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


    白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人死不能複生。


    哥哥犯下太多的錯,即便不是薑璐,他在黑道上遊走,也不是能長久的事,亡命之徒隻會是他的下場,他一生都不得安生,或許死於非命。


    可她沒辦法在麵對殺死他的凶手時,選擇無動於衷。


    所以,她之前才會想盡辦法的躲開有關傅瀝行的消息,因為隻要看到傅瀝行她就會想到哥哥,想到兩個對她而言都至關重要的人,她就覺得像是有兩道強大的力量在撕扯她的靈魂。


    可是薑璐不一樣。


    薑璐對她來說曾經是情敵,現在,是殺死她哥哥的凶手!


    “她憑什麽逍遙法外?”


    “白蘇,”薑璐叫她的名字,聲音平穩,但吐息卻有些紊亂,她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抵在她腦門上的拿把槍,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的說道,“白敬然差點殺了瀝行,所以我才替瀝行出氣殺了他,你呢,口口聲聲說喜歡瀝行,你又能為瀝行又能做到哪一步?”


    白蘇心尖一痛。


    傅瀝行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並不痛,可是那塊肌膚就像被烈火灼燒,白蘇痛得無法自抑,握著槍的手抖了起來。


    剛剛她將槍舉起來的瞬間已經拉開了槍栓,此刻她的食指搭在扳機上,隻要手指往內一扣,薑璐頃刻間就會被爆頭。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眼圈透著血紅的絕望,手指顫抖間食指已經往內扣——


    電光火石之間,薑璐的頭皮都麻了起來,卻是傅瀝行扣住白蘇的手腕一緊,直接將人往旁邊一推——


    白蘇已經有一天沒吃過東西了,之前在船艙裏又暈又吐,身子也很虛弱,隻是在見到傅瀝行之後,她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柔弱的一麵。


    但此時她被傅瀝行一推,整個身子直接撞到了牆上!


    砰的一聲,肉體撞擊到牆上的聲音悶沉沉的。


    白蘇痛得眼冒金星低呼一聲從牆上滑落,跌坐在地上,毛衣的衣領往肩膀滑落,露出原本白皙的肩頭此刻卻是遍布指印的痕跡。


    不難看出,那些指痕是男人蹂躪之後留下的。


    薑璐愣了一下,她轉頭看傅瀝行,卻是剛看到傅瀝行眼底鋪成開的一層暗色之前,他便先開口:“出去。”


    這次,他連她的名字都不加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蘇知道自己肩膀上的痕跡被人看見了,她攥著滑落的衣領,低頭不看他。


    在海上,那個男人的力氣很大,即便她的毛衣圓領還是被他拉扯開,鬆鬆的大了一整圈,一聽到能見到傅瀝行,她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也忘記了自己應該換一件衣服再來的。


    也好過,被他看見這些。


    “怎麽弄的?”男人嗓音低沉的問她。


    白蘇說不清自己在氣什麽,也許是傅瀝行為了薑璐推了她一把,也許是被傅瀝行看到不該看到的。


    其實都有。


    所以,就在傅瀝行差點彎腰下來查看她肩膀的傷勢的時候,她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欲墜的,她往後退了一步,更緊的攥著衣領,臉上的血色幾乎沒有了。


    “沒什麽。”


    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可從傅瀝行的角度能看到她微紅的眼眶,眨動的睫毛上沾了絲絲的水汽。


    她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卻是傅瀝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回拉,直接撞到他的胸膛上,“有關係的人才可以吃醋,你吃什麽醋?”


    第217章 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了。


    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了。


    白蘇被傅瀝行扣住手腕,男人指腹上的溫度很溫暖,貼在她脈搏的位置上,正好能感受到她脈搏上快速起伏的頻率。


    還是個小姑娘,什麽情緒都藏不住。


    其實白蘇從開始喜歡傅瀝行到現在,從來就沒想過要藏住自己的心思,從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


    白蘇忽然有些迷茫,這是她喜歡傅瀝行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迷茫。


    將來這個詞,因為不確定性,令她惶惶不安。


    不安來自傅瀝行的身體,也來自傅瀝行對她的態度。


    他說有關係的人才可以吃醋,她吃什麽醋?


    她哦了一聲,眼圈不受控製的紅了兩寸,心尖一顫一顫的,震得她胸口微疼,抬眸迎上他深邃平靜的目光。


    她隻是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瞪大的雙眼越來越紅,傅瀝行看著那雙眼睛,無動於衷。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可是我喜歡你,又有什麽錯?我有說過要你回應我的感情嗎?你憑什麽,連我的一廂情願也要掐斷,傅瀝行,過分的是你!”


    過分的是你!


    傅瀝行皺眉,嘴角抿起來的弧度漸漸泛著蒼白的寒意,他側身而立,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這場雪不大,風卷過來的雪花零零落落。


    窗外有一棵不知名的樹,樹幹修長,葉子掉光了,黑漆漆的枝椏像巨獸的利爪,抓著傅瀝行的心髒,他似乎有些不適,眉頭越皺越深,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半晌他才幽幽開口道:“既然知道,那就別再喜歡我了,我一個將死之人,對你有什麽用?”


    他似乎怕白蘇聽不清聽不懂,刻意將將死之人四個字咬得極重,震得白蘇心尖猛地一疼,心髒就像被人摘了去,空蕩蕩的,又疼又酸。


    她的身子發抖,聽見身側傳來男人的咳嗽聲,與他之前的咳嗽不太一樣!


