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時至今日,他不過是憑借著自家後頭就是山林才勉強藏了一些好苗子起來,當初藏起來的花苗裏倒是有幾棵好品相的蘭花,但能活到現在的花苗也隻有幾種經得住風雨不用人精心伺候的種類了,當中並沒有蘭花。


    不過,老花農既然敢應下,自然不會開天窗。


    謝庭宗找上門說了要求之後,老花農便想到了山上的野蘭。


    照眼前少年人的說法,他對蘭花的品種並無特定要求,有好品種的蘭草自然好,若是沒有,次一等的也可。


    謝庭宗這回出來幫喜妹買花苗,喜妹的原話就是不拘品種、種類對即可,雖然他對此心存疑慮,但這並不影響他照著她的話去做。


    老花農是個本分人,問清楚山上的野生蘭草也可以以後,還好心提醒了謝庭宗,說他完全可以自己上山挖,省了這份錢。


    被謝庭宗拒絕以後,他才不好意思地同意了這筆買賣。


    將這事托付給老花農以後,謝庭宗和喜妹原本就可以等他的好消息了,就在他們在學校和小院來回跑忙活自己的事情時,老花農的家人卻帶來了不好的消息——老花農下地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河壩,斷了腿,暫時無力幫他們去挖野蘭了。


    老花農兒子早逝,家裏就他一個壯勞力,這錢明擺著是掙不了了,無奈之下,他隻能讓老伴到城裏來跟謝庭宗說一聲,讓主家另尋人手。


    聽謝庭宗苦笑著說明情況之後,喜妹卻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連一雙眸子都開始發亮。


    她摩拳擦掌地說道:“你早說這邊山上也有蘭草呀!說起上山,我可太熟了,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自打她來了京市,除了剛開始陪林老頭林老太他們去了趟香山以外,她就再也沒踏足過任何山林了,要不是平時確實太忙,她早就受不了這種沒有山林的日子了。


    要知道,就算是被林老太看管得最嚴的時候,她都沒有遠離山林長達三個月之久過,對於一個熱愛自然的精靈來說,這簡直是一種巨大的心理折磨。


    喜妹對上山這件事的熱衷程度,謝庭宗是略有了解的,但此時她臉上的興奮還是讓他有些驚訝,甚至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了當初填報誌願的時候。


    要不是他當初再三勸說,喜妹說不定就報了西南的學校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那邊多高山深林,物種豐富,深得她心。


    “行,既然你想自己去,那我就陪你去挖,順便也解解你這麽久沒能上山的饞。”他笑著打趣道。


    又能上山了,喜妹心情極好,對他的打趣完全無動於衷,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嘴裏念叨個不停:“正好明兒就是周末,那我們明天就出發。還好我來京市的時候特意帶上了我的小彈弓,明天我們多帶點袋子和筐子,還能順便打點野雞兔子之類的回來添個菜。”


    林老太原本是不準她帶彈弓的,說她來京市是來上學的,又不是來打獵的,帶彈弓人家還以為她是什麽長不大的孩子就知道玩呢!


    奈何她舍不得自己的“小助手”,生磨硬泡地將彈弓收進了行李裏,硬是給隨身帶到了京市。


    原本以為這彈弓雖然帶來了,應該也隻是個擺設了,聊做安慰罷了,沒想到竟然還有能用上的時候,喜妹越想越覺得興奮,整個人從頭到腳連頭發絲兒都洋溢著高興的味道。


    見她越說越興奮,謝庭宗的心情也越發好了起來,笑道:“好,到時候把獵物帶到我外公那裏,我和外公一起下廚,把叔爺和山娃都叫過來,咱們好好吃上一頓。”


    喜妹眉眼彎彎,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我都兩三個星期沒見到山娃,正好把他叫來打打牙祭,他在學校肯定省得很,上次見他他都瘦了。”


    說定了第二天就去老花農家那邊進山以後,喜妹回寢室時都是不自覺地哼著小調的。


    見她這麽高興,室友們當然要問上幾句。


    她樂嗬嗬地說了自己之所以這麽高興的原因,換來的卻是室友們不相信的輕噓聲。


    吳蓉蓉一臉不相信:“進山就能讓你樂成這樣?糊弄誰呢!又不是山上有什麽寶貝!”


