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興聽到這裏,說道:“我倒是有個提議,咱們節目播出的時候可以在片尾剪輯一段籌備和拍攝花絮,古董的故事很動人,不過拍攝和準備的過程也很動人。”


    伊濤點頭:“這個主意可以考慮。”


    錄製間歇的休息時間,靳木桐回到了倉庫,小白見她來,抹了抹眼睛:“你真是太壞了,故事拍的這麽好,讓我都看哭了。”


    靳木桐一愣,笑道:“剛才你在台上的時候,我怎麽沒見你哭呢?”


    --


    小白“嚶”了一聲:“剛才在台上底下那麽多人,我怎麽好意思哭……”


    “聽說你主人就要把你帶回去了,以後可能見麵的機會便少了,你還有什麽心願麽?”靳木桐問道。


    要跟這隻可愛的小白狗告別,她心裏也有些不舍。


    小白一聽說要離開,眼中也流露出一絲傷感,這麽久了,第一次有人能聽見它說話,能帶它到處玩,給它好吃的。


    它搖搖頭:“這幾天我過的很開心,吃到了各種好吃的,還將埋在心底這麽多年的故事講出來,讓那麽多人看見,我沒什麽想要的了。其實……”


    小白有些惆悵的說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想守在姬非墓前,隻是這麽多年過去,滄海桑田,他的墓早就不在了,不過能留下這個故事也好,就好像我還在陪著他一樣。”--


    靳木桐微微一怔,不是說它隻是器靈,隻是知道姬非和小白的故事麽?


    怎麽說的好像這器靈也對姬非有感情似的。


    不過也能理解,它作為姬非墓前的守墓神獸那麽多年,生出執念也是情有可原的。


    “行了,小姐姐,再見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你。”小白說道。


    靳木桐摸了摸它的腦袋:“小白,再見。”


    ……


    回到演播大廳,靳木桐坐回自己的座位。


    祁珩看著她,目光深邃:“剛才你講述的故事真的很感人。”


    靳木桐答道:“謝謝,接下來輪到你了吧,你好好加油。”


    祁珩微微一笑:“我跟你一樣,都隻是故事的講述者,並不親自上台。”


    話說完,燈光逐漸暗下來,現場的觀眾也安靜下來。


    靳木桐一直對祁珩要如何講述這隻敞口瓶的故事非常好奇,畢竟之前她了解過完顏娜和何氏家族的事情,也不知道祁珩能不能將這個故事講完整。


    燈光再亮起的時候,台上的布景已經換了,那是一件破舊的小屋,一個老人坐在屋內。


    敲門聲響起,門開了,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口。


    “老管家,你要的材料我都找齊了,你就幫我複製這個銀瓶吧。”


    靳木桐微微一怔,下意識看了祁珩一眼。


    老管家?


    老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老管家,我知道當初你迫於無奈才將這銀瓶賣給我替王爺抵債,可如果我再不想辦法的話,那蔣川就會將這銀瓶賣到國外去了……”


    這句台詞一出,靳木桐的手慢慢攥緊。


    這……怎麽可能呢?


    她疑惑的再度看向祁珩,他是怎麽知道這春瓶最初出自鐵帽子王府,又怎麽知道當初何興華找的是王府的老管家做的複製品?


    祁珩也回看了她一眼,目光坦蕩,似乎在問她怎麽了。


    靳木桐不得不收回目光,這樣的情況下,她也不能直截了當的問祁珩他的信息從哪而來,隻能繼續往下看。


    往下的故事,和她從完顏娜那聽來的一模一樣,雖然何家保護文物的故事在上次何老的追思會上已經講述了一部分,可是連一些細節都對得上,這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故事逐漸有所不同,被複製的春瓶來到了英國一個富商手中,一同來的還有同一時期從中國被擄走各種寶物。


    富商對這些古董都愛不釋手,交代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將這些自己好不容易從中國弄來的古董好好保管,好好傳承下去。


    孩子有些疑惑:“爸爸,你說這些東西都已經有上百年曆史了,那它們真的是屬於我們的嗎?”


