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瀝行指節分明的手指拎著杯蓋,看了他一眼,漆沉的眼瞳黑白分明,淡淡勾唇,“白董事長喜歡就好。”


    白父放下茶杯後,眉心微攏,問道:“聽傅總的聲音,不舒服嗎?”


    “小事。”


    即便是發燒幾天,對傅瀝行來說也隻是小事。


    從年少時開始,早就習以為常。


    “白董事長有事找我?”


    白父雙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花白的兩鬢輕輕一抽動。


    明顯,他要開口的事情,很令他為難。


    數秒後他才開口說道:“這件事說來慚愧。是我教女無方,蘇蘇屢次打擾傅總,白某實在是感到抱歉,希望傅總不要介意。”


    傅瀝行低垂著眼睛看著茶杯裏浮動的茶葉,嘴角上揚,“她年紀還小。”


    白父也笑了笑,說:“傅總不怪罪就好。說到底還是被我給寵壞了,無法無天,心思也單純,做什麽事都不計後果欠缺考慮。


    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正處於迷茫期,很多時候,並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尤其是蘇蘇,她性子執拗,是個死腦筋,認死理。”


    傅瀝行安靜一邊聽他說,一邊喝茶,細小的茶葉順著茶水流到口中,滑入喉中,有幾分澀意。


    白父說的何其委婉,傅瀝行心思玲瓏,也不戳破,兩人的話中都含著一層薄紗。


    “您放心,她會明白的。”


    “有傅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白父看著他,作為商人,他對傅瀝行不僅僅隻是欣賞,更多的其實是驚豔。


    他年少時便接管家族生意,到如今傅家家業日益壯大,掌握北安城絕大部分的經濟命脈。


    所謂後生可畏,傅瀝行便是這一代年輕人翹楚中的鳳毛麟角。


    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人中龍鳳,誰不願意將自家女兒送到他麵前去?


    別人或許可以,可是他做不到。


    他四十歲後才得了白蘇這麽一個女兒,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他想給她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最好的東西。


    她喜歡什麽,即便辦不到他也會想盡辦法給她弄到手。


    可偏偏,她喜歡傅瀝行。


    他的年紀和傅瀝行的父親相當,對傅瀝行的情況,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即使傅瀝行的條件是這北安城裏最好的,可他的身體不好。


    他的蘇蘇才十八歲。


    花一樣的年紀。


    萬一傅瀝行將來有個好歹,他怎麽忍心自己的女兒受苦?


    他自己早早失去妻子,明白一個人要熬過來,是多難的一件事,尤其是女人。


    就算蘇蘇將來嫁的人沒有傅瀝行那樣的家世,是普通人也好,但隻要能陪著他的女兒到老,他也是願意的。


    且不說傅瀝行會不會看得上自家的女兒,看不上那是最好的了。


    可是他最了解自己的女兒不過了,那丫頭認定了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


    他旁敲側擊的問過,都被她回避過去,後來被問煩了,她就索性不理他,父女倆好幾天都不說話。


    他不可能將女兒的幸福賭在傅瀝行身上,所以這件事,他隻好請傅瀝行幫忙。


    臨走之前,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


    傅瀝行起身送他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淡淡的說:“您是她父親,做什麽都是為了她好,我不會告訴她。”


    是個通透明理的人。


    白父有些慚愧,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傅總了。”


    ******


    黑色賓利停在江邊。


    易山是傅瀝行的隨行保鏢也是司機,生日宴會,他無法進去,隻好守在車旁。


    他正從煙盒裏含出一支煙,煙就被人一巴掌拍掉在地上。


    錦瑟皺著眉,“傅少前兩天剛病了一場,你還敢抽煙?讓他聞到煙味,到時候又得咳嗽了。”


