳了幾聲。


    舒清因隻能聽到沈司岸的話,也猜不到從他們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沈司岸將手機扔在一邊,脫力的躺在床上,這回是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又困又難受。


    舒清因於心不忍,打了個電話給張助理,催他趕緊買藥和粥過來。


    ***


    張助理來的時候,沈司岸已經完全睡過去了。


    他買來了感冒藥和小米粥,還沒進門就急切的問:“舒總,您感冒了啊?”


    結果舒清因就站在他麵前,雖然臉色算不上多健康紅潤,但至少看著沒病。


    “不是我,”舒清因擺手讓他先進來,“是沈總。”


    “哦,沈總,”張助理點點頭,柏林地產的太子爺沈司岸,等這個名字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後,他猛地瞪圓雙眼,沒忍住大喊了一聲,“沈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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