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倒是莫名其妙:“秦王言重了,我們何來的交情?”


    秦王微微搖頭,似笑非笑:“既如此,那就不說那些舊事了........”


    眼見著秦王與突利兩人在陣前一說一合,頡利心下不免生疑:秦王這般說辭,顯然確實對突利有些了解,難不成這兩人背地裏真有什麽往來?


    這般想著,頡利一時間反倒不敢立時出擊了——秦王這般有恃無恐,又似乎與突利私下有所往來,若是這兩人連成一氣......


    第125章 叫做阿圓


    也正因著頡利心頭這一點兒的懷疑,這一日兩軍竟還真沒有打起來,秦王在敵軍陣前出入了一回,竟還真就安然回來了。


    回來後,秦王的心才算是真的定了下來,回頭霍璋道:“突利確實可用。”


    突利與頡利確實是有些齟齬,最重要的是,比起狡猾如狼的頡利,突利顯然是個很好忽悠、很好收買的對象。


    所以,秦王回來後,當晚便派了使者攜重金去收買突利,並且陳以利害。


    果然,比起野心勃勃想要進軍中原的頡利,突利隻是想要趁亂撈上一把,倒是更樂得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作威作福。所以,突利很是高興的收了這送上門的金銀,答應退兵。


    第二日,頡利打算出戰,突利卻在帳中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因著此回所帥騎兵中還有突利的人馬,頡利多少有些顧忌。再者,他素來多疑,既忌憚突利與秦王的私下往來,又畏懼秦王此前百戰不殆的威名,思忖再三,終於還是見好就收,答應重立盟約,退兵回草原去。


    為了安撫頡利,秦王甚至又親自與他見了一麵,再三安撫,以盟約相說,這才送走了這來勢洶洶的突厥人。


    寧州方才解圍。


    直到此時,秦王與霍璋等人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秦王輕鬆不少,整頓完了兵馬,還與霍璋閑話道:“這樣也好,這時候趕回去,還能趕上我那小外甥出生。”


    霍璋微微頷首,雖沒有說什麽,麵上神色不覺也柔和了下來。


    直到兩人回了府,方才收到了長安來的密報——雖說秦王與霍璋已北上征討突厥,可朝中遷都之議仍舊未停,天子亦是幾番意動。


    秦王看了看密報,神色倒是不見變動,甚至還笑與霍璋道:“如今突厥退兵,咱們把戰報遞上去,長安那些人想必也能徹底安心了,放下遷都的念頭了。”


    霍璋看著秦王的神色,頓了頓才道:“未必。”


    秦王沉默片刻,也應聲道:“也是,為了防備我,誰知道那些人能想出什麽主意.........”


    他說著,自己也覺好笑,不免又搖了搖頭:“我們挑撥突利與頡利,令他們內亂自生,這才令突厥不得不退兵。如今倒是輪著我們了。”


    霍璋心知自己不好多說,便隻是道:“雖說突厥已退,但殿下最好還是要有些準備。”


    “我知道。”秦王微微頷首,神色也凝重了許多,“我大概也能猜到他們背地裏會說我些什麽。”


    事實上,就因為秦王一力主戰,太子一黨裏便有不少人私下在天子跟前說秦王意欲借此收攏兵權,是想要借此篡權......如蕭清音這般的後宮妃嬪,私下裏更是不知吹了多少枕邊風。


    所以,秦王此回便是正立了功,多半還是要引天子懷疑。


    再者,此回邊上還有個齊王。


    想到太子以及齊王,秦王眉心微微蹙起,抿平了唇線,終於還是沒再說下去。


    **********


    正如秦王與霍璋所料,哪怕是突厥退兵,天子跟前也沒幾個替秦王說話的。


    齊王還特意寫了信回去,說秦王似與突厥可汗私交頗深,否則突厥也不至於這麽快就退了兵。甚至,齊王還在信中暗示天子:此回突厥犯境指不定就是秦王與突厥可汗合手演戲,秦王這是想要借此總攬兵權,收攏民心,揚名宇內......


    天子原還為著突厥退兵而溢滿喜悅的心一時間便又冷了下來。


    蕭清音在側服侍天子,雖不算十分上心也確實是跟著看了些字句,心下有了底,麵上卻要笑著問;“如今秦王得勝歸來,不知聖人可想好了要如何為秦王慶功?”


    天子心裏想著信中內容,聞言不免更添幾分煩躁,擺擺手,冷聲斥道:“以金銀賄賂突厥,方才勸退......這算哪門子的‘得勝歸來’?”


    蕭清音像是被嚇了一跳,肩頭微顫,頓了頓,這才低聲道:“如今朝裏朝外都傳秦王得勝的消息,聽說民間還有不少百姓私下慶賀.......妾還以為......”


    她說著,垂下眼睫,微微的咬住了唇瓣,便再無言語。


    天子也知道,無論突厥是如何退的兵,長安城那些百姓必是要把這功勞記在秦王身上——當初朝裏鬧著遷都,若是真要遷都,那些百姓自是受害者;如今秦王領兵出征,果是令突厥退兵,那些百姓自然是要對秦王感恩戴德.......


