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天帝沒有什麽歪心思,很可能是他讓人將仙塚臨時搬到了這裏,等大家取了仙器再搬到其他地方去,這樣以來,就沒有人能知道仙塚的具**置。


    正在大家都好奇張望之時,忽然一白發白須的老人背著手從林子裏走出來,一點也不和藹的樣子:“快點過來去選仙器,別誤了老夫喝酒的時辰。”


    紅霄寒寂一見,雖不知他究竟是誰,但能感覺到他靈力充沛與這小島渾然成為一體,絕非他們這樣的仙神能夠相提並論,忙帶著眾弟子請安。


    白發老者也隻是嗯了一聲,瞧了眼寧折後問道:“寧鈞那小子如今可還好。”


    寧折見他叫自己祖父“小子”,知這老者必定是老前輩,且他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應龍氣息,與天帝是一脈的,於是恭敬回道:“祖父安好,多謝老前輩記掛。”


    白發老者又瞧了眼孟如意,隨後對寧折說了一句:“你祖父倒是兒孫滿堂,如今重孫都有了,也不愧他當初厚著臉皮求娶了你祖母。”


    話語之間,頗有嫉妒的意味。


    紅霄寒寂等人聽了卻是不解,寧折怎麽算也隻是冥司神君的孫子,這重孫從何而來,就連寧折也是一驚,因為阿元的事,冥司隻有少部分人知道,而這些人又是絕對的忠誠,沒有允許是絕不會泄漏秘密的,他是怎麽知道的。


    好在老者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揮了揮手:“跟老夫來吧。”


    眾人懼怕折威嚴的老者,沒有人敢走在第一個,紅霄寒寂於是在前麵帶頭,寧折則在後麵壓陣,一行人靜悄悄的跟著老者向前走。


    穿過高大的樹林後,老者走進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山洞光線昏暗,且一路上頗多石頭,旁人走的還算平坦,但孟如意經過這三日暈船,現在還沒緩過來,邊走邊歇的,漸漸的就走在了最後麵。


    “你這兩個月都學了些什麽,學蝸贏走路麽?”他嘲諷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她嚇了一跳,因為光線昏暗她也沒注意看,還以為他早就走到前麵去了,此時他出言諷刺,她也不甘示弱:“沒錯,你要學麽?”


    她這樣會頂嘴,他又氣了:“懶得管你。”說完冷氣嗖嗖的從她身邊走過,像是真的不管她了。


    誰知孟如意正好踩了塊石頭,腳下一滑,直接摔向他那邊,他卻又下意識的扶住,環著她的肩,手落在她胸前,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夢中的那兩夜,還有“敏感”那兩個字。


    他此刻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總是無端起意,仿佛那永不知饜足的淫獸一般。


    可恥,荒唐。


    煩惱的小龍哪裏知道,他那高築的水壩已經岌岌可危,雖他神識理智尚存,但身體本能卻在不斷蠶食。


    於是他又鬆了手,孟如意又摔在了地上。


    孟如意也正奇怪他怎麽突然這麽好心,後來摔在地上後,方知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真是幼稚的要命。


    經過長長的崎嶇的幽暗之路後,眾人終於看見了一片淡藍色的溫柔光芒,在狹小山洞的盡頭,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望不到邊際的仙器塚,水晶般的泥土裏,插著無數的刀槍劍戟,各式各樣的仙器看的人眼花撩亂,看上了這個又看上那個,一時不知要怎麽選擇才好。


    混沌初開到現在已經數十萬年,這漫長的歲月裏,有無數的仙神歸於混沌,留的仙器自然也是眾多,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法器,隻有少部分是上等的神兵,而且還不知道天帝是不是存有私心把好的帶走了。


    “請各位自覺收了仙術,這裏不允許使用靈力,你們要把自己當成是普通人。”老者突然提出條件,雖大家都不解,但還是遵循的做了。


    “不知道怎麽選的聽老夫一個建議,選有眼緣的那個,屬於你的輕易就可以□□,不屬於你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老者又說道。


    話音一落,弟子們就四下散開,在偌大的仙器塚內挑選起來。


    孟如意也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但都拔不出來,不僅僅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看來選中屬於自己的並不是那麽容易。


    好在老者現在也不催了,自己拿了酒坐在椅子上小酌著,眼神精銳的,一點也不像老人家。----紅霄和寒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壯觀的仙塚,弟子在選仙器的時候,他們二人也在其中細看起來。


    寧折對這些雖也有些興趣,但更多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些仙器的故事上,每當他將手輕放上去的時候,便能看見這把仙器的主人曾經最輝煌的時刻。


    隻是,因為自己收了仙術,所以想要深入的看下來就不容易了。


    就在他讀完又一個故事的時候,孟如意突然從一旁走了過來,見到他雖有些害怕,但也並不躲著,隻看著一把細長的鐵劍,這把劍一看就是女子之用。


    “你覺得這把劍怎麽樣?”她竟然主動開口問道。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著她詢問的眼神,還是回了她:“不怎麽樣,它主人生前太過平庸,沒怎麽好好打磨它。”


    “哦,那這把呢?”她又指著另一把問道。


    他瞥了一眼:“殺氣太重,也不適合你。”


    “那這一把呢?”


