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暗下來,病房裏燈光明亮,別的病人都在,時賀的床位空著。


    季桃果然在他床上發現自己的手機。


    “時賀人呢?”


    “他去洗澡了。”病人說她手機剛才響了。


    季桃小臉嚴肅:“你們沒玩我的手機吧?”


    “沒有沒有。”


    “季護士,老鄭他玩了!”


    “我沒玩。”


    “好吧,我就玩了一下,季護士我真的隻玩了一下,你手機開機遊戲好好玩哦。”


    季桃才發現屏幕提示“解鎖失敗請三個小時後重試”。


    她幾乎抓狂:“下次不許玩我手機,這不是遊戲!”


    這群小傻子,她真是太難了。


    ……


    盥洗室裏,花灑下熱氣騰升,時賀關掉水龍頭,擦幹身上的水珠。


    修長手指係著病號服紐扣,一顆一顆,從領口處到壁壘分明的腹部。


    夜晚八點,整層樓的病人幾乎都已經入眠。


    他起身來到走廊盡頭的盥洗室。


    盥洗室旁邊就是衣櫃,每個格子間存放他們的生活用品,他從他的儲存櫃裏取出白大褂穿上。旁邊是一扇後門,鐵門加木門雙重門禁,鎖鏈也牢固。


    時賀從兜裏摸出鑰匙,走了樓梯下樓。


    沒有燈光,今晚整個醫院都將停電。


    整棟樓也沒有值班保安,而樓下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汽車,駕駛座下來一個身影高挑的男人,恭敬打開後座車門請他上車。


    車子駛出醫院,暢通無阻。


    時賀望著車窗外倒退的車流與路燈,何束文的雙胞胎弟弟何乾文恭敬詢問他最近身體狀態如何,在裏麵有沒有不適。


    “時先生,我安排您去鄴庭湖墅,您還要去哪裏嗎,我直接開了?”


    時賀淡淡應承。


    來到何束文幫他購置的一處新房產,門口等候的傭人從未見過他,彎腰恭敬鞠躬時似乎發現他褲子與鞋不對勁,抬起頭驚訝看他。


    時賀徑直走進餐廳。


    滿桌豐盛佳肴,是他平常喜歡的飲食。


    客廳大門處,兩名被男主人叫過來伺候“客人”的傭人瞪圓眼望著那顆消失的後腦勺。


    這是什麽新潮時尚,襯衫穿成病號服就算了,還剪了這麽讓人看不懂的發型?


    男人頂著個桃子也太可愛了吧。


    但剛才的客人顯然渾身透著冷峻,跟這個發型完全違和。


    何乾文命令:“可以去臥室準備熱水了。”


    傭人也不敢多說,什麽也不懂,也什麽都沒問,素質有加地乘電梯上樓。


    何乾文來到餐廳。


    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吃相優雅,舉手投足裏永遠帶著一股森冷強勢。他放下刀叉看他一眼,何乾文便條件反射地肅然起敬,恭敬說:“您放心,監控都已經抹去,很安全的。”


    “對了時先生,您給我打電話的號碼……”


    “那是護士的手機號碼,你不用回撥。”


    時賀放下擦拭嘴唇的手帕,起身走進電梯。


    傍晚那會兒他又靠臉哄了一下他那個花癡小護士,拿到她手機想出來透透氣。


    沒別的,他就想呼吸一下外邊的空氣,想吃一頓肉。


    時賀來到浴室,浴缸裏放滿熱水,他將自己泡在熱水中,好像渾身緊繃筋骨都得到紓解。


    半個小時後,他係著浴袍腰帶回到客廳。


    何乾文原本等在沙發上,見到他忙起身說:“我查過了,叫徐穎城的女星目前大熱,正好在海市有戲,她來探望您應該僅是出於對您的感激,並沒有狗仔媒體拍到她這一行程,也沒查到她以此事炒作。”


    時賀淡淡“嗯”一聲。


    何乾文望著他後腦勺頭發有些想笑,強忍住:“時先生,您的頭發是……”


