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諸低頭放下茶盞:“當年,前代朱雀王來過虛彌山,向先父提出了與你今日同樣的問題。”


    朱羽照夜急切地追問:“白澤王是如何回答的?”


    “很遺憾。”白諸平靜地道,“先父被稱為近乎於‘真神’的存在,但是,當時他對此也無能為力。”


    朱羽照夜臉色一變,仍然不死心地問道:“違背這個血誓到底會有什麽後果,我不相信,那麽狂妄驕傲的龍族,這幾萬年來,就從來沒有人違背過它。”


    “哦,那自然是有的。”白諸挑了挑眉,語調和緩,“如今的龍王海琉光,當年就曾經為了前代朱雀王違背過噬心血誓,所以,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是她的雙胞胎兄長把自己的心髒換給了她,藉由藥師王女之手令她重生。違背噬心血誓的後果隻有一個,龍族並不是沒有人嚐試過,不過並不多,除了海琉光,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死了。”


    清晨的風吹過林間,是一種透徹心骨的涼意。朱羽照夜用僵硬的姿勢抬起手,慢慢地把杯中的殘茶飲盡,那茶的味道極苦、極苦,從舌尖到咽喉都泛起了一陣刺痛的感覺,他忍不住劇烈地咳了起來。


    白諸也不說話,靜靜地望著朱羽照夜。


    良久,朱羽照夜方才止住了咳,他看著白諸,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原來她也能做到那種地步,隻可惜,我並不是她所在乎的那個人。”


    白諸緩緩抬手,輕輕擊掌兩下。


    甘木林的深處湧起一陣迷霧,飄搖如夢幻,從霧氣中走出了一個人,他的頭發是雪白的,身體在霧中若隱若現,淡若輕煙,而他生著十二隻透明的翅翼。


    朱羽照夜一驚,霍然立起:“魑魅族人?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那魑魅族人對著白諸行了一禮,默不作聲地站在他的身後。


    白諸自顧自斟滿了一杯茶,低頭輕啜一口:“他是一個魑魅王族,無意中流落到天界,遭遇眾多神族的追殺,是我收留了他。你知道的,魑魅是個很神秘的種族,他們能溝通天地萬靈、草木精怪,這幾年,我從他那裏收獲了不少東西,譬如說,關於噬心血誓的一些奧秘。”


    朱羽照夜的瞳孔猛然收縮:“真的嗎?”


    魑魅族人開口,那是個滄桑的老者,他的聲音飄渺如雲霧:“我原本仍是魑魅族的祭司長,通曉各類典籍掌故,族中有一本殘卷上記載了噬心血誓的來源與術理,我已盡數說予巫王知曉,噬心血誓雖然不可逆轉,但不是完全沒有破綻之處。”


    白諸道:“自從當年前代朱雀王來過虛彌山後,先父與我就始終記掛著這個事情。但噬心血誓確實十分深奧晦澀,又源自於婆娑界,我們先前對它簡直是一籌莫展,直到幾年前我遇到了這個魑魅族人,才漸漸有了方向,我擬以甘木為骨、息壤為肉,為龍王捏造一個替身,可以替她承受違約的代價。原本我並不想與你提及此事,畢竟隻是稍有眉目,是否能夠成功我也不敢斷言。”


    “真的麽?”朱羽照夜帶著一絲茫然的神色,“我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


    白諸淡定自若,眉目間不見絲毫波動:“怎麽了,不是你在問我噬心血誓的破解之法嗎?為何我說了,你卻又不信。”


    他的目光澄淨溫和,“照夜,我是你母親的兄長,如今在這世上與你血緣最親近之人,我曾在先父靈前許下誓言,會盡心盡力為你著想,你要相信我。天地萬物相克相生,有立,自然有破,噬心血誓也脫離不開這個法則,隻要你能將龍王擒獲,我就可以在她身上試給你看。那麽,關鍵就在於,照夜,你是否有能力打敗龍王?海琉光號稱天界第一神將,龍王劍下從無敗績,她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傳說。”


