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九點稍過,塞裏蒙就來到了六陽俱樂部。也許此時,一個好的主意是讓比尼保持清醒的頭腦,快速地喝上一兩杯,潤滑大腦,使他的思維順暢起來。電話上,天文學家的聲音聽起來很糟糕——好像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數,不讓自己情緒激動。塞裏蒙想像不出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天文台那樣僻靜的地方,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受到了如此大的傷害。顯然,比尼遇到了大的麻煩,需要塞裏蒙給他提供高質量的幫助。


    "給我來一份‘塔諾醇’,"塞裏蒙告訴餐館服務員,"不,服務員——要兩份。一瓶‘塔諾西撒’,好嗎?"


    "來了,兩份‘白光’。"服務員高叫著。


    這是一個溫和的夜晚。這裏的人都認識塞裏蒙,常常給予他特殊的接待。跟往常一樣,他被安排在了能鳥瞰市景的露台上。城中燈火通明,色彩斑斕。奧納斯已在一兩小時前沉入了地平線,隻有特雷和帕特魯剛升起在東邊的天空,閃閃發光,伴隨早晨的緩慢降臨,把萬物投下雙重陰影。


    看著這些變化,塞裏蒙不知道明日空中會出現哪幾個太陽。天空每天都有所變化,它像一座不斷更換展品的展廳,每天展示著不同的光明。有奧納斯嗎?當然會有——一年中每天至少有一段時間能夠見到它。盡管他清楚這一點,但還是有所擔心,怕再也見不到它。還有哪些呢?多維姆,塔諾和西撒?是由它們組成的四陽天嗎?他無法肯定。也許隻有塔諾和西撒,奧納斯隻有在午間的幾個小時能夠見到,這樣明天就可能是灰暗的一天。咂了第二口飲料後,他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奧納斯在空中短暫停留的季節,因此,明天很可能是個三陽天,也有可能是二陽天,隻有奧納斯和多維姆出現在天空。


    要得到一個正確的判斷,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唉,如果他真的在乎此事的話,隻好看曆書了。他沒有那麽做。一些人似乎總知道明天會出現哪些太陽——比尼就是其中之一,這很自然——不過,塞裏蒙卻更傾向於聽天由命,隻要明天天上有太陽就行,管它是哪個太陽,他都不會特別在乎。事實上,每天都有兩個或者三個太陽在天空,有時還有四個甚至五個。這他絕對放心。


    酒送來了。他大大地飲了一口,舒展地出了口氣。多美妙的‘塔諾醇’啊!這是韋爾卡倫島生產的一種清澈透明、味道濃烈的優質白色糖酒,拌上濃烈的香料,在一個叫巴吉拉的海濱蒸餾後,再用斯加厘諾汁調製而成,味道真是美極了!塞裏蒙並不十分嗜酒,當然也不是人們常說的那種新聞記者,不過,在奧納斯落山後的暗淡時候,如果尋不到時間去喝上一兩杯,他就會覺得這天的生活質量不高


    "你好像很喜歡這種酒,塞裏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比尼!你提前來了!"


    "到十分鍾了。你喝的是什麽?"


    "老愛好了。一杯‘塔諾醇’。"


    "好,我也想來一杯。"


    "你?"塞裏蒙吃驚地看著他的朋友。就他所知,比尼喝果汁還差不多,他從未見過這位天文學家喝過什麽酒。


    但是,比尼今晚看上去卻有些反常——形容憔悴,疲憊不堪。兩眼像發過燒一樣的紅腫。


    "服務員!"塞裏蒙高叫道。


    比尼大口喝酒的樣子,讓人有些擔心。喝了第一口後,他倒抽了口冷氣,似乎酒勁比他想像的大得多,但很快他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慢點喝,"塞裏蒙提醒道,"這樣喝,五分中腦袋就會發暈。"


    "已經發暈了。"


    "來之前喝過嗎?"


