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在官方記錄上,它應該有個更好聽的名字,不過現在那些少數地球人提到它時,都叫它第四號太空站。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可以知道以前曾經有三座類似的太空站這三座太空站早就不再使用,以某些觀點看來,它們早被當做廢鐵給拆掉了。還有一座第五號太空站,不過它的建造從來沒有完成,現在也等於是荒廢在那兒。


    可能絕大部分的地球人都不知道第四號太空站的存在,雖然它在月球後方的地球軌道上,一直緩慢地運行著。


    早期的太空站是用來當做第一批殖民地建造的發射台,然後,自從殖民地人民接下了建造新殖民地的工作後,第四號太空站就被用來當做前進火星的發射基地。


    然而,隻曾經有過那麽一次往火星的飛行,因為到後來,殖民地人在心理上更能勝任這種長時間的飛行工作(由於他們可以說是一直生活在大型的封閉式太空船世界當中),而地球對於他們的接手也如釋重負。


    現在第四號太空站幾乎不再被使用,而它的維持隻是為了充當地球方麵在太空的一個立足點,代表著在大氣圈外不僅是殖民地人才擁有這片天空。


    但現在第四號太空站正在忙碌。


    一艘大型的貨船,滿載著(殖民地的)謠言正準備出發,謠傳它正嚐試廿三世紀來頭一遭將一群地球人員安置到火星上。有些人說他們隻是為了到那兒探險,有些人說他們是去火星殖民,以超越那些少數已經環繞行星軌道的殖民地;還有些人說,他們是去未被任何殖民地做過領地宣示的某個大型小行星去建立前哨基地。


    那艘貨船實際上搭載的是超光速號,而其船員的目的是要將她推向群星之間。


    黛莎溫代爾,即使她已經待在行星上有八年之久,還是很平靜地度過太空旅行,就仿佛是殖民地人的天生特性。在基本上,太空船和殖民地十分相似。也因為如此,克萊爾菲舍爾,雖然已曾在太空船上待過許多次,卻還是顯現出不安的神情。


    這次待在貨船中更加增添某些緊張的氣氛。菲舍爾說道,我等不及了,黛莎。到達今天這種地步,已經花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時間,而現在超光速號已經準備完畢,我們卻還是要等待。


    溫代爾仔細地看著他。她未曾想到要和他相處如此之深。她曾想到讓自己的心情休息一下,好超越對於這項計劃的種種複雜情緒,結果卻還是回到努力的工作上去。她曾經想要的比這些還要更多。


    現在她無助地發現自己緊緊地和他連係在一起,因此他的問題也就變成自己的問題。他多年來的等待可能落空,而她不願見到菲舍爾的失望表情。她曾用冷水澆息他的夢想,澆息他與女兒團圓的過熱情緒,但沒有成功。在過去一年來,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至少他沒有告訴過她使他逐漸對未來的夢想增加樂觀的期望。


    最後黛莎也感到滿足(並且也鬆了一口氣),克萊爾想要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女兒。更正確來說,她從來無法體會,在最後一眼中的嬰兒會對他產生這般的渴望,不過他並未自願地說出原因,而她也不想要探究其中的內情。那又有什麽用?她確定他的女兒已經死去,所有羅特的一切都已死去。如果羅特就在鄰星那兒,它也不過是一個巨大的懸浮墓園,永遠地飄蕩在太空中而且若非碰巧,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它。克萊爾菲舍爾必須要麵對這項事實。


    黛莎以甜美的語氣安慰他,最多隻要再等兩個月。既然我們都等了這麽多年,再多等兩個月也算不了什麽。


    就是因為等了好幾年,才使得這兩個月更加難耐,菲舍爾抱怨說道。


    用另外一種觀點來看待,克萊爾,溫代爾說道。學著屈就那些官僚行為。環球議會就是不允許我們更早出發。殖民地方麵有他們的眼線,而我們無法確定他們是否都認為我們要航向火星。根據地球以往的太空航行記錄,很難相信我們能這樣輕易地離開。如果我們這兩個月內什麽事都不做,他們會以為我們遭遇了一些麻煩讓他們鬆一口氣,讓他們感到滿意並降低對我們的注意。


    菲舍爾惱怒地搖頭。誰管他們知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麽?我們出發然後離開,他們就算在這幾年內也沒有辦法模仿成功就算到那時候我們也有了一支超光速太空船艦隊,然後持續地向廣大的銀河前進。


    不要認為太理所當然。模仿並超越原型是很容易的事。還有地球政府,考慮到以前殖民地成熟後的太空飛行曆史,可能會因心理因素而對這方麵的發展感到遲疑。她聳聳肩。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點時間,為超光速號在低重力狀態下做些測試。


    測試好像永遠不會結束,是嗎?