    第66章


    甘木的味道在林間宛轉流淌, 是雲端上的曇花盛開,觸摸不及的旖旎。那清雅曼妙的香氣並不能安撫朱羽照夜, 他覺得心中有一隻野獸在囂張地翻騰著,想要衝破胸膛跳出來。


    他微微地仰起臉,輕聲說道:“我母親曾經對我說過,白澤王預見我將成為新的天界之主, 巫王, 請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如果我能夠掌握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也包括她?我想要她臣服在我的腳下, 我想要成為她的主宰, 真的可以實現嗎?”


    白諸一聲歎息,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重新睜開,他的眼珠消失不見, 眼中盡是一片灰白,如有萬千流雲在其中變幻明滅,獨成一方小世界。


    巫族人的眼睛不在於現世之中, 在於過往、以及未來。“先父確實曾經預見過那個情形, 但是,未來已經被改變了,我所能看見的是一片混沌,命運的軌跡分出了許多岔路,每一條都有可能, 你要往哪裏走,取決於你自己的心意。照夜,問你自己,麵對她,你能夠狠心一戰嗎?”


    朱羽照夜那赤金的眼眸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灼灼逼人,他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


    晨間的雲霧漸漸散去,天地一片澄澈,甘木林深幽清靜,一片白色的葉子從樹上飄落下來,露珠已然風幹。


    朱羽照夜轉身離去,他的腰身挺得筆直。


    白諸望著朱羽照夜的背影,低聲歎道:“真是個傻孩子,我現在都開始懷疑龍王是不是故意把他撫養成這麽天真愚蠢的性子,一點都不像白芷。”


    旁邊那個魑魅族人的身形慢慢地變幻,背上十二隻翅翼消失不見,體量拔高,圍繞在他身周的霧氣消失,現出他原本的麵目,銀發灰眸,褪去幻術之後,他赫然是個巫族老者。


    他的麵目嚴肅,帶著一點不讚成的神色:“王,您這樣欺騙朱雀王,若是將來被他發現了,該如何收場?你是一心為他著想,但他若不領情,你豈非吃力不討好。”


    白諸慢悠悠地道:“若按迦樓羅的想法,等著他自己醒悟過來,不知還要等多久,不如我這般哄他一下,你看,這效果是不是特別好。哪怕他將來發現了又如何,你放心,他不會為了這個殺我的。”


    “但是,我們巫族向來持中立之道,不介入朱雀與浮黎的紛爭,您這樣做,等同與天帝決裂,白澤王與前後兩代龍王交好多年,我想不出您這樣做的理由。”


    “長老,你覺得我們巫者最重要的天賦能力是什麽?”白諸反問道。


    巫族老者遲疑了一下:“幻術、窺夢……”


    “不,並不是。”白諸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顧慮我,說實話,是‘預見’之術。我的血統不純,刺瞎了自己的眼睛才能窺探到一點模糊的未來,我並不是個合格的巫王。”


    “王。”巫族老者跪了下來。


    白諸神色不變,繼續道:“就連純血的白芷都沒有繼承到‘預見’的能力,長老,父親死了,我們巫族最光輝的時代已經過去,曆任浮黎天帝對我們一向猜忌冷落,我不願意看到巫族在我手上衰敗下去。我們需要一位具有巫族血統的天帝,那樣才能延續我們血脈的高貴和種族的興盛,你明白我的苦衷嗎?”


