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喜歡小白臉的眠棠不叫他留。


    崔行舟不高興道:“我又不是戲子,哪有而立之年還臉上精光的道理?”


    眠棠覺得那些戲子小生都挺好看,她才不要親吻時吃一嘴的毛呢!於是王妃直白地說:“你留了胡須,跟綏王有些連相。同榻而眠時,會覺得換了人……”


    這不著調的話自然討了淮陽王按著她打屁股,不過也讓崔行舟歇了留胡須的念頭。


    等刮幹淨胡須後,玉麵謫仙的感覺撲鼻而來,眠棠一時被美色所惑,顧不得吃飯,便急急將美男子拉上了床。


    那一把健碩的腰杆,別提有多銷魂了!


    不過天兒實在太熱,眠棠摸了摸身上的汗,懨懨道:“這般熱,真是掃興,你說這裏人丁稀少,是不是都熱得提不起勁兒來的緣故?”


    崔行舟一捏她的鼻子,不許她胡說八道,不過這天氣的確持續多日悶熱悶熱的了。


    據蘇大人說,這是要來暴雨的跡象。


    若是兵營再修不好,他的子弟兵們可是要被泡在雨水裏了……


    第二天,天不亮的時候,崔行舟回到軍營時看到大營門前已經站了一夥孩子,除了昨天的那幾個孩童,還有數個更高更壯的少年,正在門前眼巴巴地等著,看到崔行舟就圍了上來,說是要幫忙繼續幾個修建草屋。


    崔行舟帶入他們入了軍營,找了一個軍官安排他們。不一會,他們就開始幹起來。這幾個年齡更大一些的孩子會得更多,幹活更像樣。


    他們搭建框架,打漿,割草,幾個小一點的孩子爬上去鋪草,不大的功夫就修葺完了一間草屋。


    就這樣,一天的功夫他們就修建了三座草屋,領的工錢自然也是比昨日多了數倍,幾個年長的孩子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走的時候說明日帶更多人過來,讓軍營一定給他們預留下明日的活計。


    再下一天一大早,軍營門前站滿了人,不隻有少年郎,還有更多的壯年和長者,估計整個村落的人都來了。


    負責修屋的軍官領著他們進來,講好了工錢,分配好工作,他們就熱火朝天的幹上了。


    一天的功夫,營地裏就立起了一小片草屋。蘇大人正陪著崔行舟巡營,看到當地的百姓居然來了大半,不由得看了身旁的大帥一眼,好奇地問:“王爺是如何請動這些頑劣刁民的?”


    淮陽王回答得有些詞不達意:“本王的愛妃很會熬煮涼茶,許是香味把他們引來的。”


    蘇大人翻了翻眼睛,就著酒壺喝了一口,覺得這位滿嘴胡言的王爺,許是也喝多了。


    連著數天,終於在暴雨來襲前,將全部的草屋都修建好了。草屋雖然簡陋,但是兵卒門終於不用再幕天席地睡大覺,屋裏的蚊蟲也被外麵少了許多,點上薰草後不再時不時被叮咬醒。


    草屋修好的第二日,就下起了大暴雨。雨水如天河打翻了一般從空中傾瀉而下,啪啪的打在草屋上,地麵上,天地間隻能聽見嘩嘩的雨水聲,就連夥房做飯的炊煙都被雨水打的無法騰升起來,稀稀落落的不成形。


