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認識,董征保留了很多,隻對藺航之講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所以藺航之也隻認為崔左荊是普通的囚徒,維克多是普通的召喚獸,而傅哲是和他們一樣的朝聖者而已。


    末了,董征說道:“我們大概會在下周進入下一個盒子,在這之前,希望能盡快熟悉起來。大家平時都沒要緊的事,脾氣也都不錯,有時間多聊聊天。”


    藺航之點點頭,望著董征起身上樓,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長長地吐出口氣。


    太好了,他終於也有自己的隊伍了。


    來到純白地界後,藺航之參加過七個盒子,因為自帶倒黴體質,根本沒人願意和他在一起,全程單打獨鬥,辛苦異常。


    上個盒子【時之迷宮】裏他好不容易曆經艱險拿到了一張車票,卻被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強盜搶走了,害得他又花了整整二百積分從交易所裏買了一張,才終於來到Ⅻ區。


    現在他已經沒有多少積分了,如果不盡快進入盒子或者加入隊伍,下一個血夜就會被強製清除。


    不過……總算也幸運了一回。


    藺航之側身朝廚房那邊看去,隱約能見到名叫董臨海的健壯少年正坐在門口,一個接一個地拿起勺子又放下,維克多蹲在他腳下,一人一貓不知在說些什麽。


    說起來,他還不知道其他人的能力呢。


    “嗨。”少年懶洋洋的聲音喚回了藺航之的神誌,他轉回頭,崔左荊不知何時坐在了他對麵董征剛坐過的椅子上,道,“介意我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沒關係。”藺航之趕緊坐好,他還沒忘記麵試時崔左荊是第一個同意他入隊的。


    “我想測試一下你能力的巔峰。”麵前黑發黑眸的少年長相明明屬於乖巧高中生那一類,但行為舉止中處處透著隨性和散漫,他將一摞嶄新的撲克倒扣在桌麵上,掀開最上麵那張,問:“猜猜什麽花色?”


    藺航之想都沒想立刻道:“小王。”


    牌被翻到他麵前,黑白兩色的小醜joker帶著大大的笑容,正高高拋著手中的球。


    “看起來很容易啊。”崔左荊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動作熟練地將牌洗了一遍,倒扣著在桌上抹成一溜,對藺航之道:“我會抽十張牌出來,動用你的能力,告訴我它們的花色和大小,不用在意結果,盡力就好。”


    “十張!”藺航之瞬間愁眉苦臉起來,這是他從未敢嚐試的結果,萬一真的猜中了,他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吧!


    崔左荊知道他為何顧慮,安撫道:“不用擔心,有我們在,你就算再倒黴,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好吧,我試一試。”藺航之深吸口氣,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配合一點,結束後就可以和崔左荊熟悉了,這麽好的認識新隊友的機會,一定要爭取住!


    崔左荊隨便抽了十張牌,自己也沒看,直接倒扣著,對藺航之做了個請的手勢。


    藺航之盯著那十張牌,盡最大的努力放空大腦,讓自己什麽都不想,他呆呆盯著牌後的花紋,半晌沒有任何動靜,就像傻掉了一樣。


    崔左荊耐心等待。


    靈感在一瞬間冒出,電光火石間闖入他心間,似乎又某位至高無上的存在施舍給他啟示和答案,藺航之眼神陡然淩厲,飛快吐出他意識中最先出現的那些信息:“方片8,黑桃a,黑桃5,紅心q,紅桃2,紅心4,方片7,黑桃k,方片8……紅桃5!”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屁股下那把白色椅子的一條腿毫無征兆地斷裂,藺航之早就有所提防,在感受到騰空的瞬間便撐著桌子猛然站起身,放在手邊盛了滿滿一杯的水卻被他無意中碰倒,滾燙的水潑了他一身,杯子咕嚕嚕掉在地上,嘩啦碎成一片。


    被燙得跳起來的藺航之:“嗷——!”


    落地的那刻,他一腳踩在了一根正巧滾過來的勺子上,慘叫著打滑,重重地摔在地毯上,後腦勺著地,“嘭”的一聲可響。


    從廚房出來想要撿勺子的董臨海:“…………………………”


    剛要伸手拉他的崔左荊:“………………………………”


    這現世報來的也太快了吧!


