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差點急瘋了,因為孫山失蹤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蘇三當然著急,可又不知道孫山到底出了什麽事。


    蘇三雖然急得夠嗆,但還沒有到急糊塗的地步。


    孫山的“失蹤”肯定隻跟有限的幾個人有關。張辟邪、陽春和李青青。


    他們都有過殺孫山的曆史。也許孫山這小子這回在劫難逃,也未可知。


    而且這三個人現在都還在鎮裏,蘇三再糊塗,也知道該怎麽找出“失蹤”了的孫山的下落來。


    所以蘇三去找這三個人“要人”。


    首先要找的,當然是張辟邪。蘇三認為,張辟邪殺孫山的理由最充足。


    張辟邪的姿式幾乎和昨晚一樣,背靠破船,抱劍而坐,好象從昨晚到現在根本沒動過似的。


    火堆已經變成一些白灰了。


    張辟邪的心情和臉色,都跟地上的灰燼差不了多少。


    蘇三氣衝衝地跑來了。


    “張辟邪!”


    張辟邪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好象身邊根本沒有蘇三這個人。


    “你少裝蒜,孫山在哪裏?”蘇三更火了。


    張辟邪冷冷道:“不知道。”


    聲音很沉很低,很堅決,夾雜著一絲惱怒和些許屈辱。


    “不知道?你說得倒輕巧!”蘇三吼了起來:“我一直在到處找他,你把他怎麽了?”


    “我會把孫山怎麽了?”張辟邪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像你和孫山這種人渣子,死不足惜。”


    蘇三麵色大變:“你殺了他?”


    “沒有,我也沒見到他。不過,孫山若是死了,我會很高興的,和我親手殺他一樣高興。”張辟邪笑意更濃了。


    蘇三籲了口氣:“很好,隻要孫山沒事就好。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前天的事雖然是我和孫山不對,但你又何嚐沒有懷疑李青青的清白呢?”


    張辟邪的臉一下變得雪白泛青:“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怎麽會沒有關係呢?‘龍鳳雙劍’反目,歸根到底,是我和孫山失口所致,我們自然抱愧於心。但李青青離開你,你自己難道就沒有不是麽?”


    張辟邪慢慢點頭:“昨天我碰到陽春了。”


    蘇三一怔;“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對他講過,誰要是在我麵前再提‘龍鳳雙劍’四個字,我必殺之!”


    “你瘋了?”蘇三嚇了一大跳:“犯什麽病?”


    張辟邪笑了:“恰好今天撞上了你。蘇三,你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張辟邪,原來你是這麽個人。”蘇三重重歎了口氣,似有無限惋惜:“我以前看錯了你。不過,你是殺不了我的。我現在要走了,你別攔我。我要去找陽春,問問孫山到底出什麽事了。”


    寒光一閃,張辟邪的劍攔住了蘇三的去路。


    “蘇三,你走不了。”


    蘇三一怔,看著對著自己心口的劍尖,又看著張辟邪,正色問道:“孫山是不是你殺了?”


    “不是。”


    “那我不殺你!”蘇三突然之間縮成一團,伏地一滾,躲過了張辟邪的劍,身形展開時,已在十丈開外,再閃得兩閃,便消失了。


    張辟邪定定地望著蘇三消失,嘴裏隻覺發苦。


    他的劍快,蘇三的輕功更絕。


    三天之間,三次失手或讓對方逃脫。對於一個劍客來說,這意味著什麽呢?


    許久許久,張辟邪才又抱劍坐了下來,背靠破船,麵對灰燼,象個守株待兔的人。


    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在練江橋頭的“牛記茶棚”裏坐著喝茶,不住低聲嘻鬧著,惹得其他客人和過往行人都心裏癢癢的,眼睛總忍不住往她們身上睃。


    一個外號叫“咬春”的小二更是涎著臉,顧不得老板酸溜溜的警告,總往她們那桌湊,服侍得盡心盡力。而老板沒辦法,隻好親自上陣給其它幾桌茶客衝茶換水陪小心。


    實際上咬春的目的,也不外乎多挨挨蹭蹭,沾些極小的便宜,順便湊近了瞟幾眼人家的奶子和嘴唇而已。


    女人們咯咯嬌笑著,把咬春使喚得團團轉。


    蘇三一進茶棚,就往這一桌走,滿不在乎咬春眼中的憤恨。


    “請問幾位大嫂,我要找一個人,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幾個女人賣弄風情地瞟著他,吃吃笑道:


    “小哥兒要找誰呀?”


