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人嫉妒太好命的盛鳴瑤到了玄寧洞府,一進去就見玄寧已經在等她。


    “弟子見過師尊。”


    玄寧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略有些厭煩地揮手:“不必行這些虛禮。”


    盛鳴瑤了然地點點頭,都為朝婉清急成這樣了。


    玄寧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神色:“我聽漓安的意思,你並不願給出心頭血。”


    “心頭血珍貴。”盛鳴瑤坦然道,“但弟子也說了,若是想要,自己來取便是。”


    玄寧驀地抬頭,氣息翻湧,眸中神色晦暗:“這是你說的。”


    盛鳴瑤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衝著玄寧粲然一笑。


    風華絕代,燦若星辰。


    即使是最濃豔的筆墨,也無法描繪出她一星半點的豔麗,隻能落得俗套。


    當年那個畏畏縮縮、躲在人後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


    “我人在這兒,想要我的心頭血,師尊來取便是。”


    【——我人在這裏,想要我的命,師尊來取便是!】


    一瞬間,玄寧周身靈力肆虐,威壓不自覺地釋放,掀起了陣陣風暴,直將空曠的洞府變得宛如煉獄。


    玄寧想起了樂鬱。


    他的首徒,也曾經是他最珍視的弟子。最後為了一個妖族叛出師門,又引起般若仙府動蕩。


    他……


    玄寧回過神來,隻看見這個往日裏不被自己重視的徒弟蜷縮在了地上,而他的掌中正懸浮著一顆似西域紅寶石般剔透妖冶的血珠。


    ——是盛鳴瑤的心頭血。


    玄寧並非毫無感情,縱使他之前懷疑盛鳴瑤被妖物搶占了身體而態度冷硬,可如今見盛鳴瑤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到底心中起了波瀾。


    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弟,常雲之前在殿上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


    玄寧俯下身,想將盛鳴瑤扶起,就聽見疑似昏迷的盛鳴瑤口中,斷斷續續的念叨著什麽。


    “滕……滕……”


    這麽疼嗎?


    玄寧不自覺地蹙眉,連他都未曾察覺自己此時竟湧起了幾分淺薄的歉疚。


    或許是因為盛鳴瑤的傷勢,或是因為之前那些話語總讓他想起樂鬱。


    他抬手運起靈氣,緩慢小心地注入進了盛鳴瑤的靈脈。


    “滕……救我……”


    玄寧一怔,之前在殿內盛鳴瑤望向他時的異樣感,此時再度襲來。


    “……當淵……師兄……”


    ‘嗡’得一下,似有什麽東西在玄寧腦中轟然炸開。


    ——其實我從來不愛白衣。


    ——其實我也喜歡熱鬧。


    ——隻是有人不喜歡,所以我也不喜歡。


    將盛鳴瑤斷斷續續地話語拚湊起來,赫然出現了另一個人名。


    滕、當、淵。


    第31章 心頭血


    滕當淵。


    玄寧真人當然知道這是誰。


    純戴劍宗如今最出風頭的弟子, 天生劍骨, 一入宗門就被衝和子納入麾下, 傳授《屈和劍法》。


    據說這弟子天資過人,剛剛百年, 已入元嬰,據說他的劍意凜然鋒利,讓人不敢直視,又得了個‘孤雪劍’的雅號。


    又據說,這弟子愛穿白衣,容貌俊逸,性情冷淡,不喜言談。


    ……


    玄寧自己都不知道, 此時他的麵容冷肅到可怕。


    無論是平日裏多冷漠的人,一旦發現自己很可能隻是一個替身——還是被平日裏很尊敬自己的晚輩當做替身,心情必定不會太美妙。


    一股不受控製的感覺湧上心頭。


    可縱使心起波瀾, 如今盛鳴瑤昏迷, 玄寧也必然不能棄她不顧。


    玄寧彎腰抱起了盛鳴瑤, 根本沒費什麽力氣。


    就在玄寧打算將盛鳴瑤放在自己的寒玉床上休養時, 門口傳來了沈漓安急迫的聲音:“弟子沈漓安,拜見師尊!”


    玄寧頓了一下:“進來。”


    沈漓安匆忙進門,尚未行禮就看見了被玄寧臂彎中昏迷的盛鳴瑤。


    他一時竟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心疼, 僵直著身體坐在輪椅上,半晌無言。


    玄寧深知自己這個徒弟優柔寡斷的性格,也懶得與他多說。將盛鳴瑤放在了寒玉床上後, 玄寧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沈漓安:“我要出門一趟。”


    沈漓安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借口:“師尊自去便是,盛師妹這邊,弟子來照顧。”


    玄寧點點頭,似是想轉頭看一眼什麽,最後卻也沒動。拂袖離去,毫不留情。


    玄寧走後不久,盛鳴瑤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沈漓安一直守在旁邊,時不時小心地給盛鳴瑤輸送一些靈力。


    盛鳴瑤之前受了重傷,又被關入懲戒堂,她的靈脈如今脆弱極了,稍有不慎甚至會造成經脈不可逆轉的受損,因此沈漓安對待盛鳴瑤簡直比對待一個玻璃娃娃還上心。


    他第一時間發現了盛鳴瑤的蘇醒,扶著她坐了起來,又不知從哪兒給盛鳴瑤倒了杯水:“這是之前長樂派送來的靈泉水,我略稀釋進了一點,又加了些桂花蜜,想必瑤瑤一定會喜歡。”


    人家如此殷勤體貼,縱使知道他也許對誰都如此,但盛鳴瑤也不會在這種事上甩臉色。她笑著接過,這水竟還是溫熱的,入口有微苦茶味,入喉時又變成了濃濃的桂花香。


    “不愧是師兄調出來的好東西。”盛鳴瑤讚歎,“比我之前喝過的靈泉水好上幾百倍!”


