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覺會有大事要發生,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或許四年來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吧。


    車子開回了市中心的別墅,薑承印下車後沒有理會薑翼,而是去了車庫把自己常開的那輛捷豹開了出來,一聲招呼沒打又重新離開了別墅。


    孟昭那會兒扶著薑翼,見狀神情一變。


    果然男人一旦談起了戀愛,也是夠嚇人的。


    薑承印開車去了宋佚所在的酒店。那會兒已過十點,酒店裏進出的人少了許多。一時間誰也沒有發現這麽位大人物走進了這間有點年頭的酒店大門,搭電梯上了七樓。


    宋佚那會兒也沒睡,正敷著麵膜背台詞,演到撲過去強吻男主角那一段時,聽到了敲門聲。


    她飛出去的動作一僵,差點扭到脖子。


    以為是莉莉過來吵她,宋佚立馬氣場十足地衝了過去,呼啦一下拉開房門,教訓的話還卡在嗓子眼,就看見薑承印靠在門框邊,一副慵懶的模樣。


    就跟那天喝醉酒似的。


    宋佚的心髒瞬間被電得停跳幾秒。


    “你、你怎麽來了?”


    薑承印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一抬手:“能進去坐嗎?”


    “哦,進來吧。”


    宋佚把人讓進屋內,關門前還特意探頭在走廊裏張望一番,確認沒人看見後,這才輕輕將門關上。


    一回頭才發現,薑承印已經坐到了沙發裏,手裏正拿著茶幾上擺放的某包小零食。像是在看上麵的字,又像是無意識地拿了起來。


    總覺得這人不大對。


    宋佚走過去湊近些觀察他的眉眼,沒覺得哪裏不妥,不過是被房內昏暗的光一照,顯得更帥了幾分而已。


    好想打自己一嘴巴。


    宋佚又輕聲問了遍方才的問題:“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薑承印挑眉看她,眉眼間透著股邪氣兒。看得宋佚心頭一凜。緊接著她便聽見對方回了一句:“今天薑翼生日。”


    所以呢,這兩件事情有什麽聯係嗎這位爺?


    “聽說去年生日你陪他過的?”


    宋佚已經想不起這事的具體細節,聽他這麽問便老實承認:“可能吧,時間太久不記得了。就算是也不止我一個人。”


    “今年他也有一幫朋友陪他過生日。”


    “哦。”


    宋佚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其實很想問你是不是特意跑來這裏逗我玩來了?


    但到底沒這個膽子。


    她坐到了對方身邊,心裏起了無數個猜測,最後挑出一個自認為最可信的答案問對方:“你是不是也想生日的時候有很多人陪?羨慕了?”


    薑承印聽到這話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很快他便笑了起來,低啞的笑聲從嗓子間傾瀉而出,簡直要把宋佚整個人都包圍起來。


    這笑聲既叫人滿足又有點讓人惱火。宋佚不悅地問:“你笑什麽,我剛才的假設很可笑嗎?”


    “不,是你這人比較好笑。”


    “我哪裏好笑。”


    話音剛落,臉上便是一涼,貼了很久的麵膜被人一下子撕了下來,宋佚的臉頰瞬間涼嗖嗖。


    然後她感覺到薑承印的手指拂過滿是精華液的臉,伴隨而來的還是剛才那種笑聲。


    “這個……比較可笑。”


    宋佚趕緊衝進洗手間,洗掉了滿臉的粘膩。出來後一看薑承印手裏的零食已經扔回了茶幾上,他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頭微微仰起雙眼緊閉,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宋佚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時,就聽見對方開口道:“能給我倒杯水嗎?”


    “哦。”


    宋佚把水倒來後塞進了他手裏,靠近的時候特意用力吸了兩口氣。她聞到了淡淡的酒味,便又問:“你這是喝酒了?”


    “是,我奶奶說喝了酒不許回家,所以想借你這裏的沙發窩一晚上。”


    我要信你我就是傻子。


    傻子宋佚在心裏腹誹了一句,還是心軟道:“可我這裏的沙發太小了,不適合你睡啊。”


    薑承印站起身來,喝了口杯中的水,隨即認真地打量起了這屋裏的沙發。


    酒店小破老,沙發也是上了年頭,又短又窄,別說是他就是宋佚這樣的身形,也得蜷縮著睡。


    宋佚看他皺眉的模樣,忍不住在旁邊解釋:“我沒騙你吧。不是我不想借,實在是太小不適合你睡。要不……”


    “那把那個借我一半吧。”


    宋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到了自己的雙人床。


    ------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是個無賴呢?


    不,其實她早就發現了。早在海越酒店王若楠房間的那次起,她就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本質。


    隻不過長期以來她被美色所惑,輕易忽略了他惡魔的本質。


    宋佚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貓似的,立馬跑到床邊:“不行。”


    “雙人床,不行嗎?”