    巫族老者默然,良久之後才道:“虛彌山與無寐海之間向來情誼友好,唉,我記得當年西瀾王經常過來,就坐在你如今這個位置上,和白澤王喝茶談笑,白澤王繼承巫王之位後再不曾踏出虛彌山一步,他隻有西瀾王這一個朋友,我隻是想起來有些感概罷了。”


    白諸低下頭,平靜地道:“你以為父親當初不知道我的想法嗎,他隻是不忍心自己做這些事情罷了。父親的預見從來就不會出錯,哪怕命運繞了一個大圈,終究還是會回倒它原來的軌道上來。父親所做的一切努力,隻是讓巫族免受滅頂之災,其它的東西,他並沒有能力改變。而我如今所做的事情,不過是順應天命罷了。”


    巫族老者歎了一口氣:“既然王已經決定了如此行事,我們巫族上下唯有追隨而已,希望一切能如您所想吧。”


    巫族老者告退下去。


    白諸獨自坐於林間,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常態,但其實他並不能看見任何事物。空山幽林,天籟寂靜。良久之後,他一拂袖,麵前升起一麵半人高的水鏡。


    水鏡漣漪動蕩,之後現出海琉光的身影,她的眉目冷峻,一如既往:“巫王喚我何事?”


    白諸臉上露出了溫煦的笑容:“也沒什麽事情,前兩天聽你說起在婆娑界對魑魅族的一些見聞,我翻閱了族裏的一些典籍,兩相對照,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想和你探討一二。”


    水鏡的那一端,海琉光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龍族於術法之道從來無涉,我沒有什麽可向巫王言說的,倒是巫王精通各種玄機妙道,猶勝當年白澤王,很令人驚歎,在當日你和浮黎大祭司將天帝的眼珠嵌入到我的神魂之中,我已經算是領教過了。”


    “天帝之命,不敢不從,冒犯之處,請龍王恕罪。”白諸躬身賠禮。


    海琉光目光流轉,宛如海波變幻,而她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大祭司對我說過,這回我能從婆娑界歸來,最後全是靠了這顆眼珠的力量,天帝陛下的力量一日強甚一日,憑著這個東西,我可以自由往來天界每一個角落,無視任何結界的存在,甚至包括重明天都的玄武結界和妙善天都的天女之眼結界,不知巫王對這些是否有所知曉?”


    白諸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他狀若不經意地垂首,掩飾自己的神情:“現任天帝是浮黎一族這幾千年來天賦最出眾的人,他的眼珠蘊藏著空間法則的玄秘,他願意把這個給你,可見他對你的厚愛。”


    他話音一轉,“不過,龍王看上去似乎對此事頗為不悅?若是龍王肯首,不需要勞煩大祭司,我也可以把那個東西再取出來。”


    海琉光慢慢地道:“巫王說笑了,天帝不會允許的,而我,並不能夠違背天帝的意願。”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幾乎不可聞及:“除非……”


    白諸凝神屏息:“除非什麽?”


    海琉光的眼眸中帶著一種晦澀不明的神色:“沒什麽,巫王你聽錯了,於我而言,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天帝的眼珠來得重要,可以與之交換,所以,並沒有什麽除非。”


    白諸目光閃動:“那是,龍族遵從於噬心血誓,天帝的意願自然是不可拂逆的,我明白你的想法,說起來,這種狀態確實難以令人心生愉悅。”


    他的手按住了水鏡的鏡麵,從他的指尖生出一朵白色的花,每一片花瓣的姿態都是嬌柔而曼妙的,重疊在一切,瑩白勝雪,最純淨的、也是最嫵媚的顏色。


    水波跌宕,阿曼孔雀曇花穿透了鏡麵,盛開在海琉光的麵前。


    她低下頭,默默地拈起那朵花。花香幽雅,引人沉醉。她忽然冷冷一笑,揉碎了那朵花,沙子一般的幻影從她的指縫間漏下。“巫王本事不錯,隔著萬裏之遙,幻術的效力依舊如此精妙。”


    白諸笑道:“我見龍王情緒不佳,原本是想博你一笑,看來你並不喜歡。”