    “太好看了,你不是適合它,還有,你要是覺得對,拔一下不就可以了麽。”


    “你……”,孟如意似乎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哪一把才好嘛。”


    她雖是生氣,但聲音卻是嬌嗔的,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這嬌嗔讓他的心軟了軟,然後指了指一把通體泛藍的劍:“這把還行,除過魔也救過人,有殺氣但也有仁慈,你用應該能控製的住,試試吧。”


    孟如意靠近了去看,用手碰了碰劍身,誰知一不小心就把手給割破了,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皺著眉頭,撕了身上一塊幹淨的布為她包紮傷口。


    “我都受傷了,你還要凶我,剛才也是,明明都扶住我了還要放手,我膝蓋都摔破了。”孟如意難過的說道。


    “我……誰叫你不好好走路。”他不自然的說道,也奇怪她現在是怎麽了,竟然主動與他說了這麽多話。


    “嘶,好疼,你有沒有藥,幫我膝蓋抹一下。”孟如意說著就坐在地上,掀開一群,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腿,而膝蓋處,果然已經摔的破了皮。


    看著她膝蓋上的傷,他又開始想起那晚的瘋狂,那夜結束後他將她抱上床的時候,她膝蓋處也是這樣紅腫著。


    於是,他忍不住喉頭滾動,氣息也有些不勻了。


    孟如意瞧著他,聲音如同小貓一般,眼中卻又帶著委屈:“你既然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你想的要緊。”


    她說著說著,就靠在他的身上,一隻手更是柔柔的從他的脖子一路向下,幾乎就要碰到那滾燙之源,溫潤的更是向他的薄唇貼去,她的眼中,滿是渴望和熱情。但下一刻,這撩人的眼神就變成了痛苦之色,哢嚓一聲,她伸向他那處的手也被折斷。


    “你……你是怎麽發現的?”懷中的女子痛苦的問道,模樣也變成一個妖媚的女子。


    他咬牙切齒:“她現在可不會對本君這樣。”


    女子雖額上冒汗,但眼神卻是鉤人:“反正這裏四下無人,不如公子就將奴家當作她吧,要不這樣憋下去,公子會壞掉的。”


    他冷笑一聲:“你一束仙鎖靈,倒也敢打本君的主意,不想活了麽?”


    女子曖昧道:“奴家雖是鎖靈,但靈體已修成,又曾經跟著主人鎖過無數入春闈之人,見識過不少帳中手段,公子雖是絕色,但奴家也不俗,必定能讓公子生死極樂,但那之後,還請公子能帶奴家出去,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奴家呆的實在可憐,隻要能出去,奴家願跟隨公子左右,任憑公子怎樣手段都行。”


    他明白了:“原來你是想出去,但本君看你生平,死在你主人手上的男子不下百人,你是幫凶,還是在此思過吧,等你邪性除去,自然會等到你的新主人。”


    女子還要哀求,卻聽見一個聲音響起:“你拿著條繩子在那裏說什麽?”


    來的是真正的孟如意,她方才從這裏不遠處經過的時候就看見他拿著條繩子在說話,現在走過來了依舊在說,所以才忍不住問一句。


    寧折知道她看不見靈體,也明白了為什麽老者讓大家都收了靈力,恐怕就是因為這裏仙靈太多,靈力不收就會看見他們,若是遇見端正的還好,若遇見不端正的比如這束仙鎖靈,很容易就被蠱惑。


    “沒什麽,就看看。”他一本正經的回道,順便將手中的束仙鎖放在地上。


    束仙鎖靈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但當她看向孟如意的時候,神色卻變了,變得好整以暇,一副有好戲看了的模樣。


    因為,見慣風月的她,清晰的在孟如意身上看到即將深陷情網的痕跡。


    “還沒找到。”她有些著急,因為已經有人找到合眼緣的了,但她還是沒有,她原本打算挑一把鋒利的劍就算了的,可是看中的每一把都拔不出來。


    “慢慢找吧,不用著急,實在不行阿元那裏還有些上等的仙器,你可以找他要。”他不說自己要送,而是將兒子搬了出來。


    “嗯。”她應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仙器,但孟如意還是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好在她現在心態已經放平和,想著若是自己真無緣,那也就算了。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她眼前突然出現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仿佛最上等的玉石做成的一般,但是,靠近劍柄處卻有指甲大小的一塊藍色,呈淚滴狀,看起來就像是這把劍在哭泣一般。


