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同學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跟喜妹低聲說了幾句什麽,就直接進實驗樓了。


    喜妹走到謝庭宗身邊,微微仰頭看向臉色不太好的他:“你怎麽了?生病了麽?”


    喜妹走近了以後,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那小子對喜妹可能確實是有點什麽,但喜妹對那人應該還沒有什麽特殊情感。


    不過,剛才所受的刺激還是給了他不小的影響,即便他沒有真的衝動表白,但是,他僵硬的身體和熾熱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喜妹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忍不住偏了偏頭,心跳又加速了幾分。


    見她臉上現出了明顯不自在的神情,謝庭宗聲音略有些沙啞地回道:“我沒事,就是好幾天沒在圖書館看見你了,想著到你們實驗室這邊看看能不能遇見你。”


    他清了清嗓子,強行壓製住自己滿腔無處安放的情緒,麵上恢複了淡然:“一來是想問問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二來也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一下。”


    喜妹仍舊有些不自在,即便他現在收斂了目光,可之前那灼熱的眼神總歸不是幻覺,她就是再遲鈍,這時也覺出不對來了。


    “我沒事,就是最近大多數時候都在實驗室給老師幫忙,沒怎麽去圖書館了。”她抿嘴露出了一個淺笑來,“你有什麽事要說呢?”


    謝庭宗:“上回你不是好奇二妮她對象怎麽來京市了嘛?我後來又遇到了他一次,跟他認識了一下,他也是來京市上大學的。隻不過,他好像不是二妮的對象,隻是跟二妮認識而已,不知道是不是你誤會了。”


    喜妹愣住了:所以,男主和女主錯失了第一次英雄救美的見麵機會,就錯失了良緣?


    這紅線姻緣……有點脆弱啊!說好的的天作之合密不可分呢?


    謝庭宗繼續說道:“還有就是,你上回不是說想找個帶院子方便種東西的房子嘛!叔爺爺說謝家有個被返還回來的院子可以給你用,我前段時間去幫忙規整了一下,院子挺大的。我名下也有個小院子剛從租戶那裏收回來,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看看,你看哪個合適就用哪個。”


    喜妹有點猶豫。


    她之前說想找個帶院子的房子,是想著租個地方試試看能不能種出一些能賣上價的花草什麽的,等大環境對花草這些小事放鬆了,再倒手賣出去賺點錢。


    租房子倒騰這些還好說,可要是借用謝家的房子,按照市場價給租金就是一個大問題了,他們保準不樂意收。


    “你們有合適的院子當然更好,可咱們先把話說在前頭,租金可得照常收啊!不然我寧願去租別人的,熟人的小便宜我不占。”她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謝庭宗就知道她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答案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這時隻需要照搬就好:“叔爺爺那邊我說了可不算,你要是看中了他那個大院子,這話就得你自己去跟他說了,我要是去找他說這話,他保準就揍我一頓,好讓我知道什麽叫感恩什麽叫在感情麵前金錢一文不值。”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吐槽長輩的話,逗得原本還有些尷尬的喜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淨瞎說,謝小叔說他從來沒揍過你。”她笑得眉眼彎彎,教人一見便覺明媚動人。


    見她終於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臉,謝庭宗暗暗鬆了一口氣,嘴上還不忘繼續回道:“他倒是沒說假話,揍確實是沒親自動手揍過我,可黑狀他也沒少告啊!我小時候一從他家回外公家,我外公必然對我做過的壞事門兒清,啪啪就是一頓猛揍,全都是托他的福,我可不敢招惹他。我外公現在年紀也不小啦,掄棍子揍人也挺累的,還是能省則省的好。”


    “叔爺那邊還是你自己去說比較好,但是呢,要是你看中了我名下這套,那問題就簡單多了。我也不收你的錢……”


    喜妹急了,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那哪行!不收錢我就去外頭重新找去……”


    謝庭宗之前是聽她提過租了院子以後要幹啥的,聞言擺擺手,笑道:“你聽我說完呀!我不收你的錢,院子就當我討好討好你,到時候你要是種出了什麽新鮮東西,提前給我掌掌眼,要是我能找到路子賣呢,就優先讓我來賣;要是我看上了,那就優先賣給我。也就是說,我用那個小院子換一個優先權,公平買賣,跟明碼標價的租金也沒差,行不行?”


