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影跌落後,那一片黑色緩緩遊動,將那白皙的身影一點點的淹沒在身下,最後整個床上隻餘黑色,不見絲毫的白。


    紗帳又開始了如蝴蝶的翅膀般抖動,抖開的縫隙之間,黑色的龍尾垂與床下,尾上黑色的鱗發繃的直直的,仿佛最堅韌的鋼針一般,預示著龍身此刻的力道與狀態。


    偶爾之時,龍首也高高的揚起,寶石般的眼睛中,滿含了攻城奪地的狠勁。


    帳中的冷香彌漫在偌大的房間裏,冷香之中,有著斷斷續續的泣聲,可剛溢出一兩聲又沒了,就像是水珠滴落岩石,一下就散了。


    而少元殿外,月才剛上中天,距離天明,還漫長。


    到黎明之時,帳終歇,那肆虐了一整夜的黑色終於消失,複又成了人的模樣,隻是不論是紗帳還是床單被褥都沒了完好的樣子,龍尾鋒利,興致之時便將這些名貴的織料給攪的破敗不堪。


    織料尚且如此,人呢?


    孟如意此刻像是被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身上除了汗水,更有眼中的淚水和嘴角的清絲,她已經不是凡人了,可這一夜還是讓她耗盡了力氣,什麽愛欲之力創世之力寧家神力,在這場不平等的掠奪中,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似乎女子在這樣的事中,注定是弱者一般。


    她無力的伏在被褥之間,身上青紫一片,雙眼微閉,十分可憐,但臉色又是通紅的,抹了胭脂一般。


    寧折坐了起來,勻稱結實的身體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琥珀色的眼中滿滿的饜足,他舔了舔溫潤的唇,又伏向身邊的人。


    “不要了,求你。”她蜷縮了一下身體,眼角不由自主滑落的淚水中,每一滴都盛滿了拒絕。


    他終究還是有些理智,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然後又移到她的唇邊,將那求饒時溢出的口水也給擦掉,然後輕聲道:“從今天起好好修煉吧,哪個女仙像你這般柔弱的。”


    她實在是沒力氣搭理他,將臉埋在手臂中:“讓我睡會兒吧,待會兒還要去父君母妃那邊的。”


    “好。”他伸手想拉被子為她蓋上,拿到手裏才發現被單已經成了一團破布。


    天亮後,宮娥進來伺候之時,見到房中的景象紛紛地下頭,孟如意被扶起梳洗的時候,宮娥們已經拿來了新的紗帳和寢具,手腳麻利的更換著。


    “少君真是年輕,這些織料可是極韌的,竟然毀成這個樣子。”有宮娥歎道。


    另有宮娥小聲回道:“怕是遺傳了帝君的,想當年帝君對帝妃,尤比這更甚,當時神母都看不下去了,還斥責過帝君,少君第一次化龍便是這般景象,往後怕是要青出於藍了。”


    幾人說著看向外間梳妝的孟如意,眼中都有著同情之色。


    但對於孟如意而言,昨夜之事,雖一開始不能適應,幾乎要受不住,可到了後麵,卻又是層層疊疊的無法言說。


    隻是,為什麽都歇了這一會兒了,身體怎麽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梳妝之時,有宮娥端來避子湯藥,她一口氣飲下,雖說現在不是凡身,已經不用再擔心生出的孩子會如何,但她還是不想在萬花鏡中看到的畫麵沒解決前要孩子。


    早已收拾妥當的寧折,雖神色還是冷峻,但眉眼之中,還是帶了春色,他坐在一旁,手裏拈了一朵忍冬,用手指細細的搓揉,幾下便將潔白的小花揉成指間的一點香汁,就像昨夜,他對她一般。


    到了鈞天殿,雖兩人都已收拾的整整齊齊,但經驗豐富的帝君帝妃還是一眼就瞧出狀況,作為父親的寧無感歎兒子終於長大了,但作為女子的玉煙卻對孟如意十分的關心,她也是經曆過的人,自知這時的辛苦。