    “護士剪的。”


    “哪位護士?林小穀目前在韓國,趙珂在醫院,是您現任責任護士季桃給您剪的?”何乾文皺起眉,雖然他很少近距離這樣接觸時賀,但也了解時賀的個性,把他頭發剪成這樣,多半是要進他時賀的黑名單了。


    “我安排一下把她換掉,重新給您……”


    時賀抬起眼皮睨何乾文一眼:“不需要。”


    他沉冷而疏離,何乾文摸不懂這個大老板的心思,感覺好像自己剛才做錯了一樣。


    時賀呆到十二點才回醫院,黑色汽車駛入醫院大門,依舊如剛才暢通無阻。


    *


    此刻的季桃穿過花園正走到男病區樓下。


    她回家睡不著。


    終於睡著後竟夢到了時賀,他像傍晚在病房裏那樣將她圈在臂彎裏,斜斜勾起薄唇,單手一顆顆解開紐扣……


    她被自己的夢甜醒了,看到小群裏杜美麗在說全院停電,想到上次伍旭丟的那兩顆藥,季桃放心不下時賀打車來了醫院。


    醫院少有停電,即便停電也會有發電設備,可二院發電設備碰巧壞了。季桃總覺得電停得太巧了,她小說看得多,來的路上全程都在腦補時賀正在被人謀害。


    但此刻眼前漆黑夜色裏那個頎長挺拔的背影不正是她擔心的人嘛?熟悉得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時——”季桃忍住沒喊他名字,怕引來同事,跑上前。


    白大褂回過頭,正是時賀。


    她又驚又愣,想不明白時賀怎麽下樓的。


    而時賀望著眼前瞪圓眼睛的季桃,也暗惱。


    被撞見了,是不是還要再出賣一下色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離離 3個;


    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12章


    就在時賀權衡怎麽實施方案時,聽到季桃震驚的質問。


    “你怎麽在這?!”


    時賀看了眼周圍,索性沒旁人。


    他指了指樓上窗戶:“跳下來的。”


    她的眼睛好像在說“我信你個鬼”。


    “我似乎有夢遊症。”時賀覺得這個理由不錯。


    季桃半信半疑:“你……夢遊?”


    時賀頷首。


    “我感覺我是名醫生,一直聽到病人求救,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到了這裏。”


    他身上的確穿著件白大褂。


    牆角一陣窸窣響動,幾聲喵咪奶叫聲傳過來,時賀十分討厭貓,但是說:“我剛剛正在對那隻貓進行救治,我是個獸醫。”


    “你這個夢遊……”可信度似乎不高。


    “我想回病房,怎麽回去?你帶帶我。”


    季桃看著樓上黑漆漆的窗戶,不能走正門。


    “跟我來吧。”她帶著時賀走了另一道門。


    她相信他的話了嗎?並不。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樓梯間,安靜裏隻有季桃的腳步聲響。


    是的,是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從一樓到五樓,季桃全程都沒說話,她安靜不代表她不知道——時賀80%沒瘋?!


    如果他是真正的病人,他不會謹慎到藏起自己的腳步聲。


    他把趙珂趕走是因為知道有人要害他,而趙珂是崔副院長的人,也許有人買通了崔副?


    今天她的手機不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丟的,也許正是時賀想拿走她手機,但試了幾次才致解鎖失敗?


    好像心情忽然輕鬆不少。


    如果時賀真的沒病那就太好了。


    但他怎麽會進二院?


    季桃想到小說和狗血劇裏的豪門利益。


    她打開門鎖,忽然想到也許等下可以試驗出她的猜測對不對。


    如果時賀不是夢遊,那說明他身上會有鑰匙。哪怕她今晚沒有出現在這裏他也可以順利進入樓層,回到他的病床上。


    樓道依舊漆黑,季桃推開門讓時賀先進。


    轉身落下鎖,鎖好門往回走,她在忽然之間轉過身,手掌一瞬間探進了時賀衣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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