    易山冷酷著臉,卻也不敢頂嘴。


    錦瑟這個女人,隻有在傅瀝行麵前才完完全全像個女人,在夜場虛與委蛇,在外麵,冷淡如冰。


    不能抽煙,他就低著頭,碾鞋底踩著的草皮。


    過了一會兒,他不經意抬頭,猝不及防看到一道墨藍色的身影,才剛要走過去,身旁的錦瑟已經先他一步迎了上去。


    錦瑟走到傅瀝行麵前,嚇了一跳,急忙攙扶著他的胳膊,“您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她回頭,催促易山將車門打開,然後攙扶著傅瀝行上車。


    車廂裏光線昏暗,傅瀝行的臉色漸漸顯白。


    他一句話也沒說,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臂一隻擱在扶手上,另一隻隨意的搭在身側。


    錦瑟忙將視線從男人的臉上移開,有條不紊的將他外套的扣子解開。


    這種材質的西服,即便是在夏天穿著也不會太熱,明顯,傅瀝行的不舒服,是因為前兩天的一場病。


    而給他解扣子的時候,她湊近傅瀝行聞到了他呼吸間的酒氣。


    “您喝酒了?”錦瑟平穩的聲線都顫抖了。


    他什麽身體,怎麽連酒都敢碰?


    傅瀝行單手貼著額頭,半闔著眼睛,淡漠的睇了她一眼,“不礙事,開車。”


    錦瑟在他身邊久了,明白他這是不想說什麽,她也不敢再問。


    易山將車子開進傅宅,管家福叔在大廳裏等著,一聽見車子的引擎聲,連忙迎了出來。


    “少爺怎麽了?”


    傅瀝行雖然自己下車,可臉色明顯不太好,旁邊錦瑟又挽著他的手臂。


    “傅少他…”


    “多嘴。”傅瀝行冷冷的說了兩個字。


    錦瑟立馬閉嘴,看了福叔一眼。


    福叔是看著傅瀝行長大的,對他的脾氣了如指掌。


    他也不敢再問了。


    回到房間後,錦瑟將傅瀝行扶到到床上,讓他坐著,靠在床頭。


    然後才轉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水出來。


    先是給他擦臉上的汗,然後要給他擦手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的手裏緊攥著一條手帕。


    是他常帶在身上的手帕。


    是他私人的物品。


    錦瑟平常不敢隨意碰。


    她將毛巾丟進臉盆裏,再去打開傅瀝行的手。


    卻是傅瀝行的手指攥的緊緊的。


    他的力氣很大,就算是病了,錦瑟也掰不開他的手,最後隻好作罷。


    “傅少,我給您擦手,先把手帕鬆了吧。”她壓低了聲音說。


    傅瀝行本來就隻是閉著眼睛沒睡著,所以錦瑟年的話,他聽見了。


    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手帕攥的更緊了。


    那隻手背的青筋凸顯,在白皙的肌膚下尤為明顯,分明的指節泛白,隱隱透著森冷的寒意。


    可男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就連那半睜開的眸子裏,神色都未動分毫。


    錦瑟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心下駭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屋子裏的氣壓越來越低。


    低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才看見傅瀝行終於鬆開那條手帕,閉著眼睛,淡漠的說了兩個字:“燒了。”


    第183章 他的女孩


    他的女孩


    車內,坐在後排的白敬然皺著眉頭,目光深沉的看著靠在車窗的白蘇。


    上車後,她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


    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的。


    “在怪哥哥?”白敬然聲音低啞。


    船上,他說了那番話之後,她就跑出去了,他在沙發上等酒勁緩和之後就出去找她。


    找到的時候,人是坐在船尾的地上,抱著膝蓋,兩眼無神。


    一路上被他抱著上車,也都不說話。


    白蘇不說話,還一直看著窗外的霓虹燈,又或許什麽都沒看,目無焦距。


    直到車子開進別墅裏,停下,她也一聲不吭。


    白敬然看了她一眼,下車,繞過車子,到另一邊,打開車門,白蘇靠著車門,車門打開瞬間,突然失去支撐,身子直接倒在白敬然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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