    海琉光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有人向天帝稟告,說近來在虛彌山附近看見有朱雀族人出現,天帝對此大為不悅,你好自為之。我並不願對巫族動手,但若是天帝有旨,我也隻能遵從,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白諸笑容不變:“巫族對天帝陛下一直忠心耿耿,那是有人造謠生事,多謝龍王點醒,我即日便動身前往妙善天都,親見天帝陛下表述忠誠之意,陛下定能明察秋毫。”


    “其實在我麵前,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意圖,無妨。”隔著水鏡,海琉光的神情淡漠如煙霧,“你的花裏透著殺氣,我隻是好奇罷了,你與我實力相差太遠,我相信你不是愚蠢狂妄之輩,不知道你究竟藏了什麽手段,我倒是很期待呢。”


    白諸斂去了笑容,神情間帶著淡淡的惆悵:“龍王,你為什麽要是龍王呢?”


    海琉光看了白諸一眼,她的眼神孤傲。“嘩啦”一聲,水鏡瀉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白諸沉聲喝道:“來人。”


    一列巫族武士無聲地出現在白諸的身後:“王,有何吩咐。”


    “封鎖虛彌山,打開幻境結界,通告全族,準備迎戰。”白諸閉上了眼睛,“請族中的長老們馬上到神殿去,我有要事相商。”


    武士們心中震驚,但仍齊聲應諾,迅速領命而去。


    茶早已經涼了,白諸卻還是一點一點地飲了下去,茶味苦澀難當。“我很抱歉,琉光。”他喃喃地這麽說著,其實並沒有人可以聽見。


    第67章


    這一年的冬天, 巫族叛亂,巫王白諸率部歸附朱雀族, 重明天都公然停駐於虛彌山的上空。天帝震怒,令龍王出征討伐,天界風雲乍起。


    虛彌山,是傳說中上古真神的歸寂之處, 真神隕落後, 他們的軀體化為山脈,虛彌山中的息壤是他們的肌肉、甘木是他們的骨骼,弱水之泉是他們的血液。巫族的先祖於弱水之中誕生, 繼承真神之眼, 為天選之主朱雀天帝執掌天都祭司一職,然則, 一切皆已過往。


    天特別地寒冷,大雪從天上飄落, 帶著刺骨的寒氣,草木蕭索。然而在雄偉的重明天都籠罩之下,虛彌山卻宛如尚在春季。雪落在天空的結界上方, 融化成了水, 淅淅瀝瀝地在虛彌山中下起了春雨。凜冬與暖春相隔一線。


    百萬天帝軍重重包圍了虛彌山,凜冽的殺機與寒氣交錯在一起,迫人眉睫,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


    天帝軍的副統領出身於盤古神族, 那是一個驍勇剽悍的古老種族,對浮黎天帝始終忠誠不貳。他騎著天馬在天空繞了一圈,又轉了回來,對海琉光稟告道:“我親自去看了一圈,確實找不到虛彌山的入口,屬下無能,請龍王降罪。”


    海琉光抬眼看了看天空中的重明天都,它高居雲端,那麽遙不可及。她淡淡地道:“那是巫王的幻術,你找不到也是正常。”


    陸吾在後麵道:“一群沒出息的家夥,躲在幻術之中算什麽,待我們上去直接把這座山壓平了,還管他什麽入口。”


    盤古神族的原形為巍峨巨人,身軀高大如山,副統領頷首道:“陸吾說得有道理,吾盤古族部將願為先鋒,為龍王踏平此山。”


    海琉光冷冷地看了陸吾一眼:“幻術下麵或許就埋藏了陷阱,正等著你一頭撞下去,巫族戰士固然不足為懼,但朱雀與玄武都不是等閑之輩,你除了一身蠻力之外,能不能用點腦子?”


