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吃過苦的人們,沒把再吃飽一點當成更重要的事情,大家都在忙著幹大事,搞大新聞,大氣層實驗不如讓老百姓糊飽肚皮,這個論調讓梅總編心裏有點難過,因為他突然想起他走訪過的,一個個農場裏那些瘦瘦的,黑黑的年青人們,他們問他最多的,就是什麽時候才能吃飽一頓飯。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辜負了他們。


    葉向東要送梅總編出門,突然回頭,低聲問蘇湘玉:“你那些東西不會真的是蚯蚓和泥鱗吧,別他們才出門就拉肚子。”


    “是真的雞和魚,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是小仙女兒,怎麽可能給你弄假貨?”蘇湘玉說。


    葉向東氣壞了:“那你怎麽不早說,我都沒敢吃,全叫我幺舅給禍禍完了。”


    還真的,他似乎沒怎麽吃東西。


    “趕緊送客人去吧,晚上我給你更好吃的東西,你特別特別喜歡的那種。”蘇湘玉低聲說。


    他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什麽東西?”


    “奶香香的,滑滑的,軟軟的,甜甜的那種……”因為怕別人聽見,蘇湘玉沒敢具體說是什麽。


    葉向東腦一滑,低頭看了看蘇湘玉胸前,不由浮起一陣歡喜,那東西,他喜歡吃,確實喜歡。


    轉身,這家夥送著客人們就出門去了。


    這家夥說話從來不靠譜,但是做事情一板一眼,要他說自己攻克了難題,那肯定是攻克了的。


    畢竟蘇湘玉給他變出來的雜誌,那可全是他的助力。


    蘇湘玉活了三次,聽很多人說過超英趕美,超越發達國家的這種假大空的話,但是,這還是頭一回,她聽一個男人說糊飽肚皮比什麽都重要。


    梅總編顯然給葉向東說服了,一直握著他的手,低聲的,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估計是怕蘇湘玉要擔心,倆人聊了一會兒,又特意折了回來,就跟蘇湘玉說:“我剛才喝了點酒,有點過激,也有點不太尊重你,你放心,頭版頭條,我一定給你登上去,好不好?”


    “不是替我,是替所有人,所有還在餓著肚子的人。”蘇湘玉糾正說。


    梅總編得由韓慎開車帶到縣城去。


    倆人一起出了門,開上韓慎的吉普車,這就準備要走了。不過就在倆人要走的時候,突然,就聽到轟的一聲爆/炸聲,然後,一股白煙飄了過來。


    再說穆鐵拿著小塑料袋,洗衣粉和燒堿出門之後。


    他還騎著自己的小自行車,然後就跟許還山說,自己要跟自己的小朋友們道個別再走。


    小朋友們?


    那幫孩子剛才早叫許還山策反了,現在小穆鐵去,還不是要叫他們僖落一頓,再罵一頓,那這孩子不就得乖乖兒的跟他走了?


    “去吧去吧,我等著你。”許還山夾著支煙,笑著說。


    穆鐵於是騎著自行車,就去找趙亮和虎子,王小兵幾個了。同齡的孩子,霸淩和被霸淩,那就是童年的噩夢,但是,這個噩夢大家還繞不開。


    比如趙亮,現在不敢打他了吧,但他總欺負小滿,而小滿呢,就因為胖一點,整天給趙亮叫小肥肥。小滿覺得沒關係,穆鐵心裏不舒服啊。


    小肥肥隻能他叫,別人叫了他就會生氣。


    “哎哎,我給你們一人騎一圈我的自行車。”穆鐵說。


    趙亮和王小兵,虎子幾個於是過來了,趙亮還有點猶豫:“真的嗎,剛才有個人,可說你是美帝叛徒家的狗崽子呢,我們不想跟你玩。”


    “那你們要不要騎車?”穆鐵把自行車推過去了。


    還用說嘛,這自行車就算是糖衣炮彈,孩子們也隻願意讓它把大家炸死,你先我後的,就搶著來騎自行車了。


    穆鐵讓三個家夥一人騎了一圈,這才把自己手裏的東西攤開在地上,指著自家的地窩子說:“趙亮,看見我手裏的東西是什麽了嗎?堿麵,洗衣粉,還有一隻塑料袋,現在,在我們家後麵有個人,就是說我是漢奸狗崽子的那個,我要用這些東西炸他,不是炸死他,我要把他炸飛,是真正的飛起來,因為我會控製劑量,如果我能達到,以後你就不要惹我,也別喊我是什麽帝國主義的狗崽子,也別惹我家小滿,咱們和平共處,好不好?”


    就一個破塑料袋,半袋洗衣粉,半袋堿麵,他能把人炸飛,但不會炸死?