    喜妹不服氣地反駁道:“我糊弄你幹啥?山上全是寶貝,隻不過大部分人不會找罷了,不然老話怎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呢?”


    吳蓉蓉乜斜著眼:“靠山吃山確實不假,可你總不能是沒有飯吃了要上山去找吃的吧?還說不是糊弄人,讓我猜猜啊,進山沒什麽稀奇的,讓你這麽高興的,恐怕是陪你進山的人吧!”


    邵琴促狹一笑,裝作恍然大悟地說道:“我說呢,好端端的進什麽山啊,原來是佳人有約,公子相會啊!”


    喜妹被她們倆的打趣羞得滿麵緋紅,水汪汪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她們一眼,氣呼呼地回道:“越說越不像話了,就你們這胡思亂想的水平,還學什麽生物和外語啊,你們應該去中文係或者哲學係才對!研究人從哪裏來或者編劇本更適合你們!哼!”


    吳蓉蓉聳聳肩:“你就說明天是不是你那個叫謝庭宗的‘朋友’陪你一起去吧!”


    “是他陪我去,但不是約會……”


    吳蓉蓉和邵琴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不是約會是什麽?!”


    邵琴“語重心長”:“喜妹啊,雖然你年紀不大,但是呢,真要談對象約會什麽的,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用這麽害羞的。”


    吳蓉蓉一張娃娃臉上揚起一抹“慈愛”的笑容來,咧嘴笑道:“琴姐說的沒錯,在咱們自己人麵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又不是讓你去大街上嚷嚷你有對象了,內部承認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啦!”


    喜妹既心慌又無力,弱弱地為自己辯解道:“我和謝庭宗真的沒有談對象,也沒有約會……”


    見她一再否認,吳蓉蓉和邵琴對視一眼,這才將信將疑地問道:“你們真還沒在一起?”


    得到喜妹肯定的點頭以後,吳蓉蓉忍不住咋舌道:“不是我說哦,這大哥看著人高馬大的,行動力咋恁不行呢?!”


    邵琴也愣了:“……你們這可真夠磨嘰的。”


    接了一杯水回來的王曉紅聞言也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道:“這男的不行啊,太沒魄力了。”


    喜妹:……


    一時間,她既想澄清他們倆不是她們想的那種關係,又想說謝庭宗不像她們說的那樣不好,竟不知道該先說什麽是好。


    她在這邊訥訥不知該從何說起,邵琴她們卻沒有停在這裏等她捋清楚的意思,而是接著往下說了。


    邵琴作為插隊了好幾年的老知青,對小年輕的情情愛愛也算是見過不少,相對於年紀較小的吳蓉蓉和王曉紅來說更有“經驗”一些,此時便由她率先開口了:“既然你們還不是對象關係,那老是單獨出去就不太好了,一來容易被外人說嘴,二來也容易讓人家男同誌覺得你不夠矜持,尤其是上山踏青什麽的,還是多幾個人比較安全。”


    聞言,吳蓉蓉也點頭讚同道:“既然是上山踏青的話,不如我們都陪你一起去啊,謝同學也可以叫上他的室友同學嘛!人多更熱鬧呢!不會讓外人說閑話,我們還能順便幫你考察考察這個謝同學的人品和誠意嘞!”


    理由冠冕堂皇,但她臉上的笑意和眼神卻暴露了她,明擺著是要去湊熱鬧現場圍觀八卦。


    喜妹雖然並不擔心她們說的這些,但在幾個室友熱切的眼神和慫恿的話中,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動搖了,瞥了她們一眼,鼓了鼓腮幫子:“那要不,我們明天就一起去?隻不過我是去找東西的,不是踏青,不能陪你們玩哦!”


    她之前隻是含糊地說要去山上,她們就誤以為她是要去踏青了,如果要一起去京郊山上的話,這點肯定要說清楚的。


    一起玩歸一起玩,總不好耽誤正經事嘛!