    "沒有,"比尼說道,"是被嚇的,被憂心攪的。"他放下酒杯,傷感地看著城裏的電燈。過了一會,又把杯子抬起來,幾乎是心不在焉地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應該接著再喝一杯嗎,塞裏蒙?"


    "我看不行。"塞裏蒙伸出手去,輕輕地拉著天文學家的手腕,"夥計,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


    "這——一言難盡。"


    "說吧。我有一些和老婆生活的經驗,這你知道。是不是和雷斯塔——"


    "不是!我給你講過,這與她毫無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吧,我相信你。"


    比尼接著說道:"也許我該再喝一杯。"


    "過會再喝吧。告訴我,比尼,是什麽事?"


    比尼歎了口氣,說道:"你知道萬有引力是怎麽回事吧,塞裏蒙?"


    "當然知道。我是說,我說不清它確切的含義——在卡爾蓋什,隻有十二個人真正懂得它的含義,對嗎?——不過,對它,我還是略知一二。"


    "這麽說,你也相信那些胡說八道喏?"比尼說道,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萬有引力很複雜,隻有十二個人知道它的數學含義。"


    "我常聽人們這麽說。"


    "你所聽到的都是些愚昧的民間傳說。"比尼說道,"我可以用一個句子將全部的數學含義給你說清,而且你還能理解其中的含意。"


    "你用一個句子,我就能懂?"


    "沒問題。聽著,塞裏蒙:萬有引力定律——也就是萬有引力理論——表明,宇宙中的物體間存在一種內聚力,而任何兩個物體間的內聚力正好與它們的體積除以兩者間距離的平方成正比。就這麽簡單。"


    "這就是它含義的全部?"


    "夠意思了!為此,人們花了四百年。"


    "為何要花這麽長時間?說起來,似乎很簡單。"


    "因為偉大的定律並非靠幾次靈感的閃現就能獲得。不管你們這些報業人士信還是不信,一項定律的產生,通常要幾百年的時間,經過同一領域的科學家的共同努力,才能獲得。自從四百年前熱諾維41發現卡爾蓋什圍繞奧納斯旋轉,而不是奧納斯圍繞卡爾蓋什旋轉以來,天文學家們就一直在探索為什麽六個太陽會在天空不斷地出現和消失這一問題。他們將六個太陽複雜的運行記錄下來,加以分析和解釋。舊的理論被推翻,新的理論又產生。經過順算倒算,反複核查,反複修改,放棄又重新撿起來,然後又改頭換麵,變成新的理論。這是一項非常複雜的工作。"


    塞裏蒙沉思著點了點頭,然後將杯中的酒飲盡,示意服務員再來兩杯。由於是談論科學這一本行,比尼似乎已完全恢複平靜。塞裏蒙想道。


    "大約在三十年前,"天文學家繼續說道,"阿瑟77運用萬有引力理論將六個太陽的軌道運行情況加以了具體說明,從而為六個太陽的起落研究劃上個完滿的句號。這是個了不起的成就,是迄今為止,運用純邏輯推理所取得的最令人矚目的成就。"


    "我知道你對這位科學家是何等的崇敬,"塞裏蒙說道,"這又與萬有引力有什麽關係呢——?"


    "問題就在於此。"比尼站了起來,走到露台的邊上,手裏端著第二杯酒。他在那裏站了好一陣子,默默地觀察著遠處天空中的特雷和帕特魯。


    塞裏蒙似乎覺得比尼又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因此隻好一言不發,耐心地等他的解釋。又過了好一陣子,比尼對著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大口,仍背對著他,終於開了口。


    "情況是這樣的,幾個月以前,我使用學校的大型計算機,重新計算卡爾蓋什圍繞奧納斯運轉的情況。我將六個月以來觀察到的卡爾蓋什運行的軌道數據輸入計算機,命令它預測一年中其餘時間軌道運行的情況。我並不希望出現什麽奇跡,隻是想找個借口玩一下新的計算機。自然,在計算設定時,我采用了萬有引力定律。"他突然轉過身。臉上一副嚴峻而驚恐的表情,"塞裏蒙,結果大大出乎我所料。"


