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林老頭和郭陽之間“岌岌可危”的戰友情誼,喜妹隻能帶著四個小夥伴厚著臉皮住進了郭家。


    山娃他們三個還好,好歹都姓林,跟林老頭、喜妹都是自家人,說起來跟郭陽也算是沾親帶故,謝庭宗一個外姓人就有點尷尬了。


    他原本是想要自己去招待所單住的,被林老頭和林老太聯手攔下了,用他們的話說,他們拿他當自家小輩,要是他也拿他們當自家長輩,那他和郭陽就也是親戚,這種關鍵時候不到親戚家住,那不是給親戚難看嘛!


    謝庭宗既不能說自己沒拿林家二老當長輩,也不能說自己要給郭陽難看,最後隻能捏著鼻子厚著臉皮跟著喜妹他們後頭住進了郭家。


    郭陽這麽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平時偶爾來幾個客人增加一下人氣,但大多數時候也不會有人留宿。


    這回五個準高考生來了,倒讓向來冷清的郭家熱鬧了不少。


    郭陽不太會照顧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藝合不合孩子們的口味,索性從這天中午開始就在國營飯店叫餐帶回來給他們吃。


    喜妹他們原本不想讓他這麽破費,說自己隨便做點吃或者去銀行或者山娃工作的廠子食堂吃就行了,結果被他的一句話給堵回來了:


    “你們考試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麽,國營飯店的廚子我認識,後廚幹淨著呢,手藝也好,保管你們能吃飽還不會吃壞肚子。去銀行食堂吃也不是不行,但是銀行食堂飯菜的幹淨程度就得打個折扣了,萬一吃壞了肚子,耽誤了考試,誰賠得起?”


    一番有理有據的話成功擊退了不好意思的五個年輕人。


    至於說把吃飯上花的錢和票補給他……


    以他們兩家人之間的關係,要是他們敢給郭陽塞錢和糧票,估計這個當年就以脾氣不好聞名連隊的老戰士就要上手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幹親也是親戚了。


    喜妹等人隻能再度厚著臉皮接受了郭陽的一番好意。


    剛安頓下來之後,他們就去考點找到了各自的考場和座位。


    第二天,他們五個就在緊張當中迎來的高考的第一場考試。


    為了不影響彼此發揮,他們都忍住了沒有相互對答案,在第三小隊的知青們湊上來問答案時他們也是搖頭以對,立馬致歉抽身離開。


    兩天的考試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不打算加試外語的考生在考試的第二天下午考完就可以離開了,而選擇了加試外語的考生還得在縣城再多待一晚,等著第三天上午的外語考試。


    喜妹和謝庭宗他們五個人全都沒有走。


    謝庭宗的俄語和英語本來就不錯,喜妹則拉著芳芳刻意學過英語,山娃和鬆娃這段時間也緊急補了一些基本知識,兩人都沒什麽把握,但是兄弟倆都選擇了試試看。


    考完外語加試,他們一身輕鬆地走出了考場,在學校外麵匯合之後,五人相當有默契地同時選擇了去國營飯店大吃一頓。


    雖說這幾天都是吃的郭陽送國營飯店帶回來的飯菜,但是,郭陽怕他們吃了油膩或辛辣的東西會鬧肚子,在他的廚師好友的建議下,選的全都是清淡的菜色。


    味道是不差,就是太清淡了一些。


    年輕人嘛,還是比較喜歡味道重一點的。


    點完餐之後,五人坐到國營飯店的桌子前就開始恨不得對著隔壁桌已經上了的菜流口水了——平時也沒虧著嘴,但是他們考完以後就是突然起了饞勁兒,壓都壓不下去。


    他們早上已經跟郭陽說了中午自己在外頭吃,所以這時候也不怕跟郭陽買重了,除了等點好的飯菜來時有些煎熬以外,其餘時候都舒坦得很。


    天上仍舊陰雲密布,但偶爾已經有一小束金色的陽光從重重雲層中鑽出來,調皮地灑在人的臉上、國營飯店的桌子上,讓人看起來就很是舒心。


    國營飯店的手藝也是一如既往地好,雖然不如謝庭宗做的味道特別,但也別有一番濃油赤醬的風味。


    五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這頓午飯,腆著肚子回到郭家時,林老頭、林老太和山娃媳婦已經候在那裏了。