    沈漓安一笑,若是放在人間,這溫和俊朗的模樣不知要入多少閨閣小姐的夢。


    “這不值什麽,瑤瑤若是喜歡,以後我再做給瑤瑤喝就是了。”沈漓安抬手止住了盛鳴瑤下床的舉動,看著她愈發蒼白的臉色,笑意淡去,“你的身體可有何不適?”


    縱使之前沈漓安已經給她搭過脈,也梳理過靈氣,但他到底外行,不問上一句,實在放不下心。


    盛鳴瑤搖搖頭:“之前芷蘭真人已經給我調理過,剛才師尊的動作也很小心,又在這寒玉床這般仙物上休息了這麽久,早就沒事了。”


    這話倒是不假,玄寧狗是真的狗,但是出手時的動作,阿是十分幹淨利落的。


    取心頭血自然不是真的剖開胸膛,而是以強大的靈力為牽引,迫使心頭血出來罷了。


    盛鳴瑤如今對身體上的疼痛已經不怎麽在乎了,再加上她已經看透了這個偏心眼的師尊。因此如今除了身體虛弱些,到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哦對,說起來她居然能賴在寒玉床上躺了這麽久,實在也是開眼界了。


    盛鳴瑤是真的這麽想的,可沈漓安不是。縱使他和朝婉清感情再深,如今在他麵前的卻是盛鳴瑤。


    “我這裏還有些調養身體的丹藥,都給瑤瑤了。隻是記得不可多食,一日最多三粒便可。”


    盛鳴瑤當然接受,衝著沈漓安甜甜一笑:“謝謝師兄。”


    沈漓安見此,心中一鬆,他還記得昨日離去時,盛鳴瑤略有幾分癲狂的情狀,絞盡腦汁地玄寧找借口:“師尊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婉清死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給誰找借口。


    說到這,沈漓安似有所感地抬頭,恰好對上了盛鳴瑤似笑非笑的雙眸,歎了口氣:“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我們不提了。”


    沈漓安總是這樣,體貼地讓人挑不出錯,然而又總讓人心塞。


    盛鳴瑤從床上坐了起來,留戀不舍地摸了摸身下的寒玉床,這東西不僅有利於恢複身體,調理經脈,甚至對於入定突破都大有助益。


    可惜了,玄寧輕易從不給旁人用。


    “帶我回我的住處吧,師兄。”


    沈漓安一愣:“可是師尊說讓你好好休息——”


    “師尊也沒說過讓我休息到何時。”


    盛鳴瑤見他要阻止,索性自己下床:“既然師兄不陪我,我就自己回去!”


    沈漓安想也沒想地扶住了她,溫和的語氣不免染上了幾分焦急:“你小心些,我和你一起回去。”


    盛鳴瑤無奈道:“我哪裏就這麽脆弱了?我看師兄也是太小心了!”


    兩人一同離開,萬幸這時很多弟子都在訓堂上課,倒也沒什麽人關注他們。


    盛鳴瑤回了自己的住處,見時間還早,倒也沒讓沈漓安立刻離開,而是纏著他,讓他給自己講講故事。


    “講什麽都好啊!最好是凡塵的故事!”


    盛鳴瑤衝著沈漓安撒嬌:“我這次受傷後,師尊肯定會將我禁足,估計又要很久很久不能下山了。修仙界的故事早就聽膩了,師兄不如給我講講凡塵的趣事。”


    沈漓安猶豫道:“可是凡塵的故事我也不知道多少……”


    “沒事的,隨便什麽都行。”盛鳴瑤本身也不是要聽故事,而是在試探沈漓安。


    一個人講故事時,若是遇到了和他經曆相似的情節,極容易產生共情,這對於盛鳴瑤來說,簡直是個絕妙的機會。


    見沈漓安仍在猶豫,盛鳴瑤進一步加大了攻勢:“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師尊帶來了般若仙府,這些年一直在修煉,可惜我天資不高又三心二意,也沒得到幾個下山的機會……”


    說到這兒,盛鳴瑤自己心中都有幾分嫌棄,麵上卻是黯然了許多:“如今朝師姐回來了,師兄就像小時候一樣,給我講點故事,也不願意了嗎?”


    沈漓安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你自己又提起婉清做什麽?我給你講便是了。”


    盛鳴瑤頓時歡呼一聲,倚在了自己的軟塌上:“不許太庸俗,也不許太枯燥霧無趣!”


    “好好好。”沈漓安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那師兄就給瑤瑤講個凡塵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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