    兵卒們在草屋中聽著雨打屋簷的聲音紛紛慶幸草屋修建得及時,否則這麽大一場雨淋後不治多少人要得病。


    第150章


    雖然雨下得大,但軍營裏挖好了排水溝,圍著軍營堆滿了沙包,外麵的水衝不進來,裏麵的水都淌了出去,這麽大一場雨過後,相信軍營一切都會安然無恙。


    下雨的天氣,崔行舟不用去軍營訓兵,倒是可以好好在家裏休個雨休。北海雖然熱,可是下起雨時,天氣又透著寒涼。


    眠棠早早在酒壇子裏打了從京城帶來的花雕酒,用熱水燙上。


    未來姐夫李光才在村寨裏買了兩隻肥鴨子,準備借一借李媽媽的手藝整治出冒油噴香的烤鴨出來。


    李媽媽果然沒有辜負肥鴨,不但用果木熏烤,還烙了透薄的麵餅來配。


    於是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就著窗外嘩啦啦的雨聲,飲著美酒吃著烤鴨熱菜。小熠兒現在坐得穩穩,於是也跟著上桌,靠在爹爹的懷裏,滴溜溜的大眼睛跟著爹爹的筷子走,每每都渴望著爹爹夾肉放入他的嘴裏,口水又順著嘴角開始淌,張著小嘴等著爹爹喂。


    可惜眠棠叮囑崔行舟:“莫要給他吃,方才已經喝了一碗肉粥,仔細存食了!”


    所以臨到最後,小熠兒隻能含著手指頭看爹娘和姑姑、姑父吃。


    吃飯的時候,眠棠倒是提起崔芙和李光才成親的事情,崔芙淡淡道:“我已經與光才商定好了,既然我倆的婚書是在京城裏簽下的。此時戰事,一切從簡,隻需你們夫妻倆做個鑒證,就此便結成夫妻了。”


    崔芙是二婚,簡單些倒也叫人說不出話來,可是李大人可是頭婚,這般簡單可好?


    眠棠不禁將目光調向了崔行舟。


    不過崔行舟與李光才顯然不似女兒家細膩性情,倒也覺得如此甚好。李光才笑著道:“我看成婚時,新娘子都頂著一頭的發釵,還半天吃不上飯,怪累人的,如今北海也無甚親友,也不必鋪張讓芙兒累著。”


    眠棠佩服地一舉杯,覺得李大人能這麽多年娶不到媳婦,全憑一己之力。


    他的那番體貼狗屁不通。世間哪個女子都不會嫌棄光彩照人出現在人前的場合。


    隻是崔芙受了之前婚姻的帶累,有些心灰意冷之意。這次答應了李大人的求婚,也是為了擺脫郭家的糾纏,順帶遠走他鄉保住錦兒。


    是以崔芙才對二婚成禮這麽不上心。可是眠棠又不能細解釋給李大人聽,不然就要變成李大人傷心了。


    吃飯後,眠棠倒是跟崔行舟提了提。崔行舟不以為然道:“夫妻過日子,須得什麽門麵?要看被窩裏合不合,李光才要是沒有那本事攏住我姐姐的心,待戰事結束後,我再給姐姐換一個就是了!”


    眠棠覺得有時候這位混蛋王爺的言語才帶著土匪的跋扈勁兒呢!怎麽李大人若是木訥不知趣就要被白嫖了不成?


    崔行舟看眠棠眼神不對,在斜眼瞪她,便又補充一句道:“不過你可別生了什麽歪魔心思,嫁給了我,就一輩子甭想換人!”


    眠棠對他這等子跋扈也是佩服極了,便順著他的話道:“不換不換,等你沒本事攏住我時再換……哎呀……”


    這話還沒有說完呢,人已經被跋扈土匪撲倒了:“敢說我沒本事,倒是長能耐了,且看看我怎麽攏住你!哎呀,你怎麽又咬人!”


    一時間男女的嬉笑聲融入到窗外垂掛連綿的雨霧中。


    隻是片刻溫存,在雨停之後,便再難尋了。


    當大雨停歇之後,倭人又開始上岸趁火打劫了。


    其實這些倭人,最開始時還是披著商人的皮,順著海陸從江浙一路來到北海,與當地百姓做些買賣。後來此處發現鐵礦,他們見官府孱弱,於是扒下商人的外衣,拿起武器占據了鐵礦。官府和土司幾次圍剿,都被倭人打得大敗而回。


