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寒舟看了一眼侄子,皺了皺眉。


    侄子似乎對自己太過沒信心了些。


    衛寒舟看了一眼去喂豬的柳棠溪,琢磨了一下,低聲問“你覺得你三嬸兒厲害嗎?”


    伯生毫不遲疑地點頭“厲害,三嬸兒又會繡花還認識那麽多字,她好厲害的。”


    “可她的字還沒你寫得好看。”


    “啊?”伯生驚訝地看向了衛寒舟。在他心中,三嬸兒真的非常厲害,可他沒想到這麽厲害的三嬸兒竟然字寫得不好看。


    “貼上去吧,你三嬸兒肯定說你寫得好看。”


    “真的?”伯生還是有些不確定。


    衛寒舟點頭,說“不然,你去問問她?”


    認識了這麽久了,正如柳棠溪了解他一樣,他多少也對她有所了解。她對孩子們向來寬容,最喜歡護著他們,誇讚他們。


    伯生看了一眼正在喂豬的柳棠溪,抿了抿唇,拿起來自己寫的一條橫幅,去柳棠溪了。


    “三嬸兒,你覺得我寫得怎麽樣?能……能貼在門上嗎?”伯生問道。


    柳棠溪並不知這叔侄倆說了什麽,轉頭看了一眼伯生的字,笑著誇讚“真棒,寫得真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三嬸兒覺得你比你三叔寫得還好看,伯生最棒了。”


    柳棠溪昧著良心誇讚。


    對於這種缺乏自信心的孩子,柳棠溪一直都采用鼓勵模式。


    “沒有沒有,三嬸兒您別開玩笑了。還是三叔寫得好,我差遠了。”伯生連忙搖頭。


    他雖然沒什麽自信心,又總是低看自己,可對於寫字這方麵,三叔的確比他強太多了,他不知要再練習多少年才能趕得上。


    柳棠溪摸了摸伯生的頭發,笑著說“我哪有開玩笑?你三叔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不會寫字呢,你可比他強多了。”


    衛寒舟……嗬嗬。,,,


    第38章 小名


    伯生一向喜歡柳棠溪, 聽到她這麽說,頓時心花怒放。


    不過, 他終歸還是個實誠的好孩子, 而且對衛寒舟有著盲目的崇拜。所以,笑過之後,連忙說:“三叔隻是讀書晚。說起來還是三叔寫得好,我比不上三叔。”


    柳棠溪也不會一味地閉著眼誇,聽他如此說,摸了摸他的頭發, 說:“沒關係,就算現在不如你三叔寫得好, 總有一天會超過你三叔的。三嬸兒對你有信心!”


    聽到這話,伯生再次笑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著,潔白的牙齒露在外麵,一派天真可愛的模樣。


    衛寒舟又冷笑了幾聲。


    得到了衛寒舟和柳棠溪的雙重鼓勵,伯生開心地拿著漿糊去貼對聯了。


    喂完豬之後, 柳棠溪準備去灶上忙。


    今日大家包餃子,她主動攬下了調餡兒的活兒。


    自己的金手指那麽好用, 不用真是可惜了。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她也得去碰一碰食材。


    在路過衛寒舟時, 她發現衛寒舟不知道怎麽回事又冷了臉。


    這大過年的,擺這麽難看的臉色給誰看啊?


    不過,衛寒舟時常冷臉,柳棠溪早就習慣了, 所以,也沒多給他一個眼神兒,淡定地從他身側走過。


    然而,在她即將經過衛寒舟的時候,衛寒舟卻突然開口了。


    “既然娘子覺得為夫寫得不好看,不如剩下的娘子來寫吧?”


