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肆,謝執啊!”狗仔抓著著急地上下晃動,“他們公開了!!!”


    主編:“……”


    辦公室頃刻之間落入一片寂靜,修圖的人緩緩停下自己點擊鼠標的手,看向舉著手機過來的狗仔。


    “手機給我!”主編一聲怒吼,從狗仔的手中抓過手機,剛一放到麵前,身邊的人卻都圍攏了過來。


    微博已經癱瘓宕機,狗仔手機上的是一張截圖——十分鍾前,帶上#才貌雙全#tag,一個粉絲不到300的粉絲號發出來的內容。


    我的cp是真的:【#才貌雙全#啊啊啊啊啊我見證了曆史性的一刻!!!!友情真的變愛情了!!首頁結婚證都出來了!!他們公開了!!!!n on嚴肆 執謝】


    發這條微博的正是今天早上在機場看到兩位帥哥的那個粉絲,拜早上那驚鴻一麵所賜,今天一天她工作都沒有沉下心,不斷刷手機,也就這樣,剛好目睹了刷新的刹那,成為了第一個見證愛情的人。


    微博抓緊搶修服務器,少部分能夠上去的人已經在狂歡了。


    顏值發糖多:【草,見證曆史了。】


    我愛顏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變了!!真的不是友情是愛情了!!!!天哪!!!】


    是愛情:【我哭爆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看到沒有,我的cp是有結婚證的人了,紅底白襯衣,你們好配啊qwq。】


    turn on裏麵最先爬上微博服務器的是汪平,他迅速發出了自己的祝福。


    n汪平:【害,爸爸也算是見證了你們這段愛情了,顏值99不88!】


    n on畢方轉發汪平微博:【太土了吧,99不88,哥祝福你們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n on柏易安轉發畢方微博:【……請尊重兩位同學的愛情,不要變成比土大賽,對於這種大喜事,在下無言以表快樂,唯有彈奏一首今天你要嫁給我表達祝福。】


    n on周奇軒轉發柏易安微博:【為你們獻唱一曲一次就好,祝你們天長地久哈。】


    狗仔看著主編拿著自己的手機刷手機,接連刷出turn on幾條祝福,刷出來一條,臉就黑一層,到最後,臉已經黑成了冬天的瀝青路。


    黑裏帶青,非常好看。


    等到主編刷出窩瓜主編和lv中國的祝福時,臉已經成了夏天的瀝青路。


    無他,瀝青貌似化了,青黑水乳交融,自成一脈。


    “老……老大……”第一個報信的狗仔被推出去頂雷,戰戰兢兢地問,“咱們那個……接吻照還發嗎?”


    主編:“……”


    主編咬牙切齒:“發,給他們p個大紅色的囍字,發獨家!”


    謝執和嚴肆下飛機的時候,手機裏麵的信息都能把他們淹沒了。


    卻也不僅僅是祝福,網友們討論風向變化非常快,通常一個小時都能變三回,一個航程時間內,已經從,震驚,祝福,牛逼,擴展到了小部分擔憂,小部分幸災樂禍。


    這兩種情緒在說的其實都是一件事情——這麽大膽地公開,以後還有人敢用他們嗎?


    這些人不敢到嚴肆和謝執的超話裏麵大放厥詞,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帶著他們大名在微博討論,粉絲來不及淨化,廣場迅速被這些討論占據。


    謝執和嚴肆下飛機後去買咖啡,嚴肆掃碼接咖啡,謝執順便刷刷微博,點進嚴肆廣場,第一條微博就在說這個。


    說點實話:【年輕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真的以為國內環境這麽寬容了嗎?你不公開怎麽都沒事兒,怎麽都是臆測,自己非要把這件事情戳爆,以後什麽人敢用你嚴肆?自毀前程,戀愛腦沒救了。脫粉回踩。】


    謝執看著這行字,略略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站在咖啡機前麵正認真盯著往下流的咖啡的嚴肆,收回目光,點擊轉發。


    一分鍾後,執謝轉發說點實話微博:【不用在意這些細節,我用嚴肆就可以了。】


    謝執發完微博,剛剛熄屏,就聞到了一股咖啡香。


    嚴肆把咖啡遞到他麵前,看著謝執表情,笑道:“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謝執接過咖啡,戴著鑽戒的手直接挽住嚴肆胳膊,笑著抬頭:“和你結婚了,這件事兒這麽開心。”


