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隻是個小夜校,現在中央都極為關注這個夜校,能在夜校裏當老師,將來等大學開了,估計直接就能憑資曆到大學當老師呢。


    蘇湘秀自己爭取不來工作,所以嶽紅菱才回來的。


    黃靚並不知道嶽紅菱人如何,隻是聽同學說她人不錯,雖然是後媽,但對蘇湘玉沒得說,所以,對嶽紅菱的印象還挺好的。


    但是,她是會記,工作也忙,得去加班了,喝了口茶,她說“湘玉,你這母親人真不錯,她是我同學的朋友,不知道你們家的門,所以讓我帶她過來的,你們好好聊聊,明天咱們一起吃飯。”


    嶽紅菱也說:“對啊,都是認識的人,明天我做飯,請大家吃。正好,湘玉,你把夜校老師的工作也給咱們湘秀留著,好不好?”


    這下蘇湘玉明白繼母的來意了。


    “媽,你確定要讓湘秀在我們的夜校當老師?”蘇湘玉反問?


    黃靚還沒走,嶽紅菱借的就是這個機會,畢竟領導的夫人在,蘇湘玉肯定得給她麵子。


    “湘秀可是你妹,報紙上說夜校是東子帶頭辦起來的,湘秀當個老師,這沒啥啊!”嶽紅菱說。


    蘇湘玉反問黃靚:“化工廠呂亞西是領導,黃姐,你能不能把你妹調來,去當科研人員?”


    黃靚說:“夜校嘛,老師也不需要層次太高的吧,你家湘秀不是工農兵大學畢業的,教政治,差不多可以了,你後媽對你那麽好,這不千裏迢迢找來了,你幫幫忙唄!給我個麵子啊!”


    顯然,黃靚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而嶽紅菱是來搞親情綁架的。真是夠費心的,她居然能找到黃靚來給自己說情。


    可惜,蘇湘玉原來就沒給黃靚給過麵子,現在又怎麽可能給她麵子。


    “不行,我自己想當老師還得先經過考試呢,湘秀要當我不反對,讓她先去考試。”蘇湘玉於是說。


    黃靚沒想到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蘇湘玉的口氣會這麽硬。


    嶽紅菱就更生氣了:“湘玉,你才當了多大一點小官,就這麽拿派頭,黃靚可是化工廠廠長的夫人,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黃靚也有點生氣。


    畢竟嶽紅菱可是她的同學介紹來的,蘇湘玉一點麵子都不給,這傳到她同學的耳朵裏,像什麽話?


    “湘玉,我家老呂去給你當老師都是看在人情關係上,你母親都找我了,你不記繼母的人情,給我個麵子能怎麽樣?”黃靚又折回來,坐下了。


    這女人本身就又嬌又作,而嶽紅菱呢,剛進門的時候沒啥感覺,但是,這不進門看了一圈,看看蘇湘玉的家具,再看她家的廚房,鍋碗瓢盆那叫一個齊活,而且,就拿他家的沙發來說,一摸上麵的布就知道是好東西,就為這個,嶽紅菱就得說幾句。


    “湘玉,別的我就不說了,離家幾年,你自己過的這麽好,你想過你爸嗎?我告訴你,湘秀比你孝敬一百倍,平常你爸的襪子和鞋,衣服都是她買,你連這點忙都不幫湘秀,你可真的太屈湘秀了你!”


    “但是,我爸一月180的工資,不全是你那著,要不,你把錢給我,東西我來買?”蘇湘玉說。


    嶽紅菱氣的直接要跳起來了:“蘇湘玉,親人之間可沒這麽算賬的,就一句話,小時候我對你那麽好,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還記不記得我的好!”


    蘇湘玉小的時候,雖然自己沒有感受到嶽紅菱的愛,但是,弄堂裏,誰都知道嶽紅菱是個好後媽,這個確實,她從來沒和蘇湘玉紅過臉。


    黃靚也是氣呼呼的。


    嶽紅菱其實沒想過蘇湘玉會幫自己,她還找人介紹了韓慎,不愁蘇湘秀塞不進夜校,說實話,就是覺得蘇湘玉嫁了個市長家庭,嫁的好了,太把她當人看,她想搓搓蘇湘玉的銳氣。


    所以,陰陽怪氣的,她說:“算了算了,湘秀現在沒工作,到處跑,我苦心養大的大閨女又是老師又是廠長的,看著妹妹的笑話,估計心裏還咯咯直笑,笑自己的妹妹過的不如自己呢,算了吧,我估計湘秀去要飯,你蘇湘玉還會更開心呢。你這種女兒,我就當白養了吧!”