    老兩口和山娃媳婦原本是要來送考的,結果喜妹和山娃他們沒一個人同意,為了不影響他們五個的考試心態,送考就妥協成了考完來接人。


    山娃媳婦原本還要上班,但為了能和山娃回家待兩天,她硬是從領導那裏磨了三天假出來。


    林老頭和林老太年歲漸漸大了,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自己單獨來縣裏了,這回也是在林建設的千叮嚀萬囑咐之下才租借到了隊上的驢車,趕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來縣裏接他們的寶貝老閨女。


    喜妹考試的這兩天確實是有點緊張有點壓抑的,但在考完大吃了一頓、又見到了慈愛的父母之後,她的心情迅速從陰轉晴,蹦蹦跳跳地撲到林老太懷裏撒嬌:“媽!”


    林老太笑嗬嗬地享受著老閨女對自己的親昵,得意地給了林老頭一個挑釁的眼神,像是在說:你瞧,閨女還是跟我最親吧!


    林老頭淡定……淡定不下去了,昭示自己存在感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喜妹從林老太的懷裏抬起頭來,對他嗔怪地道:“爸!你最近是不是又趁我不注意偷偷抽煙了?!我都說了不能抽那玩意兒,嗆死人,對身體肯定不好,你不偷偷抽就不怎麽咳嗽,一抽煙就立馬開始老犯咳嗽!”


    林老太“趁火打劫”,在閨女麵前給老頭子上眼藥道:“可不是嘛!說了他又不聽,老是偷偷抽,不聽勸!咳死他算了!”


    林老頭的眼睛都要瞪脫眶了,對著老妻吹胡子瞪眼道:“瞎說什麽呢!我哪有老是偷偷抽!”


    對著老妻懷裏剛考完試的老閨女,他就又換了一副和緩的表情,臉上的笑容甚至略帶討好:“喜妹你別聽你媽瞎說,我就是前兩天夜裏睡不著,起來抽了一次,其餘時候再沒抽過了。”


    喜妹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氣呼呼地說道:“一次也不能抽!”


    林老頭立馬認錯:“對,一次也不能抽,這回是爸不對,以後保證不抽了,回去就把所有的煙葉子都給你大伯,再也不抽了。”


    “……大伯也不能抽的。”喜妹無奈地說道。


    林老頭有點舍不得他的那些寶貝煙葉子,要是給大哥嘛,倒也還好,可要是連大哥也不能給,讓他把煙葉子送給旁人,甚至幹脆給扔了,他還真下不去那個狠手。


    見他一臉不舍,林老太在一旁給喜妹出壞主意:“咱們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了,你爸那些煙葉子都是好煙葉,拿到集市上去賣的話保準好賣。”


    林老頭深吸一口氣:自己到底是又怎麽得罪這個婆娘了,至於這麽狠嘛!


    喜妹卻是像得了什麽好消息似的,笑嘻嘻地道:“媽這個辦法好,賣了錢給爸買糖吃,嘴裏有東西,就不會老是饞煙槍了。”


    林老頭:……


    這輪搶閨女注意力大戰,以他的慘敗加割地賠款而告終。


    他們一家三口在這邊“其樂融融”,另一角的山娃和山娃媳婦也有小十天沒見著了,相聚之後也是有說不完的小話。


    隻有謝庭宗、山娃和芳芳三個“小可憐”孤零零地站在一邊,大眼瞪小眼,靜靜等著他們能早點想起自己。


    山娃和喜妹當中,這回竟然是喜妹比較靠譜,率先想起了還有三個“小可憐”在邊上等著。


    想起來三個“小可憐”之後,問題就來了。


    “大伯娘之前不是說要來接芳芳的嘛!怎麽沒來?”喜妹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之處。