    說到為什麽要大晚上幹一杯咖啡——


    其實嚴肆和謝執也沒發瘋,大晚上來杯咖啡,純粹是因為受到了潘大導演召喚,說明今晚不去學校匯合,他就會以頭搶地,自戕而亡。


    這威脅級別有點高,謝執和嚴肆隻能痛飲一杯咖啡,在新婚之夜去學校熬夜。


    大概這就是電影人吧。


    兩個人在導演樓的樓下扔了藍色的咖啡杯,裏麵還剩了一大半的黑色水水——實在是太難喝了,和星巴克的咖啡不相伯仲,與刷鍋水實在沒有差異。


    扔了咖啡的兩個人上樓,剛剛準備拿鑰匙開門,就聽見裏麵一陣亂響,隨後,秘密基地的門被一把拉開。


    謝執下意識想——咖啡扔早了。


    潘大導演兩隻眼睛像被誰錘了一拳,均勻地黑著一圈,還垂著巨大的眼袋——剛才扔掉的那杯咖啡雖然是瑞幸吧,不過能給他提提神也是好的。


    “你……還好嗎?”謝執問,“確定不需要回去睡個覺什麽的?”


    “你們兩個居然結婚了!!!!”潘言沒有回答謝執的問題,而是驚恐地說,“你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多震撼嗎???”


    “……大概知道吧。”嚴肆看著潘言震動的眼袋,十分感同身受。


    “不管怎麽說,還是恭喜恭喜。”潘言伸出手,顫巍巍去握謝執,謝執哭笑不得,被潘言拉住手,然後感覺有些不對,低頭去看。


    潘言合在謝執手上的是一個移動硬盤,白色尖角撞進謝執掌心,有點小痛。


    “我片兒剪好了。”潘言鄭重道,“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夠分量不?”


    太夠了!


    這真的是謝執收到除了鑽戒之外最喜歡的結婚禮物了。


    三個人把秘密基地的三重鎖給掛上,然後拿著移動硬盤,去導演係的放映廳——今晚剛還好剩了個小的放映廳,正好夠他們三個人坐進去。


    潘言將移動硬盤插上,鼠標點擊一下後,電影開始放映。


    電影開頭,嚴肆扮演的主人公向往站在一處綠皮火車旁邊,手中提這個紀梵希的行李箱,一身潮牌,風度翩翩地和身邊送他的人告別。


    來送他的人穿著簡單的牛仔服,應該是室友:“咱們係三年第一,國獎都一摞了,也不缺非得去這麽深的山裏奉獻青春吧。“


    “也就二十天,攢條簡曆內容就回來了。”向往一邊玩手機一邊笑,“沒這經曆簡曆還是有點薄,權當鍍金添彩吧。”


    牛仔服不太讚同地搖搖頭,不過綠皮車接近發車,也隻能作罷,送向往上車。


    向往拿著車票,上了火車,車票上標明通往一處邊陲小鎮。


    綠皮車搖晃了將近二十小時,才慢悠悠地把向往送到大山裏麵的小火車站,不過這卻也不是最後一站,剩下的路程換上牛車,路過一處還算有點現代化樣子的小廣場,再往大山深裏進。


    等到向往被校長接下車的時候,手機連信號都沒有了。


    校長看到向往在看手機上麵一片空白,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啊,咱們這兒基站沒修好,手機隻能到廣場那邊用。”


    向往臉色瞬間有點不好。


    剛才從廣場過來,牛車都走了十分鍾,步行過去至少半小時;但向往既然來了,也不能抱怨什麽,鑽進破舊的泥土房間,匆匆洗漱一下,便睡下了。


    翌日,向往提著自己準備好的零食玩具,到班上和學生們見麵。


    這個學校本來隻有校長一位老師,學生數十個,大家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混著年齡上學,也沒有人有精力分開給他們輔導。


    向往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零食玩具教輔,刹那之間捕獲了學生的心,一節課上得風趣幽默,一天結束後,學生們舍不得回家,在夕陽中,圍著他一起玩。


    直到夜幕落下,學生們不得已回家,嚴肆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水洗腳,坐在一盞上了年紀的燈下麵發呆。


