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恩撓撓頭:“好啊。”


    徐觀就走向賣果汁的小攤。


    恩正要跟著過去,肩膀忽然被一隻手按住,他回過頭,見著人不覺驚訝出聲:“afra?”


    楊果神色冷淡,用力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也口渴,出來買杯果汁。”


    她咬著牙走過去,心裏默默念自己傻,多大年紀了,玩跟蹤這套,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笨還是徐觀太聰明,剛起個頭,什麽都還沒著落呢,這就被發現了。


    徐觀買了三杯果汁,正站在攤前等,側臉線條明明在夜色裏很柔和,楊果就是看出點好意的嘲笑。


    她抿著唇站到男人身邊,搶先開口:“沒煙了,出來買。”


    徐觀側頭,先是挑眉,故作驚訝地說:“咦,巧了。”


    楊果恨地皺起眉,盯著他說:“非要來這一套?”


    於是徐觀就笑起來,很爽朗的笑聲,她已經許多年沒聽到過。


    “都說了少抽點。”他環住楊果的肩,將她的頭往胸口按,胸腔在說話間微微的震顫傳遞到她的額頭,“不聽話是不是?”


    楊果扒住他按在自己頭上的手,抬起化了濃妝的臉,深色眼影下的眼神很亮,“你喜歡聽話的女人?”


    徐觀看了她一會兒,另一隻手突然往下滑,狠狠在她的臀部拍了一巴掌。


    “我喜歡楊果。”


    作者有話要說:


    第59章


    攤主把果汁擺上來, 說:“三美金。”


    徐觀伸手要取,楊果眯著眼睛笑, 環住他的腰身不放, 他就隻好一手把住女人的肩,一手去拿果汁。


    他知道楊果故意,於是也就故意一隻手做出一次性拿三杯的動作,還不待攤主出聲提醒, 楊果就下意識放開他幫忙拿了。


    但拿了又氣不過,將果汁往他胸前一搡,“自己拿。”


    “哎。”徐觀把剩下兩杯分到兩隻手敞開,由著冰涼杯壁在胸前磨蹭,“可別得寸進尺啊。”


    這時候到底誰最該鬧脾氣, 也說不清了。


    楊果將果汁拿回來順著喝了一口,見好就收。


    “我送你回去。”徐觀說。


    楊果挽著他的手臂,不動聲色在大臂內部掐了一下, 說:“我自己回去。”


    徐觀誇張地“嘶”了一聲,接著發出悶悶的笑, “但我不放心啊。”


    楊果翻了個白眼, “最讓人不放心的可不是我。”


    現在這個點了,三個大男人能去哪裏也不言而喻, 何況他下午還提到過危險這個字眼。


    這人堅持不讓她插手, 跟著出來要是沒被發現,也許還能看看後續發展,但就沒有要是, 徐觀既然不想讓她接觸,那肯定也不會讓她繼續跟著了。


    或許她該相信他能自己處理好。


    徐觀招手叫來突突車,這次倒不用被扛著上車,楊果捧著果汁自己跨上去,臨走前又從車裏俯過身,盯著男人道:“你好好的。”


    徐觀說:“嗯。”


    *


    阿肯帶著他們穿巷過街,來到靠近夜市的一家馬殺雞店鋪。


    這家店對於做生意來說不是最好,不在pubstreet上,還得穿過老市場經過橋麵,後方也沒多少旅店,錯失大波遊客,但對於某些上不得台麵的灰色消費來說,卻是個黃金位置。


    徐觀跟著進去,一樓就擺著整齊的躺椅沙發,右手邊靠牆處是上二樓的樓梯。有幾名身著簡單方便衣褲的按摩人員,年紀都挺大,這麽晃眼一瞟,隻是客人少,並無任何奇怪的地方。


    “樓上是什麽?”徐觀問。


    通常來講,這種正規的馬殺雞店鋪二樓會是私密包間,用於脫掉衣服的全身按摩。


    恩說:“應該是包間。”阿肯點點頭。


    他衝著迎麵而來的接待員說了些什麽,那人看他們一眼,將他們引到了樓梯後。


    這裏有一個黑漆漆的入口。


    接待員說打開手電筒,光柱照亮向下的石階,三人走進去,上方傳來的聲音在狹窄樓道蕩出回音。


    “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這入口看起來黢黑,感覺要走許久,實則等他們接觸到另一種光亮和聲音,才不過一兩分鍾。


    眼前寬敞的大門被從裏麵打開,節奏感極其強烈的電音洶湧而出,一直震動到鼓膜深處,暗光絢麗的舞台上,一名穿著皮衣的女子正在繞著中間的鋼管跳舞。


    ——找對地方了。


    徐觀揚起嘴角,率先走了進去。


    三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恩皺起眉頭,躲開比基尼美女酒侍的觸碰,對徐觀說:“徐,我不喜歡這裏。”


    徐觀抽出一支煙,挑眉擺出疑惑的表情。


    恩弓起身,放大生意聲音:“我!不!喜歡——”


    徐觀接過酒侍手裏的伏特加,塞進他手裏,也湊過來大聲道:“那隻能委屈你了!”