    因為阿元和阿芷也被孟如意和寧折帶來了,玉映一家又是第一次見這兩個孩子,自然又是一陣逗弄,隻是午膳之後,三人就要離開冥司回南海歸墟去了,真是來去匆匆。


    但在臨走之前,閔灼將一枚金色的羽毛送給寧折,那是她真身上的羽毛,有鎮妖邪的作用,可是,冥司的少君,又會有怎樣的妖邪敢惹。


    閔灼雖也聽說自己這個表弟踩到了侵天秘境的凝實之體,但她仔細觀察卻又瞧不出什麽,且寧折也沒什麽異常的表現,以為他並未受到影響,隻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所以才以羽毛相贈。


    隻是大家說話期間,孟如意還是沒什麽力氣,回了少元殿,她又睡了一下午,晚間之時才恢複了些。


    寧折嚐了昨日的滋味,尤在想念,處理完公務後便早早的回來,陪著阿元玩鬧了一陣,便又將孟如意拉入房中。


    “我還有些沒力氣,今日就各自歇息吧。”她抵著他說道。


    食髓知味的人又怎麽肯,於是他將靈力度了些過去,聲音低低的訴說著自己的辛苦:“我實在難受,就一會兒好不好,我保證不像昨天那樣。”


    好看的人的請求,總是很難拒絕,她得了他的靈力,也覺得沒那麽虛弱了,便半推半就的隨了他。


    但是,男人的保證根本就不可信,他不但像昨天那樣,而且還因為有了經驗,比昨夜更早的化出龍身,一床昂貴的織物又被龍尾掃成碎布,後來還因嫌著這些織物絆著他了,索性移到床下,更在後來又恢複人身,將懷中軟成一灘水的女子困於搖椅之上。


    孟如意以前是怕極了這搖椅的,但那時候是因為她對他的不信任,所以他做什麽她都覺得是折磨,此時因為心境不同,感受便也不同了,情深之時,更是不由自主的緊攀住他,然後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漸漸融入了黑色。


    那層黑色,猶如被水稀釋過的墨,淡淡一層浮在他的瞳孔之上,繚繞的輕霧一般,她以為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他是黑龍,所以有黑色也是正常的吧。


    寧折此刻並不知自己眼中的變化,他隻是覺得身體像一個無底洞一般,需要索取孟如意的一切去填滿,得到之後,又想要更多,完全忘了之前承諾的隻一會兒,更不顧她後來的那些哀求,甚至,她的聲聲哀泣,更讓他覺得滿足。


    如此又是一夜的折騰後,孟如意昏睡過去,醒來時又覺氣力不及,雖覺得有些不對,但也一切是放縱的原因,所以並未多想,隻服了些恢複體力的丹藥,又用功法修煉一番,到了晚上便又恢複了。


    而寧折,也被母妃傳去委婉的勸導,讓他要疼惜自己的妻子,不要仗著性子胡來。


    他要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莽撞了些,於是在母妃麵前答應的好好的,公務閑暇之時,也告訴自己要清心一點,來日方長,不可涸澤而漁,可一回到殿中,見了孟如意,白日裏的那些保證和憐惜,便全都被拋在腦後,滿腦子都是這幾日的曼妙風情。


    待兩人獨處之時,他便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又懂孟如意的心思,若她推拒,隻一番好言她就會心軟,便又依了他的胡來。


    且她這幾日也已漸漸習慣他的身體,都是年輕男女,自有貪歡之時,便也不覺這事辛苦,反而添了許多沉淪其中的的愉悅,兩相歡喜之下,更是不知控製。


    雖其間她也幾次見他眼中黑霧一片,但那時又歡愉最盛,就未多想,隻是醒來之後,力氣失的頗多,好在修煉一二就能補回,也就放任的去了。


    這段時日,寧無也常探寧折的靈力,依舊未發現異常,便疑慮是不是自己多心,但他又深知侵天秘境的強大和深不可測,雖隻是精神之力且神識極其薄弱,可自混沌初開之時它就存在,即便他父君曾進入過幾次來複活死去的仙神,但也是以靈魂獻祭,且隻能呆片刻就要出來,侄女閔灼雖在其中生活五百年,但因年幼也並不知其中詳情,所以侵天秘境的詳細,至今無人能詳知,所以他不能掉以輕心。


    “阿折,最近身體可還好?”他本意是想知道他身體有沒有受侵天秘境影響。


    但寧折卻會錯了意,以為父親也是來勸自己要節製,於是咳嗽一聲:“父君,閨房之樂,母妃已經告誡過了,您也要來說麽?若是您要訓誡於孩兒,倒不如您自己先以身作則,我可是聽說過您以前是怎樣對母妃的,我隻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罷了。”