    趙亮不信,別的兩個也不信。


    小穆鐵個頭最矮,腦袋最大,眼睛最圓,看起來最乖,說話最野。


    仰頭看著幾個老是欺負他的小家夥,他說:“我不在乎你們信不信,我隻想跟你們證明,我要想搞死誰,有一百種辦法,隻不過我懶得而已。”


    小夥子把個塑料袋一甩,帶著幾個看稀奇的孩子,就去炸許還山了。


    第62章 混蛋一個


    趙亮帶著他的幾個小兵,定定的瞅著小穆鐵,看他把洗衣粉和堿麵取出來,按他自己的比例往塑料袋裏袋著。


    倒的時候他還跟幾個小家夥解釋呢:“別看隻是點洗衣粉和堿麵,所謂的粉塵爆/炸,就算不是洗衣粉和堿麵這種易燃物,你就給我一袋麵粉,把它們搖到一定比例,我也能搞個大事出來。”


    裝進袋子,首先保證袋子裏有足夠的空氣,再把粉末搖勻,他擰著隻鼓鼓的塑料袋就往自家的地窩子後麵走。


    幾個小家夥突然覺得,穆鐵大概是來真的。


    虎子停下來,不敢走了,趙亮和王小兵膽子大一點,還跟著呢。


    六七歲的孩子是最怕大人的,雖然還跟著,但是趙亮和王小兵也在想,萬一嚇死了人怎麽辦?


    還有,萬一炸不死,對方給惹怒了來打穆鐵怎麽辦?


    孩子對抗大人,在他們這個年紀是不敢想的。


    但是,穆鐵就那麽義無反顧的又過去了。


    然後,喊了一聲,許還山立刻就回頭了。


    穆鐵就把自己手裏那個,密封的,裏麵全是洗衣粉和堿麵的塑料袋遞到了許還山的手裏:“許叔叔,你拿著這個!”


    趙亮因為沒看到炸,頓時就笑了:“穆鐵,你吹牛。”


    可是他的吹牛兩個字剛剛說出口,就見穆鐵突然往遠處跑了幾步,邊跑,還跟許還山說:“這可是我的行李,你可千萬抱好了,別撒手。”


    然後,他手裏一隻從葉向東那兒偷來的zippo,打著之後再扔過去,zippo防風打火機,男人們的夢想,在空中飛著,燃燒著,穩穩落到男人手裏的塑料袋,還真的就在瞬間爆.炸了。


    然後,男人抱著塑料袋,還真的直接就給炸飛起來了,是真飛,就連他身上的襯衣,也在一瞬間給風力剝落,向四麵散開去。


    幾個孩子給凶殘的穆鐵嚇了一跳,頓時轉頭就跑。


    韓慎還沒上車,一股白色粉沫撲過來,許還山直接撞到了他的車上。


    “誰他媽往我頭上倒麵粉?”韓慎摸了一把,大叫說。


    再定晴一看,他說:“小許,你這是怎麽啦?”


    雖然風力強勁,但是畢竟隻是點洗衣粉和堿麵的粉塵爆/炸,威力並不大,所以許還山躺了一會兒,還是坐起來了。


    而且,他這種人最會把白貓描黑,黑貓描白的,揉著自己好像整個兒斷掉的骨頭,仰天滾到地上,他居然說:“怎麽啦,穆克的兒子想讓我把他辦出國,我說我辦不出去,他直接給我一包炸/藥,就把我炸飛了,這哪是孩子,這是真正的恐怖主義,還是國際恐怖主義。”


    韓慎和梅總編都看著呢,就連警衛亭的人聽見爆.炸也趕過來了,畢竟確實他是副書機的兒子,大家都在忙著把他給扶起來。


    隔壁的侯工也湊了過來,趙亮和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當然是說他們親眼所見,穆鐵用洗衣粉和堿麵造的炸/藥包,而且是主動遞到許還山手裏的。


    韓慎今天其實沒惹蘇湘玉,應該說,他一到邊城,就從來沒有惹過蘇湘玉。


    因為許還山是他的小老弟,這時候總得為許還山出個頭。


    “向東,你和蘇湘玉倆也太不會教孩子了,小許可是個好同誌,熱心腸,仗義,人也很負責任,你們怎麽能教著孩子這樣對他?”他畢竟是站在長輩的立場上說這話。


    但蘇湘玉立刻就給惹躁了:“幺舅,你覺得小許同誌哪好呢,是走路動不動就給你拎包好,還是有煙有酒都讓著您好,再或者,不論走到哪兒,隨便都能給您找個女人的好?”


    要不是第一世為了公司上市做背景調查,蘇湘玉可不會知道韓慎和許還山,以及他那些狐朋狗友們的那些勾當。夫妻創業,蘇湘玉就好比一頭老黃牛,在拉著整個企業前進,而韓慎的那幫子狐朋狗友,用各種方式讓一個企業盡力的壯大。


    當然,蘇湘玉清清白白,她也一直都想清清白白做生意,但韓慎就是她的原罪,讓企業無法上市的原罪。


    至於江西那個女人,將來在稅務上工作,可幫過韓慎不少的忙。


    但這些事情,按理來說應該是隻有許還山和韓慎知道的啊,蘇湘玉從哪兒知道的?