    邵琴和吳蓉蓉等人自然是連聲應好。


    於是,第二天一早,謝庭宗拿著自己特意為喜妹準備的白手套等在她寢室樓下時,等來的便是她們一寢室的人。


    第123章


    聽喜妹不好意思地說室友們也想去山上踏踏青之後,謝庭宗心裏苦笑不已,麵上還隻能表現出一副欣然接受榮幸之至的樣子,憋得不輕。


    既然想象中美好的二人世界沒了,謝庭宗想道,那不如索性像喜妹的幾個室友說的那樣,把自己的幾個室友也給叫來湊個數,男女搭配,說不準到時候還能給他和喜妹單獨相處的時間。


    他把特意給喜妹準備的棉紗白手套塞到她的手裏,低聲道:“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尤其是中午,戴兔皮手套手上會捂汗,戴這個手套正好。你們先去食堂吃早飯,我回寢室去問問我室友們有沒有要一起去的。”


    喜妹被白手套吸引了心神,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遭過後,便喜滋滋地開始試戴了,聞言擺手笑道:“你去吧,我們在一食堂等你們。”


    見她喜歡自己準備的禮物,謝庭宗這才重又高興了起來,邁著輕鬆的步伐往男生寢室那邊去了。


    等他離開以後,識趣地候在一旁的幾個女生才笑嘻嘻地圍到了喜妹身邊,一個個擠眉弄眼,促狹之意溢於言表。


    吳蓉蓉摟著喜妹的胳膊晃悠了幾下,滿臉促狹笑意地問道:“他給你送手套幹嘛?這天也不冷了呀!看著倒是蠻體貼的,就是有點怪,前陣子冷的時候不送。”


    邵琴朝喜妹手上看了一眼,也有點疑惑:“這看著倒像是幹活用的手套。”


    喜妹從隨身帶著的包裏掏出了自己的小彈弓,朝她們揮舞了幾下,才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吳蓉蓉咽了咽口水,一臉吃驚:“你還會打獵???”


    邵琴和王曉紅等人也是滿臉訝異地看向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喜妹。


    打獵?工具是這個小彈弓??是她們聽錯了還是喜妹說錯了,就她這副嬌嬌弱弱的樣子,用一個小彈弓就能打獵???


    王曉紅是個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性子,直接把不相信擺在了臉上:“用這個孩子玩的彈弓就能打獵?這也太扯了吧!別說你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了,就算是我姑父那種從部隊退役的大男人恐怕都做不到,野雞野兔又不是斷了腿任人隨便打!”


    麵對她的質疑,喜妹不在意地笑了笑:“等到了山上你們就知道了。”


    王曉紅以為她是被自己拆穿了,不知道該怎麽把謊話圓回來才一副語焉不詳的樣子,聞言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鄙夷姿態。


    見狀,邵琴和吳蓉蓉等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管喜妹是真的能打獵還是說著玩的,王曉紅這副樣子都過分了一些,她們本來就是跟著一起湊熱鬧尋開心的,她這個表情倒顯得好像是去砸場子似的。


    吳蓉蓉暗暗對王曉紅翻了個白眼,輕哼道:“喜妹都說了到山上就知道了,愛信不信!而且本來我們就隻是想要去山上踏青而已,看看風景不就好了,能不能打到獵物有什麽要緊!玩開心就好啦!”


    雖然她也不相信喜妹真的有打獵的本事,但見王曉紅這副“我就知道你在說謊吹牛”的樣子,她還是一陣火大,二話不說就開始護短了。


    被她這麽一頓搶白,王曉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理智上知道自己表現得過分了一些,但感性上又讓她不能低頭道歉,最後還是倔強地嘴硬嘟囔道:“本來就是,不行就不行,吹什麽牛啊……”


    眼看著她們倆越說氣氛越緊張,邵琴清了清嗓子,連忙上前去把吳蓉蓉扒拉開,打圓場道:“哎呀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大家都少說一句,能打著自然是喜妹本事大,沒打著也是正常的事兒,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不然等會還得謝同學和他的室友們等我們,那多不好!”


