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年過半百,已是不孕之人。再者,即便能孕,她們不是真的神仙,如何能定人腹中男女,故,幾年來鄢月都沒作聲。


    二人年紀越來越大,決定此年為最後許願的一年,若狐仙娘娘不應,便回自己原來的家去,不再妄想。


    既然吳氏不要,那就給想要的人。


    鄭氏剛在屋裏哭了一場,收拾好麵容,欲出門做飯。一打開門,就看到兩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依偎著倒在門口。


    鄭氏驚訝不已,往四處看了看,此乃山腰,哪兒有人煙?這兩個小女孩昏迷狀態,怎麽就到了此處?


    她心中某個念頭一閃,眼眶一紅,又噗噗落淚哭起來:“謝謝狐仙娘娘,謝謝狐仙娘娘……”


    鄭氏趕緊喚來老伴,二人一人抱一個,歡天喜地進屋去了。


    梨胭看他們釋放出的都是正向能量,心裏放了心,走前在窗下留了一錠金子,快快樂樂飛走了。


    梨胭趕回廟裏,正聽到一個婦人哭道:“今年大旱,顆粒無收,賤婦一家老小,三日未進一粒米,走投無路,特來請狐仙娘娘顯靈,救救賤婦一家!”


    梨胭輕哼一聲,若是大旱,李家為何有麥子急收,這邊卻一粒沒有?她看著底下婦人飄出的正負向糾纏的能量,更加確定此人沒有說實話,她舔了舔爪子,一點兒聲音沒發出。


    另一個方向的鄢月,也是緘口不言。


    往後前來許願的眾人,真的雖多,假的也不少。敢在狐仙娘娘麵前說假話,自然有梨胭一心軟應了王氏的原因。


    好在梨胭及時悔悟,把冒出來的苗頭掐掉了,往後眾人說假話的都沒得到好處,又聽聞王家的金子被狐仙娘娘收走,眾人敬畏之心重起,漸漸乖順回來。


    三人安心在此呆了半月,能量一天比一天充足,梨胭某次心血來潮,心中一念,竟重回人形,高興得恨不得立馬回去。


    鄢月也試了試,亦恢複如初。


    然寶寶卻突然虛弱下來,軟軟一團,昏睡不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天都有些昏昏沉沉,早上量體溫37°c,以為是昨晚熬了夜,精神不濟,結果下午量體溫,一下子變成38.3°c,感覺不妙,撐著寫了一點兒,決定先去醫院看看。


    我每天宅家,出門取外賣口罩手套都戴,還酒精消毒,應該……不會吧


    今天抱歉了,燒退了補上。


    第二十章 重回彌城


    鄢月歎一口氣:“得把他送回楚都。”結了契的情獸, 能量來源是契主的感情,寶寶撐到現在, 已經是強弩之末。


    梨胭和鄢月都已經恢複, 也是時候回彌城了。梨胭抱著寶寶,二人消失在廟中。


    到了彌城, 鄢月回醉生樓,梨胭回懸月門。


    她原本是想簡單粗暴地直接飛進去,結果腳才剛剛落到房簷上, 無數箭矢破空而來,她一驚,趕緊後退,這才想起懸月機關眾多,她如果硬闖, 就要把棠籬設置的機關全闖一遍。


    棠籬做事滴水不漏, 機關設計更是在她幼小時候就留下陰影。她幾下躍到門口, 決定乖乖走正門。


    梨胭抱著黑團子理直氣壯往後院走,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然這是梨胭第一次人形出現,懸月眾人皆不認識她。


    但她實在美得出塵, 懸月眾人一時間呆住,竟忘記叫住她。而且梨胭的表情又實在太理所應當, 仿佛她是懸月門主人, 倒搞得一些消息不靈通的屬下在心裏疑問自己,這是懸月門的誰?我的消息落後了嗎?


    眼看她就要大咧咧進到後院,執行完任務的烏鋒恰巧回來, 見此景,眉頭一皺,縱身躍到梨胭跟前,冷聲道:“什麽人!”烏鋒隻見過她乞丐樣子,之後便是狐狸形態,自然認不出。


    梨胭卻認得烏鋒,她沒回他,隻是問:“棠籬在何處?”


    烏鋒眼中殺氣一閃。棠籬是懸月門門主的事乃絕密,隻有他和東山二人知曉,此女為何來懸月找棠籬?


    他二話不說抽刀便刺,動作幹淨利落,眾人抽了一口氣——如此美人,竟這麽快就要亡於瘋人刀下?


    烏鋒快,梨胭更快,快中帶著漫不經心,仿佛烏鋒在她眼裏隻是一個小蝦米,不值得多警戒。


    烏鋒手握上劍的那一瞬間梨胭就可以閃身躲開,但她“反應遲鈍”,等劍劈到她肩處才飄渺一閃,瞬間後退十丈。


    她不生氣,隻是問道:“棠籬在哪兒?”梨胭已經嗅過,沒有聞到棠籬的味道,棠籬好像不在這裏。


    烏鋒心下一驚,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速度這麽快的人,而且此女子明顯未盡全力。


    他打不過,這裏就沒人打得過她。烏鋒收了劍,冷冰冰道:“一事換一事,姑娘若要做生意,前台取號。這裏是後院,恕不接客。”


    梨胭道:“我不做生意,我找棠籬。”


    這話在烏鋒耳裏,就是“我不做生意,我是來找茬的”。


    烏鋒的劍又拔了出來。


    梨胭眉頭蹙起,也不悅起來,“烏鋒,我今日不想和你打架。”


    眾人驚悚萬分抽了口氣——什麽?!烏鋒?!門主身邊瘋子一樣的人物是烏鋒?那個百濮郡最頂尖的高手?!


