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煙頷首應道。


    此次徐州剿匪,公子受了傷,為此連馬都不能騎,一路隻得乘馬車回京。


    不去焚天寺耽擱也好,可以早日回宮,讓禦醫替公子看看身上的傷。


    “入城後先去城南郊外秦家。”


    半晌後,青煙以為慕景都不會在和自己說話時,低沉聲音又響起。


    青煙拉著韁繩的手指不斷收緊,突然想到被自己藏起來的那兩封信。


    她以為二皇子都離開邵陽兩年了,他們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公子還惦記著那丫頭。


    沉默良久,青煙才鼓起勇氣道:“公子,婉瑜姑娘曾給你寫過兩封信,被奴婢攔下了。”


    說完她忐忑的等待著慕景的反應。


    車內一陣疾風而過,青煙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掌打下了馬車。


    人剛落地,血就嘴角從嘴角流下。


    她知道二皇子雖然受了傷,這一掌還是有所保留,不然以他的功力,自己早就喪命在這一掌下了。


    慕景撩起車簾看著青煙:“本皇子事情還輪不到你擅作主張。”


    “奴婢知錯。”


    “信呢?”慕景居高臨下的伸出手。


    阿瑜這麽久沒收到自己的回信,怕是會很難過吧!


    就像可兒,他外出遊學時,忘記給她回信,小丫頭躲在房間裏哭了好久,日日念叨著自己。


    那些他的掛念與期盼,從前自己都不知道,這些都是可兒過世後,他聽母妃說的。


    頓時,慕景心裏有些自責。


    他從來不是個多溫情的人,隻是他想把對妹妹的愧疚都彌補給阿瑜,包括再也不忽視她,想像兄長一樣關懷照顧她。


    青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公子,您把秦婉瑜當妹妹,她可未必隻把您當兄長……”


    話還未說完,慕景反手有是一掌,青煙剛剛站穩的身子,又被甩出了老遠。


    “若是再口不擇言,就滾回母妃宮裏去,不必再跟著本皇子。”


    青煙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止不住的下落,帶著濃濃的哭腔:“她是秦婉瑜,不是蕭可兒,公子,我從小伺候大的小姐,您最疼愛的妹妹,大燕的榮嘉公主,她不在了。”


    “奴婢隻想遵公主遺言照顧好您,不敢搬弄是非,可秦婉瑜她不曾把您當哥哥看,她心思深沉,傾……傾慕公子您。”


    慕景伸出的手僵持住了,他的阿瑜,傾慕他?


    十歲獨自一人出宮遊學,幾次遇刺客差點喪命,他沒怕過,十三歲帶兵平甘南之亂,被人硬生生一刀砍得肩膀白骨錚錚,他不曾恐懼過。


    可此時,他突然沒有勇氣去看阿瑜給自己的信,他知道,他明白,青煙沒說謊,若是阿瑜信上沒有表達對自己的愛慕。


    那封信不會被截下。


    他努力回憶著那個一臉肉嘟嘟,個子不算高的小姑娘,一聲聲甜甜的叫自己景哥哥的場景。


    阿瑜,他的小阿瑜,竟藏了那樣的心思。


    良久他才轉身回到馬車內,掀開車簾進馬車前,轉頭對著青煙開口:“她是怎樣的人,用不著你去評判,以後當著阿瑜的麵不許提信的事,回去後自己去領罰,這次看在可兒的麵子上,放過你,以後再犯,別怪本皇子不念舊情。”


    ——


    焚天寺內。


    宋遇白看著麵前的半個白饅頭皺眉。


    “你就給我吃這個?”


    孟婉瑜喝著碗裏的香菇粥,反問。


    “不然呢?我去給你燉個人參湯?再熬個燕窩?你現在是寄人籬下,是人人喊打的刺客,有饅頭吃就不錯了,再說這僧人隻送了我和煥姐姐的飯食,你個吃白飯的還挑剔。”


    麵具之下的宋遇白嘴角抽了抽,小短腿長大了,個子高了,美是美了,但還是不討他喜歡。


    臭丫頭,竟然自己和那個秦煥煥喝粥,吃點心,給他吃冷饅頭。


    還隻有半個。


    大丈夫能屈能伸,心裏掙紮良久的宋家大公子,皺著眉,一臉凝重的伸出手認命的拿起那半個冷饅頭。


    或許是餓太久了,他竟然覺得不比府上精致的點心差多少。


    要知道,從他醒來後,小短腿就給自己喝過一碗粥,額……不,是一碗米湯,因為那碗粥裏的米,他差點就數清了。


    要不是自己帶著麵具,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宋遇白都懷疑孟婉瑜是為了當年退親的事,懷恨在心故意折磨自己。


    孟婉瑜見他拿起饅頭,冷冷一笑。


    讓他嘴壞心黑,叫自己小短腿,害她一直在景哥哥麵前始終覺得有些自卑。


    “聽說你被宋家公子退了親,真的假的?是不是人家覺得你不好看,瞧不上你?”