    別這麽不耐煩。這是一種全新未嚐試過的技術,和人類曾經擁有的都不相同,非常容易就想到還有哪些測試尚未做過,特別是我們還未在這樣的重力影響下做過超空間的轉移。認真些,克萊爾,你不能指責我們太過於小心。畢竟,在十年以前,超光速飛行在理論上還被視為無稽之談。


    就算是小心也可能是太過多慮。


    可能吧。最後,我會合理地做些應該做的測試,然後我們就出發。我向你保證,克萊爾,我們不會毫無理由地等下去。我不會太過多慮而延誤發射的時間。


    我希望如此。


    溫代爾懷疑地看著他。她必須要問。她說道,你知道的,克萊爾,最近你一點都不像你。這兩個月來你好像一直被煩惱所燃燒。有一會兒你會冷靜下來,然後你又會再度激動。你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菲舍爾突然平靜下來。沒什麽。還能有什麽事發生呢?


    對溫代爾而言,他的平靜似乎太過於迅速,不禁懷疑他是否扭轉自己的內心而裝作正常的模樣。她說道,我是問你可能發生什麽事情。我試著警告過你,克萊爾,我們不太可能發現正常運作中的羅特,或者就根本無法發現它。我們可能無法找到你的我們可能找不到任何存活的居民。他們之間保持了一陣子沉默後,她再度說道,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這種機率。


    常常,菲舍爾說道。


    然而現在的你,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快樂的家族團圓。期待無法實現的希望是相當危險的,你將一切係在針頭之上。你是怎麽會轉變成這樣的態度?你是否和哪個過於樂觀的人談過話?


    菲舍爾臉色變紅。我為什麽要和誰談過話?我為什麽不能自己得到關於這方麵,或是其它方麵的結論?因為我不懂理論物理,而你懂得,難道就代表我是低能或是沒有大腦。


    溫代爾說道,不,克萊爾。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也沒有這種意思。告訴我你對羅特的想法。


    不需要過於驚慌或是想得太多。對我而言,在虛無的太空中根本就沒有可以毀壞羅特的事物。光說那兒隻有羅特的殘骸是很容易,如果它最後終於抵達鄰星,不過在路途當中或是到達之後又有什麽東西能夠摧毀它呢?我不同意你告訴過我的毀滅劇本碰撞外星智慧生物或是其它一些東西。


    溫代爾鄭重地說道,克萊爾,我無法告訴你。我沒有神奇的法力可以知道什麽事情發生了。隻是因為超空間輔助推行的技術本身。那是種精巧的技術,克萊爾。相信我這些話。超空間輔助推進並非穩定地利用正常空間或是超空間,而是在這介麵當中不斷地滑行,在這端搖晃振動了短暫的時間後,又跳到另外一端去,在一分鍾內可能有好幾次從正常空間移動到超空間,然後再從超空間回到正常空間。從這裏到鄰星去的旅途當中,可能要經過幾百萬次這樣的轉移。


    然後呢?


    然後,在這種轉移過程的危險性遠遠高過在正常空間或超空間的飛行。我無法詳盡地知道羅特人建立什麽樣的超空間理論,不過很有可能隻是另一種技巧性的技術,否則他們早就開發出超光速飛行了。在我們的計劃中,我們十分詳盡地發展出超空間理論,建立起物體從正常空間到超空間,及其反向的各種效應。


    如果物體是一個點,那麽在轉移過程中不就會有應力。然而,物體不會是一個點如果它是含有質量的延伸物,就像是任何太空船那麽必然總是會有一段時間裏,它的一部分在正常空間而另一部分在超空間中。這就產生了應力應力的大小取決於物體的尺寸,它的物理外型,它的轉移速度等等。即使像羅特這般大小的物體,在單獨一次轉移當中實際上,就算是十幾次其危險性是小到可以忽略的。


    當我們用超光速號航行,以超越光的速度到達鄰星,我們有辦法靠十幾次轉移過程,也許隻需要兩次就能夠到達。這種飛行法是安全的。在另一方麵,若隻靠著超空間輔助推進,在同一趟旅程中則要經過一百萬次轉移過程,你看看,致命的應力累積將十分驚人。


    菲舍爾看來心驚膽戰。這種致命應力是確定的嗎?