    藺航之整個人都摔蒙了,半天起不來,呻吟著在地上艱難打滾。他淚眼汪汪,後腦勺磕的整個頭都在疼,手上也被熱水燙掉了一塊皮,簡直不要太慘。


    而且這才剛過了五秒!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啊!


    維克多跳過來,見狀立刻趴在藺航之胸口上,伸出爪子按上他受傷的手背,淡淡的白光從貓爪溢出,包裹傷口。


    藺航之隻覺胸口一沉,十斤多重的維克多壓得他有點喘不上氣來,緊接著清涼感席卷手背,燙傷特有的灼痛很快消失了。


    我靠?!


    藺航之剛想說話發表一下自己的茫然和震驚,維克多的腳便踩在了他臉上,讓他隻能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音節。


    腦震蕩一樣的痛苦也隨之不見。


    確定他身上沒有其他位置受傷,維克多跳下來,鬆了口氣,道:“太久時間沒有使用過能力,還有點不太習慣,效果不太好,湊合著吧。”


    藺航之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自己手背,燙出的創麵麵積肉眼可見的縮小了很多,且真正沒了任何灼痛。


    “維克多的能力是淨化。”崔左荊把藺航之拉起來,道,“這也是為什麽,我敢讓你一次性猜那麽多張牌。”


    董臨海把那支突然從他手中蹦走滾到藺航之腳底下的勺子撿起來,抓抓頭發,愧疚道:“不好意思啊,害得你摔到了。”


    藺航之趕忙擺擺手,認真道:“不關你的事,相反,這兩天盡量少靠近我吧,畢竟我這能力實在太——”


    轟——!


    他話說到一半,地下室的方向猛然傳出爆炸的巨響,滾滾濃煙冒出。


    幾秒後,傅哲捂著口鼻,急急忙忙從濃煙衝出來,他皺著眉頭揮揮手,一堆用於實驗室滅火的物品齊刷刷飛進地下室中。


    煙很快止住了。


    傅哲望向呆若木雞的藺航之,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能活到這麽大,真的是個奇跡。”


    藺航之:………………………………


    崔左荊唇角抽動一下,不知為何很想發笑,他拍拍藺航之肩膀,故作輕鬆道:“既然報應來得那麽快還那麽多的話,就說明肯定猜的很準,我們來看看結果如何吧。”


    第39章 夢中博弈


    “方片8,黑桃a, 黑桃9, 紅心q, 紅桃2,紅心4, 方片7……”


    掀到第八張時崔左荊的動作頓了下,藺航之站在他身邊,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兩條腿都在止不住發抖。


    到目前為止, 前七張牌中了六張。


    一副撲克牌共54張, 猜中每張牌的概率為五十四分之一,連續六張猜對, 概率小到近乎於零。


    “看來你很緊張啊。”崔左荊偏頭看他。


    藺航之聲音很緊:“我感覺我要死了。”


    崔左荊笑了幾聲, 道:“不會的, 後麵的牌還要不要看?”


    藺航之沉猶豫片刻, 堅定地點點頭:“看!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一點,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


    崔左荊卻站起身, 將剩下的三張牌放進口袋, 收起桌上剩餘的撲克, 道:“那就不看了, 好, 測試就到這裏,藺航之先生,你很優秀, 不論是你,還是你的能力。”


    藺航之:“啊?可還有三張牌……”


    “不用管它們了,就當做不存在吧。”崔左荊伸完懶腰,打了個響指,朝樓上走,“這幾天建議你把維克多帶在身邊,不要隨便出門,如果黴運影響到了其他人也不用感到內疚,畢竟實驗是我要求你做的,鍋都在我。”


    “可牌——”


    “正好我也該重新熟悉一下能力了,不用怕,我會治好你的。”維克多跳上桌子,對一心想要清楚結果的藺航之道。他尾巴圈著對方手腕,看到藺航之手指上明顯屬於手術刀留下的薄繭,問,“你是個醫生?”