    她看了,竟也覺得傷心,不由自主地就將手伸了過去,輕輕一用力就將劍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老者也恐懼的大叫一聲:“不要拔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隻覺腳下一鬆,周圍的地麵向下坍塌而去,她的人也向下摔去,這地麵之下,竟然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洞。她拚命的想要抓住那些沒有坍塌的地麵,可是怎麽都抓不著,極速墜落的力道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人也漸漸陷入昏迷。


    但在昏迷前,她好像看見單封向她焦急的撲來,他身後似乎還有一個人影,但是她卻怎麽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麵孔。


    第39章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如意在一片嬰兒的哭聲中醒來,這聲音有些熟悉,像是阿元。


    她打了一個激靈,然後睜眼一看,果然是阿元躺在她身邊哭泣,小臉通紅的,像是餓了。她忙將阿元抱起,解了衣衫給阿元喂乳,小家夥剛長了牙,吃的太急的時候,乳牙咬的她生疼。


    但奇怪的是,疼愛看著阿元的她,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這事有什麽不對。


    她回到了阿元剛出生六個月的那年,這時候單封已經護送她們母子二人到了靠近關外的城鎮處,因為正是冬季,城中早已下了好幾次大雪,她住的小屋旁有一條不大不小的河,平日裏也是波濤滾滾,現在竟然都被凍上了。


    好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屋子裏還有燒旺的火盆,阿元渾身也暖乎乎的,抱在手裏,又溫又軟,讓她心裏很是甜。


    等她喂完阿元,咯吱一聲,門被推來,單封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進來放在她麵前:“雪下得大,隻有鯽魚湯了。”


    “謝謝,你也吃吧。”她拿了多的碗筷放在他麵前,如今,她已經沒有前幾年那麽恨他了。


    她不是不知道殺人犯和執行者的區別,隻是心裏一直過不去那個坎。


    但這一年多以來,他一直默默的照顧她們母子,行為規矩無半分逾越,有風為她們擋風,有雨為她們遮雨,即便一開始她也惡毒的咒罵過他,可他總是堅定的站在那裏,眼中萬般情緒,可從未開口解釋過一個字。


    直到後來,她生產阿元後因為沒了金丹陷入昏迷,他竟然耗了一半修為救她,而且生產後的一個月,他除了盡心盡力的照顧她,還經常幫著周圍的鄰居,常有人因為他的幫助上門送謝禮。


    她原以為他是心地善良助人為樂,可他卻說:我以為你要在這裏安家,隻不過是想幫你處理好鄰裏關係罷了。


    那時候她怎麽也想不到是這個原因的,但也因為這平淡的一句話,她發現自己沒有那麽恨他了。


    生活本這樣平平靜靜的,可沒想到可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他為了弄清那塊鱗甲究竟是怎麽影響修仙者的,便大膽用它來練功,可沒想到鱗甲邪性太重,他為了救她又失了一半修為,最後抵抗不住變得和她父親一樣。


    他殺了許多人,包括那些他曾幫過的鄰居們,因為大家都相信他,信賴他,所以他過去敲門殺人的時候,那些淳樸的人們臉上還帶著溫暖的笑意……


    最後,他追上了抱著阿元逃跑的她。


    那天,雪沒有下了,結冰的河水也開始流動,河上漂浮著一塊一塊的碎冰,隻是天依舊陰霾,北風依舊呼嚎。


    在這獵獵的北風裏,看著害怕到絕望的她以及哇哇大哭的阿元,他的眼神卻突然清明了,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後,橫劍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修長的身軀倒在雪地裏,最潔白幹淨的雪上,開出了最隱忍卑微的花。


    寧折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她摸索的向碎開的冰麵上走去,他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裏是幻境,那把劍身上有著傷心淚痕的劍製造出來的幻境。


    “如意,不要過去。”他一把拉住她,卻驚訝的發現她的眼睛竟然一片茫然,似乎是看不見東西了。--可孟如意像是聽不見一般推開他,繼續向河裏走去,她踩在一塊碎冰上,然後蹲下撿起另一塊碎冰緊緊的抱在懷裏,似乎那是她的孩子一般。


    --碎冰托著她向遠處飄去,而上遊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竟然是發生了淩汛,無數的冰塊堆積著向下遊碾壓過來。


    他有預感,雖然這是幻境,但若在這裏死掉很可能會真的死的。


    於是,他奮力向孟如意追去,等到了她前麵,他奮不顧身的跳下刺骨的冰河中,奮力遊到她身邊,推著那塊碎冰向岸邊靠去。


    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在這裏他施展不了仙術,現在的他和一個凡人沒什麽兩樣,也被刺骨的冰水凍的瑟瑟發抖,手掌也被冰塊鋒利的邊緣劃的鮮血淋淋,深可見白骨。


    可即便他拚盡全力,一個浪打來,他還是被卷入河中,河水嗆的他肺都要破裂般的疼痛,口鼻中也淌出下了血,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孟如意又飄遠了,而她依舊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看著她孤獨的,瘦小的,越來越遠的身影,他突然就害怕了,從小到大他從未怕過什麽,可這一刻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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