    眾人又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若瘋子是烏鋒,這天仙又是誰?武功也太變態了吧?


    烏鋒見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愣,問:“你是誰?”


    原來搞半天他沒認出人啊。梨胭恍然大悟,正欲開口,又頓住——是了,他確實不該認識自己,現在也不宜說出身份。她想了想,道:“我們是一對。”


    烏鋒看了她一眼:“有何信物?”


    梨胭訝然:“還要有信物啊?”她凝思細想一陣,從懷裏掏出一個信號彈,“這個可以嗎?”


    烏鋒一看,此乃懸月門最高級別的信號彈,目前隻做了三枚,隻有棠籬有。烏鋒信了她的身份,身上的殺氣漸漸淡化,“逸王府菊葉軒。”


    “哦。”梨胭抱著寶寶往逸王府而去。


    棠籬身體稍好就重回了逸王府。


    晏藺派去保護他的高手都命喪山下,他亦還欠晏藺一事,暫時不宜離開王府。最重要的是,他的畫還在菊葉軒。


    梨胭曾經進逸王府偷過回魂丹,且被人發現,人形不適合出現在王府裏,她中途拐了個彎,去醉生樓把寶寶放下,幻作狐形,射進逸王府。


    此時菊葉軒。逸王和棠籬在下棋。


    白狐倒在地上,正有一下沒一下玩兒著棠籬腰間垂下的玉佩。它玩上勁兒了,爪子一伸,勾住繩子,將玉佩扯了下來。


    玉佩摔到地上,碎了一塊邊角。


    侍女們一驚,趕緊上前,一人抱狐狸,一人撿玉佩。王爺下棋,最討厭周圍有聲響。


    晏藺眉一皺,正欲發作,遠處一白光突然射過來,眾侍衛驚怒抽刀:“有刺客!”


    刀才拔出,那團白光又是一躍,依次經過每一個侍衛,“唰唰唰——”,刀又被按回去了。


    小狐狸跳進棠籬懷裏,開心地、長長地:“嗚——”


    棠籬目光一軟,訓道:“又淘氣。”


    晏藺一頓。


    眾人定睛一看,哪有什麽刺客,竟是一隻純白狐狸,麵容精致,瞳色罕見,不似凡物。它親昵地躺在棠籬懷裏,依戀地蹭來蹭去,招人疼愛。


    晏藺揮手讓侍衛退下,打量著狐狸,笑道:“先生不是說狐狸沒捉到嗎?”


    棠籬頷首:“此狐非彼狐。此乃在下最先訓的那隻。”


    “不是灰色的嗎?”


    “沒洗幹淨。”


    晏藺一愣。


    棠籬麵不改色:“在下慚愧。”


    梨胭睜著藍藍圓圓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晏藺——原來他是王爺。


    此時另一隻白狐躲在桌下,戰戰兢兢,尿了一地。


    負責白狐飲食起居的奴仆好不容易將白狐拖出來,白狐一見到梨胭,瑟瑟發抖,又失禁一灘。


    梨胭見了它,好奇地偏偏頭,盯著它看。白狐抖如篩糠,掙紮著要逃。


    晏藺不悅皺眉。丟人現眼。奴仆一見晏藺皺眉,趕緊把白狐抱了下去。


    梨胭悠哉悠哉舔了舔爪子。


    二人俱看著她舔爪子,一個不自覺微笑,一個興致頗濃。


    梨胭舔完自己爪子,還順便舔了舔棠籬的手,以示想念。棠籬摸摸它,算作安撫。


    它突然立起來,前爪搭在他肩上,欲親。棠籬早一步捉住它的身體,往後移了移,無奈又寵溺:“不可以。”


    狐狸委屈巴巴嗚一聲,眨著眼睛看他。


    “不可以。”棠籬又強調了一遍。


    狐狸趴下,尾巴生氣地甩來甩去。


    晏藺看著這一人一狐,默契非凡,信任十足,頗有些羨慕,他讚道:“此狐甚靈。”靈得仿佛聽得懂人話。


    棠籬道:“王爺謬讚,不過鄉野之狐,稍微有幾分聰穎。”


    下棋繼續。


    梨胭呆在棠籬腿窩裏,乖巧溫順,靜靜看著兩個人放玉子兒。一黑一白,你放完了我放,我放完了你放……無聊至極。梨胭看睡著了。


    棠籬放棋子的手一輕。


    晏藺心中訝然,沒想到他會如此寵愛此狐,又憶起他之前對白狐的種種,反倒覺得棠籬之前的作為很像逢場作戲。晏藺落子的聲音跟著一輕。


    棠籬麵色不變,又落下一子。


    半個時辰後,晏藺險勝一子。


    晏藺一笑:“承讓。”


    “王爺棋藝大精,棠籬甘拜下風。”


    “今日已晚,晏某明日再來。”


    “恭候王爺。”


    待逸王離開,棠籬如常揮退眾人。門被小心關上。


    他一轉身,白色的狐狸化作梨胭,盈盈看著他。


    棠籬抿唇。


    除開凝香樓的驚鴻一瞥,除開人鬼莫辨的乞丐造型,這應該是二人正式的見麵。在現實裏,非夢中,有溫度的,人。


    比夢中還要美,周身散發著光,天外飛仙,傾城絕色。


    每一個看見她的人,都會覺得自身俗不可耐,不如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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