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命慢悠悠地走去,拎著聖水瓶子就轉身走:“要就要了,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隨淨怔然地望著她啪地推門而出,把趴在門口偷聽的眾人嚇得做群鳥散。


    她舉起手,險伶伶地拎著瓶子,晃了晃笑道:“大戰剛過,給你們坑來了補償,大佛門界聖水,每人泡一日。”


    坑來了補償。


    隨淨:“……”


    或許是錯覺,但他的確感覺到,就算他不給聖水,她也沒打算殺他。


    其中有個教畫符的先生,是原本九星院出來的,後來落魄潦倒加入藏山,他見多識廣,一看顧九命這樣拎大佛門界的聖水,霎時又驚喜又害怕,就差撲過去在底下接著:


    “大姑奶奶,我的山主誒!小心摔了!”


    要是灑光了,他們可就什麽都沒了,這補償真的讓人興奮,聖水,洗滌身心,清心明誌的好東西,多泡幾日說不得就悟道什麽的了。


    眾人看見這樣,戰後沉重的心情一掃而空,忍不住在畫符先生誇張的表情和講話中笑出聲來。


    如沉重之中忽然鑽出一道陽光,灑落在眾人心中,陰霾盡褪。


    顧九命拎著隨淨幹白工,一起參與進戰後的恢複之中。


    因為防護陣損壞,短時間內無法恢複,所以顧九命便一直放著無相之眼不管,以防別派趁機偷襲。


    而各派在山門前被定住的弟子,便一直定在原地,望著他們修複。


    親眼看著顧九命給死去的弟子立碑,安排大家恢複上課訓練,甚至還帶弟子組隊下去參與獸潮的抵抗,一切都十分有條不紊。


    顧九命集合了眾弟子,取出在大佛門界河妖那裏取得的巢穴。


    當這個巢穴暴露在陽光之中時,這個龐大又滾圓,整個都是洞的銀白色金屬模樣的巢穴在陽光底下熠熠生光。


    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望望顧九命,又望望這個巢穴,不敢說話。


    “從今天起,我們的課程要增加一個項目,組隊作戰。”


    顧九命抬了抬下巴,示意眾人看著這個巢穴:“在這裏麵。”


    封嘉賜幾人也有些怔愣,這麽個東西,她是怎麽弄來的?


    “有一個秘地要開啟了。”


    顧九命摸了摸冰冷的巢穴。


    按隨淨所說,第四件仙器——神兵玉璽所在的秘地將要開啟,也是因為這個,山下的獸潮才會如此激烈,怎麽清都清理不完。


    眾人麵麵相覷。


    “這個巢穴,隔絕神識,四通八達,以小隊為組一一進入,搶奪到最中心的紅旗者為勝,過程以小組作戰,配合行動,扣分製。”


    “走失隊友,扣分,拋棄隊友,扣分,團體不合作,扣分。”


    顧九命視線掃過眾人,威勢壓在眾人的心尖上。


    “放心,扣的都是藏山的貢獻點。”


    此話一出,眾人哀嚎一片,貢獻點可是用來換取靈酒,塑靈丹以及各種法寶的點數,這樣一扣,就好像在挖他們的心頭肉。


    他們好不容易場場考試拿高分、清理獸潮、做山門任務才得來不易的貢獻點!


    他們看著終於出現在大家麵前的、一個能打敗司清的山主,紛紛感慨,果然越好看的人,收拾起人來越狠。


    “開始分組。”


    顧九命笑得輕描淡寫,視線一挪,望向封嘉賜等人,“別以為你們能逃,你們也要參與。”


    封嘉賜、童妙:“……”


    這場訓練,開始的轟轟烈烈。


    二十組小隊,每隊五至六人,甚至連收養分開培養的孤兒小孩,也不做任何區分地一起放進去訓練。


    沒有差別和區別待遇,在神識透不進的巢穴中,每組各展身手,隻為了在隊伍之間的戰鬥中取得紅旗。


    他們滾、爬、躲、搶。


    隱匿、前進、突圍、合作。


    或配合得□□無縫,或岔子頻出。


    一幕幕強烈的爭奪賽在眾人之中上演,其中,會有隊伍不合而吵架割裂,也會有帶隊出色的隊長順利融合自己的隊員。


    顧九命站在鏡子前,監視著巢穴之中的所有爭奪,隨淨和左無兩個外人也跟著一起看。


    “你當初把這個巢穴拿走,就是為了做這個?”


