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結界一旦開啟,除非一方主動認輸,或是擂台結界判定其中一方傷勢過大無法繼續,否則通常情況下常人無法阻止。


    而盛鳴瑤和遊真真立了生死狀,第二種情況也不會出現。


    當然,如今大佬匯聚,想打開一個臥沙場擂台的結界,還是十分簡單的。


    隻是……


    “你那徒兒當真要與我的真真比試?”遊隼摸了摸下巴,坐在專門看擂台的點兵陣中,神情悠閑極了。


    難得能看到玄寧真人的笑話,遊隼自然不會錯過。


    “我的真真如今已經是築基後期,馬上就要跨入金丹了,我聽說,盛師侄才練氣後期?”遊隼斜著睨了玄寧一眼,語氣輕快,“嘖,令徒有膽量啊!”


    最後一句話與其說是誇獎,不如說是嘲諷。


    見玄寧不理,遊隼又道:“如今兩人還沒正式開始,我看不如強行將結界打開,令徒給真真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沈漓安坐在輪椅上,張了張口:“師尊……”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一直沒說話的玄寧開口,淡漠地好似簽下生死狀又處於弱勢的人不是他的徒弟一樣。


    “與我無關。”


    話音落下,隻聽一聲鳥雀長鳴——這代表,擂台比武開始了。


    沈漓安安靜了下來,寫滿了焦急的眼眸死死地盯著上方,像是這樣就能將結界望穿。


    ……


    ……


    場上的盛鳴瑤知道,如今自己的狀態並不算好。


    她當時答應了遊真真,並非真的一時興起。


    雖然盛鳴瑤總想著要給玄寧和沈漓安種下心魔,步步算計,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和前一世一樣,選擇憋屈隱忍,做一個人人皆可欺的背鍋俠。


    盛鳴瑤要複仇,但她同樣也要像一個人一樣,堂堂正正地活著。


    總是鑽營那些雞鳴狗盜,暗地裏下黑手有什麽意思?


    不如光明正大地比一場!


    盛鳴瑤心中很清楚,憑借自己如今的修為,想要打贏遊真真何止艱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舍得一身剮,即使是死,也要讓遊真真重傷難愈,給她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要讓所有欺軟怕硬的人知道,她盛鳴瑤,不會再由人擺布!


    盛鳴瑤再次狼狽得躲過了遊真真的一擊,抬手,十分隨意地拭去了自己臉頰上的血跡。


    ——就當,是為了前一世那個被遊真真戲耍得團團轉的自己,痛痛快快、不顧一切地活一次好了!


    正當日落,逢魔時刻,殘陽染紅了半邊天,雲霞流散。


    場下的眾人忽然發現,原先一直被壓著打的盛鳴瑤竟然猛地逆轉了形式,她身法飄逸,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遊真真身後,硬生生地捅了遊真真一劍,隨後又飛速飄開。


    雖然沒有捅到要害處,卻也讓一直遊刃有餘地遊真真亂了手腳。


    “真真!”遊隼驚叫著站起,在看到玄寧淡然的神情後,又不甘心的坐下。


    哼,算了,一劍罷了,之後給乖女補回來便是。


    這麽想著,遊隼臉色好看了一些,繼續看起了擂台。


    場上的盛鳴瑤並不輕鬆。


    畢竟相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一開始的時候,盛鳴瑤被遊真真壓著打,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可後來,在摸清了遊真真的路數後,盛鳴瑤發現她並沒有那麽可怕。


    首先,遊真真和玄寧不同,在玄寧麵前,一個眼神,盛鳴瑤或許就跪了。可遊真真的威壓淺薄到盛鳴瑤甚至覺得不如自己。


    其次,到底是丹藥湊出來的築基後期,遊真真功底並不紮實,看似架勢很足,其實大部分都是花架子罷了。


    而盛鳴瑤,雖然前世同樣是個弱雞,但好歹在之前的情劫幻夢中被滕當淵盯著訓練了很久,如今用劍,也算有了點把握。


    感謝滕當淵,盛鳴瑤心中默默想到,希望這次沒有我,你也能挺過劫數。


    對麵的遊真真明顯是個瞎打的花架子,遇見盛鳴瑤這種腦中有點東西的騷走位操作,著實疲軟。


    說白了,盛鳴瑤就是在遛她,打遊擊戰。


    “認輸吧!”


    遊真真被盛鳴瑤擾得心煩,穩住心神,到底是高了一個大境界,她找準機會又給了盛鳴瑤一鞭。


    看見原本姿容絕豔的女子被自己教訓的鬢發散亂,衣衫上都滲出了不少血痕,遊真真心中快意極了:“認輸的話,你隻要和我道歉,別的東西,我也會勸我父親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場外眾人可以清晰地聽見擂台上的對話。


    “唉,盛師妹快認輸吧!”一個醫宗的弟子忍不住道,“之前才受了重傷,如今又要比武……這誰也受不了啊。”


    這顯然是在幫盛鳴瑤說話了。


    “可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啊。”遊真真的擁躉不滿道,“自己提出來擂台比武,如今見比不過,就要找借口嗎?”