    這不,蘇湘玉還沒說話呢,突然之間,從桌子底下鑽出個滿嘴是油,凶神惡煞的孩子來,張嘴打個咯,立刻就是呸的一聲:“才不是,我娘要是不幫你的忙,你還可以找韓慎幫忙,你就是想來臊我娘!”


    嶽紅菱一直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啊,但是,這孩子太沒禮貌,就把她給惹生氣了:“這孩子怎麽說話的?”


    “我剛才聽見的呀,不是你自己說的嘛,要原來,蘇湘玉的死活你都懶得管,現在她不是嫁給葉清河的兒子,葉清河還要入常委了嗎?”


    吃飽了的陳銅,小嘴巴吧唧著,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說的可認真了。


    黃靚一聽傻眼了:“陳銅,這話不是你編的吧?”


    陳銅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跑。


    蘇湘玉笑著站了起來:“是孩子編造的,還是我繼母真的說過,隻要我不幫湘秀的忙,這事兒不就清楚了嗎?黃姐,你就看著唄,看她還不會去找韓慎!”


    嶽紅菱的涵養已經完全用光了,站起來說:“我就去找韓慎又怎麽樣?我告訴你蘇湘玉,你就等著她到夜校當老師吧!”


    說著,拉起一直都沒說話的蘇湘秀,嶽紅菱轉身就走。


    當然,黃靚就被晾在當場了。


    要陳銅不從桌子底下跳出來說那麽一句話,黃靚要真覺得,嶽紅菱是個好後媽了。


    “湘玉,你那後媽,是不是沒有別人傳說的那麽好?”猶豫著,黃靚試問說。


    蘇湘玉頓時冷笑了:“你啊,快去加班吧,少摻和別人家的家事!”


    “那她對你到底好不好?”黃靚可好奇了。


    穆鐵氣哼哼的說:“黃阿姨,你去問農場的人吧,當初蘇湘秀的點心吃不完四處送人的時候,我們天天連苞米麵都沒得吃了,哼!”


    好吧,黃靚這回總算閉了嘴,悄悄的走了。


    蘇湘玉聽著洗手間裏有聲音,推開門一看,不錯嘛,葉向東很有一個家庭婦男的直覺,正在忙活著,用一隻手替蘇湘玉洗床單被罩。


    “不錯嘛,一隻手你都能洗床單,洗被套?”蘇湘玉說。


    葉向東就在幾個女人吵架的功夫,已經把床單被套給搓幹淨了。


    起來擦幹了手,他趁著蘇湘玉不注意,就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把門關好,今天晚上我不會來,我得去城裏打聽打聽,侯勇跑哪兒去了。”葉向東說著,擰起蘇湘玉給他買的槍,在手中揚了揚,就準備出門去了。


    “哎!”蘇湘玉喊了一句。


    葉向東剛洗完衣服,襯衣一半掖在褲子裏,一半還在外頭,看起來是真的不修邊幅。


    但是這家夥的魅力就在於,他就算這樣邋裏邋遢,隻要一笑,牙齒白白的,皮膚也白白的,那種純真勁兒,就跟個大男孩似的!


    “蘇湘秀要去找韓慎了。”蘇湘玉沒忍住,就說了一句。


    但是話說完,蘇湘玉又覺得自己這話沒什麽意思。


    畢竟,蘇湘秀和韓慎見麵,自己有什麽好好奇的呢?


    以韓慎的尿性,肯定會把政治科的老師一職給蘇湘秀。


    蘇湘玉對於那個老師職位,雖然不怎麽在乎,但是,也絕不會讓蘇湘秀搶走,畢竟重活一回,就不是來受委屈的。


    唯一好奇的,大概就是,韓慎這輩子,會怎麽從她手裏,替蘇湘秀搶那個老師名額了。


    第93章 權力的遊戲


    葉向東去盯侯勇了,看那家夥最近流竄到哪兒去了。


    蘇湘玉當然還得去農場上班,哪怕到周末,她總得去趟農場才安心。


    最近養殖場辦的了紅火,第一批長毛兔已經出毛了,正在剪毛,把剪下來的毛交到縣城的統購站,就能換一筆錢。


    第一次交兔毛,樊一平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心裏正忐忑著呢。


    她帶著養殖廠的幾個姑娘,挑著兔毛,就打算自己走到統購站去。


    “行了,你們不管了,兔子毛我去賣吧,樊一平,去把養殖廠準備上夜大的人給我統籌一下去。”蘇湘玉說。


    現在大家都想上夜大,幾乎整個農場的知青全部報了名,而樊一平呢,跟原來的馮明遜一樣,就喜歡幹組織人的事兒,蘇湘玉把這活兒派給她,她的執行力簡直跟馮明遜有得一拚。


    不過,蘇湘玉剛把兔毛裝上,朱小潔就跑來了。


    “湘玉,你記得杜川吧,就是我原來在申城談的那個對象,他給我拍了份電報,說他叔現在是建設銀行的行長,然後還說,讓我在農場裏搞你點黑料,他就把我調回城去。”迎門見麵,朱小潔就說。