    而且,不比那個比自己大十二歲的俄國娘們,江西那個女同誌是真的一碰就懷孕,韓慎自己都覺得有問題,睡過三回懷四次孕,但他這人對於女人向來心軟,所以沒有仔細深究過。


    蘇湘玉可是他的外甥媳婦啊,居然扯出這些事情來,你就說韓慎惱不惱火。


    “咱們說話歸說話,不要往我的女人身上扯,蘇湘玉,你沒教育好孩子,這就是你的過錯。”韓慎指著蘇湘玉的鼻子,還把穆鐵一把拽了過來,把個孩子撕來搗去的說。


    蘇湘玉第一世可是跟他吵過十幾年架的,豈能服輸,再說了,她也有個壞毛病,雖然看穆鐵不順眼,自己罵得,別人怎麽能打?


    眼看警衛上的人也要伸手來抓穆鐵,她手裏正好還拎著一兜簍要送給梅總編在路上吃的椰棗,索性一把全砸在韓慎的腦袋上了:“一六歲的孩子是國際恐怖主義,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給孩子拿洗衣粉炸飛了,你們不覺得荒唐嗎?怎麽,洗衣粉是穆鐵放到許還山懷裏的嗎,是他自己點著的嗎,要真是,那也隻能說許還山自己蠢,就算公安來了。我也這麽說。”


    洗衣粉和堿麵啊,這算什麽恐怖主義?


    而且,許還山一大男人,真的乖乖的就讓一個孩子給他遞炸/藥,還點火,自己一動不動,說出來誰信?


    “孩子不過是鬧著玩兒,不過小許同誌,你到化工廠來幹嘛,這地方普通人就別來了,我們這兒的孩子確實不服管一點。”侯工說。


    警衛們也說:“行了行了,我們讓葉工把孩子教育一下就得,您二位消消氣,又沒受傷,要不,我們讓葉工給你們道歉。”


    “反動派,美帝間諜,要蘇湘玉還這麽縱著孩子,她也是美帝間諜。”許還山終於能站起來了,搖搖晃晃,指著穆鐵說。


    韓慎還在轉著腦瓜子的想,到底蘇湘玉是從哪兒知道他在江西跟個女同誌有關係的,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同誌人家有丈夫有孩子,這事兒要叫蘇湘玉傳出去,那個女同誌可的人生可就完蛋了。


    所以,他還在執著的往蘇湘玉跟前擠,想問個明白。


    警衛處的人拉不住許還山,他還準備往穆鐵身邊擠,現場一片混亂,但就在這時,突然轟的又是一槍,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大家看完朝天上放過的槍,再低頭一看,不正是葉向東?


    “要是這工廠外麵的人,都他媽給我滾,現在立刻就滾,誰說我沒教好孩子的,來來,你他媽要能用一袋洗衣粉炸飛一個人,再來跟我談這事兒,穆鐵的所有錯誤我負責,不就是件衣服嘛,我給許還山賠。”葉向東端著自己的土槍說。


    大概他還想再放第二槍,但那個槍栓畢竟自己焊的,總是卡殼,上不了膛,就端著指上許還山了。


    “葉向東,你是個工程師吧,你怎麽能這樣?”許還山說。


    葉向東一本正經:“對不起,老子無業遊民,混蛋一個。”


    “你就不怕下麵寫信到上麵,給你爸告狀,你爸在首都可是市長,怎麽就生了你這個混蛋?”看許還山那樣子,還想跳起來。


    葉向東歪著腦袋一笑:“那就更對不起啦,我家老爺子早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混蛋流氓王八蛋,那是我的大名,要我再給你報一遍嗎?”


    這種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他媽惹得起啊。


    許還山給葉向東冷冷盯著,突然想起來這家夥在邊城好像還真的結交了一幫子的流氓混混,惹不起,到底還是一瘸一拐的走了。


    蘇湘玉當時並沒有問穆鐵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家夥抱著他的黑兔子也不敢進屋,就在廚房裏蹲著呢。


    今天也是真奇怪,穆鐵都炸人了,係統居然沒有叫,也沒有嚎,就現在,蘇湘玉問了半天,係統一直都沒跟她說話。


    她暫時就沒打算理這家夥,怎麽他就那麽能幹啊,洗衣粉和點堿麵子他都能製作成炸.藥,這名字才叫鐵,要叫金,他豈不是能造原/子彈?


    黑兔子怕,穆鐵自己也在打哆嗦,然後蘇湘玉倒洗澡水的時候經過,就聽見這家夥還在跟兔子說:“兒子別怕,我才不學穆克,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管我去哪兒,都會帶著你和你奶奶的,她要打,咱們就挨著,不怕。”


    突然升級當奶奶,蘇湘玉感覺自己挺榮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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