    宋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床。一半的床鋪已經鋪好,她正準備入睡。另一半則堆滿了粉絲送來的娃娃,有一隻巨大的熊甚至和她差不多高。


    薑承印走過來拎起那隻熊,和自己的身材比劃了下:“我覺得它能睡,我應該也可以。”


    “你不可以。”


    宋佚緊張地搶過那隻熊,想把它重新放回床上。可熊實在太大太重,她一時沒站穩,腳步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眼看就要連人帶熊倒在地毯上。


    薑承印及時出手拽住了熊尾巴,又伸出另一隻手摟住宋佚的腰,直接將一人一熊帶進了懷裏。


    當時的畫麵事先無數次想起來,宋佚還是覺得詭異又搞笑。


    她承認那隻熊實在很大,抱在手裏當真很礙事。雙人床少了它之後一下子空出了一大片區域,旁邊零星的幾個小娃娃孤零零地躺著,畫麵顯得極不協調。


    她聽見薑承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不好看。”


    緊接著他擱在自己腰間的手便鬆開了。薑承印走到床邊,把剩下的幾個娃娃都給拿到了沙發邊,將她們一一擺放在角落裏。又走回來拿走了那隻大熊,同樣擺到了小娃娃身邊。


    原本老破舊的小沙發一下子生動起來,就像進入了童話故事般,擁擠而熱鬧。


    宋佚甚至覺得能聽到他們在一起講著有趣的悄悄話。


    這男人也太會造氣氛了吧。


    擺放完玩具後,薑承印神奇地又從櫃子裏找到了一床幹淨的被子,鋪到了另半邊床上。


    一張完整的雙人床鋪就這麽出現在了宋佚眼前。一切變得溫馨而和諧,甚至帶了點家的溫暖。


    然後她就聽見男人在她耳邊輕語:“睡吧,明早還要開工。”


    這聲音仿佛淬了毒,一下子就把宋佚的魂都給勾了去。她甚至忘了每晚睡前敷完麵膜必做的護膚步驟,也忘了取下腦袋上的兔耳朵發帶,直接踢了鞋就鑽進了被窩。


    而她的另一邊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麽充實過。男人上床時帶來了輕微下陷感,是玩具所無法帶給她的真實感覺。


    連他背對著自己發出的平緩呼吸聲,也足夠叫人浮想聯翩。


    薑承印隻脫了外套,整個人和衣而睡在她身旁。宋佚悄悄回頭時能借著台燈微弱的光,看見他後背模糊的輪廓。


    寬闊堅實,深色的襯衣掩蓋了一切肌肉線條,可宋佚就是能感覺到那薄薄的布料下隱藏著的男性的力量。


    像是一個無形的黑洞,轉眼間就要將她吞沒。


    嚇得宋佚趕緊關掉台燈,將頭埋進了被子裏,聽著自己一下比一下更快的心跳聲,最後在一種奇異的滿足感裏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離開工時間隻剩一個小時。


    宋佚下床時才發現床的另一邊已經空了,昨夜的滿足感瞬間沒了大半。但很快她又聽見了浴室裏的動靜,心情再度變得愉悅起來。


    她看了眼梳妝台鏡子裏自己飛揚的嘴角,強行將它們壓了下去。然後她拐進浴室,一言不發地看對方刷牙。


    薑承印很快刷完牙,就著水龍頭裏的冰水洗了個臉,隨即抬起頭問宋佚:“有新毛巾嗎?我隻找到了一隻新牙刷。”


    有,就在她的櫃子裏,但宋佚這會兒一點兒不想給他。她就想看著男人微濕的臉孔,以及那被打濕的垂在眼前的劉海。


    每一滴水珠都能在她的心間撩起一片漣漪。


    這男人把她變成了禽獸。


    薑承印見她不回答,以為是沒睡醒,便笑著拍拍她的臉頰,隨即走出洗手間在桌上的紙巾盒裏抽了兩張紙巾擦臉。


    等他回到浴室一看,發現宋佚還在發呆。


    “怎麽了,用了你的牙刷不高興了?”


    “沒有。”


    “回頭補償你。”


    宋佚當時不理解他說的補償什麽,一直到出門準備進餐廳吃早餐,才發現先到的每個人手裏都多了一杯咖啡。


    那杯子上的logo一看就不是酒店提供的。


    除了咖啡他們劇組常坐的幾張桌子上還擺滿了各式西式早點,從三明治到煎蛋,火腿以及香腸。鬆餅的香氣鑽進耳朵裏,吐司烤得焦香。宋佚甚至還看到有人在吃牛排。


    大早上吃牛排,不膩嗎?


    被她注視著的副導演衝宋佚舉了舉手裏的刀叉:“替我們謝謝薑總,太豐盛了。”


    他們這個劇組預算不多,各方麵條件都屬一般。每天早上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總叫人覺得清湯寡水,想吃點好的就得自己掏錢。


    今兒這一頓是眾人進組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早餐。


    難怪所有人都衝著宋佚直樂,有幾個膽大的還在那裏開玩笑,管她叫薑太太。


    宋佚失神地走了過去,正準備挑張椅子坐下時,身後突然過來一隻手,直接將她拽了過去。


    消失了挺久的薑承印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她拉到了旁邊的一張兩人桌前。那上麵也擺放著相似的食物,宋佚的麵前還特意放了一小碗蔬菜沙拉。


    淺淡透明的沙拉醬看起來不如別的有食欲,宋佚見狀失笑搖頭:“我今天不減肥,我要吃牛排。”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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