    --


    富商說道:“孩子,我已經為這些東西付過錢了,它們當然是我們的,你瞧,這銀瓶上的花紋,它們多漂亮呀。”


    孩子喃喃道:“漂亮是漂亮,可我們並不知道這些花紋代表什麽意義……”


    幾十年過去,世界發生著劇烈的變化,二戰爆發,英國戰後艱難重建家園,富商早已去世,他費盡心機從中國收羅而來的古董被子孫們逐漸賣出,換做金錢補貼家用。


    雖然上一輩有遺願想要留下這些精美的古董,可是這些東西對於生活艱難的英國人來說,也隻不過是精美的擺設而已,上麵繁複的花紋他們看不懂,也無法理解,隻知道這是來自中國的東西。


    銀瓶幾度易手之後,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賣給了一個僑居美國的中國人郝旭手中。


    他是美國的第二代華僑,一心想著回國,卻有心無力,看到這來自祖國的神秘圖騰般的文物,他不由分說的將它買下。


    那時的郝旭雖已經是第二代華僑,在美國卻也得艱難打拚,這隻春瓶耗去他大半積蓄,他也並不覺得後悔。


    後來郝旭在商業上取得重大成功,創建了著名的華人連鎖餐飲品牌,成


    為美國華僑中相當成功的代表。


    可他依舊心係祖國,一直致力於流失海外的文物歸國的事宜。


    他一有機會便會關注在美國和歐洲的各大拍賣會,也會幫助一些從中國來的拍賣公司在美國發展,甚至也會自己掏錢拍下一些藏品,想要以後有機會回國捐出。


    多年過去以後,郝旭病逝,他的兒子繼承家業,也繼承了父親的遺願,他作為第三代華僑,回到了中國,將父親購藏的絕大部分文物都捐給了省級博


    物館,唯獨這隻春瓶,他卻舍不得,想要留一個念想。


    於是他來到了《民間的寶藏》節目現場,想要知道這件春瓶背後的故事。


    兩道追光分別打在兩件器物上,一件真品,一件贗品,百年前,王府的老管家費勁心力複製出了足以亂真的贗品,從此真品和贗品便各有各的境遇,它們雖然地位不同,可都遇到了熱愛祖國,為祖國文物保護做出貢獻的人。如今,它們竟然在節目中相遇。


    這段傳奇故事跌宕起伏,讓人為這兩件器物都捏一把汗。


    故事講完,燈光亮起,在場響起熱烈掌聲,這是怎樣的緣分,才能讓兩件東西在經過百年以後在節目中相遇!


    遲興感慨萬千的走上台:“這個故事太動人了,讓我們有請故事中郝旭的兒子,也是這件敞口銀瓶持有人郝興上台。”


    郝興在觀眾雷鳴一般的掌聲中走上了台。


    遲興問道:“郝興,我知道你這次帶著這隻敞口瓶來到《民間的寶藏》,是想要挖出你父親最喜愛的這件古董背後的故事,而你今天親眼看見演繹的故事以後,有什麽感想。”


    郝興拿起話筒,張了張嘴,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對不起……我……此時心中百感交集……”


    遲興給了他一點時間平複時間,說道:“你原本以為是挖掘這件古董背後的故事,卻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父親也變成了故事中的角色了是不是?”


    郝興含淚點頭:“其實我也曾想過,這件春瓶雖然父親當初花了不少錢買,可是這麽多年了,也有人想要跟我買這隻春瓶,我都一直沒賣,其實這和古董的真假沒有關係了,這是春瓶裏飽含我父親對祖國的思念,也飽含我對我父親的思念。沒想到這無意間的堅持,竟然見證了如此動人的故事,我很榮幸,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一員。謝謝節目組,謝謝祁珩先生。”


    遲興看向台下的祁珩問道:“祁珩,你當初得知春瓶是贗品以後,還堅持想要成為它的講述人,是因為心中早就構建了這個故事了麽?”