    喜妹還是搖頭:“就算沒有這個院子,你要是看上了的話,我肯定也是優先給你的呀!別說優先賣給你了,送給你都不是多大事,哪還用得上你賠上一個院子!你別以為我不懂行情,我都打聽過了,京市帶院子的房子一個月至少得七八塊錢的租金呢!一個月七八塊,一年就□□十了,不少一筆錢了,我不能平白無故賴你這麽多錢。”


    無奈之下,謝庭宗隻能提前把自己接下來的安排說了出來,用以說服她。


    “我不會吃虧的,你還是不知道京市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對這些風雅之事的趨之若鶩程度。甭看咱們以前在第三小隊的時候天天聽人說什麽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事實上,在所謂的上流圈子裏,花花草草一直都金貴著呢!”


    前些年風聲緊的時候,大家為了自保當然是不好弄這些東西的。


    可現在都不興那些口號了,那些風雅人又有精力和時間來侍弄花草了,偏偏金貴花草當然有金貴的理由,當初扔了砸了,如今想要重新弄幾盆回來養可就難找了。


    喜妹要是真能種出一些稀奇品種來,保準很多人排著隊來買。


    至於謝庭宗說要優先權,自然也不是圖當個中間商賺差價。


    “我說要優先權,確實是我的一點私心。外公年紀大了,老在機關食堂做大鍋飯,一來是對身體的負擔比較大,二來也是埋沒了他一身本事。我想著過陣子給他開個私房菜館,一天隻開固定席麵的那種,讓他輕鬆輕鬆,還能弘揚一下葉家菜的名頭。”


    謝庭宗抿嘴笑著繼續說道:“現在政策還不明朗,對私人生意放開了一些,但又沒有明文說可以,也就是說,私房菜館要是真的開起來了,也是屬於灰色地帶,全看上頭鬆不鬆手。有姑奶那邊和我爺爺、父親的故友幫襯著,上頭不至於難為我們,可是,上頭不難為我們,我們也不能難為上頭,大張旗鼓宣傳肯定不能夠了。”


    “既然不能大張旗鼓宣傳,我又想讓私房菜館走高檔精品路線,金貴稀奇的花草就能起到大作用了。”他壓低嗓音,故作神秘地說道。


    第121章


    知道了謝庭宗確實需要奇花異草來給私房菜館鋪路之後,喜妹就能心安理得地用他的院子了。


    對於培育花草這件事,她是有著充分信心的——如果連精靈都種不出人們喜歡的花草的話,那世上也沒人能夠做到了。


    隻不過,她需要做的是,將原本憑借本能就能做好的事情,用科學能解釋的辦法做出來,就像之前在第三小隊的時候人工種植鐵皮石斛一樣,記錄科學數據,輔以天賦支撐。


    直接對外宣稱自己就是有種植天賦其實也未嚐不可,但是,喜妹可不想真的把自己綁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種花種草。


    奇花異草不過是她賺錢的跳板,她真正想要的是森林,像精靈之森那樣,鮮花遍地、綠茵遍野、鶯啼鳥鳴、蜂舞蝶飛的森林。


    即便她現在早就不再是純粹的精靈,蓋亞大陸的一切都已經不可能再見,她的靈魂深處仍舊刻印著精靈一族對自然和精靈之森的熱愛,這種熱愛不因時間推移而消磨,不因世界變化而褪色。


    事實上,如果不是前些年世道對這些花草和鮮豔顏色都諱莫如深的話,她說不定早就在第三小隊的後山給自己倒騰出一個小型精靈之森了。


    第三小隊那邊比較偏遠,上麵的政策落實到地方就比較慢,這種慢利弊兼有,在那十年當中,政策落實上的慢護住了不少人的性命和僅剩的尊嚴;而在華國中央政策放鬆和變化之後,這種慢恐怕就是促使整個縣城的發展落後一步的元凶了。


    喜妹自認暫時還無力改變整個大環境,再加上她要在京市讀四年大學,以後為了自己賣花事業的發展,也不大可能再回第三小隊長期發展,所以,掙錢在京市郊區買下一片山林就成了她目前的最大目標了。


    目標還不明確的時候,喜妹還能慢悠悠地在學校泡圖書館和實驗室,但一旦確立了自己現階段的目標,她頓時就有了緊迫感,跟著謝庭宗後頭去他那個小院子認了認門,就開始籌備物資並進行前期準備了。