    本來嘛,夫妻之事,父母就不應多問,夫妻自有他們的相處之道。


    寧無怔了怔,竟是說不出別的話來,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簡單的關心,竟然能被兒子聯想到這麽多,還上梁不正下梁歪。


    雖然生氣歸生氣,但想想自己從來,好像也的確如此,即便是現在,也並無什麽收斂,畢竟,他自己也才三千多歲,於是,他也不好多問了。


    而孟如意這邊,因為氣力不濟的緣故,也讓妹汐有了疑惑。


    “我怎麽覺得你這不像是歡好中費了力氣,倒像是靈力被吸走了。”妹汐皺著眉頭說道。


    孟如意搖了搖頭:“我已經自己探過了,靈力並未流失。”


    “難道是火瀑之龍真的如此厲害,不如,你去問問帝妃或者其他人吧,我總覺得你這樣有些不對。”妹汐建議道。


    孟如意羞赧道:“這種事怎好去問別人,何況我身體也沒什麽其他狀況,想來就是沒有節製吧,從今以後我多注意些就是。”


    因為心裏有了這層意識,所以寧折再求之時,她便也狠心拒絕了,寧折見她如此,便知她肯定是身體不適,於是也不強求了,兩人便又分房而睡。


    隻是孟如意得了清淨,很快就睡去了,但是寧折卻輾轉難眠,渾身燥熱,即便用冷水從頭澆下也不能控製。


    他也開始奇怪自己身體的這種狀況,因為以前和孟如意分開後,也出現身體極度的渴望的情況,但隻要心神清明,便也能平複下去,可是現在,卻是無法靜心。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不願去孟如意房中,因為每天起來後,他也的確見她臉色紅的不自然,怕是自己真的傷了她的元氣。


    他下意識的走到鏡前,看著鏡中澆了冷水的自己,驀地發現眼中竟有著淡淡的黑氣,揉了揉眼睛再看,黑氣又不見了,看來,是自己眼花了。


    正欲在睡去,忽然聽見宮侍在外急聲道:“少君,九重天急召。”


    “何事?”他立刻清醒,披衣而出,九重天半夜急召,必定是出了大事。


    宮侍回道:“據說是妖獸攻上九重天了。”


    第72章


    因為沒有寧折睡在身邊,這一夜孟如意難得的睡了個好覺,更是日上三竿才起來,所以知道九重天被沈暄帶著妖獸攻打已經是午時後。


    於是她午膳也未用就匆匆去了鈞天殿,方知昨夜九重天就差點被妖獸攻陷,寧無寧折並冥司其他黑龍都去了九重天支援,隻留了寧遠在冥司鎮守。


    “九重天防守很薄弱麽,怎麽會被妖獸攻陷的?”孟如意疑惑的問道。


    寧遠麵色凝重:“九重天防守並不薄弱,是妖獸太多了,而且那個妖獸的首領,修煉了一身深不可測的魔功,又有上古凶劍暗梟助力,且隻要被他們咬到的仙神,哪怕是隻擦破一點皮,都會被轉化成妖獸,為他們所用,九重天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措手不及,如今,十萬天兵,怕是有一半變成他們的人了。”


    孟如意聽的心裏發怵,竟然是被咬到就會被轉化,這究竟是什麽樣的邪術?沈暄一個凡身妖獸化的人,究竟在那山中經曆了什麽才變成這個樣子?


    隻是,如今冥司主力都去支援九重天了,那冥司豈不凶險了。


    她立刻將自己的擔心說了,但寧遠卻告訴她,昨夜寧無臨走前就已經下了命令,黃泉島全島布結界,且不允許冥司裏的人隨意與外人碰觸。


    所以此時,冥司還是安全的。


    但即便如此,寧遠還是眉頭緊鎖,他如今擔心的是還在冥司之外公辦的那些神使鬼差,因為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所以接引工作是無法停止的,且神使鬼差們大多兩人行動,人數單薄,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恐怕不是對手,這樣一來,在外的這數萬神使鬼差也很可能是妖獸的“預備隊”了。


    她此時也方知冥司這十幾萬年來所承擔的責任有多重大,生事,死事,都需他們去渡。


    因為擔心寧折會被妖獸咬到,她也是憂心忡忡,於是又去了大明宮。


    大明宮中玉煙寧好都在陪著神智還未恢複的慕嬋,寧鈞則與寧凝呆在一處,而且她到了之後,還讓她前去相見。


    她到了寧凝被囚禁的地方,發現數日不見,寧凝竟然長大不少,初見時才六七歲,但此刻再見,像是有十歲了,不過比起之前的歇斯底裏,她現在倒是平靜很多了,隻是嘴裏一直翻來覆去的說一句話:“我真傻,費盡心血做了這麽多,原來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我真傻,我真傻……”


    “祖父,她這是怎麽了?”她疑惑的問道。


    寧鈞沒有回答,而是問她:“阿折最近可還好?”