    恩悶悶坐回座位,對阿肯抱怨幾句,才切回英文說:“蘇麗亞要生氣了。”


    他喝了口酒,不習慣太高度數咳嗽了下,“afra也會生氣的。”


    徐觀的眉眼在舞台之下的曖昧燈光中舒展,他說:“是啊,可不好辦了。”


    音樂逐漸緩下來,舞台上的女人扭動著麥色腰肢,手指勾著皮衣領口,慢慢拉下拉鏈。


    她的眼線一直拉到太陽穴,誇張的假睫毛隨著眨眼幾乎要飛出來,對著徐觀這桌新來的客人拋出媚眼。


    徐觀饒有興趣地看著,嘴裏卻問起阿肯:“你們老板,上次來坐哪裏?”


    問到這個,阿肯似乎有些尷尬,下巴衝著左邊那一排被半隔起來的包間點了點。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的同事告訴我,他好像還幫忙管理這裏的賬務……”


    “幫忙?”徐觀問:“所以這裏的老板,你知道是誰嗎?”


    阿肯搖頭:“我不清楚,但我們店跟高揚旅行社有合作,他們的經理常來跟我們老板商量事情,每次都在後麵的小辦公室,一來就鎖門,誰也不讓進,我一直覺得有點奇怪的。”


    他們不過是做一些地接和賣產品的業務,有什麽事是必須要單獨關門才能聊的?


    恩在一邊如坐針氈,這兩人說的話他也聽不懂,幹脆起身道:“我去上個廁所。”


    片刻後,他神色更為驚慌地回來了,這種地方的廁所果然不是能隨便上的……他坐回桌前,發現兩人好似已經結束了一段談話,正愉快地舉杯相碰,阿肯手裏的飲料也換成了啤酒。


    恩不明所以:“你怎麽?”


    阿肯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謝謝徐。”


    徐觀隨意點點頭,“是我該謝謝你。”


    他眼神飄向那邊的包間,忽然伸手拉住經過的酒侍,“坐。”


    酒侍嬌笑著,正想順著力道坐到這個英俊的中國男人的腿上,就被一把推進了旁邊的椅子。


    那男人嘴裏叼著煙,眼神被遮擋在繚繞的煙霧後方,拉她的手似乎不經意地在身側撣了撣。


    “什麽意思?”女人把侍盤推上桌麵,冷眼看著他道。


    徐觀笑了:“別生氣。”他拿出一根煙,遞給女人,順手給她點燃。


    女人抽了口煙,故意往徐觀那邊吐出煙霧,懶洋洋說:“問吧。”


    徐觀不動聲色往前靠了靠,說:“冒昧請教一下你的收入。”


    女人把煙叼進嘴裏,眯著眼睛默不作聲。


    看這架勢……?


    恩坐在一邊,眉頭越皺越深,剛想開口提醒他是有女朋友的男人,徐觀將煙盒往桌上一丟,修長手指在桌麵點了點。


    恩才注意到,這煙盒與他之前抽的不同,是黑色的萬寶路爆珠,早就被開過封。


    女人直接伸手拿過煙盒,往裏頭看了一眼,隨後表情舒展,美滋滋又抽了口煙,這才開口報了個數字。


    徐觀轉頭看阿肯。


    阿肯與他對視數秒,而後點了點頭:“差不多。”


    徐觀靠在椅背上抽煙,看著舞台中間的女人已經脫到隻剩內衣內褲,神色淡淡對女人說:“現在有空嗎?”


    “我平時可是很忙的。”女人嫵媚地笑起來,傾身就想貼近徐觀,“但是為了帥哥可以破例……”


    徐觀一腳頂住她的椅子,往後移了些位置,起身時對恩說:“很快回來。”


    女人抓起桌上的煙盒塞進胸前,扭腰擺臀跟著去了。


    恩張著嘴,眼睜睜看著兩人進了那邊被紗幔遮掩的包間,正想跟過去阻止徐觀犯錯,被阿肯一把按住。


    他焦急轉頭,“怎麽回事啊?他這是要幹嘛?”


    阿肯抿著唇,手上實力讓他坐下,“他有自己的想法,別擔心。”


    “我要辭職了。”


    恩原本還不罷休,聽到這句,一時間忘記徐觀,呆呆看著阿肯。


    阿肯盯著他認真道:“這件事,我之前一直有所懷疑,現在多虧徐,我才真正明白過來。我明天就辭職,吳哥的微笑和這家酒吧有問題,我既然知道了,我就沒辦法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他們發給我的工資,是髒的。”


    恩看著他的眼睛,有點懵。


    他慢慢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好似理出一點頭緒,但有點不敢相信。


    在東南亞這樣的地方,他們身處的國家,灰色地帶的交易數不勝數,違法犯罪的傳說更是從未少過,他這麽些年靠自己的努力過得還算舒適,卻第一次真正伸手接觸到了這樣的事。


    他的手不禁有點抖,摸出手機想給楊果打電話,阿肯卻再次說:“徐有他自己的想法。”


    恩想起楊果離開前的神色,忽然明白過來,收好手機,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薄紗掩映的包間門口,徐觀用打火機撇掉女人想摸上他胸口的手,聲音曖昧,臉色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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