    "我不明白。"


    "計算機算出的軌道與我假定的軌道大相徑庭。我並不是說僅僅是計算卡爾蓋什和奧納斯之間的軌道情況,這一點你必須清楚。我還考慮了其它太陽可能產生的攝動。然而我所獲得的——計算機所告知的——卡爾蓋什的真實軌道與阿瑟運用萬有引力理論計算的軌道截然不同。"


    "但是你說過,你在設定程序時,也使用了阿瑟使用的萬有引力定律。"塞裏蒙迷惑不解地說道。


    "是的。"


    "那麽——怎麽——"塞裏蒙的眼睛突然一亮,"天啦!我怎麽就不明白。多麽絕妙的故事啊!你是說薩羅大學那台嶄新的超級計算機,我連想都不敢想究竟花了多少錢的計算機,居然不準確?這可是對納稅人所交稅金浪費的一大醜聞啊!是——"


    "計算機毫無問題,塞裏蒙,相信我。"


    "你肯定嗎?"


    "絕對肯定。"


    "那麽——是——"


    "也許我輸入的數據是錯誤的。計算機非常精確。數據錯了,結果自然就不會對。"


    "你因此而感到心情不好,對嗎?比尼,老夥計,你聽著,這隻是個個人錯誤,不必給自己過不去。你——"


    "首先,我可以完全肯定我輸入的數據是正確的。我還可以保證,數據編程時采用的理論假定也無什麽差錯。"比尼說道,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酒杯。塞裏蒙注意到杯子已經空了。"正如你所說,我也認為是一個人為的錯誤,於是找了兩位精於計算的畢業生,讓他們計算這一問題。他們計算的結果今天出來了。就是那個我說不能與你約見,所要參加的重要會議。塞裏蒙,他們證實了我的計算,他們的結果與我的一樣。"


    "如果計算機的結果是正確的,那麽——那麽——"塞裏蒙直搖頭,"那麽什麽來著?萬有引力理論是錯誤的喏?這是你的意思嗎?"


    "是的。"這話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從比尼的口中說了出來。他似乎很震驚、惶惑、身心憔悴。


    塞裏蒙仔細地揣摩他的神情。無疑這事把他鬧懵了,他可能正處於非常為難的尷尬境地。但這位新聞記者仍然弄不明白,為什麽這一結果會對他產生如此大的影響。


    突然,他明白了一切。


    "是因為阿瑟。他是權威,你害怕傷害他,對嗎?"


    "正是"。比尼答道,向塞裏蒙投去感激的目光,感謝他的同情和理解。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聳起雙肩,耷拉著腦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老頭子要是知道有人將他最得意的理論捅了個窟窿,就不會再活了。而這個捅窟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他就像我的第二個父親。塞裏蒙,你知道嗎?過去的十年中,我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是在他的指導下完成的。他還給我鼓勵,給——哦——不妨說是給我愛。而現在呢,我給他的是這樣的回報。我不想抵毀他畢生的工作——塞裏蒙,這樣做,我會殺了他的。"


    "你曾想過將它隱瞞,這樣做不就了事了嗎?"


    比尼似乎很震驚。"你知道,我不能那麽做。"


    "是的,是的,我的確知道。但我必須知道你是否想過。"


    "是否想過那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當然沒有想過,連這樣的念頭都沒有閃現過。但是,我怎麽辦好呢,塞裏蒙?假如我把全部資料都扔掉,假裝從未對此進行過研究。但這又是極不公正的行為。看來擺在我麵前的隻有兩種選擇:違背我的科學良心,或破壞阿瑟的崇高聲譽——破壞既是我的專業領導,又是我的良師益友的聲譽。"


    "看來,他當不了你的良師益友了。"


    天文學家的眼睛瞪得溜圓,又驚愕又憤怒。"你這是哪話,塞裏蒙!"