    說完她就拉著喜妹和吳蓉蓉往食堂的方向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對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室友劉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拉著王曉紅趕緊跟上。


    劉靜人如其名,是個頂頂文靜的姑娘,平時在寢室也是不多摻和其他人之間的笑鬧的,但跟大家的關係都還不錯,這回被邵琴和吳蓉蓉她們一邀請便答應下來要一起去了。


    原以為隻是小姐妹一起出門踏個青,順便圍觀一下喜妹和經濟係的那個謝同學之間的暗波流動,沒想到這還沒出發呢,室友們內部就出現了口角,一時間劉靜也是覺得很頭大。


    接收到邵琴的眼色之後,劉靜隻得強忍著不自在,對王曉紅小聲勸道:“曉紅,我們也去吃飯吧。”


    王曉紅倒是沒有到處亂發脾氣,盡管臉麵上還是有些難看,麵對劉靜的勸阻,她臉色變換了幾下,低聲應道:“……好。”


    她這麽一應,劉靜不禁鬆了一口氣。


    雖然根據這半學期的相處來看,她並不是那種愛遷怒的人,可凡事就怕個萬一啊!萬一今天她就是想遷怒了,那自己不得被撅回來啊!


    鬆了一口氣之後,劉靜就輕鬆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見她從剛才的如臨大敵變為現在的輕鬆自在,王曉紅的臉色也不複之前的糟糕了,輕笑一聲,嘀咕道:“真是個膽小鬼。”


    劉靜沒聽清她剛剛在說什麽,懵懂地看向她,眨眨眼:“啊?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王曉紅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回道,“我們還是快點去食堂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


    劉靜也沒有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乖乖巧巧地點點頭,加快了腳步:“哦。”


    被她這聲“哦”一噎,王曉紅也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埋頭走路,目不斜視。


    等到了食堂,幾人各自打了早餐,一邊吃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默契地揭過了之前的小爭執。


    她們快吃完的時候,謝庭宗就領著寢室的一幫哥們過來了。


    除了自有安排的兩人,其餘五人全都來了。


    也就是說,這次京郊踏青行程,加上謝庭宗和喜妹在內,一共六男五女,十一個人走在一起,還是比較顯眼的。


    謝庭宗原本是打算騎自行車帶喜妹過去的,現在人這麽多,又不是每個人都有自行車,甚至連兩人共騎一輛都做不到,他隻得臨時改了方案,帶著大家坐公交到了最近的車站,包了一輛牛車載著他們往老花農家那邊去。


    路上有些顛簸,但大家的興致倒是絲毫無損,尤其是在這種人多的情況下,吹著暖洋洋的清風,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綠色的田野和森林,眾人盡皆忘了顛簸帶來的不適,此起彼伏地唱起了革命歌曲。


    上車時,喜妹和謝庭宗就被眾人擠眉弄眼地推搡著坐到了一塊,現在聽著他們興致勃勃地哼著小調唱著歌,不由得相視一笑。


    望著心上人純真的笑顏,謝庭宗心中因計劃被打亂而產生的鬱氣盡散,打從心裏泛起了一股豪氣:如果能讓喜妹一直這麽開心,別說隻是暫時多幾個電燈泡了,就算他們幾個電燈泡一直圍在自己身邊不動,他都甘之如飴。


    喜妹則想道:看來大家都很喜歡出來玩呢!果然沒有什麽比上山更讓人開心了。


    等到了老花農家裏,見呼啦啦來了這麽多人,躺在床上養病的老花農被嚇了一大跳。


    驚訝過後,他便招呼著老伴給他們搬凳子坐下,然後倒水給他們喝。


    興致勃勃的學生們沒想到還要到老鄉家裏拜訪,進門之後一個個都乖覺了起來,讓打招呼就打招呼,讓坐就乖乖並腿坐著,讓喝水就端著缺了口的粗瓷碗小口小口啜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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