    聽到這話,柳棠溪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衛寒舟。


    盯著他看了許久之後,柳棠溪說:“相公,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柳棠溪這句話自然是開玩笑的,因為她很清楚,衛寒舟壓根兒就沒看上她。她就是故意要氣他,反正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當眾說出來不喜歡她這種幼稚的話。


    他既然想看她出糗,那她就讓他也不自在。


    果然,在她說了這句話之後,衛寒舟眼神立馬變了,臉上的神色也有些怔忪。


    “這就是你的不對啦,怎麽連小孩子的醋都吃?我去包餃子啦,相公你慢慢寫~”柳棠溪很是得意地說道。


    雖然衛寒舟不喜歡她這件事情讓她有些受打擊,但看衛寒舟變臉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說完這番話之後,柳棠溪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去了廚房。


    卻沒發現,衛寒舟盯著她忙碌的身影看了許久。


    不一會兒,柳棠溪把餡兒調好了,李氏、張氏、周氏和她一起坐在堂屋包起來餃子。


    想著晚上要守歲,後半晌,柳棠溪去睡了一覺。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就在堂屋,圍著爐子坐在了一起。


    衛老三拿出來賬本說了說這一年的花銷和收入。


    總的來說,雖然衛老三病了幾個月,但今年的收入卻比去年高了不少。


    雖然還沒攢夠之前的二十兩銀子的家底,但若明年保持住,就差不多可以了。


    “今年攢下來十兩銀子,不過,這其中,賺得最多的是老三媳婦兒,多虧了她。”


    柳棠溪聽到衛老三點了她的名字,連忙站起來說道:“爹太客氣了,娘救我可是花了二十兩銀子,跟娘的大恩大德相比,這不算什麽。”


    “說什麽傻話呢,咱們都是一家人。”李氏笑嗬嗬地說道。


    今年她最滿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給兒子娶了一個好媳婦兒。


    花出去的二十兩銀子轉眼就賺回來將近一半,老伴兒的病也莫名其妙好了,山上的果樹也賺了不少錢。


    作為一個沒讀過什麽書,且有些迷信的老太太,李氏一直盲目地認為這些都是柳棠溪帶來的。


    不過,她這也算是誤打誤撞猜對了。


    “不過,像郭家那種繡活兒也不是年年有,明年估摸著就沒這樣的好事兒了。明年咱們還得多攢點兒錢,等到老三考試時,再把家裏的兩頭豬賣了。”衛老三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老三考試是大事兒,若能中了,就是舉人了,誰也不要有意見。等以後伯生和仲行長大了要讀書,全家也一起供他們。”


    衛大牛和衛二虎還沒說話,衛寒舟先開口了。


    “爹,不用了,去府城考試花不了那麽多銀子,有個二兩銀子,夠兒子吃住就可以了。”


    衛老三立馬道:“這可不行,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家富路,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帶一些銀子。在外頭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能保證會遇到什麽事兒。”


    “爹說得對,老三,咱們還是多攢一些吧,你要是中了,後年開春不還得去京城考試麽,也不知道到時候錢夠不夠。聽說京城離咱們這裏遠著呢,得好幾天才能到。”衛大牛道。


    衛二虎也道:“大哥說得對,還是得多帶些錢才好。我看碼頭上有些外地來的,下了船,吃不慣住不慣,就病了,前前後後要花不少錢。”


    話音剛落,衛二虎就被李氏訓斥了:“大過年的,說啥話呢,快呸掉,老三身子好著呢。”


    衛二虎摸了摸頭,連忙笑著道:“哎,是我說錯話了,我這不是想說以防萬一麽。”


    衛寒舟一直想再開口,但一直沒找著機會。


    衛老三趕在他說話之前開口了:“老三,你也不要有什麽負擔。家裏最多也就供你到後年開春了,你若是這一科考不中,就得是三年後了。伯生大了,咱們還得供他讀書。仲行也得啟蒙,也要花錢。家裏供三個也供不起。你如今成家了,是個大人了,後頭你就自己賺錢慢慢想法子吧。”