    宋遇白從小要風得風,那裏被人這樣苛待過,轉頭便想給孟婉瑜添堵,他嘴裏嚼著饅頭,一手托腮興致勃勃的看著孟婉瑜開口。


    孟家大房姑娘被宋家退親的事,在邵陽城人盡皆知,宋遇白這麽問,也不算唐突。


    孟婉瑜喝粥的動作一頓,微微蹙眉。


    嗬嗬,果然。


    被自己退親成了她內心永遠不可磨滅的痛。


    想到這裏宋遇白抬手撩了撩自己額前的一縷頭發,邵陽哪個女人不想嫁入宋家,誰不想嫁給自己?


    她孟婉瑜也一樣。


    “額,這位刺客,你怎麽能說宋家大公子以貌取人呢?你這樣是不對的。”


    宋遇白:???


    她心裏還想著自己?她以為他要指責宋家大公子,所以她是在維護自己。


    哎,自己當年無意間竟然把一個姑娘的心,傷得這樣深。


    都是這該死的俊美樣貌惹的禍。


    孟婉瑜突然起身,湊近宋遇白的麵具,指著自己的頭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宋家公子這兒有問題,怪可憐的,你可別誤會人家以貌取人了。”


    絕美的臉在宋遇白眼前放大,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女兒香縈繞著他,他感覺自己喉嚨一緊。


    但是聽了孟婉瑜的話,他咬緊牙,怒道:“胡說,誰說宋家公子腦子有問題,我看你是懷恨人家宋公子不要你,故意汙蔑人家。”


    “我沒說他腦子有問題,你可別瞎說,我是說他眼神有問題,不然你說我這麽美,他為什麽退親?”


    說完,孟婉瑜雙手托腮,衝宋遇白眨眨眼:“解釋不通吧?所以我說的話是不是有道理?”


    哼哼,想找自己的不痛快,看她不氣死他。


    宋遇白氣得一手摘下麵具,一張俊臉被氣得通紅,:“孟婉瑜,本公子哪裏有問題,你仔細瞧瞧。”


    孟婉瑜故作驚訝抬手捂住嘴:“姐……姐夫,怎麽是你?”


    宋遇白聞言更氣,咬牙切齒道:“你叫誰姐夫呢?誰讓你喚我姐夫的。”


    第16章


    在焚天寺住下兩日,宋遇白傷好了許多,至他自己揭下麵具後,孟婉瑜便甚少和他講話,不願糾纏過多。


    “婉婉,一會我偷偷去東廂房看看夫人,你待在這裏別亂跑。”


    秦煥煥一邊打開剛剛送來的食盒,一邊對著孟婉瑜開口。


    “煥姐姐,要不,咱們再等等,以免給人尋了借口。”


    “沒事,我會小心的,再說隻是不讓我們去前殿,可沒說廂房也不能去,這是佛門清淨地,就算發現了,也定多是被趕回來。”


    “要不我陪你一起。”孟婉瑜還是不放心。


    秦煥煥拉著她的手:“傻丫頭,你這張臉出去,姐姐才不放心,外麵披著人皮的畜牲多,大少爺和伯爺沒在,姐姐得護著你,今日齋食不錯,趕緊吃吧!”


    今日的齋食,有煮的紅番薯,桂圓紅棗粥,兩個小素包,還有一份辣的素肉豆皮。


    厚實的豆皮放在鹵汁煮熟,撒上碎碎的辣椒粉等調料,一口下去,豆皮會在嘴裏爆汁,辣辣的甚是開胃。


    食盒一打開,鹵汁香味就彌漫了整間屋子,給她們安排的小院本就不大,不過兩間屋子。


    “煥姐姐,一會我換一身你的衣裙好不好?”孟婉瑜突然開口。


    孟老太太給她準備的衣裙,都太過顯眼。


    秦煥煥點點頭,笑道:“不過,我覺得我們婉婉就算穿粗衣俗布,也遮掩不住這張讓人挪不開眼的臉。”


    “煥姐姐,你又說笑人家。”


    聞言,兩人又是嬉笑打鬧了一番。


    隔著一個門簾的宋遇白看著自己手上的半個冷饅頭,還是早上剩下的,心生淒涼。


    再看看兩人隔壁兩人桌上熱氣騰騰的飯食,他氣呼呼的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饅頭。


    心道,臭丫頭,還知道自己長得太招搖了。


    果然蛇蠍美人不是瞎說的,這都給自己吃了兩天白饅頭了,好在他胳膊上的傷也快好了,明日就可離開。


    哼,等他出去,回府後立刻命人拉一車冷饅頭去孟府,然後再搬一把軟椅,他要盯著這個死丫頭吃。


    “這都給宋公子吃了兩日饅頭了,婉婉,這樣好像不太好,我給給他換換口味,把這鹵汁豆皮給他。”


    秦煥煥說著向孟婉瑜眨了眨眼。


    宋遇白的傷剛有好轉,易食清淡,若是再吃了這盤辣鹵豆皮,很容易刺/激傷口。


    孟婉瑜知道,秦煥煥是覺得懷宋遇白和孟千嬌苟且,讓自己難看了,她心疼自己,一直耿耿於懷。


    因此這幾天秦煥煥也沒給宋遇白好臉色。


    但是,隻有宋遇白的傷好了,他安全離開了,才會庇護她們二人和母親離開焚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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