    不,沒有什麽事是確定的。這是統計學上的問題。一艘船可以經曆數百萬次或數億次轉移而不會有任何事發生。另一方麵,它也有可能就在前幾次轉移當中就毀壞。無論如何,轉移的次數愈多,危險的機率就愈大。


    所以,我懷疑羅特對危險性知道不多,即展開了那趟旅程。如果他們知道得更詳細些,那他們可能永遠不會離開。非常有可能,他們會受到較弱的應力,讓他們一跛一跛地到達鄰星,或者是遭到強大的應力將他們給完全摧毀。因此,我們可能找到殘骸碎片,也可能什麽都找不到。


    我們還可能發現一座依然健在的殖民地,菲舍爾反駁說道。


    我同意,溫代爾說道。有可能我們自己就運氣不好受到扭力衝擊,然後毀滅,這麽一來我們同樣找不到什麽東西。我請求你不要將機率當做確定的事情。並記住那些考慮事情的人,若沒有豐富的超空間理論知識,是不太可能得到合理的結論。


    菲舍爾不發一語,明顯地陷入深深的沮喪之中,溫代爾不安地看著他。


    62.


    黛莎溫代爾覺得第四號太空站是個奇怪的地方。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建造了一座小型太空殖民地,不過裏頭除了實驗室,了望室,以及發射平台外,其它就什麽都沒有了。沒有農田,庭園,與任何小型殖民地的附屬設施。甚至連產生虛擬重力場的自轉裝置都沒有。


    事實上,這兒頂多隻能稱做一艘原始的太空船罷了。雖然,這裏可以讓人永久地居住,有著少量但持續供應的食物,空氣,以及水(雖然有著循環係統,但效率不佳),就算是單身員工也無法在這兒待得太久。


    克萊爾菲舍爾刻薄地評論道,第四號太空站就像是早期太空時代的產物,竟然不可思議地存活到廿三世紀。


    雖然以某種觀點看來,這兒十分特別。在這兒展示出地球□月球係統的全部景觀。從環繞地球的殖民地,很難看出這兩個天體關係的真實全貌。然而,從第四號太空站向外望去,地球與月球從來未分離超過十五度,由於第四號太空站環繞著係統的重心(幾乎就是繞著地球公轉),兩個世界的交替,兩個世界的位置與周相,以及月球大小的變化(決定於月球是其與地球的同一側或反側)是場永無止境的奇觀。


    太陽自動地被亞鐵克(artec)裝置所遮蔽(溫代爾問過後才知道,那代表人造日蝕(artificialeclipse)裝置),而隻有當太陽過於靠近地球或月球時,上述那些奇妙景觀才會受到影響。


    溫代爾的殖民地背景在此刻顯現出來,因為她很喜歡看著地球-月球交替的表演場景,(據她自稱)因為這總算讓她感到離開了地球。


    她興高采烈地與菲舍爾聊天,而他隻能微微地苦笑。他注意到她左顧右盼地似乎有所顧忌。


    他說道,我知道你願意告訴我一些事情,即使因為我是地球人的身份,可能並不太喜歡那些東西。但是不用擔心,我不會向其他人提起的。


    不論什麽事我都願意相信你,克萊爾。她高興地笑著。自從他們剛來到太空站的那段嚴肅對談後,他已經變得冷靜許多。沒錯,他還是十分鬱悶,但不再像之前那般狂熱地預期那無法實現的夢想。


    他說道,你真的認為遊戲到了這個階段,他們還是對你的殖民地人身份而覺得反感嗎?


    當然如此。他們從來沒忘記過。他們就和我一樣小心眼,就像我也從來沒忘記他們是地球人。


    你顯然忘了我是個地球人。


    因為你是克萊爾,除了克萊爾之外就不再是其它的身份。而我是黛莎。就是這麽簡單。


    菲舍爾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否曾經想過,黛莎,你是為了地球而努力超光速飛行計劃,並不是為了你出生的殖民地,亞得利亞,而完成這件事。


    但我並不是為了地球,也不曾在別的情況下為了亞得利亞。無論是在哪一方麵,我都是為了我自己。我有問題需要解決,而且是我成功地完成工作。現在我將成為超光速飛行的發明者而留名曆史,這是我為了自己所做的事。這樣說來好像頗為自負,不過我也同樣是為了全體人類。你知道,究竟在哪個世界做了這項發現並不重要。某些人,或是某些在羅特上的人發明了超空間輔助推進,不過我們現在都擁有這項技術,所有殖民地全都如此。到最後,所有的殖民地都會有超光速飛行技術。無論在某個特定之處產生了進步,到最後全人類都會蒙獲其利。


    然而,地球卻比殖民地更需要這項技術。


    你指的是當鄰星接近時,殖民地能夠輕易地逃離,但地球卻無處可逃的這件事嗎?那麽,我會將這問題留給地球的領導人。我提供工具,而他們可以去想想如何最有效地去利用它。


    克萊爾說道,我知道我們明天就要出發。


    是的,終於。他們會拍攝全像紀錄並且熱情款待我們。雖然,沒有渠道可以發表,不知道他們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向大眾以及殖民地公開這件事。