    杜川,那是朱小潔來邊城之前談的對象,蘇湘玉對那個家夥印象挺深,因為那家夥將來會在證監會工作,不過,三杆子打不著的人,千裏迢迢,他查的什麽蘇湘玉的黑料。


    “為啥?”蘇湘玉問。


    朱小潔說:“你記得不,杜川有個叔叔叫杜啟明,那人現在在人民銀行工作,就是他想搞你的黑料。”


    說起杜啟明,蘇湘玉把這一串兒的事情,就給串起來了。


    蘇湘秀是嶽紅菱再嫁的時候帶過來的,本不姓蘇,而姓杜,因為他父親是給舊社會申城的老大杜月生開過車的司機,而那個杜啟明,則是蘇湘秀的叔叔,不過前幾年一直在下放,勞改,據說是因為貨幣方麵研究的透徹,最近又給央行請回去了。


    那人現在年齡不大,頂多也就三十多,二十年後,證監會的主席就是他。


    這麽說,不止蘇湘秀想搞她夜大的老師,在背後,深層次的,應該是嶽紅菱通過杜啟明和杜川,想從工作上徹底搞臭她。


    就說嘛,繼母要沒什麽大事兒,何至於親自跑一趟邊城,看來繼母這是來端她的鍋的呀。


    “那你怎麽不把我的黑料給杜川倒一點兒,到時候讓他把你調回城去?”蘇湘玉說。


    朱小潔小嘴一撇:“得了吧,他都已經結婚了,現在寫信來,說他老婆就是一黃臉婆,覺得還是我好,你覺得,連妻子都能在別的女人麵前詆毀的男人,能信嗎?”


    看來,她這腦子還是挺清醒的。


    “對了,前兩天我去咱們總場,聽見韓教授一直在咳嗽,我估計他肺不好,我這兒有點自己摘的野金銀花,你帶去給他喝。”不由分說的,朱小潔就把一個餅幹盒子丟進了車裏。


    這丫頭,對韓慎一直挺有意思的,但是,韓慎那人於她來說,不算什麽良配。她要采點野金銀花也挺不容易的,蘇湘玉接過餅幹盒子,想還給她呢,朱小潔已經跑遠了。


    “娘,金銀花好吃嗎?”陳銅在後麵好奇的問。


    蘇湘玉心不在焉,應付著說了句好吃,就把餅幹盒子給丟後麵了。


    到了縣城,到統購站繳兔毛,一斤兔毛貴著呢,十八塊,這幾大包子繳下來,就是將近二百塊。把公賬揣好,蘇湘玉就準備去圖書館,看看韓慎今天準備給自已唱個什麽戲了。


    不過,穆鐵哇的就是一聲:“娘,陳銅把金銀花全吃掉啦。”


    蘇湘玉回頭一看,可不,陳銅剛才估計是趁著穆鐵看窗外,滿嘴都是金銀花。


    “你是傻子嘛,這是藥,怎麽能亂吃?”蘇湘玉說。


    陳銅其實也覺得不好吃,但是,揉了一下肚子,他說:“娘,我餓。我吃了金銀花就不用吃飯了,給你省錢呀。”


    這都已經中午了,確實該到吃飯的時候了,陳銅跟穆鐵不一樣,因為長在福利院,有好吃的就一通死吃,沒好吃的時候,啥能填飽肚皮就吃啥,從來不挑嘴兒。


    “算了,我帶你們去吃個羊肉麵片吧。”一看到了國營飯店的門口,蘇湘玉索性說。


    真是湊的好不如湊的巧,蘇湘玉這才準備倒車,就見縣城第二輛吉普車上下來個男人,一臉寒霜,神情裏滿是不爽的,正在開車後門。


    “那是韓慎!”穆鐵立刻說。


    陳銅個傻子,賊好奇:“哥哥,韓慎是誰,跟咱爹長的有點像呢。”


    像,但不是一個人,因為韓慎不論看誰的時候,都是一臉老子不好惹的樣子。


    而從後座下來的,正是蘇湘秀和嶽紅菱倆。相比於昨天晚上給蘇湘玉趕出去的樣子,嶽紅菱今天給自己換了條裙子,燙過的小發卷蓬蓬的,而蘇湘秀呢,也一改昨天喪兮兮的樣子,笑的可溫柔了。


    韓慎這是要請嶽紅菱和蘇湘秀在國營飯店吃飯吧。


    正好,蘇湘玉停穩了車,帶著倆孩子也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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