    她點了點頭:“嗯,還好。”


    其實不是還好,而是很好,特別好,好的她都要累死了。


    寧鈞嗯了一聲:“近日他都要隨著他父君在九重天殺妖邪,阿元阿芷你要多費點心,阿折回來之後,你一定要小心些,妖邪狡詐,你們是夫妻,若是他真中了招,你應該更容易發現。”


    “是,孫媳會注意的,那她這是……”她又看向寧凝,其實現在寧凝她完全可以不用在過問了,但寧凝和阿夢是共生的,所以她也不能不操心。


    寧鈞回道:“她走錯了路,後悔了,可世間,哪裏有後悔藥。”


    雖然不知道寧凝究竟是在後悔什麽,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她也是唏噓不已。


    回到少元殿後,她喚出妹汐,詢問上古之時有沒有咬別人一口就能把對方變成自己同類的術法,可即便妹汐是上古而來,也不知道這樣的術法是不是存在的。


    “其實,我覺得這並不是術法,而是血液的一種繼承,因為隻有咬傷別人才會成功。”妹汐分析道,然後又加了一句:“既然唾液都可以影響別人,那寧折回來後,你們可不要小別勝新婚。”


    她臉一紅:“你都亂想些什麽呢。”


    妹汐嗬嗬一笑:“我可沒有亂想,雖說你們那啥的時候我都在劍中並不知曉,但白日裏你那放縱過度後的氣色我還是瞧的出來的,平日尚且如此,小別後就更可以想象了。”


    雖然說這樣的事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但她也知道妹汐說的很對,所以也放進了心裏。


    隻是沒想到,寧折這一去,竟然去了快兩月才回。


    和妖獸的這一仗打得極其艱難,雖然九重天和冥司都不弱,一開始也知道了被妖獸咬到就會被轉化,可萬萬沒想到事情到了後來又有了可怕的變化,那些被咬的仙神竟然學會了隱瞞,繼而聽從沈暄的命令呆在九重天和冥司,然後裏應外合,又讓九重天吃了大虧。


    好在有了這個教訓,未被轉化的仙神們嚴防死守,才漸漸扭轉戰局,將妖獸們趕出了九重天,但也僅僅隻能做到這一步,因為如今妖獸與仙神,勢均力敵。


    所以趁著休養的空隙,冥司眾人輪換著回來休息。


    寧折回來的時候,正是清晨,孟如意起床便看見他坐在宮苑的草地上,神情專注的看著院中的一叢小野菊,甚至,還用手指去沾那花上的晨露,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初見世界的孩子一般,就連他以前從不離手的劍,此刻也比不上他手指上的那滴露珠,被隨意的放在身邊的地上。


    而且,一般這個時候,男人回到家裏,應該先去看妻兒才對,畢竟兩個月未見,可他卻被一叢小野菊挽留住了腳步。


    她下意識的放輕腳步走過去,見他手上還帶著傷,他這樣的仙神都還受了傷,可見戰事有多凶險,好在那些傷痕都是劍傷不是咬傷,讓她沒有那麽擔心。


    “你不是喜歡曼陀羅和白茶花麽,怎麽突然就關心起這小野菊了。”她走到他身邊輕輕的蹲下。


    寧折應該是早就聽到她的腳步了,所以她這樣突然的說話也沒驚到他,他扭過頭,眼神幹幹淨淨的看著她,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以前的時候,總是喜歡那些珍稀之物,覺得稀有的才是最好的,但現在仔細看來,這些隨處可見的野花,也有不輸名品的美。”


    說這,他還摘了一多小野菊插在她的鬢角,然後頗為滿意的說道:“果然好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始亂終棄了一條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勻妙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勻妙合並收藏我始亂終棄了一條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