    鏡頭給了嚴肆臉部特寫。


    謝執抱著膝蓋,看向銀幕上麵的嚴肆——學校的投影屏說不上好,但即使是效果這麽差的投影屏,他也能看到嚴肆眼睛裏麵一閃而過的厭惡。


    誠如向往所說,他來這裏,無非是為了履曆添彩,鄉村生活和城市隔了十萬八千裏,就算向往再聖母,也不可能馬上就毫無芥蒂地適應。


    向往是的確不適應這個環境,每夜他都是和衣睡覺,或者就少睡覺,想抓緊時間熬過這二十天。


    所幸每天上課下課規律,適應一點之後日子也過得飛快,很快,就還剩五天向往就要回到大城市了。


    向往心情不錯,下課之後,難得一路往廣場走,他記得那個廣場邊上有一家小賣部,準備買兩包方便麵,打打牙祭。


    向往走到廣場,買了兩包方便麵,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著歇會兒;山間夏夜晚風很涼,向往腿上一串被蚊子咬的包,他一邊打蚊子,一邊拿著好久沒用的手機,給牛仔服發語音信息。


    “終於要熬出頭了,以後說什麽都不到這種地方來了。”


    “早就說了,你非去那種窮鄉僻壤幹什麽。”


    向往和手機裏麵的人嘻嘻哈哈,忽然感覺到有一串目光在看自己,向往收了手機,警惕地回頭,卻看見一位背著竹背簍的女孩正在看著他。


    向往鬆了口氣,認出這是班上的朱娟,家裏沒了媽,和爸爸一起生活;他衝朱娟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朱娟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笑容,走過來,遞給向往一根棒棒糖。


    朱娟抬手的刹那,向往分明看到了她手腕一道紅痕——像是被什麽綁過,摩擦出來的痕跡。


    “朱娟,怎麽回事?”向往接過棒棒糖,蹙眉問她。


    “老師,你記得我名字呀?”朱娟沒回答向往的問題,隻是這麽說——她的聲音脆脆的,普通話很好,沒有山間鄉音,清亮動人;她看著向往,眼睛裏麵閃動著光芒。


    向往哭笑不得——攏共就十三個孩子,他就算再討厭這個地方,也不至於學生名字都記不全。


    朱娟看著向往把棒棒糖揣懷裏,這才心滿意足地背著竹背簍走了;後麵幾天山中下雨,住起來舒服一些,向往心情也隨著歸期臨近,更明亮一些。


    倒數第三天,班上好幾個同學沒有來,向往早上時逐一點名,其中幾個都有人回答家中有事,唯有喊到朱娟的時候,整個教室中鴉雀無聲。


    向往甚至看到了幾個男生在交換眼神。


    “怎麽了?”向往問。


    “老……老師。”一位叫張莉的女孩從桌邊站起來,支支吾吾道,“沒什麽,她家裏有事……”


    向往蹙了蹙眉,有些懷疑,卻還是讓女孩坐下,暫時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第二日,朱娟仍然沒來;第三日,天雖然下著大雨,但同學為了給向往送行,都整齊到了教室,唯一空著的座位,是朱娟的。


    送別儀式簡單又熱鬧,向往中途想抓住張莉問問情況,張莉卻刻意躲閃開;傍晚,向往回到房間收拾行李,剛剛收了兩件衣服,一隻棒棒糖就地滾了出來。


    朱娟給的那個。


    向往撿起棒棒糖,遲疑了一下,把它塞進上衣口袋,然後出門,往朱娟家的方向走去。


    朱娟家住在一處懸崖之上,幾乎垂直的山道需要用繩子攀爬上去,向往從來沒有爬過這種東西,折騰了半天才上去,天已經全黑了。


    向往翻上懸崖,路過張莉家的房子,剛往朱娟家走,就聽到一陣非常詭異的哭聲。


    向往的表情先是遲疑,然後是恍然,隻是一瞬間恍然,變成了驚恐,然後迅速地轉變為憤怒。


    向往快步跑向房門,一腳踹開房間,朱娟的哭喊聲音陡然放大,向往和那個男人一陣纏鬥,最終拉著朱娟,跑出了他們家的小屋子。


    男人的叫囂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似乎能夠響徹整個山村:“這他媽是老子的家務事,老子想啷個她輪得到你個小雜種來管?”


    向往想起剛才,他拿起木棒準備往男人頭上砸,被朱娟拖住了木棒,朱娟搖頭哭嚎,說:“你不要打他,求求你,我隻有一個爸爸了。”


    爸爸,這種畜生居然能夠被稱之為爸爸。


    向往帶著朱娟去張莉家門口,朱娟說什麽都不敢進去,向往看到張莉悄悄打開了一個門縫,算是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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