    真要說起來,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倒也不多,無非是到郊區挖一些適合養花的花土、配置一些科學配比的花肥出來罷了,但是,單單是花肥的配製和花種的選擇就費了喜妹的不少功夫。


    花肥配製還好,對喜妹來說,這並不算是什麽急需解決的事情,緩一緩也未嚐不可。


    華國曆史上名貴的花卉品種數不勝數,但名花市場向來是依托於市場傾向的,人們喜歡什麽,什麽才值錢才好賣。


    她剛到京市兩個多月,平時又多在學校內部活動,對京市那些風雅人士的了解自然是不多的,如果光指望她自己去慢慢打聽的話,這恐怕又是一項大工程:即便現在風氣放開了不少,但花草一道到底沾染了幾分小資味道,風雅人士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泥坯,當然不會在這種政策尚未完全明朗的時候大肆宣揚自己的那點小愛好。


    好在有謝庭宗可以幫忙。


    謝家在京市經營數代,即便謝家老大,也就是謝庭宗的爺爺早早過世,導致謝家並不像王家那樣在部隊有著深厚的底子,但是,謝爺爺當年的戰友不少都還尚在,像王璟爾他爸那樣做到了部隊中高層的也有,靠著這層關係和葉家昔年的人脈網,謝庭宗回到京市以後,在人脈方麵並不算弱勢。


    這也是他敢在一開始就琢磨著給外公開個私房菜館的原因之一。


    畢竟,過人的廚藝和寬廣的人脈,都是開私房菜館的必要條件。


    從謝女士和一些舊故那兒,謝庭宗知道了幾個最近剛複蘇的花鳥市場,便領著喜妹去了一趟。


    花鳥市場在過去的幾年裏經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大部分花農都直接轉了行,老實回家種地去了,生怕被打成資產階級走私派。


    跟那些二道販子比起來,花農們已經算是花鳥市場裏損失最小的一批人了,怎麽說都沾個農字,家裏的地都是用來種花的,都不是什麽好地,除了少部分倒黴蛋被打成了富農成分被□□折騰了一番以外,大部分人都保全了己身,就是日子沒之前好過了。


    花農大多都是祖輩家傳的手藝,打小就學的是侍弄花草的手藝,突然改弦易轍去侍弄莊稼,哪裏比得上那些從小就在莊稼地裏做慣了的老把式?


    幹活不如人,掙起工分來自然就差了不少。


    經年累月下來,個個都苦哈哈的,豐收年月還好,好歹能弄點東西哄哄肚皮,遇上災年就糟了,餓得恨不得紮脖子。


    近幾年風聲鬆了一些以後,一些膽大又還有老客戶聯係方式的就偷偷活泛起來了,老客戶們正好也大了膽子惦記起了自己私下的小愛好。


    於是,一個想買,一個要賣,花卉生意便又在熟人之間偷偷做起來了。


    有路子的還能偷偷摸摸做熟人生意,就算被逮著了也可以說是給城裏剛搬家的親戚送點植物換換氣,沒路子沒熟人的散戶花農就隻能苦哈哈地繼續熬了。


    熬啊熬啊,終於熬到了政策的進一步放鬆,聽說城裏糾察隊都不怎麽工作了,花農們才大著膽子帶著自家偷偷在屋裏山後養起來的花草到城裏來謀出路。


    一來二去,京市便偷偷摸摸興起了兩三個小型的地下花鳥市場。


    當然了,說是花鳥市場,也不過是沿襲了以前的叫法罷了,大部分還是小打小鬧的花農,沒有專門倒騰花卉的商販,連賣鳥賣雀的也隻有一兩個年輕人。


    簡陋是簡陋了點,但頭一回看到這些的喜妹看了還是興奮得很。


    “真的有人買誒!那到時候我也能到這兒來賣了。”她笑嗬嗬地對謝庭宗低聲說道,“我能種出比他們這些好看得多的花來,他們這種有點發蔫的都有人要,我種的保準精神,肯定更好賣了。”


    謝庭宗既無心想她明明沒種過花卻總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奇怪,也無心琢磨她先定下院子結果這時候才確定真的會有人買花的不妥,滿心滿眼都是眼前心上人小壞小壞卻格外靈動的神情,看得生生挪不開眼。


