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許茹雅去她的生日宴,蘇妧倒多了一樁心事。


    別人過生日總不好空手去,可許茹雅的身份蘇妧又不知要送她什麽好。


    若送銀錢可以買來的物件,送的輕薄了不合適,貴重了以蘇妧現在的處境她也拿不出來。


    想來想去,蘇妧記得前世聽人說過,許茹雅極喜蘭花圖,想著自己的丹青還算拿得出手,便決定親手畫一副蘭花圖送給許茹雅。


    *


    六月的京城已經有些許暑氣了,臨近旁晚時分,天又陰沉下來,空氣悶悶的,讓人有種喘不上氣兒的窒息感。


    蘇妧今日坐了半日的車,進了宮之後一直也沒能好好的休息,身上疲乏的很,天擦黑後不久,蘇妧便讓宮人替她備下了熱水,她好好的泡了個澡,身上的酸乏感消了大半,隻是越發覺得熱了。


    蘇妧從淨室出來,上身穿了一件妃色抹胸,下穿了條月白褻褲,外麵罩了一件輕薄的煙羅紗長衫,一頭烏黑的長發乖順的披在肩上,將原本就不大的小臉襯的越發小巧了。


    蘇妧惦記著要給許茹雅準備禮物,見宮女們手腳利落的收拾好了她剛剛用過的淨室,便把人都屏退了下去,


    待房裏隻剩下蘇妧一個人時,蘇妧在書案上鋪一張宣紙,開始畫要送給許茹雅的那幅蘭花圖。


    裴瑧越窗而入時,瞧見的便是溫柔的燭光下,一襲纖柔曼妙的背影,背對他立在書案前,小姑娘身子微微彎著,一頭烏黑的散落在肩上,玲瓏的曲線在輕薄的紗衣下若隱若現。


    裴瑧一時愣住了,他夜探香閨原沒想做個登徒子,不過是顧念蘇妧今日剛進宮,怕她有不習慣的地方,放心不下,特意過來看一眼,哪知甫一進來,便瞧見了這樣美豔的畫麵。


    裴瑧躊躇了下,理智知道,這樣的情形,他該在蘇妧發現他之前悄無聲息的出去,然而感情上,他的雙腿卻不受他控製,不自覺的朝蘇妧走了過去。


    “在畫什麽?”裴瑧怕突然出現會嚇到蘇妧,在馬上要走到她跟前時,輕聲開了口。


    然而正全神貫注作畫的蘇妧仍是被嚇了一跳,手為微微一抖,筆下的□□突然歪向一旁。


    “殿下怎麽進來的?”蘇妧抬起頭,隻見裴瑧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看。


    蘇妧這才意識到她沐浴後穿的極其簡單,外麵罩的長衫質地太過輕薄,手忙護在了身前,轉身想去找件衣服穿上。


    “你去哪裏?”裴瑧一把拉住了蘇妧,“那天明明答應我,以後不會再躲著我了,忘了?”


    蘇妧不想和裴瑧爭論這些,隻道:“殿下放手,我去換身衣服。”


    “這衣服好好的為何要換?”裴瑧越發直白的打量了蘇妧一眼。


    蘇妧雖雙手護在胸.前,但她纖細的胳膊和小巧的柔荑非但不能遮掩住身前的輪廓,反而襯的越發明顯了。


    裴瑧站在蘇妧身側,隻要微微一垂眸,那起伏的曲線,便躍入視線。


    裴瑧抿了抿唇,喉結急促的上下滾動,雙手掐住蘇妧的腰,將人抱到了書案上。


    蘇妧驚呼一聲,才想從書案上下來,裴瑧已經屈膝抵住了她的腿,將她困在書案上。


    “你又要幹嘛,”有了上次被強吻的經曆,蘇妧一見裴瑧這樣對她,心裏不免害怕,“你不能欺負我!”


    “我怎麽舍得欺負你?”裴瑧輕笑,漸漸俯低身子靠近蘇妧。


    眼看著裴瑧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在蘇妧以為裴瑧要像之前那樣咬她的耳朵或是要強吻她時,裴瑧忽然停了下來。


    裴瑧的臉離蘇妧的臉不過一指寬,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蘇妧小巧的瓊鼻,呼吸之間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裴瑧眼瞼微垂,一雙深邃無垠的鳳眸直直的盯著蘇妧。


    那目光太炙熱,那眼眸深處的欲.念太過明顯。


    任誰都看的清。


    可他偏偏就停在那裏,不再往前一分,卻也不肯後退半毫。


    蘇妧稍稍一抬眼,便看見裴瑧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心跳越發快了,雖然裴瑧沒有碰她,也沒有說一個輕薄的字,但這樣被一個男子的氣息和溫度籠罩著,蘇妧本能的有些害怕。


    裴瑧眼瞼微垂,拉過蘇妧緊抓著書案邊的小手,握在掌心把玩:“在宮裏可住的習慣?”