    除非我們回來,菲舍爾說道。如果他們無法確定我們是否安全歸來,公開這一切就沒有意義。這也令他們相當苦惱,因為他們一點都無法和我們聯絡。當太空人第一次踏上月球時,他們一直和地球的各個角落保持著聯係。


    沒錯,溫代爾說道,不過當哥倫布橫越大西洋時,那些西班牙貴族們,一直等到他七個月後的返航才有消息。


    菲舍爾說道,現在,地球下的賭注遠比七個半世紀前的西班牙還要大得多。雖然我們有了超光速飛行,不過少了超光速通訊還真的是相當遺憾。


    我也這麽認為。哥羅帕茨基應該也一樣,他壓迫我要開發出超空間通訊。但是,就像我告訴過他,我沒有神奇的魔力可以滿足任何人的需求。在超空間推動物質是一件事,在超空間推動某種輻射傳播又是另一件事。它們即使在一般空間裏也是遵循不同的規則,也因此在牛頓完成了他的重力方程式兩個世紀之後,馬克斯韋爾才推出他的電磁方程式。談到這兒,在超空間裏質量和輻射也是遵循不同的規則,而我們對於輻射的研究仍未成功。或許將來某一天我們可以發展出超光速通訊,不過現在還沒有。


    太糟糕了,菲舍爾若有所思地說道。沒有超光速通訊,超光速飛行可能不實際。


    為什麽?


    缺少了超光速通訊就像是切斷了臍帶。有沒有可能殖民地能夠遠離地球遠離所有其他人類並存活下來?


    溫代爾皺起眉頭。你又開始有了什麽樣的新理論?


    隻是個想法。身為一個殖民地人,黛莎,並且適應那種生活,你可能一點都不會認為,住在殖民地上並不是自然的人類生活。


    真的嗎?對我而言一點都不覺奇怪。


    那是因為你就住在裏頭。你住在一個擁有數十億人口的行星之上,在所有眾多殖民地群係當中的一座。有沒有可能,在羅特到達鄰星之後,發現住在完全隔離的世界而感到不滿意?在這情況下,他們可能會回到地球來,但他們沒有。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一顆可住人的行星,並移居到上頭去?


    一顆繞著紅矮星的可住人行星?相當不可能。


    大自然有它愚弄我們的方法,並打擊我們對事情的自信。假設那兒有一顆可住人的行星。是不是應該好好地探究它呢?


    溫代爾說道,啊,我開始知道你在想什麽了。你覺得當太空船抵達鄰星後,發現那兒有某種型態的行星。到時候我們注意到它,從遠距離研究它是否可住人,然後我們更進一步地去探索。你希望我們降落到上頭,並做徹底的搜尋,這樣至少我們就可以找到你的女兒。不過要是我們的神經偵測器,在整個鄰星星係的範圍內,測不到任何智慧型生命的訊號呢?難道我們要一個個行星尋找嗎?


    菲舍爾遲疑了一會兒。是的。如果顯示出任何可以居住的訊息,我們就必須要研究它,至少對我而言。我們可能在不久後要開始撤離地球,所以我們必須知道可以到哪裏去。你們可以輕輕鬆鬆地旁觀這件事,因為殖民地可以任意地飄離到


    克萊爾!不要像對待敵人一樣的語氣!不要突然想到我是個殖民地人。我是黛莎。如果那兒有行星,我們會盡力地調查,我向你保證。但要是真的有,而且也已被羅特人所占有,那麽你在羅特上待過一段時間,克萊爾。你一定知道詹耐斯皮特的為人。


    我知道他。我從來沒與他會過麵,不過我的妻子我的前妻為他工作。據她的說法,他是個非常能幹,非常聰明,非常強勢的人。


    非常強勢。我們其它殖民地也知道他。通常我們都不太喜歡他。如果他的計劃就是要將羅特帶向遠離其他人群的地方,那麽他最好的選擇就是鄰星,因為它足夠靠近我們,並在當時也隻有羅特知道它的存在。而且,無論為了什麽,他想要整個星係都是為他所擁有,對詹耐斯皮特而言,他會害怕別人的跟隨而破壞他的壟斷情勢。如果他碰巧發現一顆可讓羅特利用的行星,他會極端強烈地討厭遭受別人打擾。


    你的結論是什麽?菲舍爾感到心意混亂地問道,仿佛知道她的結論。


    那有什麽奇怪,明天我們就出發,然後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到達鄰星。要是那裏有顆行星,就像你所說的,並且發現那裏已經被羅特人占有,我想我們到了地表之後,應該不會聽到他們說,哈羅,吃驚嗎?我恐怕第一眼見到我們,他就會以他的方式向我們說聲哈羅,然後將我們炸得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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