    猛地一回頭,傅瀝行胸前白色的羊絨衫上沾了幾滴鮮血,那是從他的嘴角滴落的,滴落到胸前的衣服上。


    那血跡滴在白色羊絨衫上,像雪地飄落的紅梅,刺得白蘇雙眼發痛發脹,“傅瀝行!”


    她尖叫一聲,接住傅瀝行搖搖欲墜的身子。


    易山和錦瑟在聽見白蘇的尖叫聲立馬破門而入。


    錦瑟看到下巴擱在白蘇肩頭有昏迷跡象的傅瀝行時,臉色一白,隻是一瞬她就急忙將白蘇拉開,而易山則是將傅瀝行扶上床,並按下床頭的警鈴,醫生很快就上來。


    沙發和床隻有隔了三米不到的距離,白蘇被錦瑟按在沙發上,不斷搓著她冰涼的雙手,手心裏都是汗。


    兩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床那邊的動靜。


    醫生和易山之間的配合程度太過完美,這一切,令白蘇的頭皮一陣陣的發緊。


    一定是過去時常發生的,他們才這樣有條不紊。


    白蘇兩眼發脹,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愣是不掉一滴,錦瑟看著她這副模樣,覺得心疼於心不忍,搓著她冰涼的手,說:“不怪你。”


    白蘇隻是搖頭,執意認定:“是我惹他生氣的。”


    錦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安慰她:“他不是生氣,白蘇,他不是生氣。”


    錦瑟記得那次是傅瀝行昏迷後被送來美國剛醒來的時候,他意識有些不清楚,看見病床邊的人開口喊的是蘇蘇,她不敢被他認錯,連忙糾正他:“傅少,我是錦瑟。”


    “我知道,”男人意識並不模糊,他語氣淡淡的慢慢的說道:“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不用睜眼就知道是不是她。”


    錦瑟哽咽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伺候在床邊,倒了一杯溫開水,將病床搖上來,傅瀝行接過水杯隻喝了幾口便放下,水晃著天花板吸頂燈散發出來的清冷光線,照得他的那張臉格外蒼白。


    錦瑟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斟酌了一會兒,開口問他:“傅少,為什麽要這樣對白蘇?”


    傅瀝行看著窗外,那時候已經是深秋了,窗外樹上的葉子都快掉光了,隻零星飄著幾片,愈顯蕭條。


    在他身邊做事的人,一向知曉謹言慎行,尤其是在他麵前,更不敢隨意談論他的私事,錦瑟有些懊悔,可話已經問出口,她再收回來已是不能。


    沒想到傅瀝行沒有發怒,而是淡淡的說:“我和她注定如此,她還這麽年輕。”


    一段不被親人所認定的感情,注定走得艱難,以白父的性子,若她執意,隻會鬧得父女決裂的地步。


    他其實可以再自私一點。


    “可這真的是您的選擇嗎?”


    “是與不是也沒那麽重要了,到時候真的走了,也了無牽掛。”


    可是,真的會了無牽掛嗎,即使是昏迷醒來,嘴邊叫的還是蘇蘇的名字。


    錦瑟回過神來,剛剛白蘇說了什麽她也沒仔細聽,偏過頭看她問道:“你剛剛問我什麽?”


    白蘇低聲喃喃的問她:“錦瑟,他是不是已經安排好讓我離開了?”


    “明天一早。”錦瑟如實回答她。


    明天一早,果然是他的風格。


    白蘇靜默了一會兒,抬眸看著床上昏迷的男人,如鯁在喉,半晌才開口:“好。”


    第二天,天剛亮,錦瑟就去敲白蘇的房門,當看到坐在飄窗抱著膝蓋望著窗外的人時,錦瑟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其實也預料到了,她一定是一夜未眠。


    錦瑟走進去,站在飄窗邊上,手裏拿著一套嶄新的衣服。


    臨走之前,白蘇路過傅瀝行的房間,頭也不回的對錦瑟說:“我進去,說一句話就走。”


    傅瀝行並沒有下令不允許白蘇去看他,所以錦瑟並沒有阻攔。


    傅瀝行並不喜歡消毒藥水的氣味,可此時的房間裏還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他在這裏時間長了,身體總是不好,消毒藥水的氣味在所難免。


    白蘇走進去的時候,正好他是醒著的,眉目如墨,淡淡的看著她。


    “我回去了。”她聲音嘶啞。


    兩隻眼睛紅得不像話,眼瞼下一片影沉沉的青黑,想來是一夜未眠,又哭了一夜,眼睛都是腫的。


    傅瀝行將視線移開,一夜飛雪,雪勢不大,但也薄薄的積了一層雪,沒有陽光,冰雪難以消融。


    他的眼底仿佛印照著外麵皚皚的白雪,透著冰冷的寒意,“如果你再給我亂來,你和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了!”


    白蘇縮在袖子裏的手指一顫,瞳孔縮了一下,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其實,如果他不再想見她,也沒有什麽區別。


    白蘇是被專機送回國的,由易山親自陪同。


    飛機上,白蘇靠著窗戶,看外麵的雲層翻湧,易山坐在離她幾個座位的距離,靜靜的看了一眼她的側臉。


    不知道在西雅圖那棟別墅的房間裏的時候,白蘇麵對傅瀝行是不是也是這樣,淚流滿麵,她渾身發抖,蜷縮著。


    易山親自將白蘇送回到白家。


    這一切都是傅瀝行叮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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