    "別生氣,別生氣。"塞裏蒙伸開手指,做成安撫的樣子,"我似乎覺得你對他很尊崇。比尼,如果你認為阿瑟是一個真正的偉人,那麽,他就不該把自己的名譽淩駕於科學的真理之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阿瑟的理論也隻不過是一種理論。幾分鍾之前,你把它稱作引力定律,接著又作了更正,說它是一種理論——一種假定——一種猜測。一種到目前為止的最好猜測,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它就是對的。科學產生於不斷地向事實靠近。這是你很久以前告訴我的,我至今未忘。喔——這就意味著一切真理都得經受檢驗和修正,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如果最終證實它與事實相差甚遠,它就應該被更為接近事實的真理所替代。對嗎?比尼,我說得對嗎?"


    比尼麵色慘白,顫抖不停。


    "能給我再要杯酒嗎,塞裏蒙?"


    "不。聽我說,我還有話啦。你說你很為阿瑟擔心——我想他是年事已高,或者很脆弱——這樣你才不想告訴他,你發現了他理論的不足。好吧,就算這種做法是高尚忠誠之舉吧,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卡爾蓋什軌道的運算是那麽的重要,遲早會有別的人發現他的這一問題,那時,他就不會像你那樣講究策略,就會將真相公諸於眾。這人也許就是阿瑟的對手,他公然的敵人——科學家都有自己的敵人。這你給我說過多次。與其讓他的敵人某一天早晨在《記事報》上把真相透露出來,還不如你親自去細致入微和風細雨地把你的發現告訴他。"


    "對。"比尼輕聲地說道,"你說得很對。"


    "那你願去喏?"


    "是的,我想我必須那麽做。"比尼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感到難以啟齒,塞裏蒙,我覺得像個殺人犯。"


    "這我知道。但你殺的不是阿瑟,而是他那有瑕疵的理論。有瑕疵的理論絕對不允許存在。說出來對阿瑟有疚,不說對自己有疚。"塞裏蒙遲疑了片刻。突然,一個驚人的想法出現在腦子裏。"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你知道,我是個外行,你也許會覺得好笑……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排除一切因素後,萬有引力理論是對的,計算機所算出的卡爾蓋什的軌道數據也是對的。而這個因素是另外某個完全未知的東西,他使得你們的結果不相一致。"


    "我看,有這種可能。"比尼用沒精打采、心灰意懶的語氣說道,"但是,一旦你開始把神秘的未知因素扯進來,你就步入了幻想的王國……我來給你舉個例子,我們假設天空中有個看不見的第七個太陽——它有體積,能產生引力,我們隻是看不見它。由於我們不知它的存在,未把它列入引力的計算範圍,這樣算出的結果就完全錯誤了。這是你想說的意思嗎?"


    "喔,為何又不可能呢?"


    "那麽,為何不是五個看不見的太陽?或者五十個?為何不是一個看不見的,能隨心所欲地吸引行星旋轉的龐然大物?為什麽不是一條吹一口氣就能使卡爾蓋什偏離軌道的巨龍?我們無法將其推翻,對嗎?當我們設想問題的時候,塞裏蒙,任何問題都有可能設想出來,然而沒有哪個問題具有實際意義,至少對我是如此。我隻對我認為是事實的東西進行處理。你提出有一個未知因素的假設,也許是正確的,萬有引力定律因此就有可能站不住腳。但願真是如此。但我不能靠假設來進行嚴肅的研究工作。看來,我所能做的就是去見阿瑟——我向你保正過,我一定會去——去告訴他計算機所講的一切。我不敢向他或任何人說,整個情況都是由一個迄今為止沒有發現的‘未知因素’造成的。否則,我就會像聲稱能揭示所有神秘現象的火焰派信徒一樣,變成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塞裏蒙,我想再來一杯。"


    "好,再來一杯。就為了火焰派信徒——"


    "我還記得,你要我發表一項申明。"比尼那疲憊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是的,是的,我不能讓你失望。今晚你給了我莫大的幫助。火焰派信徒說什麽來著?我記不清了。"


    "這人是蒙迪爾71。"塞裏蒙說道,"一位自命不凡的芒博瓊博1。他說什麽——讓我想想——他說上帝消除罪孽的日子就要到了。他還能算出是哪天哪時,世界末日會降臨。"


    比尼哼了一聲。"這有什麽新鮮的?多少年來,他們不是一直都在這麽吹噓嗎?"


