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喬玉淩痛哭流涕,長公主神色陰鶩。


    “二。”屈鳴鳴的刀鋒向下,隻要一用力就能劃破喬玉淩的脖子,長公主的唇抿得死緊。


    屈鳴鳴挑眉,淡淡開口:“三……”話出口,手肘抬起,手腕用力往下壓。


    “慢著——”長公主恨得咬牙切齒,往後揮手:“去吧駙馬帶過來!”


    下人們大鬆了口氣,管家忙叫上幾個小廝往後院跑。


    片刻屈文霍就被背了出來,人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了,身上衣裳看著倒是幹淨整潔,隻不過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屈鳴鳴隻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吩咐身後侍衛:“把我父親帶過來。”兩侍衛領命走了過去。


    “慢著。”長公主指向喬玉淩:“先放了玉淩。”


    屈鳴鳴笑:“您當小女是傻子?”說著也不理會她,那兩侍衛上前接過屈文霍,將人背了過來。長公主看著冷怒異常,卻毫無辦法。


    屈鳴鳴帶著喬玉淩往後退,長公主帶著人亦步亦趨的跟著,見此冷笑:“你以為,你能走得了?”


    “那便不用長公主操心了。”屈鳴鳴道。


    一行人走到公主府的大門,長公主抬頭一看,管長樂帶著一隊英親王府的親衛正等在不遠處,見他們出來,管長樂似是沒看到眼前的對峙一般,對屈鳴鳴道:“王妃身體有些不適,父王讓你趕緊回去。”


    又對長公主行了一禮:“姑姑,鳴鳴在您府上打擾了,我們這就離開。”


    屈鳴鳴笑看了長公主一眼,拍了拍喬玉淩的肩膀,收了匕首被秋雨等人護著出了公主府,然後抬著屈文霍上了馬車,英親王府的親衛騎馬圍在四周,一行人很快離開。


    長公主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卻什麽也做不了,一時恨得牙根癢癢。


    畢竟一個屈鳴鳴倒好對付,可管長樂已出現,若她再出手,那便是和英親王府徹底對上,到時,她一個小小公主府如何與英親王的鐵血士兵相抗衡?此番,她隻能認栽。


    她一把拉過喬玉淩,接過下人遞來的帕子捂著他的脖子,一邊急聲吩咐人去請太醫。


    然而喬玉淩突然咯咯咯的笑出了聲,眾人都懵了。


    都以為他是不是被嚇傻了的時候,喬玉淩拿下帕子,又從脖子下的衣襟裏拿出一個染血的皮囊,對長公主笑嘻嘻道:“娘,您別擔心,我沒受傷,我們隻是鬧著玩兒呢。”


    長公主愣了一瞬,霎時眉頭狂跳,氣得手指顫抖,指著他怒道:“你竟聯合外人來欺騙你娘我?你是不是要氣死本宮啊?”


    見她生氣,喬玉淩臉上的笑沒了,有些委屈的紅了眼睛,大喊道:“誰叫你隻喜歡姐姐不喜歡我的!”


    長公主氣笑了:“本宮什麽時候隻喜歡姐姐不喜歡你了?”


    “那為什麽姐姐能天天看到你我隻能隔幾天才看到?為什麽姐姐能和你住一起我不能?你就是隻喜歡姐姐!”喬玉淩的眼淚說來就來,癟著嘴控訴地看著她。


    長公主一時又心疼了,忙道:“那是因為你是世子,往後是武安侯,所以要住在喬家。而且當初本宮是要接你回公主府的,可你祖父祖母不允,還鬧到了你皇伯父跟前,本宮也是沒辦法啊……”


    “那你為什麽不能和我一起住在喬家?你就是不喜歡我!”喬玉淩本就有些蠻橫,頓時將胡攪蠻纏發揮到了極致。


    長公主頭疼,又氣道:“那你也不能因此就和那小賤人一起騙本宮吧?你知不知道剛剛娘有多擔心?”


    “哼!是我讓屈姐姐幫我試一試你的,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結果呢?你還猶豫了那麽久!如果我真的被人劫持了,今天我脖子上就真的有口子了!你不要狡辯了,你就是不喜歡我!”說著一扭身,大哭著就跑了。


    長公主忙大喊著追了上去,哪還有心思去管屈鳴鳴等人。


    ======


    路上,管長樂下馬鑽進了馬車。


    幸好這馬車夠寬敞,躺了一個屈文霍,旁邊還能坐好幾個人。


    一進裏麵就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屈文霍一張臉看著沒什麽問題,隻瘦了許多。但露出來的手臂和胸口卻有很多新舊混合在一起的鞭傷,也不知被衣裳擋住的其他地方是個什麽模樣。


    屈鳴鳴神色冷沉,麵無表情。


    管長樂安慰道:“人救出來就好了,等會兒看了太醫,慢慢養著,總會恢複的。”


    屈鳴鳴點點頭沒說話,說起來父親走到今天這一步,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的選擇,造成這樣的後果誰也怪不了,他隻能自己慢慢受著。


    管長樂見她臉還腫著,讓白霜拿來藥,自己用棉布沾了,輕輕給她上藥。


    看著微微泛紫的手指印,管長樂眉頭皺得死緊,冷聲道:“等送了屈駙馬回去,你就和我回家,往後再不要去屈家了。”


    屈鳴鳴終於露了點笑模樣,道:“我得先在屈家住兩日。一來,至少得看著父親醒來。二麽,我這幅樣子回去,娘看見了一定會著急,她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折騰。”


    這時白霜憂愁道:“小姐,若是長公主再上屈家把老爺帶走了怎麽辦?”