    喜妹毫無所覺,仍舊在一邊走走看看一邊吐槽:“他們用的花盆都不怎麽透水,植株在裏麵待著不舒服的,我到時候一定要用好一點的花盆,它要是不舒服就不樂意開花了,就算開花了也不好看的……剛剛那個灰襯衫伯伯眼光真的不太好,那盆芍藥根都爛了,買回家開不了花的……”


    聽著她小聲的碎碎念,謝庭宗好笑地搖搖頭,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低聲道:“你可閉嘴吧,再說下去,我怕咱們出不去了。”


    雖說喜妹有刻意壓低聲音,但是花市攏總也沒多大的地方,人也不多,大家報價議價時聲音也不大,喜妹清脆的聲音混在裏頭還是挺醒目的,起碼附近的幾個花農都聽了個□□不離十,看向他們倆的眼神都變了。


    喜妹這才發現周圍人的不對勁,悻悻地笑了笑,乖乖閉嘴了。


    逛了一圈出來以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又開始繼續碎碎念了:“本來就是他們自己做的不好,還不讓人說,真是的……那些花花好可憐,住得一點都不舒心,那些花農對它們一點都不好!”


    摸著良心說,就剛才那種隨便逛逛打眼一看的樣子,謝庭宗還真沒瞧出什麽不對來,杆子是棕色的,葉子是綠的,花是紅的粉的紫的,瞧著沒什麽異常啊!


    咳,當然,就算有什麽異常,他十有□□也是瞧不出來的。


    論下廚做菜選食材,他樣樣都是門兒清,可要說起這些花兒草兒的,他隻能分辨得出是活的死的。


    但是,看著心上人這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他還是“同仇敵愾”道:“就是,都大著膽子偷偷摸摸來賣花了,怎麽還不能接受批評呢?自己養花養得不精心,別人給他指點出來了,他們還好意思瞪人不高興,什麽人啊!可惜了那些花了,沒遇著喜妹這樣的好主人。”


    聽著前半段的時候,喜妹還連連點頭,覺得他說到自己心坎裏去了。


    沒等她激動多久,聽到最後一句話,她就明白了,他壓根不是真的可惜那些花,分明又是在那誇張說話逗她悶子呢!


    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鬱悶道:“我是很認真地在心疼那些花,你少在那逗人玩兒。”


    謝庭宗被瞪了也不惱,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我也很認真啊……好啦,與其心疼那些花,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對待你自己的花呀!花盆要定製你說的那種透氣透水的花盆,花肥的問題你之前說差不多了?那也得提前備原料了。還有最重要的品種問題,我對這方麵不太了解,幫不了你什麽,剛剛轉悠了那麽一大圈,你大概想清楚要種哪些品種了沒?”


    見他把話題轉到了正經事上來,喜妹也無意揪著他的一句話不放了,一本正經地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她對這個世界的花卉了解不多,除了書本上的介紹以外,所有的實際認知都是來自今天逛的這幾個花市了。


    別看她吐槽了那些花農的養花手法,實際上,今兒這一遭她收獲不小,不說能完全確定自己的第一批花卉品種,起碼也能確定了大半。


    謝庭宗提供的那個房子自帶的院子並不算大,好在喜妹近幾年並不打算弄多大規模,好好利用空間的話,那個院子也基本是夠用的。


    喜妹又跟這兩天才惡補了一些花卉知識的謝庭宗商議了一番,才定下了最後的品種安排。


    萬事俱備,欠缺的就隻是去找種苗和花種了。


    第122章


    有些花是適合種子播種的,而有些花則是更適合扡插和壓條的。


    喜妹回去以後就列了一個單子出來,將自己需要的花種和種苗一一列了出來。


    花市上能買到的就去花市買,花市上買不到的她便暫時放了放,打算等日後打聽到了再說。


    謝庭宗也利用他那邊的人脈聯係到了京市郊區的一個資深老花農,從他那討到了一些喜妹需要的花種和花苗,並定下了今年的春蘭。


    蘭作為花中君子,自古以來便頗受文人墨客的歡迎,所以,喜妹的種花計劃當中,蘭花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種。


    蘭花名為一類,實則品種繁多,品相上佳者價值千金,品相劣等者形同野草一文不值,就價格來說,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如果花市還在昔日鼎盛時期的話,莫說喜妹隻是想要幾棵蘭花,即便是數百上千盆,那老花農也不是淘換不出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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