    蘇三嘿嘿一笑:“陽春。”


    幾個女人的麵色刹那間都變了,都往起跳,其中一個甚至還想伸手去點蘇三的穴道。


    蘇三一指頭一個將她們放倒擺平:“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因為有事情,沒辦法,隻好先委屈大嫂們了。”


    茶棚裏頓時亂成一團。


    蘇三將幾個女人打橫放在腳下,自己金刀大馬地坐在椅子了,倒了一杯茶,就想喝。


    咬春咬著嘴唇早生了半天的氣了,這時忍不住衝了上去:“這是人家花錢買的茶,你沒給錢就想喝?”


    “嗬!”蘇三大為驚訝地瞅了瞅咬春:“誰褲襠破了,把你給露出來了?你小子是幹什麽的?啊?老子愛喝什麽喝什麽,當你爺爺沒錢是怎麽著?”


    咬春氣得說不出話來,早被蘇三一掌打在肩上,身子撞在老板身上,兩人一齊摔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大叫起來。


    蘇三哈哈一笑,將手中那碗茶喝了下去咂咂嘴道:“不錯,這茶葉不錯。”


    年輕女人們的眼中都閃出了興奮的光彩。


    一陣爽朗的大笑聲中,陽春笑咪咪地走了進來:“蘇少俠找陽某,用不著這麽費事,隻要隨便在街上叫一聲,陽某馬上便會出來相迎的。”


    他仍是孤單而來,看來信心仍然很足。


    蘇三也笑嘻嘻的:“是麽?你會那麽尊敬我?不會吧?”


    “當然會,怎麽不會呢?”?陽春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你先解開她們的穴道怎麽樣?”


    蘇三搖搖頭:“不行,暫時還不行。因為我要向你打聽一件事。”


    陽春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老夫若是知道,一定全都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孫山的下落?”


    “孫公子能出什麽事呢?”陽春一臉的驚訝。


    蘇三笑道:“如果孫山出了什麽事,隻怕陽先生你是脫不了幹係的吧?我記得你曾經用迷藥將他迷倒,裝在布袋裏扔進練江。”


    “不錯,老夫並不否認幹過這事。隻是,對於孫公子為什麽能脫困,老夫一直沒想明白。”


    陽春歎著氣,似乎對上次未能成功十分惋惜。


    “這個麽,我也想不明白。我問過孫山,隻不過他拿翹不說。陽先生,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孫山現在出了什麽事了麽?”


    蘇三仔細地觀察著陽春的神情。


    很可惜,陽春麵上的一切都表明,他是真的不知道:“蘇公子,老夫也很想知道,隻是,蘇公子憑什麽認為孫山已經出事了呢?”


    蘇三苦笑:“我今天早上去破廟,發現孫山已經不在了。”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或許他是有事出門了。”


    蘇三皺起了眉頭:“不錯。不過,我在地上發現了一隻剛啃了幾口的烤雞。”


    陽春一怔:“這麽說,是真出事了?”


    蘇三無奈地點頭:“如果僅僅隻有一隻沒吃完的烤雞我根本就不會為他擔心。因為孫山性子跳鑽,一件事沒幹完又去找另一件更有趣的事幹是常有的事。”


    陽春臉色微微一變:“是不是那隻雞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蘇三詭異地衝他笑笑:“雞被人下了毒。如果僅僅是一般的毒藥,我並不擔心。那種毒藥的名字想來陽先生一定聽說過……”


    他突然住口,吃驚地站了起來,瞪著陽春。


    “你少繞彎子,快說是什麽毒?”陽春神色大變。


    蘇三仰天硬挺挺地倒在地上,兩眼發直,臉色泛綠。


    陽春氣得“唉”了一聲,罵道:“媽的!”伸手入袖,摸出一顆藥丸,塞進蘇三嘴裏。


    反手一指,解開了那些女人的穴道。


    女人們跳起來,不解地道:“主人幹嗎又要救他?”


