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首,笑容無聲地綻開,極為無害:“裏麵,是大佛門界,空神域被孤立四千年,殊不知大佛門已經與其它小界取得了聯係,裏麵的世界,是空神域無法想象的,那邊,甚至有比超凡之境更高的存在。”


    李呈宇被易斯年話裏的世界震住了,覺得喉嚨發澀,艱難地開口:“什麽?”


    “出世尊者。”易斯年聲音似乎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誘惑力。


    恍遭雷劈,李呈宇震驚地望向他:“你……”


    沒開玩笑吧?


    不知為何,空神域四千年來,最高境界也就是超凡之境,無論是誰,無論前期修為多厲害多天才,多麽突飛猛進,到了超凡,便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空神域早有傳言,說這個世界有禁製,限製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多少年了,都無法摸到飛升的門檻。


    可想而知,若在某一天,有人說空神域的修士能去別的小界,在那裏修為可以更進一步。


    那大概整個空神域都會一走而空,進階的魔力是無可想象的巨大。


    “開玩笑?”易斯年輕聲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十絕門整個門派都搬走?”


    這一句話徹底說服了李呈宇,他眼底炸出狂熱,近乎癲狂,他甚至可以理解易斯年為什麽不願意告訴門派這件事。


    比別人更快地更進一步,也是修士畢生所追求的事情,若大家都一起進步,無強弱之分,那便沒有特權。


    修士修得艱苦,為的不就是權力和實力麽?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為什麽你願意告訴我?”李呈宇勉強維持一絲理智。


    易斯年溫言道:“恰好是你留下來監視我罷了,師父外出的機會不多,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他注意著,這個機會,不可多得。”


    李呈宇一閃,徹底接受了易斯年所有的說法,他緊張地望著這個深淵,心潮澎湃:


    “我們現在下去?應該怎麽做?”


    易斯年指了指下方一處突出來的石塊:“就是那,跳下去,那是傳送點,若是傻得跳進中間,就真的摔死了。”


    李呈宇蹲下身子去找易斯年指的石塊,眯起眼睛找了半響還沒找到,他忍不住回頭:“你說——”


    推力猛地傳來,猝不及防,他跌空、往下墜,驚恐回頭的瞬間,看見易斯年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詭異而冰冷。


    易斯年的笑,從來就不可能是溫和的,若他某天溫和地笑了,就證明已經入套了。


    他被騙了!


    李呈宇就這麽後知後覺地驚覺。


    李呈宇氣瘋了,怒不可遏地祭出飛行器,然還沒來得及注入靈氣,便感覺到那深淵巨口帶著莫大的吸引力,把他猛地吸進去。


    深淵在咆哮,下麵仿佛住著一個魔鬼。


    他驚恐、害怕地望著邊沿處,微微歪著頭,寂靜注視著他的易斯年。


    如今他才了解到,堪輿一脈,無情決一門,修的向來就不是戰鬥力。


    易斯年這樣的人,看著無害極了,戰鬥力差,戰力強些的人一隻手就能推倒,這般人畜無害的人,卻往往是最不能輕視的。


    因為能活到現在的、看似無害的人,一般都是怪物。


    他們這樣的人,要騙人,就是一個最誠摯的騙子。


    他們往往能一把拽住人心中最渴望的部分,不緊不慢、舉重若輕地把人引誘入局。


    還能讓人直到結束前都毫無所覺,到了結束通常都晚了……


    易斯年麵無表情地凝視李呈宇徹底被深淵巨口吞掉,微整衣衫,轉身離開,離去前又擺好護山大陣,把那小小的出入口關閉。


    而後,往著幽古戰場而去。


    他沒騙人,那裏麵的確是大佛門界,也的確有出世尊者。


    隻是不同的是,進去了之後,迎接他們的並不是什麽仙境,而是噩夢。


    但他也是名副其實的騙子,他拿捏了李呈宇最渴望的內心深處騙人。


    一如前世,他利用了顧九命重情重義的性情成功騙了她,接近她。


    一切不過為了索命刀。


    可不知為何,還沒來得及拿到刀,他卻折在了她的情義之中。


    一個無情之人,還是會被胸有丘壑、大情大義的人所吸引吧。


    盡管她看起來是個和他一樣無情的人,但說到底,他是爛人一個,她卻比誰都耀眼。


    這樣的一個人,比起爛到了骨子裏的門派,更值得讓人追隨。


    飛蛾撲火又如何,背叛門派無法進階又如何,他……甘之如飴。


    第40章


    古戰場是什麽樣的。


    在顧九命眼裏看來, 大概就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這裏很大,大得看不見邊界在哪,昏黑幽暗, 腳底下都是屍體。


    這些屍體不是鬼魂,是真的屍體, 缺胳膊少腿,死得駭人。


    或許是怨氣煞氣太盛, 屍體經久不化, 血流不止。


    屍骸泡在血河之中, 耳邊是潺潺的河流聲。


    毫無疑問就是一個亂葬崗。


    顧九命踩在其中一具屍體的背上,望著眼前對她虎視眈眈,又煩悶得抓狂的一群鬼。


    她甩了甩刀,笑問:“還來嗎?”