    "是的。但是,他們開始拋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細節了。你知道,按照火焰派信徒的觀點,這不是世界的第一次毀滅。他們教唆說上帝故意使人不完美,作為考驗,上帝給了我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是上帝們過的一年,並非我們凡人過的一年——來完善自己。他們把這一年叫做懺悔年。這一年等於2049個凡人年。懺悔年一個一個地過去,上帝發現我們仍然是那樣的邪惡,那樣的罪孽深重,因此,他們從聖地扔下天火,將世界燒毀。這個聖地就是人們熟知的星星。總之,火焰派信徒是這麽說的。"


    "星星?"比尼說道,"他是指太陽嗎?"


    "不,是星星。蒙迪爾說,這些星星與六個太陽特別不同……比尼,難道你從未對它們加以過注意?"


    "沒有。為什麽我就應該對它們加以注意呢?"


    "噯,無論如何,如果懺悔年結束時卡爾蓋什上的人們,道德上沒有任何變化,這些星星就會降下聖火,將他們燒毀。蒙迪爾說,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多次。但每當出現這種情況,上帝都很寬容,或者他們之中發生內訌:慈悲的上帝總要勸說嚴厲的上帝,再給人類一次機會。於是,那些活下來最虔誠的信徒又免遭了一次劫難,開始新的輪回:又一個懺悔的2049年。蒙迪爾說,現在,這一輪回就要到來。自從上次大災難以來,已經過了2048年。大約再過十四個月,所有太陽都會消失,那些可怕的星星就會從空中噴撒火焰,燒毀邪惡。確切地說,這一天就是明年的9月19號。"


    "十四個月。"比尼若有所思地說道,"9月19號。他還算得非常準,對罷?我猜想他還知道這事發生的具體時辰。"


    "他的確說過。因此,我希望某位天文台的人士來發表一項聲明,於是就選中了你。蒙迪爾最近聲稱,災難發生的時間是經得起科學檢驗的——並非《啟示錄》中所規定的簡單信條。它很容易理解成天文學家用來計算——計算——"


    塞裏蒙結結巴巴地說道。


    "計算太陽和天體的運行軌道相同的方法,對嗎?"比尼尖刻地問道。


    "哦,對。"塞裏蒙說道,臉色有些難堪。


    "這麽說,火焰派信徒做的不如我們,看來,世界還有希望。"


    "我需要你的聲明,比尼。"


    "是的,我明白。"下一巡酒又斟上了,比尼用手緊緊地握著杯子,"我試試看。"過了一會,他繼續說道,"‘科學的主要任務就是把真理和謬論區別開來,從而揭示宇宙的本來麵目。讓真理為謬誤服務,我們這些在大學裏工作的人看來,不是科學。現在,盡管我們已經能夠預測天上太陽的運行情況,甚至還有最好的計算機,我們都還不能說已經接近能夠預知上帝意圖的地步。我看,將來也決不可能。’這樣說如何?"


    "很好。"塞裏蒙說道,"讓我看看都記下來沒有。‘科學的主要任務就是把真理和謬論區別開來,從而揭示——’下麵是什麽,比尼?"


    比尼像幾個小時前就能背得一樣,將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地重述了一遍。說完,將滿滿的第三杯酒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露出當晚的第一次笑容,繃緊的臉立即鬆弛下來。


    1芒博瓊博——西非某些部落裏的守護神,附身於戴假麵具的巫醫,能驅邪並能使婦女事事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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