    陽春怒道:“誰讓你們下的毒?”


    幾個女人乖乖地縮到一邊,不出聲了。咬春早已爬起來了,此時正幸災樂禍地望著地上的蘇三。


    蘇三開始動彈了,睜開眼睛,哼哼唧唧地坐了起來:“好狠的毒藥,陽春,你狗日的有兩下子。”


    陽春一迭聲叫道:“雞肉裏是什麽毒?快說快說!”


    蘇三瞪眼:“老子被你下了毒,你還吼,吼什麽?”


    陽春氣得麵色鐵青,一拍桌子暴叫道:“快說!”


    “逍遙散。”


    蘇三轉眼間已是笑容可掬了。


    陽春卻象被閃電擊中一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逍遙散?”


    蘇三笑道:“我知道陽先生對這種毒藥一定很熟悉。”


    陽春突地厲叫一聲,箭一般射了出去。


    幾個年輕女人呆了呆,馬上就追了出去,隻留下蘇三一個人發愣。


    老板還在哼哼,咬春冷冷地瞪著蘇三。


    蘇三一閃身,到了咬春身邊,一把抓住他衣領,咬牙切齒地道:“你他媽的這是幹什麽?”


    天知道蘇三又犯了什麽毛病。


    張辟邪聽到又有人在走近。


    從腳步聲可以聽出,來人一點武功也沒有。


    “也許是個漁夫,或是個散步的人吧!”張辟邪繃緊的心弦又放鬆了。


    “這位小哥,因何獨自坐在此地?”


    來人的聲音很謙和,讓人感到他一定是個善良質樸的人。


    張辟邪站了起來,轉過身:“哦,原來是位老先生。”


    來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衣飾很樸素,但很潔淨。


    他的麵容很平常,他的目光很和善,讓人一見之下,必然會生出親切之感。


    對這樣的一個老人,張辟邪是無論如何也發不起來火的:“小可在這裏等一個人。”


    老人笑道:“哦——小哥等的人,老夫或許認識,也未可知。”


    張辟邪搖搖頭:“不麻煩老先生了,那人讓小可在此處相候,到時他會來找小可的。”


    老人微笑;“小哥又怎知那人是不是有事出遠門了呢?我看小哥這兩日吃喝都不便當,何不移至寒舍呢?舍下離此不遠,舉步可到,而且,若是那人來找小哥,從舍下亦可很快發覺的。”


    “不麻煩您老了,那人說了在此相見,小可怎敢不聽?小可在此苦候,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


    老人歎了口氣:“這樣吧,你長久不吃不喝總不是個事,好在舍下很近,每餐食物,老夫著人送來如何?”


    張辟邪有些不耐煩了,但神情仍然很恭敬:“老先生,小可已經決定的事情,決不會改變,尚祈老先生原諒,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見告?”


    老人謙虛地點點頭:“老夫郝正仁。”


    “原來是郝老先生。”張辟邪拱拱手:“對不起,小可要坐下了。”


    他又抱著劍,神情落寞地坐下了,不再朝郝正仁看。


    郝正仁憐憫地歎了口氣,緩緩走開了。


    張辟邪暗暗鬆了口氣。


    說實在話,張辟邪很怕和郝正仁這種人打交通。


    因為郝正仁不是江湖中人,不會武功,但是熱情、質樸、善良。張辟邪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覺得十分不自在。


    而和江湖人物在一起的時候,張辟邪就沒有這種不自在的感覺了。


    因為他可以羞辱那些讓他厭惡的人,殺掉那些讓他痛恨的人,而根本不用抱愧於心。


    陽春的突然離開,讓蘇三十分驚訝。


    “怪了,他為什麽一聽見‘逍遙散’就這麽驚慌失措的?”


    咬春也摸頭:“是邪門!”


    他想了想,又疑惑地道:“莫非那個老女人跟他有什麽關係不成?”