    來?


    鬼們真的要瘋了。


    他們就沒見過這麽能折騰的丫頭,打吧,一上去,煞氣就被吸收,這死丫頭像個無底洞, 怎麽都吸不夠。


    要知道他們的煞氣可是讓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要是徹底被吸收完了,就真的消失於這天地間了。


    可不打吧,這人好像入迷似的, 安靜一會便盤腿坐下開始吸收。


    再這麽下去,還是要被吸收完。


    幾隻大鬼眉來眼去,最後一致決定, 幹他丫的一起上,看她能吸收多少!


    顧九命看著他們麵目猙獰地一起撲上來,那場麵,黑壓壓的一群鋪天蓋地而來,利爪赤眸,肅殺之氣掃蕩一切。


    她站在最中心,目光亮得驚人。


    鬼魂撲過去,卻發覺這個囂張的小丫頭片子忽然收勢,一副不跟他們打的模樣。


    為首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鬼,剛剛被吸得最多煞氣的也是他,此時他恨顧九命恨得入骨,一見她這樣,當即冷笑。


    嗬,怕了吧,一會看他們怎麽扒了她的皮,把她吧唧吧唧扯斷腿吞下肚子!


    誰知道不過一瞬,便見她反手取出一個小瓶子,瓶子一開,濃鬱的、名為生機的香味撲來。


    書生陡然一個踉蹌,很是沒骨氣地撲倒在顧九命跟前:“哎,大姑娘!你你你怎麽有醴泉?”


    “做生意。”顧九命冷淡清冽的聲線在一眾鬼之中算得上別有風味。


    三個字,砸得一群鬼茫然地瞪著眼。


    誰會跟鬼做生意?能做什麽生意?


    時間像靜止了,誰都沒敢動,都擠在顧九命跟前三尺,咧嘴對她幹巴巴地笑。


    “哎呀,大妹子是來做生意的,好說嘛!都是狗屁書生,一上來就要欺負小姑娘。”


    書生不滿,但也咧開嘴,笑嗬嗬的:“大姑娘,這生意是打算怎麽做呀?”


    顧九命巍然不動,她一開始沒打算下來做生意,是睜眼看見這個世界後,才臨時改變的注意。


    但做生意之前,還是要好好敲打一下這群鬼,露幾手讓他們看個清楚明白,他們拿她沒辦法,她這才拿出東西來。


    俗話說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她時機控製得剛好。


    醴泉,土世界裏下的雨,她讓封嘉賜收集了許多。


    那時候局勢緊張,誰都沒心思注意那場雨,唯獨她收集下來。


    一場雨,是土世界失去生命之源——也就是土之靈後的自我保護機製,是竭盡全力地為了挽救失去生機的世界而下的雨。


    蘊含著土之靈的能力,是一種生機之泉。


    任何活物,喝下醴泉都能恢複生機,即便是鬼這種生物也可以。


    缺什麽補什麽,鬼缺煞氣,就補煞氣,能讓鬼體更加凝固,相當於她的血對於鬼的作用一樣。


    可她的血不能賣,醴泉卻可以。


    她對著書生彈出一滴醴泉,高深莫測道:“找能做主的,帶路。”


    書生驚喜地接過,不等旁鬼眼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便吞掉了醴泉,頓時鬼體厚實了幾分,剛剛被顧九命吸收掉的煞氣都給補回來了。


    他又驚又喜:“真的是!”


    鬼們眼睛紅得都要滴血了,紛紛湧向顧九命:“我可以!!”


    “我也可以!”


    顧九命歸一決自動運轉,煞氣再次猛地往她身體鑽,一下子,那群鬼又跟見鬼似的往後竄,恨不得離顧九命越遠越好。


    她斜書生一眼:“帶路。”


    書生連忙文質彬彬地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塵土,才笑嘻嘻地一躬身:“大姑娘這邊。”


    財主啊!務必伺候好。


    一群鬼想跟,但又十分忌憚,最後浩浩蕩蕩地綴了一尾巴。


    古戰場那麽大,並不是全都是“亂葬崗”,讓顧九命吃驚的是,這個地方居然有城池。


    從亂葬崗走出來是腳踏實地的土,血紅色的土,遙遠望去,便能看見一座偉岸高大的城池,壯觀且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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