    “爹,這不合適吧?三弟書讀得那麽好,就算一次不中,下次說不定就中了。”衛大牛提出來反對意見。


    衛老三抬了抬手,製止了衛大牛後麵的話,說:“老三,你也別嫌爹做得過分。爹見過太多一輩子沒什麽起色的讀書人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一個你四叔,一個隔壁村的李秀才。你四叔書讀了二三十年了,到現在連個秀才都沒考上。李秀才考中秀才後也努力了多年沒考中舉子。咱們要是有錢人家,爹也願意供你繼續讀。可咱們家沒錢,爹也不止你一個兒子,你兩位哥哥已經省吃儉用供你讀了十年書,你也是個秀才了,有賺錢的本事了,真想繼續考有的是法子,總不會再像爹和你兩個哥哥一樣出苦力。同樣,你也要記得你兩位哥哥的恩情,不要忘了提攜你兩個侄子。”


    衛老三從能賺錢開始就供自己弟弟讀書,等到成了家生了孩子,又供了衛老大的兒子孫子讀書,他真的是怕了。


    一開始幾年,他也是心甘情願供自己弟弟,可到後來,弟弟一直考不中,也不幹活兒,且對他態度很是傲慢,漸漸地,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心中慢慢生了不平的情緒。


    到現在,爹娘去世了,可因著那些事兒,他跟大哥和四弟關係都很糟糕,親兄弟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既然吃過這樣的苦,作為家長,他自然不喜歡兒子們走他的老路。


    衛寒舟所有話都咽了回去,站起身來,鄭重地朝著衛老三和兩個哥哥鞠了一躬。


    “爹,您放心,不管兒子以後是否能考中,一定不會忘了爹娘和兄嫂們的恩情。”


    柳棠溪一直嗑著瓜子兒在一旁認真聽著,見衛老三這麽明事理,著實佩服不已。


    衛寒舟可是頭名秀才,可衛老三卻說隻供他考一次,考不中就自己想辦法去。


    雖然衛老三明著這樣說,但柳棠溪卻知道,衛寒舟也不是個死讀書的性子,他在讀書的同時還給人抄書。雖不知他賺了多少錢,但她猜,肯定不少。即便是衛老三真的不供他讀書了,他一樣能自己供自己讀下去。


    不過,這人跟人之前的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衛寒舟讀書的同時還在抄書,一樣能考中頭名,一心可以二用。


    這腦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


    其實,衛老三雖然表麵上說得很是公正,但他打心底,也不願放棄會讀書的兒子,想讓兒子繼續讀下去。


    但同樣,他更清楚傷了兄弟和氣的害處。


    不止兒子抄書能賺錢,兒媳繡花也能賺錢,到時候,兒子一樣可以讀。


    說完這個嚴肅的話題,衛老三又換了個話題,開始說起來對於明年的規劃。


    “雖然蘋果賺了不少錢,但明年老三要考試,咱們就不先買樹了,買樹還得花錢,也不是當年就能結出來果子,一切等老三考完再說。老大老二就去鎮上幹活兒,地裏的活兒有我跟你娘看顧著,等忙的時候你們再回來幹。老三好好讀書。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的就在家繡花賺些錢。”


    “是,爹。”眾人紛紛應了下來。


    事情總有說完的時候,等到了亥時正事兒就說完了,大家開始閑聊起來。


    平日裏,柳棠溪不到亥時就睡覺去了,今日下午睡了一覺,倒也不算困。


    不過,將近子時時,她還是開始犯困了。


    這守歲的習俗真是折磨人啊。


    等過了兩刻鍾左右,柳棠溪已經困得磕頭打盹兒。


    舒蘭和扶搖已經相繼睡著了,張氏和周氏把她們抱了回去。


    周氏因為要摟著孩子,也先去睡了。


    伯生雖然也很困,可他知道自己是哥哥,現在長大了,且已開始讀書明事理,所以極力克製住了。


    終於,子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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