    兩人居然是躲在一片刺棵籠裏低聲交談,看來是不想讓人知道這兩人在一起,更不想讓人聽見他們的談話。


    可蘇三和咬春又有什麽好談的呢?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樣子,好象談得還很開心。


    蘇三沉吟道:“你當時聽到那個老女人說過什麽沒有?”


    咬春拍拍腦袋:“啊,對了,你要不提我還真忘了!她是說過幾句什麽,好象是和陽春有什麽關係。當時雷聲太大,我聽不清楚。”


    “這麽說,她和陽春該是有些瓜葛的。她要殺陽春,可能不費什麽力,可陽春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仇人。”


    “我也這麽想。隻是,還有一件事。”


    “你是說張辟邪為什麽來這裏?”


    “對啊!”


    “嗯……從他的舉動看,應該是在等什麽人。昨天夜裏,有人找他的麻煩,兩人好象還交了手。我當時立得很遠,看不真切也聽不太清楚,不過那人好象沒占上風,從江裏逃了。


    恰巧他出水的地方,離我不遠,我跟了過去,可那人輕功十分絕,一閃就沒了。……不過,那人好象是個老人。”


    咬春皺著眉頭:“昨天晚上,我去找李青青,……”


    “你去找李青青。”蘇三作古正經地重複了一遍,點點頭,道:“你找她幹什麽?”


    “你管著嗎?”咬春大怒,吼了起來。


    “你小點聲行不行?”蘇三氣得直咧嘴:“誰不知道你不是啞巴,我不是聾子?往下說,我也懶得管你幹什麽去了。”


    “老子去幹什麽……哼哼,去看看她還不行麽?”咬春小聲嘀咕起來。


    “好好好,你是去看她,行了吧?下麵呢?”


    “你急什麽你?……我去找他,卻發現她屋裏有個人正和她說話。我當時嚇了一跳,以為是張辟邪……”


    蘇三笑嘻嘻地道:“結果真是他?”


    “你少開玩笑,”咬春又急眼了:“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蘇三笑道,見咬春麵色不善,忙又轉口:“往下說往下說。”


    咬春氣呼呼地道:“結果那是個很老很老的老女人,好象和廟裏那個是一個人,她正在低聲和李青青說話。我還以為她是李青青的什麽親戚第輩呢,隻好伏在窗下不敢動彈。那老女人問了李青青許多問題,其中就有幾個涉及到張辟邪這次來的目的。”


    “那李青青說了沒有?”蘇三剛問出口,又拍拍腦門:“我真糊塗,她要是說了,你豈不是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咬春不屑地道:“你總算還不太笨。李青青隻是說,張辟邪是來找一個殺父仇人。張辟邪的爹是曹州府的‘金芙蓉’張功曹。至於那個仇人是誰,張辟邪沒告訴李青青,而且也沒說他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


    蘇三驚訝地道:“張功曹?那是十三年以前的事了,怎麽又翻出來了呢?”


    咬春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這件事?”


    “知道一些,但不多。我說出來,讓你長長見識也好。”蘇三拍拍咬春的肩膀,洋洋得意。


    咬春打開他的手:“你少牛皮!”


    蘇三開始講故事:“十三年前六月的某一天,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這驚人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


    “你別說得那麽玄玄乎乎好不好?那年老子八歲,也懂事了!”咬春恨恨地打斷了蘇三富有感情的敘述。


    “那時候你小子還在玩蟈蟈呢!……你別瞪眼好不好?讓老子往下說……那一天,失蹤了許多天的‘金芙蓉’張功曹的屍體在微山湖中被一個漁佬兒網了上來。當時屍體已經腐爛不堪,令人難以辨認死者身份。不過,據曹州‘荷花張家’的人說,確是張功曹無疑。”


    咬春忍不住問道:“憑什麽張家能認出那是張功曹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師父當時也被請了去作證。據我師父說,張功曹的兵器還纏在身上,沒有丟失。也就是說,一隻皮袋還纏在他身上,裏麵有十幾朵金芙蓉暗器……”


    咬春恍然大悟似地道;“噢——原來你小子也是聽人說的!”