    倭人自此開始燒殺掠奪,甚至還做起了人口買賣,許多女子被倭人劫掠走,賣到東瀛還有其它地方。


    每次下過一場大雨之後,倭人都會進行一番搶掠。因為大雨之後北海道路泥濘不堪,不適合軍車行走,官府若是派出大隊人馬,行走不便,等趕到時倭人早已劫掠而去;若是出兵少,雖然行軍迅速,卻不頂用,反被倭人打得潰不成軍。


    大雨之前,倭人便派出探子四處巡查,在壟元村見到幾個姑娘,長得甚是俊俏,是以大雨之後倭人便直奔而來。


    到了壟元村附近,倭人小頭目鬼塚一郎讓得力部下帶著一部分倭人去壟元村,他帶著其他倭人上了附近一座小山坡休整。


    倭人快到壟元村口時,幾個村民抬頭看見了他們,啊啊呀呀幾聲大喊翻身就跑進村裏,然後就聽到村裏一片乒乒乓乓的關門聲。


    領頭的倭人哈哈大笑,對旁邊的倭人說:“這裏的村民真是夠蠢,居然逃到家裏,以為關上門我們就進不來嗎?”


    以往,他們劫掠時村民都是四散奔逃,他們也要費了一番手腳。眾倭人們也是大笑附和。


    領頭倭人抽出腰刀,哈呀一聲大喝,叫道:“衝進去,搶姑娘!搶銀子!牛羊也盡牽走!”他帶頭,後麵的倭人一湧而上衝進了村子。


    領頭倭人連著闖進幾間屋子,看到裏麵空空蕩蕩,都沒有人,不由有些奇怪,剛剛明明聽到關門時,也未見到有人出村,怎麽找不到人。一邊想著一邊衝進另一間院子,剛開門,就看到裏麵站著一個穿著藤甲的大漢,刀拄在地上。


    大漢看到他,大笑了兩聲,道:“你們來的也太慢了,爺爺等得都無聊了。”側耳聽了聽,周圍隻有乒乓翻箱倒櫃聲和嘰裏呱啦的倭人說話,又笑道:“哈哈,大爺運氣不錯,其他人還沒碰到你們,爺是第一個開市的。”說著,拔出大刀,騰騰地衝了過來。


    倭人心頭有些奇怪,想著砍了此人就回去報告領袖,隻是動上手才發現對麵大漢力猛刀快,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幾下就被砍倒在地。這時,周圍紛紛傳來了廝殺聲和倭人臨死時的慘叫聲。


    先前來的那些兵將們到了北海就水土不服,一個個病怏怏,哪裏還有對陣的精氣神?可是這些隱藏在村裏,穿著藤甲的士兵們好似出閘的虎豹一般,凶猛異常,讓招架不住!


    那倭人小頭目鬼塚一郎坐在山坡上,忽然覺得不對,好像隱隱約約有廝殺聲,連忙站了起來,掏出單圈的西洋鏡向下望去。


    隻見整個村莊已經廝殺聲一片,他下去劫掠的那些個部下全都有去無返。


    鬼塚一郎不敢再停留,慌忙帶人回去稟報了首領鷹司寺。


    鷹司寺與其他的倭族浪人不同,乃是貴族出身,隻不過生性桀驁不受家族約束,隨船出海做了浪人。


    因為他占據了北海一處島嶼,又開鑿了鐵礦,年紀輕輕便得到了聖皇嘉獎,重振了家族榮耀,手下的兵將也是越來越多。


    原本以為北海已經是囊中之物,沒想到這次大燕朝廷派來的軍隊竟然是硬茬子,早早埋伏在了壟元村,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麽一來,原本沒有將援軍放在心上的鷹司寺倒是要好好探一探大燕的究竟了。


    於是就在壟元村之戰的幾日後,他重新改變發式,換穿了大燕漁民的服裝,戴著鬥笠遮臉,來到了蒼梧郡探一探虛實。


    當他選擇一處小山,借著叢林的掩護,用西洋鏡往下望去時,正可看見大燕軍營的營寨


    營寨裏正在操練人馬,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兵卒形成一個方陣,一個個都穿著藤甲,豎著大槍或挎著大刀,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就算後麵傳來陣陣的喊殺聲,也無一人回頭,這精氣神和以往見過的官兵截然不同。