    屈鳴鳴笑了笑:“今兒哥哥帶著王爺的親衛出現了,她就不敢再隨便動手。”


    “可老爺畢竟還是駙馬,長公主總能找到理由做些什麽,您和王府總不能回回插手吧?”所以還是得找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屈鳴鳴眉眼清淡:“有了這回的教訓,父親和屈家總會長記性,到時定會自己想法子。我作為女兒的,能幫一回,難道還能永遠幫著他們不成。畢竟,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就得自己善後。”


    別說什麽她冷血不孝的話,她屈鳴鳴上輩子就是從血水裏淌出來的,身體裏還熱的血隻剩一小捧,也隻會留給值得的人。


    白霜便不好再說什麽,管長樂給她上完了藥,摸了摸她沒受傷的另一邊臉頰,安撫的對她笑了笑。


    回到屈家,又是一陣人仰馬翻,見自己兒子當真被打的隻剩半條命,屈老夫人幾次哭昏過去。


    大夫是早就請好了等在府裏的,他替屈文霍看過後也不得不感歎一句皇家的親家難做,全身上下到處都是鞭傷,有些早期的傷口甚至已經化了膿。


    不過雖然傷得雖然重,但都是皮外傷,清理好傷口後,養些日子也能慢慢恢複。


    府裏的人都去照看屈文霍,管長樂將人送來後,還是想帶屈鳴鳴回去,卻被她搖頭拒絕,他隻好叮囑秋雨等人好好照顧,過兩日他再來接人。


    送走了管長樂,屈鳴鳴去看了眼父親,見他已經上了藥,人還在昏睡著,便又出來了。


    外麵屈老夫人屈老爺都守著,見了她屈老爺感慨地說了聲辛苦,屈鳴鳴搖了搖頭。


    屈老夫人冷笑:“她辛苦什麽?沒看見英親王府的大公子帶了好些人去嗎?若不是他們,霍兒能回來?說什麽不求人,還不是要依靠人家,假清高什麽!”


    屈老爺頓時拉下臉:“你行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你就不能消停些!就算鳴鳴是求了人的,那也是為了你兒子,你做這幅陰陽怪氣的模樣給誰看?”


    白霜在一旁也氣得不行,這死老太婆隻會嘴上厲害,她哪裏知道今兒小姐冒了多大的風險才帶回老爺!如今得不到一點感激不說還要受她編排,若她不是小姐的長輩,她真想上去扇她兩個大耳刮子!


    屈鳴鳴卻充耳不聞,和屈老爺行了一禮便告退,屈老夫人被屈老爺當眾落臉,臉色很不好看,見她走的方向不是出府的,便又道:“不是說再與我們屈家不相幹了?你這又是去哪兒?大門在另一邊呢!”


    “你住嘴!”屈老爺蹭地站起來一聲厲喝,屈老夫人正想吵回去,屈鳴鳴卻停下腳步,轉頭似笑非笑道:“這個地方我的確一刻也待不下去,不若我若頂著這樣的臉回了王府,您覺得我娘會不會再拿劍上門來與您老人家要個說法?”


    屈老夫人想起幾個月前薑叢鳳上門逼問下藥一事,所有的話便都哽在了喉嚨裏,一張臉紅紅白白霎是好看。


    屈老爺歎了口氣:“鳴鳴啊,你祖母就是這個德行,別理會她。你如今雖住在王府,可你畢竟姓屈,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誰都攆不走你,啊!”


    白霜到底是氣不過,忍不住冷哼一聲道:“早知道老夫人這麽不待見我們小姐,之前王爺說要將您的戶籍轉到王爺名下時您就不該拒絕,還說要為您求一個郡主的爵位,若您那時答應了,誰還敢隨意打您耳光!隨意辱罵您!”


    “好了,過去的事便過不去了,還拿出來說什麽。”屈鳴鳴不輕不重的說了句,也不再看滿屋子麵麵相覷的人,轉身走了。


    屈老爺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屈老夫人:“你啊你……文霍受了這番罪,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往後說不得還要靠鳴鳴才能保住命,你這張嘴為什麽就不能消停些呢!”


    屈老夫人心中忐忑,卻嘴硬道:“霍兒已經回家了,誰都傷害不了他!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麽?不過是攀了高枝罷了,就你說得這麽能?”