    “對。”


    隨淨默然。


    她所思所想,一切都是為了藏山。


    顧九命望著鏡子裏,因為其中兩個隊員重傷,而全部隊員停下來醫治隊員,共同進退,然後又一起因為輸了比賽抱頭痛哭的幾人。


    笑了一聲:“藏山的弟子,還很稚嫩,他們需要一場比賽,學會什麽叫團結。”


    “或許還會學會,什麽叫……友誼。”


    左無複雜地望著顧九命,她變了,不,不應該說是變了,應該說,她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顧九命。


    而另一處,被席夜送進山門內的楚水怨,以右手舉著劍,左手抬起來準備推門的姿勢,定在存寶閣前,她的神識能掃到附近的一切。


    她親眼看著藏山的眾人忙忙碌碌,對她視若無睹。


    十分順利地過渡了戰後的萎靡。


    她不解,不明白,但沒有人給她解答,因為這藏山裏,路過她的每一個弟子,都毫無例外地無視了她。


    沒有嘲諷,沒有敵意,也沒有唾棄,隻是把她當作一具礙道的雕塑,與她一次次擦肩而過。


    她看著所有弟子,經常渾身黑泥,狼狽不堪地在她麵前走過,明明渾身傷,但還是打打鬧鬧地開著玩笑。


    還有人會失落,但身旁的隊友會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


    “別自責,我們還會有下次。”


    “今天訓練又是封哥帶隊的隊拿到紅旗,他們的獎勵也太好了吧。”


    “怎麽,不服氣啊?你去挑戰封哥。”


    “嘖,做夢呢?”


    “哈哈哈。”


    楚水怨日複一日地看著,她清楚地感覺到,每日經過的人分明都是同一批,但他們又似乎不同了,警惕性和攻擊性仿佛都有質的飛躍。


    一日,貝零參加完訓練,一身傷地跌坐在楚水怨的旁邊。


    她原本沒什麽想法,隻是覺得在那個巢穴裏滾來滾去,要躲開各種明槍暗箭,又要照顧自己的隊員,累得夠嗆。


    她甚至感覺躲各種偷襲,都躲得她精神衰弱了,受不了,便躲在楚水怨旁邊擋一擋,躲個懶。


    因為一會還要去見山主學刀法。


    “喂。”


    聲音一響,貝零嚇了一跳,她猛地扭頭看去,才發現是一直被她當作雕塑的楚水怨開口說話了。


    “幹嘛?”貝零沒好氣。


    “你們真的很奇怪。”


    貝零懶得理她。


    楚水怨神識掃過貝零,問出了一直以來的不解:“你們為什麽,不恨我?不罵我不趕我?”


    這種每日每夜被人無視,當作雕塑的感覺並不好受,仿佛在這個世界,她根本不必要存在。


    她等了許久許久,師尊都沒有來救她,就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如今連藏山的弟子,都把她當作如無物。


    貝零揉著自己的小腿,嘟囔:“忙都忙死了,睡覺都來不及,誰有空罵你?”


    “你說清楚!”楚水怨不耐煩。


    貝零幹脆站起來,叉腰瞪著楚水怨:“我說,你這人很奇怪,你是想討罵嗎?”


    “我們每天功課這麽多,訓練這麽多,忙著學習修煉,你以為個個人都像你們這個大派的弟子一樣閑嗎?我們要變強,變強才不會被人欺負,我們很忙的,沒功夫把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


    楚水怨怔然。


    “難道你不應該覺得,你就這樣被門派丟下,很可怕嗎?你加入的到底是個什麽門派,你想過嗎?”


    貝零搖搖頭,“我現在真的很慶幸,那時候沒有去參加你們這些大派的招收。”


    “因為我害怕。”


    “怕我會變成你這樣的人,所幸,我沒有。”


    楚水怨目光一抖,望著眼前的木門,心底如同捅破了一個見不得人的孔,呼嘯著漏風。


    她……這樣的人?


    第72章


    再一次嘔出血後, 司清再也維持不了他的謫仙形象,一把將榻上的帳幔暴力扯下,團作一團憤然丟下。


    他橫了伺候跟前的易斯年, 啞聲而問:“是不是看不起為師?”


    寢殿中因為爆炸而毀壞的部分已經修複,看著一如既往, 然而火宅後的冷寂卻一直無法徹底從心底裏消失。


    這是一種可笑的失敗。


    易斯年恭敬道:“師父,藥膳已經好了。”


    司清這一次的傷, 很重, 纏綿病榻數日不見好轉, 這亦是一種恥辱。


    他一巴掌掀翻易斯年手裏的藥,順勢拽住易斯年的衣襟,一把將人拽得跌在榻上。


    “說,炸玄天宮的,是不是你?”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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