    這樣曖昧不清的靠在她身邊,偏開口說的話,又正兒八經的像是在關心她一樣。


    蘇妧覺得裴瑧在捉弄她,不滿的偏過頭,決定不理他。


    裴瑧將蘇妧柔弱無骨的小手團成一團,整個兒包進手心:“若有事隻管同我講,以後在宮裏,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護你周全。”


    這話是他上輩子就想對她說的,卻一直未能說出口的。


    上次一氣之下強吻過蘇妧以後,蘇妧含淚瞪他的樣子在裴瑧心裏許久揮之不去,那幾夜他做了不少關於前世的夢,夢見蘇妧決絕的離開她,夢見蘇妧一個人躺在蓮花池邊。


    裴瑧雖活了兩世,但在男女之事上一向遲鈍,前世情根深重卻不自知,直到蘇妧徹底離他而去後,才看懂了自己的心。如今重活一世回來,雖明白了自己對蘇妧的感情,卻不知要怎麽與她相處,一切都隻是憑著自己的感受,他因前世的事生蘇妧的氣,頭一次見麵便嚇唬她敢逃跑便要打斷她的腿,後來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接觸,強迫帶她到行宮,再後來受不得她說對他沒感覺,非要對她做一些讓她有感覺的事。


    這一樁一件的鬧下來,他想接近的人,反而離他更遠了。


    失去過一次,知道那有多痛,如今得幸重來,如何還會讓悲劇重演。


    蘇妧一怔,裴瑧這話雖說的突兀,但她心裏莫名有些溫暖安心。


    被裴瑧握在手心的小手濡出了一層細密的汗,蘇妧從裴瑧手中掙脫出來,一偏頭,瞧見了一旁的那副蘭花圖。


    沒有進宮前,蘇妧隻知道自己麵對裴瑧總是患得患失的,不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敢放在心上。


    如今進了宮,見了從前的人事,才漸漸明白,她的患得患失是因為前世他對她太冷漠,讓她總覺得如今的一切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是因為她隱隱明白,即便沒了前世的身份隔閡,他們之間還隔著些別的東西。


    裴瑧順著蘇妧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案上的那副蘭花圖上有一筆突兀之處,知是方才自己嚇到蘇妧時不小心弄上去的。


    裴瑧不知蘇妧到底想些什麽,一笑:“不過歪了一筆而已,補上就是了。”


    說著將蘇妧從書案上抱了下來,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一手從身後圈住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筆,將歪了的那個□□勾畫成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蘇妧垂眸望了望裴瑧握著她的手,忽而開口道:“這幅畫是要送給淑貞郡主的,她過幾日生辰,邀我過去。”


    裴瑧恍如沒聽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蘇妧回過頭,凝望了裴瑧一眼:“殿下不去嗎?”


    “我為何要去?”裴瑧說著,轉眸打量了蘇妧一眼,圈緊了攬住蘇妧腰的手臂,“你想讓我陪你去?”


    蘇妧道:“不是。”


    “那是什麽?”裴瑧凝了一眼蘇妧姣好的麵容,緩緩靠近她耳邊,“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隨著出口話,溫熱的氣息一下下撲打在蘇妧耳邊。


    嬌嫩的粉紅色在渾圓的耳垂慢慢化開,裴瑧眸裏的神色也隨之越發深沉。


    見蘇妧遲遲不回答,裴瑧越發攏緊了抱著她的手臂,蜻蜓點水般在那小巧紅潤的耳垂上輕輕一啄。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會在一起了


    第17章 017


    許茹雅生辰這日果真一大早便派了輛馬車到宮門口接蘇妧。


    到了勳國公府,蘇妧下了車,方才跟著小廝進了府門,迎麵便撞上一個提著鳥籠子的錦衣公子。


    那公子見了蘇妧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眼,咧嘴笑了:“姑娘是我五妹妹的朋友?怎麽之前我沒見過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蘇妧認得眼前這人,勳國公府的四公子,許成安。