    蘇三不理他,顧自往下說:“當時張家氣勢洶洶,四處尋找凶手。但因屍體爛得不成形了,找不出傷痕來,無法確認凶手是誰,一兩年後風波也就平息了。沒想到現在又……”


    咬春嘖嘖幾聲,道:“我想張家的人真是太沒出息了,怎麽會找不出凶手來呢?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麽?要是我在場的話,一定能查出點眉目來。”


    “你?”蘇三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是麽?”咬春居然沒生氣,反而笑咪咪的:“你想,張功曹在失蹤之前,總會有點什麽征兆吧?他如果是自行失蹤的,在走之前一定會有所表現的,對不對?那麽隻要問問他老婆或是他家裏的其他人,怎麽會不知道呢?而且,張功曹失蹤之前,一定有人見過他,他是大人物,認識他的人一定不會少,張家難道就想不到這一點?還有,在張功曹死之前,江湖上有些什麽奇怪的傳聞和大事,或許就與他被殺有點關係。他們真笨!”


    蘇三這回是真的吃驚了:“看不出,你小子還真不算太笨。”


    “笨是不笨,隻是不曉得張辟邪是在等誰。”


    蘇三肯定地道:“一定是告訴他這個秘密的人。”


    “也說不準就是他的仇人,”咬春不服氣地反駁道:“做賊心虛,要斬草除根。”


    “張辟邪的武功很高,誰要殺他都十分困難。”蘇三歎了口氣,“至少我就不行,所以我倒不為他擔心。”


    “那麽你為誰擔心?”咬春瞪起了眼睛。


    “李青青。”蘇三歎著氣,似乎不敢看咬春似地垂下了眼瞼。


    咬春瞪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原來你是真的對她很有意思啊!這好辦,老子給你做媒。”


    蘇三搖頭苦笑:“是麽?……喂,你接著說,昨天晚上的事到最後是怎麽收尾的?”


    “昨天晚上的什麽事?”咬春又開始犯迷糊了。


    “老女人啊!”


    “啊,啊——她先是問了半天,後來又摸出一顆藥丸,說是吃下去就會感到幸福什麽的,我才曉得她不是個好人,心裏一生氣,就扯著嗓子一叫……”他突然住口不說了,麵上笑嘻嘻的。


    “往下說!”蘇三惡狠狠地把住他的雙肩一陣猛搖:“再氣我我可真不客氣了。”


    “我說我說……那老女人嚇了一大跳,顧不得喂李青青吃藥,就跳出了窗子,朝我攻了幾拐杖,很曆害很曆害,待我向後躲時,她就跑了,我也不敢追去,看來她沒認出是我。”


    “後來呢?”蘇三急問道。”你就那麽關心李青青?“咬春大光其火:“她是被老女人用‘攝魂大法’迷住了心竅,這才問什麽說什麽,是老子妙手回春,救活了她。我告訴你,李青青對張辟邪可沒灰心,還心心念念地想著他呢!看樣子隻要張辟邪去找她,服個軟,說幾句好話,馬上就會‘破鏡重圓’,一雙兩好。你要橫刀奪愛,隻怕不是很容易喲!”


    “容易不容易,那是我的事,你火什麽?”蘇三不怒反笑。


    “我是看著你色迷迷的德性生氣!”咬春氣哼哼地道:“再說人家也不喜歡你,她還說要殺了你才高興呢?”


    “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吃醋了?”


    咬春大怒:“我吃醋?你什麽時候見我孫山吃過醋?”


    原來他就是孫山。


    原來孫山沒有死,還扮成了小二。


    那使逍遙散的老女人如果知道孫山沒死,又會是怎樣一種表情呢?


    蘇三諷刺地看著他,搖頭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愛上李青青了,或許你自己還不知道。”


    孫山一怔:“我不知道你會知道,這叫什麽話?”


    蘇三苦笑:“不出三天,你就會知道,我的話對得不能再對了。”


    孫山氣道:“滾蛋,你少煩我!咱們各幹各的去,兩不相犯。”


    “也是該出去了。這地方再呆下去,不被刺紮成篩子,也會被你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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