    這般想著,天子心中煩躁更盛,甚至都懶得再如以往一般的安慰蕭清音。


    不過,哪怕如此,這慶功宴還是要辦的。


    還得辦的熱熱鬧鬧的。


    這一熱鬧,倒還真鬧出了另一樁熱鬧——宋晚玉這一胎原就要快要生了,這些日子也一直小心些,偏這回霍璋回來了,宮裏又開慶功宴,她便跟著去湊了一回熱鬧,結果前頭熱鬧過了,她這便要生了。


    這一下子,這慶功宴結束後的後半夜,從天子、太子、秦王到齊王等全都跟著去了公主府。


    就連齊王妃這般常年托病不出麵的,這回也跟著來了。


    偏偏,宋晚玉這又是第一胎,半夜裏發動,一直熬到天亮竟還沒生。


    天子年紀原就大了,這麽熬了半宿,臉色便有些不大好。太子不免勸他:“這事原就急不來,阿耶不如先回宮,回宮稍作休息。若是得了好消息,自是要使人先進宮去稟告阿耶。”


    天子聽了卻是擺擺手:“行了,我這都等了一夜了,哪有這時候走的?”


    太子便又往蕭清音處看了一眼。


    蕭清音上前來,姿態恭謹的接口勸道:“既如此,便叫人去邊上收拾間廂房出來,聖人便是略歇口氣,緩一緩也是好的。總這樣等著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天子聽了,果是有些意動。


    蕭清音又柔聲勸了幾句。


    天子方才扶著蕭清音的手去邊上的廂房休息。


    庭中便隻餘下太子、秦王、齊王、霍璋、太子妃以及兩位王妃們。


    太子妃這做長嫂瞧著還是很照顧底下弟妹的,還道:“秦王與齊王方才從寧州回來,這一路辛苦,不若便先回去歇會兒吧?這兒還有太子與我,霍將軍也在,你們也不必太擔心了,也去歇會兒吧。”


    秦王微微頷首,姿態甚是冷淡:“不必了,我再等一會兒也沒什麽。”


    太子妃神色微僵。


    還是齊王妃跟著笑了一聲:“既如此,便一起等吧。”這麽說著,她又尋了人來叫人去準備早膳的事情——眾人從昨晚上等到現在,便是不累多半也有些餓了,確實是該用些早膳。


    眾人心裏惦記著屋裏的宋晚玉,便是端到麵前的早膳也隻是匆匆用了用。


    霍璋更是隻端了端粥碗,最後又給放了下來,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般等了半日,一直到了正午,裏頭方才傳來一陣兒清脆的嬰啼聲。


    霍璋本還隻是心神不定的想著,一聽見這聲響,立時便搶在眾人身前跑進了產室,被落在後頭的太子與秦王等人不由頓住步子,站在了門邊,倒也沒有跟著進去——這種時候,他們確實不好打攪人家小夫妻。


    齊王倒是最機伶的,當機立斷的轉身去邊上廂房給天子報喜去了。


    齊王妃看著齊王跑遠了,臉色神色淡淡,倒是上前幾步,趁著眾人心思都在裏屋時,悄聲與一側的秦王說了幾句。


    秦王本還凝目看著產室半開的大門,聽著裏頭的聲響,此時忽而聽見齊王妃的話,神色不由一變。若非他素日裏一張冷臉,此時眾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產室裏,隻怕便要被人瞧出端倪了。


    饒是如此,秦王還是心頭微震,他壓抑著情緒,沒有去看一側的齊王妃,隻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反問道:“你是說真的?”


    齊王妃沒有回答他,隻是道:“小心為上。”


    秦王還欲追問,忽而又見著霍璋小心翼翼的抱著被繈褓包裹著的孩子從產室裏出來。


    嬰孩小臉紅皺,正咧嘴哭著,那一聲聲清脆的嬰啼聲打破了正午的寧靜,也把眾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很快,天子急促的腳步聲便從不遠處傳來,一時間也顧不得儀態,隻一疊聲的叫著:“快叫我看看,這可是我的外孫子........”


    太子也聽見了天子的聲音,不由失笑,拉著太子妃,笑著湊到霍璋身側來看自己的小外甥。


    秦王怔了怔,跟著走了上去。


    便是齊王這嘴裏嘟囔“才出生的孩子都一個樣”的也都跟在天子身後湊上去了。


    一時間,一眾人都圍著霍璋懷裏的這個孩子站著,瞧著孩子又紅又皺的小臉都笑了。


    秦王眼角餘光掃過那一張張小臉,想到產室裏的妹妹,恍惚間感覺又回到了過去,一家人尚且親密無間時。然而,齊王妃適才的提醒卻令他從骨子裏泛出一絲的寒意.......


    然而,秦王很快的便收斂的心神,笑著問起霍璋:“可想好孩子的名字了?”


    天子立時便道:“這可是我頭一個外孫子,該由我來取。”


    霍璋倒也沒與天子爭這個,隻是笑著應了一聲:“晚玉倒是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做阿圓——月圓時最明。”


    太子立時便道:“這寓意倒是不錯,虧她想得出來。”


    天子也笑了笑,瞧著孩子那張紅皺的笑臉,又道:“這臉倒是真圓,像他阿娘!”


    此言一出,一眾人都笑了,便是連霍璋垂眸看著孩子小圓臉時,眸中也不覺染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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