    勳國公膝下四子一女,前三個兒子各個允文允武,出類拔萃,偏偏最小的一個庶子,自小最得勳國公喜歡,卻也最不成氣候,成日裏尋花問柳,鬥雞走犬,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郎。


    蘇妧不喜徐成安打量她的眼神,並不想理他,可偏偏這人堵在半路,她躲不過,繞不開。


    接蘇妧來的小廝,衝許成安行了一禮:“這是蘇姑娘……”


    不等這小廝說完話,許成安一把把他推開,又往蘇妧身邊走了兩步:“你怎麽不理小爺?害羞了?”


    蘇妧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身體本能的厭惡,下意識緩緩向後退。


    許成安笑得越發促狹,腳下的步子一步一頓的往蘇妧走去。


    “你幹什麽?”


    隨著一聲嬌嗬聲,許茹雅領著兩個丫鬟往府門口走了過來。


    許成安回過頭,見識許茹雅,一笑:“呦,小壽星怎麽出來了?”


    許茹雅瞪了許成安一眼:“這是我朋友,你少欺負人。”


    許成安笑:“妹妹這話說的,我哪裏有欺負她,我不過想認識認識她,你這個朋友我怎麽從前沒見過啊!”


    許茹雅沒理會許成安,拉了蘇妧便走。


    許成安跟在兩人身後追了幾步,眼看著蘇妧那抹嬌俏的身影越來越遠,不耐的舔了舔嘴唇。


    許茹雅拉著蘇妧一路往後院的花廳走,路上幾次三番向她賠禮道歉:“我這個哥哥一向是這樣的,別的姑娘到府上來,他也是這個樣子,你別放在心上。”


    蘇妧自然不會把對許成安的不滿遷怒到許茹雅身上,笑了笑:“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臨到花廳前,許茹雅又道:“今日隻邀請了幾個相熟的朋友,人少才能玩的盡興,蘇姑娘莫要拘著,隻當這兒是自己家就好了,”轉眸瞧了一眼跟在蘇妧身後的青竹,“西邊耳房裏今個也設了一席,跟著主子來的丫鬟們都在那邊呢,你也過去吧,這邊人手夠,不用在這伺候了。”


    蘇妧衝青竹點點頭,青竹隨一旁的丫鬟離開了。


    許茹雅拉著蘇妧進了花廳,花廳的中央擺著一張梨花木長桌,七八個姑娘圍坐在桌邊,正嘰嘰喳喳的說話。


    許茹雅一進門,姑娘們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她,自然也都看見了一旁站著的蘇妧。


    “這位就是郡主說的蘇姑娘?”其中有人開口問道。


    許茹雅牽著蘇妧入了座,還特意把她安排在自己手邊的位置上。


    “是啊,這就是安平侯府家的蘇妧蘇姑娘,前段時間才跟著太後來的京城。”


    姑娘們聞言,七嘴八舌的和蘇妧說起了話。


    坐在許茹雅另一邊的姑娘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兒,平日和許茹雅走的極近,她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今兒是郡主的生辰,咱們又認識了蘇姑娘這麽一個新朋友,是個好日子,大家舉個杯吧。”


    蘇妧自小便不會喝酒,今日第一次來勳國公府,又是獨自一個人,隻怕萬一醉了會生出什麽事端,有些遲疑的端起酒杯。


    許茹雅見狀,忙問蘇妧:“蘇姑娘不會飲酒?”


    蘇妧點點頭。


    “無妨,府裏有專供你這樣不會飲酒的女客喝的酒,”許茹雅轉頭衝身邊的丫鬟道,“去拿一瓶桑葚酒來。”


    小丫鬟領了命,扭頭出去了,不過多時,卻是空手回來了。


    “酒呢?”許茹雅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唯唯諾諾的福福身,伸手一指門外:“四公子他……”


    許茹雅氣呼呼的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外,隻見許成安拿著個紅釉梅瓶,痞裏痞氣的靠在牆上,正衝她笑。


    “把酒拿來。”許茹雅把手伸到許成安麵前。


    “五妹妹別急啊,”許成安笑了笑,“這酒是給那個蘇姑娘喝的?她長得可真是俊,她到底是誰家的?啊?好妹妹,你同哥哥說說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宮鎖嬌(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陌上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陌上菡並收藏東宮鎖嬌(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