    林老太臉上的笑意幾不可察地僵了僵。


    第106章


    劉大菊確實說過要來接芳芳回家。


    現在沒來……是因為她前天上山砍柴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了,雖然沒有傷到摔斷腿的程度,但是,扭傷的腳腕和身上的多處擦傷也決定了她不能如約來縣城接芳芳了。


    “你大伯娘前天從山上摔下來了……”猶豫之後,林老太還是決定直言相告。


    畢竟這種事瞞也瞞不住,現在扯了謊,等下回家以後謊言立馬就會被拆穿。


    她話還沒說完,原本和鬆娃、謝庭宗一起坐在角落的石凳子上眼觀鼻口觀心的芳芳便幾個箭步衝了過來,急道:“我奶從山上摔下來了?!她怎麽樣了?現在在哪?我爸有沒有送她去醫院看看?”


    林老太就知道芳芳會坐不住,連忙安撫地拍拍她的胳膊,回道:“你別著急,聽我說完。你奶沒摔出什麽大毛病,就是扭傷了腳,身上也破了點皮,當時你媽也在邊上砍柴,立馬就過去扶她下山,送去大隊的衛生室檢查了,小葛大夫給開了消炎藥和紅藥水,說是用上幾天好好養養就會好。”


    芳芳眼眶都紅了,略帶哭腔地說道:“家裏又不是沒柴燒,要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去砍什麽柴啊!要是真的缺柴,等我回去給她砍還不行嘛!”


    這話就是關心則過了。


    隊上五六十歲甚至六七十歲還啥都能幹的老太太多了去了,農村又不像城裏,沒有什麽退休不退休的,隻要人還能在地上活動,活都能繼續幹。不幹怎麽辦呢?孩子們也不容易,都是在地裏刨食靠天吃飯的,多往家裏扒拉一口就能多吃一口。


    也就近幾年日子好過了,大多數老頭老太太才沒怎麽下地賣力掙工分,但是,重活不幹,不代表就能當個甩手掌櫃,上山撿撿菌子摘摘野菜、砍柴燒飯、修整家具農具……都是老人家能幹的活兒。


    隻不過,芳芳說這話也是因為心疼她奶,在場的人當然不會沒眼色到跟她爭辯這個。


    林老太無奈地笑了,順著她的話“討伐”起了劉大菊:“就是!我之前也是說她不省心,一大把年紀了,撿柴也就算了,她還倔著要去看樹枝子,能耐得她!我來之前,她還倔著要一起來呢!死活說自己沒事,還能動,坐車也不傷腿,當時我就給撅回去了,自己什麽情況自己沒點數麽?瞎胡鬧什麽呢!要是她真來了,你見了心裏肯定高興不起來,到時候一大把年紀還招惹孫女苦可就造孽了。”


    芳芳起初還一臉氣憤,聽她這麽一大串話下來,知道她這是在假借著討伐奶的名義逗弄自己,臉上的氣憤慢慢變成了哭笑不得。


    “三奶奶!我是說認真的!”


    林老太一臉無辜:“我也是認真的啊!不是我在背後瞎編排你奶哦,她那個人,真的是越老越沒數,要不是我罵,她還真的要來呢!真當自己是個鐵人不怕疼了。”


    話聽起來好像是正經吐槽,但是那個語氣……芳芳沒法說服自己她是認真的。


    劉大菊強著要來這事應該是真的,以芳芳對自家奶奶的了解,她確實做得出來這事。


    隻不過,林老太這些吐槽的話,恐怕就是半真半假、摻了水分的了。


    但是,被林老太這麽幾句連說帶罵的話一說,芳芳心裏的焦急倒確實是散了不少——


    三奶奶都有心思在這逗人玩兒了,證明奶的傷情應該確實不重吧?三奶奶向來靠譜,跟奶的關係也好,要是奶真的傷得厲害,就算因為不想讓自己擔心,會“謊報軍情”說得輕一些,她也不會有心思跟自己逗悶子了。


    見自家老母親又在滿嘴跑火車了,喜妹連忙打斷插話道:“媽,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大伯娘受傷了,芳芳肯定坐不住,咱跟幹爸那邊說一聲,下回讓他來咱們家再跟爸好好走幾杯,今兒就不留下吃晚飯了。”