    “得了吧,依我看啊,這些嬌滴滴的女弟子就不該來我們的臥沙場嘛!”


    “這話說得在理,小姑娘家鬧鬧脾氣,也不至於這樣嘛。現在搞得誰都不好看……”


    最後那人的聲音越說越氣,小心地窺了眼同樣坐在上首的玄寧真人的神色。


    漠然,平靜,半點聲色也不露。


    冷淡到好似上麵立了生死契,又落於下風的人不是他的徒弟一樣。


    弟子暗暗歎服,不愧是玄寧真人,見過大場麵!


    想來也是,憑借盛鳴瑤的資質,能讓玄寧真人收為徒弟,實在是她高攀了。


    至於玄寧?


    弟子搖了搖頭,暗自歎息。


    若是玄寧真人想要收徒,隻需要說一聲,大把大把的宗門等著送人來呢!


    沒人發現,玄寧看似從容淡然的眼神裏,暗藏著驚濤駭浪。


    事實上,在擂台開始後,玄寧的目光極為專注,幾乎未從盛鳴瑤身上挪開半分。


    ……


    ……


    盛鳴瑤對場下眾人的反應一無所知,她專注地看著遊真真,等她再次一個甩鞭時,騰空一翻,躲了過去。


    “認輸?我為何要認輸?”


    盛鳴瑤漂亮的桃花眼上揚,眉宇間的嫵媚似劍鋒般淩冽,她的臉上飛濺了鮮血,更給目光增添幾分狂傲不羈。


    遊真真實在被盛鳴瑤有一下沒一下的攻擊擾得心煩,她從未見過這麽不正經的打法:“你比不過我,修為差太多,又簽了生死契,如今給你機會,你為什麽不認輸?”


    說實話,遊真真根本就是色厲內荏,她就是個外強中幹的人,真讓她下死手殺了盛鳴瑤,作為溫室裏的嬌花,遊真真可沒這個膽子。


    盛鳴瑤也是篤定這點,才故意讓她簽下了生死狀。


    當然,即便真死了,盛鳴瑤也不怕。


    如今的時光已經是賺來的了,想報仇是真的,想給他們種心魔是真的,想要痛痛快快活一場,也是真的。


    思及此,盛鳴瑤眼皮子一撩,隨口給自己扯了一麵大旗:“因為我是玄寧真人的弟子。”


    遊真真搬出煉藥長老遊隼,那她也可以搬出玄寧真人。


    狐假虎威罷了,當誰不會呢?


    盛鳴瑤說得冠冕堂皇:“作為玄寧真人的弟子,從沒有認輸的道理。”


    【……大家都知道我是玄寧真人的弟子,我才不會認輸呢!】


    緊盯擂台的玄寧心神震蕩,喉嚨發澀,被塵封的情感洶湧而來,好似破除了什麽封印一般,悉數湧上心頭,化為了眼尾微微濕潤的痕跡。


    早已被歲月無情碾碎的心髒似乎又開始重新跳動。


    盛鳴瑤看著同樣被自己這句話晃了下神的遊真真,勾起嘴角輕佻一笑:“……否則,我和師尊豈不是都很沒麵子?”


    【……否則,我丟臉事小,師尊你豈不是很沒麵子?】


    ——樂鬱。


    玄寧再次想起了他,他覺得自己如今思念起樂鬱的次數有些頻繁,可到底忘不掉這個自己曾經滿懷期待,最為用心指導的弟子。


    坐於上首的玄寧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漸漸地,空中穿著白衣打鬥的盛鳴瑤像是被另一個回憶中特定時期的故人取代。


    他們同樣肆意,同樣不羈,同樣帶著年輕人獨有的無所畏懼。


    玄寧忽然發現,比起和樂鬱有著血緣關係的朝婉清,盛鳴瑤更像樂鬱。


    從眼神、姿態,到那玩世不恭,敢於蒼天論道的不羈疏狂。


    不同的是,如今的盛鳴瑤還保留著對眾生的良善,可樂鬱——


    樂鬱的所有,都已經湮滅。


    ……


    擂台上的盛鳴瑤對玄寧複雜詭譎的內心活動一無所知,她險險躲過一鞭,下一秒,忽而躍起,虛晃一下,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遊真真背後。


    遊真真早料到這招,她反手一擊,卻隻聞得一聲空鞭響。


    遊真真心中一驚,腳步頓時錯亂,恰逢此時,隱藏在遊真真斜後方的盛鳴瑤找準機會,忽然使出了一劍——


    浮雲出。


    這是盛鳴瑤曾在滕當淵的幻夢中學會的劍法。


    “咦?”


    姍姍來遲的器宗長老易雲還沒坐穩,一聲驚歎就已經從口中溢出:“婉若遊龍,騰空萬裏。這端正堅韌中帶著點孤傲不羈的劍法,我倒是第二次見。”


    至於第一次是誰,易雲顧忌著玄寧,到底沒直說。


    一旁坐下的易雲拖著長調的聲音將玄寧從思緒中拉了出來,他同樣看到了盛鳴瑤使出那劍法時的樣子,漂亮又嫻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模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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