    “啊,曾經是。”藺航之眼眸黯淡了下,他掩飾般地攥拳,藏起手上的繭子,聳肩道,“不過因為一場醫療事故,被辭退了,所有人都說是我把紗布留在了病人肚子裏,但真的不是我。”


    維克多沉默數秒,蹭了蹭藺航之手腕,低聲道:“我也曾是個醫生,在東北工作。那天我問診看完上午的最後一個加號,還差半小時開始下午的問診,想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卻在這裏醒來了。”


    藺航之聽到這裏眼眶猛然一熱,這個行業受的苦,也許隻有同行才能理解吧,他將維克多抱起,抿了抿唇,終於說道:


    “我……是在被解雇回家的路上,被廣告牌砸死的。”


    崔左荊推開董征房間的門,男人正坐在桌前,兩隻手握著平板,試圖依靠能力對它做點什麽。


    訓練了十天,他已經能夠讓平板開機打開應用軟件了,但再也沒能進入覺醒那天的狀態。


    傅哲教了他一些專注精神的方法,但還不夠,董征還不知道沉入內核世界所需要的條件,或者契機。


    “藺航之的能力我測試過了。”崔左荊掏出口袋裏的撲克,扔在董征麵前的桌上,董征將它們翻開,眉頭皺了下,抬頭看向崔左荊。


    三張牌上全是空白。


    崔左荊後腰靠在桌上,雙手抱胸,道:“故意弄的,沒敢真讓他猜那麽多,但是其他那七張他猜對了六張,在他說出答案的瞬間,報應就作用在他身上,而且還把傅哲的實驗室給炸了。”


    董征愣了下,方才他在專注精神,沒有聽到樓下的混亂:“這麽強的副作用?”


    崔左荊:“也從側麵證明了這是個很強的能力,不是嗎?”


    董征點點頭:“在實在找不到線索要解開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時,可以直接讓藺航之上手猜,的確挺好用,但不是走投無路,無論是誰都不敢讓他輕易使用能力吧。”


    “是啊,要在盒子裏開始倒黴,那才真叫要命。”崔左荊坐在床邊仰麵躺下,望著天花板上壁燈,輕聲自言自語道,“無差別無鎖定的厄運……可不可以有其他用途呢?”


    董征沒有回答他,崔左荊沒事時很少回去囚徒空間,那裏能夠肆意滿足的欲望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相反,崔左荊很討厭這種唾手可得,無數倍地放大了不該有的虛幻。


    還有孤獨。


    但長時間待在外界,也讓他容易變得疲憊,就像現在,董征能感覺到少年已經有些累了。


    他拿起三張空白的牌,牌麵比其他要薄上一些,想來崔左荊事先刮掉了上麵的圖案。


    但它們依然存在原本的花色和大小。


    董征用黑色記號筆寫上joker,畫出小醜的笑臉,這樣它們就變成了三張小王。


    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沒有猜中。


    沉眠和夢是何時到來的,崔左荊並不知道。


    他根本沒想在董征房間裏睡覺,但不管他如何做想,等意識再度清醒時,他正坐在椅子上。


    崔左荊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正處於夢境,他雙手雙腳被鎖鏈拷在扶手和椅子腿上,動彈不得。少年並未驚慌,迅速觀察四周,除了他坐在了一方圓形區域外,其餘地方全都隱藏在濃重的黑暗中。


    危險的氣息是那樣熟悉。


    崔左荊放平呼吸,耐心等待,黑霧在他周身遊動,撫過少年麵頰。


    不多時,又是四道燈光從上方亮起,照出圓形的區域,和其他四個被捆在椅子上的人。


    看到那些許久未見的麵孔時,崔左荊整個人怔住,隨即難以抑製地輕聲喊道:“維克多,傅哲,蘿洇……奈奈?”


    身材高大的俄羅斯男人坐在崔左荊左手邊,他約莫四十來歲,有著深沉的紫色眼眸和鉑金短發,聞聲轉頭看來,訝然地張了張嘴,卻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雙眼眼底生有淚痣的青年坐在崔左荊右手邊,那支從不離身的洞簫放在五人圍坐的圓桌上。在他另一側,不過二十歲的女孩凝視著崔左荊,露出個疲憊而壓抑的微笑。


    而那個一直都垂著頭被長發擋住麵容的女人發出聲痛苦的呻吟,終於抬起頭來,那雙曾經燃燒著熱情和活力的眼睛仿佛褪了色,一片灰暗,失去了焦距。


    “既然諸位已經到齊,是時候開始我們的遊戲了。”


    聲音率先傳入崔左荊耳中,隨後,女人的身影從迷霧中隱現,耀眼的金發高高盤起,精致的皇冠戴在她頭上,明眸皓齒,一襲銀光閃閃的白色衣裙,好似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


    崔左荊猛然攥緊拳頭,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


    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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