    “你,糊塗!”屈老爺氣得臉色漲紅:“他回來又如何?回來他也是駙馬!說不定哪天公主就上門把他帶走,那時你能做什麽?你能阻止嗎?”


    屈老夫人臉色一變,想到長公主霸道,心中一慌,嘴裏囁嚅著,卻再說不出狠話。


    薑叢鳳並不知道屈家的事,管長樂把事情和英親王說了,卻誰都沒有告訴她。三天後屈鳴鳴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她問了兩句,屈鳴鳴也都挑好的話說,這事兒便也過去了。


    沒過兩天,京城的第一場大雪便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各處都白茫茫一片,景致倒是好看,但冷得很,這個時候薑叢鳳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她又怕冷,便不再出門,頂多穿得厚厚的到廊下看一看雪景。


    正是貓冬的時候,恰這時郊外出了莊大案,賢王世子手頭又正好有案件,於是英親王便得親自出門去一趟。


    薑叢鳳有些奇怪:“您身為大理寺卿,手下也不少吧,怎就需要您親自出馬?”


    英親王笑了:“有些案情過大過於複雜的,便需要上官親自去的。”


    “好吧。”薑叢鳳雖不願他大冷天的出門,但也知道此乃公務,沒辦法,隻好為他準備行囊,又殷切叮囑他在外要好好保護自己。


    英親王握緊了她的手,沉默片刻,突然道:“身為武將受傷甚至出意外都是常事,若是在北疆那會兒,隻要和韃靼對戰一回,本王身上多多少少都會帶傷。”


    “所以,若哪天本王又負傷了,你不可太過激動,別忘了你的身子,還有肚子裏的孩子。明白嗎?”


    薑叢鳳不懂他為什麽這樣叮囑,但他的身體上的傷口她是知道的,見他這樣說,便道:“您這回是不是有些危險?”


    英親王竟沒否認:“這回很可能是一夥窮凶極惡的罪犯,危險自然是有,所以如果有什麽萬一……你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寶寶。”


    薑叢鳳眼睛都紅了,卻還是點頭應下:“您放心,妾身一定保重自己和寶寶。但是您也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受傷,否則妾身一定會心疼死的。”


    英親王彎唇,親了親她:“本王就怕萬一嚇到你,所以提前和你說一說罷了。而且你可是薑家的女兒,向來比別人堅韌,本王自然相信你。”


    哪知薑叢鳳搖頭:“不,妾身一點不堅韌,您可是長在妾身心裏的,那地方全是血肉,沒有骨頭,您想一想就知道受點傷就會很疼很疼,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


    英親王險些被她的話給融化了,忍不住抱緊她親了又親,歎息著笑了。


    第二日一大早英親王便出發了,薑叢鳳不顧風雪堅持將他從到門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天地中,不知為何竟有些空落落的難受。


    好在沒過兩天學裏都休假了,孩子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梧桐苑陪著她說說話,或者烤些栗子吃,倒也不覺孤單。


    隻是想到英親王走前的囑咐,難免有些不安。


    這天,從早上起來天色便陰沉沉的,用過早膳沒多久,大片大片的雪花又落下來,接在手裏能看清每片雪花的棱角,厚厚的雪片和陰沉的天空一起壓下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也不知王爺什麽時候才回來。


    薑叢鳳想著,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麵出神。


    也就在這時,雪地裏突然傳來咯吱咯吱腳踩過的聲音,十分急促。


    薑叢鳳一愣,忙抬起頭來看向門簾,心裏撲通撲通跳起來。


    果然過了片刻,就有人掀開厚厚的簾子進來了,卻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而是青虹。


    薑叢鳳失望了歎了口氣,卻見她臉色蒼白,眼眶泛紅地看著她。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薑叢鳳慢慢坐起,問道:“怎麽了?”


    青虹頓了片刻,方道:“主子,剛剛王爺的親衛送來消息,說王爺在城外遇刺,人已經重傷昏迷了。”


    “啊……”薑叢鳳茫然的發出一個音節,呆呆地看著青虹,仿佛沒明白她說了什麽。


    第61章 刺殺


    為了讓太醫及時診療, 英親王回來時被安置在前院。


    薑叢鳳到了房間門口,停了片刻方提著氣走進去, 就看見英親王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發白,什麽都還未來得及想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忙擦了擦, 深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臉頰。


    幾乎在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臉時,英親王就睜開了眼睛, 見他醒來, 薑叢鳳提著的那口氣終於落下,可此前強忍的眼淚卻再也忍不住, 霎時就淚流滿麵。


    英親王微微歎了口氣,對後麵的管長樂等人道:“本王沒事, 你們都下去吧。”聲音有些虛弱,卻一如既往的平穩,管長樂鬆了口氣, 行了一禮帶著眾人退下。


    室內隻剩兩人, 英親王強撐著要坐起來,薑叢鳳忙阻止他:“您別動,好好躺著吧,別牽扯到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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