    聞言,林老太點點頭:“行,那咱們這就走,路過銀行那邊再跟老郭說一聲。”


    林老頭倒是有點糾結。


    郭陽之前都跟他說了,讓他們留下來吃晚飯,說是老夏也過來,他們兄弟仨一塊聚一聚喝幾杯,結果他這邊掉了鏈子直接走人,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瞧著芳芳那焦急的樣子他又不忍心說不,隻能悻悻地想著下回聚的時候再跟老兄弟自罰三杯以示歉意好了。


    “……成,我去套車,我們這就走,早點回去見著人了,芳芳也好早點安心。”林老頭擺擺手,挺著筆直的脊背就往角落裏的拴著的驢那邊走了。


    鬆娃和謝庭宗他們都會套車趕車,之前是他們都沒在,才讓林老頭一把年紀了還自己趕車,現在哪還用得著他來啊,他們倆立馬就搶著上前去套車了。


    最終獲得趕車權的是鬆娃,他以更嫻熟的趕車技術和更快的手腳成功贏過了謝庭宗,樂顛顛地拿到了車繩。


    一行八人都坐上了驢車,車上坐得滿當當的,幸好大家都沒什麽東西,不然的話就更擠了。


    除了中途經過銀行時停下來進去找了郭陽辭別以外,鬆娃一路上都沒停過車,趕著驢跑得飛快。


    他打小就帶著喜妹小姑和芳芳一起玩,因為喜妹小時候的體質原因,他和芳芳一起玩的時候還要多一些,所以,他對她和劉大菊之間的感情知之甚深,也非常能想象得到她這時候內心的焦急和慌亂。


    安慰的話多少會有點蒼白,他覺得還不如趕車的時候多使點勁實在。


    芳芳一路上都在心急如焚當中度過,別人說再多沒事都不如她自己親眼看見的實在,但是,慌亂焦急當中,她仍然注意到了驢車車速的快,注意到了鬆娃的體貼,心下一暖:以後再也不偷偷埋怨鬆娃堂哥笨了,他就是學習上不開竅,在其他地方分明聰明得很嘛!


    知道她沒心情,其他人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嘮嗑或者拉她說話,一路上隻能偶爾聽見林老太關切地問喜妹冷不冷顛不顛和山娃夫妻倆的幾句私語,總體上沒有之前那種考完的興奮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小隊,車還沒停穩,芳芳就跳了下去,飛快地衝回家裏去看劉大菊的情況了。


    鬆娃把驢車的控製權交還給林老頭,便也跟著喜妹他們一起進了林大伯家,去探望扭傷腳的劉大菊。


    林老太並沒有虛報病情,起碼從臉色來看,劉大菊的狀況看起來還不錯,除了稍微有點憔悴和臉頰上被刮出了一小道口子以外,跟平時沒什麽不同。


    喜妹和鬆娃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芳芳在鬆了一口氣之餘,還是心疼不已:崴腳這種事,說是多大的病吧也不至於,休養一段時間自然會好,可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劉大菊這回就算沒動著骨也傷著筋脈了,怎麽說也得將養許久,人還得受大罪,起碼這個疼沒人能替她受。


    “我就說不讓你上山砍柴,你非去,覺得別人家老太太能幹的事你也能幹,現在好了吧!別人家老太太確實能幹,可別人家老太太也沒從山上滾下來啊!你這回是運氣好,沒碰著什麽石頭和刺,不然的話我還不得哭死啊!”芳芳一邊抹眼淚一邊埋怨道。


    劉大菊剛受傷的時候就害怕孫女回來了會訓她,現在一看,得,孫女不光會訓人還會哭,她立馬就慫了,急忙解釋道:“我這不是不小心嘛!下回我保準不會踩空了……”


    芳芳淚眼朦朧地瞪她:“你還想有下回!”


    “……沒有,我說錯了,沒有下回!”劉大菊蔫噠噠地回答道,向來舒展的眉頭蔫蔫地耷拉下來,暴露了主人這時內心的頹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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