    鷹司寺皺著眉接著移動西洋鏡察看,突然手中一停。


    隻見方陣側方停著一輛馬車,車簾一挑,一個身材窈窕輕紗薄裙的姑娘走了出來。


    陽光的照射下,這姑娘雲鬢微微垂下幾綹碎發,皮膚白皙微微透著紅潤,如豆乳般粉嫩,眉峰不畫而黛,雙頰不染而紅,一雙明媚的大眼,未笑便以微微彎起。


    鷹司寺以前曾經看過大燕傳來的仕女圖,總覺得那種眉眼精致的女子時臆想虛構出來的。


    可是如今在小山上的驚鴻一瞥才知,世間果真有絕色,那些侍女畫可沒有這女子一般的美豔動人!


    可惜他看得入神,卻不知自己手裏的西洋鏡在陽光下一晃,正晃到了那姑娘的眼睛裏。


    隻見那姑娘微微蹙眉,直直朝著他望來,四目相接時,已經一眼入情,鷹司寺覺得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可是他還沒有悸動完畢,隻見那女子突然彎下腰來,從身邊的侍衛手裏接過一把加簧的弩,然後纖細的手臂慢慢架起,好似頑皮地想要看一看這弩該如何用,那姿勢仿若調琴一般優美……


    可是就在鷹司寺看得入神時,那女子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突然一整,露出詭異凶光,直直朝著他的方向射去了一箭!


    那箭竟然帶著哨聲極速朝著他飛射而來!


    第151章


    鷹司寺萬萬沒想到那麽嬌滴滴的女子會突然朝著自己射箭。大驚之下,人直直向一旁歪了一下,可是他的那隻西洋鏡還是被利箭擊穿,碎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


    而鷹司寺的臉也被碎玻璃迸濺到,滑了幾道血痕。


    一旁的部下緊張說道:“鷹司大將,我們還是快走吧。這離軍營太太近,他們一會就會追攆上來的。”


    鷹司寺遠遠地看著那女子在吩咐著一旁的侍衛,手還往他這個方向指著,也心知必須得撤離這裏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舍,同時心裏升起了壓抑不住的好奇――那個美貌異常又箭術奇佳的女子到底是誰?


    再說柳眠棠射出一箭之後,立刻派人上山搜查,可是並不見人影,倒是在一簇灌木叢後發現一地帶血的碎玻璃。


    侍衛們將那些碎玻璃拿來給王妃,稍稍拚湊一下就能發現這是個西洋鏡的玻璃。


    崔行舟看著那拚湊的西洋鏡,便知道有人在山上探營。


    西洋鏡這種舶來品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擁有的,大約是那倭人派來探子摸底。


    不過崔行舟看見這破碎的玻璃,似乎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臉色略微難看,又問柳眠棠為何看見那亮光一閃便知有人在窺探,難道她不怕射錯人嗎?


    柳眠棠被問得一愣,她想了想,疑惑道:“其實我也想不明白這點,按理說我以前都沒有見過幾次,可是當看到遠處反光時,直覺就是抬手射箭,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崔行舟沒有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柳眠棠,在以前仰山相鬥時,有一次他差一點就窺見她的真容,可惜當時他舉著西洋鏡剛搭上那個帶著鬥笠的陸文時,就被反手一箭擊穿了鏡玻璃……


    看來就算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可是直覺還在,總是會下意識地做出以前曾經做過的動作。


    眠棠說話時,崔行舟正握著她的一隻手,也不知道他想什麽想得入神,竟然將自己的手握得那麽緊。


    當握得太疼的時候,眠棠忍不住輕輕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淮陽王才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對了,鎮南侯也來了北海,明日就到了,正好讓他看看你的頭痛宿疾是否有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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