    祁珩笑了笑:“我不是故事的創造者,我隻是故事的搬運工。這兩段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我隻是將它們組合起來了。”


    靳木桐看到完顏娜故事的後半段,也覺得感慨萬千,沒想到一隻春瓶的背後,竟然有這麽多人的人生。


    當聽說台上的另一件春瓶是真品之後,靳木桐便打定主意在錄製結束以後去找完顏娜聊聊,隻是——


    這時遲興說道:“其實這台上的另一隻春瓶依舊是複製品,真品屬於國家二級文物,無法出現在我們節目的舞台上,不過,我們依舊要感謝郝先生,也要感謝已故的何先生,感謝這些默默為保護文物,保護我們國家的文化遺產所作出的努力,也正是因為他們,我們今天才能聽到如此感人的故事。”


    靳木桐暗自歎息,既然完顏娜沒有來,那就以後遇


    到她的時候再問問吧。


    祁珩又說道:“關於這個故事,我還得感謝一個人,她便是我們的另一位嘉賓靳木桐。”


    靳木桐一愣,看向他。


    “我這次去北京得知,因為靳小姐當初的努力,何家跨越百年保護銀鍍金鏨花雙鳳穿花玉壺春瓶的故事才會被人知曉,才有我今天講述的這一係列的故事。所以,今天她也是這個故事的講述人。”


    第154章


    現場再度響起掌聲。


    鄒海寧忍不住轉過身哀嚎:“你們怎麽都這麽厲害啊!你們讓我這小菜雞怎麽活!”


    遲興笑著看向鄒海寧:“馬上就要輪到你了,請問你此時是什麽感覺?”


    鄒海寧一副無力的表情:“前麵都這麽厲害,我該怎麽辦,我很方啊……”


    原本他看到任嘉瑜的作品以後,其實就有點後悔了,自己應該也選擇電影拍攝手法的,這樣其實說不定會簡單一點,他頭鐵選了現場演繹,原本覺得自己準備的已經非常充分了,至少跟祁珩相比,自己準備的時間比較多。


    沒想到無論靳木桐還是祁珩,都沒有選擇自己當演員演繹故事,而是隻當故事編導,兩人的故事都豐滿立體,他更慘的是,他偏偏還在這兩人之後演繹,這不是……被吊打麽……


    眾人稍事休息以後,便開始了第一集 的最後一部分,鄒海寧的表演部分。


    他選擇的是跟自己頗為有緣的北宋三彩瑞兔紋盤。


    幕布拉開以後,一個新的場景出現。


    這是一個宋代北方的窯口,窯主正在為一件事情發愁。


    任嘉瑜飾演的窯主背著手,在窯口前走來走去。


    “窯主,你這是怎麽了呀?”負責銷售的掌櫃低頭問道。


    “哎,你說我這口窯的陶瓷怎麽就滯銷了呢!這可怎麽辦才好!”


    掌櫃的沉默了片刻說道:“窯主,客戶們都說我們這口窯生產出來的瓷器強度和耐用度都遠遠不如別的窯……”


    “怎麽回事?怎麽就不如了呢?”


    “窯主,是這樣的,原先我們窯為了加強瓷器的強度,用了磁石礦土,可是如今,磁石礦土被一些供應宮廷的大窯占據,我們根本進不到這種礦土,所以隻能改用普通的瓷土,這樣一來,當然是別人家的好,我們家的不好了。”


    “哎,這事我也聽說了,可這也沒有什麽解決之道啊!”窯主愁的皺起眉頭。


    掌櫃的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們可以嚐試燒製陶器。”


    “陶器?”窯主愣住,如今瓷器的銷量遠比陶器大許多,就算改燒陶器,依舊無法吸引客戶,又能怎麽辦呢?


    窯主搖搖頭,不想再說什麽。


    掌櫃的卻很興奮的說道:“窯主,我想到了,我們可以燒製彩陶!比如唐三彩,遼三彩,這種彩陶耐用度雖然稍差,可顏色豐富,裝飾性很強,我們可以以三彩陶器作為沒電·賣點,創造出一批適銷的產品。”


    窯主依舊覺得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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