    陸吾向來被海琉光罵慣了,聞言隻是聳了聳肩,毫不介意。副統領卻漲紅了臉,低頭道:“是我魯莽了。”


    “你離陸吾遠一點,不要和他相處一起。”海琉光無奈地道。原本的鈞天族長者遲奈京去後,這位年輕的副統領接替了他的位置,他的力量強悍無匹,但脾性卻委實豪爽粗獷,在行軍作戰一道上從來都是直來直往,大抵是因為盤古族人生性便是如此。


    “那我們接下去該如何行事,隻能在這裏空等著?”陸吾問道。


    “無妨,待我殺了白諸,這幻術自然就失效了。”海琉光冷漠地說道。


    天空中忽然閃起了一陣耀眼的紅色光芒,一團火焰一般的影子從重明天都中飛出,背負著重明天都的四隻玄武神獸齊齊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山川震動。


    “或者,待我殺了朱雀王,他們就生不出反抗之心了。”龍王劍無聲地出現在海琉光的手中,她仰望天空,目光幽深而晦澀。然而想了想,她還是轉頭吩咐副統領和陸吾:“我與朱雀王一戰,無論情形如何,沒有我的命令,你們須以防守為主,切不可輕舉妄動,違者以軍法論斬,聽清楚了沒有?”


    龍王治軍一向嚴厲果決,兩人遽然心驚,齊齊躬身應諾。


    海琉光騰空而起,帶著淩厲的威勢衝上雲霄。


    一邊是凜冬的冰霜,一邊是盛夏的烈火,猛烈地衝撞在一起,天幕都被切成了兩半。響徹天際的劍鳴之聲,龍王劍與重明離火劍相接,兩股力量傾注而出,冰與火的絞殺,龐大的漩渦陡然生成,帶著滂湃的氣勢席卷萬物。


    天帝軍的結界崩塌,列於前陣的士兵瞬間被絞成了肉泥,軍中的高階將領飛撲上前,各色光幕迅速張開,護住陣列,眾人心中皆是驚駭。虛彌山的幻境動蕩著,五色霞光流溢,霞光之下隱約露出了一個龐大的法陣,殺氣衝天。雲端之上的重明天都搖晃了起來,玄武神獸仰頭長鳴,負著都城向更高的天空飛去。


    隔著冰冷的劍鋒,海琉光與朱羽照夜在冰火交錯的天幕下對視。凜凜劍氣映在她的眼眸中,那是亙古的寒冰,再炙熱的火焰都無法融化。


    她是如此強悍、又是如此美麗。山川巍峨,天地遼闊,而這世間,唯有他與她能對決於高空之巔。朱羽照夜感覺身體滾燙、肌膚戰栗,胸中那股澎湃的戰意幾乎要噴湧而出,犀利的血色染紅了他赤金的眼眸。


    劍鳴聲中,兩柄劍交錯掠過,朱羽照夜一聲厲喝,火紅劍氣暴漲,壓向海琉光。


    海琉光側過劍鋒,身形再度拔高,劍掃千鈞雷霆,斬破火焰。


    朱羽照夜隨著風火飛了出去,火紅羽翼猛然張開,天空中宛如升起一輪烈日,光芒照耀大地。重明離火劍的鋒芒在火焰中濃鬱得如同實質,翻騰著幻化成一隻巨大的鳳凰,鳳凰仰頸長鳴,在尖銳的唳叫聲中撲向海琉光。


    壓頂而來的劍鋒帶著震撼天地的威勢,整個世界似乎都被卷入了火焰的洪流中。繼承了重明離火劍之後的朱羽照夜,無論是力量還是氣勢,都超越了海琉光以往所遇到的任何對手,這是真正的朱雀王血,鳳凰在天地初生的混沌中涅盤而生,天命所選,曾令諸天俯首為臣。


    海琉光麵上無喜無悲,在漫天的縱橫的殺氣中,她就是一柄劍,一柄凜冽而犀利的劍,劍鋒所指,無物可阻。


    這一戰,直打得天昏地暗,天地為之失色。無論白晝或是黑夜,天空始終是火與冰的混色,月亮不知道何時升了起來,又沉了下去,太陽在天空中始終是暗淡的,直至第二天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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