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翊的嘴角翹了翹,聽著人又把話題轉向了這次的考題上。他也想到先前在雅苑見過這位李大人。


    李大人博聞強識,當年還是狀元出身,他這幾年在襄西城任職,出題的方向都應該如同今年這樣,甚至會更難,章鏡誠既然這一次答題都勉強,之後隻怕更難。


    更何況……


    他回頭看著考院的褚色大門,還有一種可能,章鏡誠直接沒有了考試資格,誰讓章鏡誠嚷嚷了不公平這種話。


    “少爺。”他的伴讀墨煙衝了過來,對著他一笑,“小姐還有傅公子都在馬車裏等著呢。”


    蘇文翊往前快速走了過去,見到了妹妹,妹妹靠在馬車壁上,輕輕問他:“你考得如何?”


    “應該問題不大。”


    聽到他的回答,妹妹的眼睛彎起,露出了理當如此的笑容來。


    蘇文翊忽然想到,去年曾經她也在馬車上,當時她也是這般笑著,說什麽都要聽她的。


    蘇文翊撓了撓腦袋,他最不後悔的就是這件事了。


    若不是被妹妹逼著讀書,也不會覺得今天的試題簡單,蘇文翊甚至覺得自己不光能過,甚至考個案首都有可能。


    傅雲昇顯然也想到了去年的事,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想到了當時少女微微揚起的披風。


    當時隻覺得少女促狹,也不知竟是會與他有這樣的淵源。


    “恭喜恭喜。”


    “辛苦了。”柳氏的唇就沒有往下落過,她給報喜人發了紅封,看著裏麵院試頭名的成績,眼底的淚水都落下來了。


    縣試、府試還有院試,三場考試都是頭名,去年要說出去,沒人會相信蘇文翊會中小三元,現在滿襄西城恐怕最羨慕的人就是柳氏了。養了一個好女兒,蘇家和羅太傅沾親帶故了;養了一個好兒子,不說今後考中狀元,起碼鄉試、會試是不愁的。


    柳氏在給自家丈夫上香時候,絮絮叨叨說起了這件事,發紅的眼眶終於落下了眼淚。


    自從被章家退親,就算是有了傅雲昇這個讓人眼紅的女婿,她還是有些擔心翊哥兒。現在蘇文翊自己有出息,狠狠地把不能再次參加考試的章鏡誠壓在腳下,柳氏的心裏頭暢快極了,連帶府裏頭的人分例錢都漲了起來。


    這樣的好消息是要到柳氏的娘家,告訴兩位老人,讓他們放心。


    在堪堪出伏的最後一天,蘇家一行人到了柳家。


    柳如玉在知道了蘇文翊中了小三元,她的心情又是高興,又是有些怕。高興的是自己的眼光好,蘇文翊果然厲害,怕的是自己眼光太好,蘇文翊中了小三元,蘇家人還看得上她嗎?


    “表哥、表妹。”


    柳如玉在見到了寧蓁蓁之後,心中一驚,算起來有兩年沒有見麵,對方麵頰上的稚嫩褪去,膚如美玉,眉眼透露出一股嫻雅來,最難得的是她的衣裙,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走動起來宛若流水一樣泛著光,還有頭上的頭麵,豆大的珍珠粒粒圓潤,成色極好。


    等到柳如玉私下裏去問,寧蓁蓁給了答案,“這是京都裏的料子,襄西這邊不怎麽見到。首飾的話,也是京都送過來的。”


    “那豈不是你未來的婆婆給的?”


    寧蓁蓁不見一丁點的羞澀,“是的。”


    柳如玉的心中有一種嫉妒在瘋長,憑什麽呢?處處不如她的人被退了親之後,又能夠找到第二家,現在自己的婚事簡直是千難萬難,竟是都給她介紹的泥腿子,推了推寧蓁蓁,柳如玉語氣泛著酸,“你去年定親了,也不請我去。”


    寧蓁蓁的一封信直接讓柳如玉沒法去襄西城,可以說柳家上下都防備著她,去年在傅家下定的時候,柳家的人都去了,就是沒帶上柳如玉。


    “當時家裏忙著在,這不就見到我了。”


    “若是在襄西,我也可以見見那位傅公子。”柳如玉在知道了對方赫赫的家世,心中有過一個隱蔽的念頭,她處處都比蘇青菀強,對方既然不嫌棄蘇青菀,是不是會看上自己?如果要是能和傅公子成就好事,傅公子要比蘇文翊強得多。


    不過一直沒見到傅雲昇,現在蘇文翊又得了小三元,柳如玉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蘇文翊身上。


    寧蓁蓁抿唇一笑,“表姐,這就不必了”


    “我們都是姐妹,還有什麽見外不成?”


    寧蓁蓁笑了笑,這一笑把柳如玉笑得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的心思都被人看破了。


    第187章 廚神金手指16


    柳如玉想要接近翊表哥,隻可惜從頭到尾都沒有機會。


    柳家人的眼睛都盯著呢,加上蘇文翊被傅雲昇教過一些在京都應付閨秀的事,讓他十分注重男女大防,愣是距離表妹有幾丈遠。一直到蘇家人要去京都,柳如玉都沒有能夠找到機會給蘇文翊下套。


    在回到襄西城的第一日,蘇文翊跪在柳氏的麵前,給娘親叩首,表明自己的心意:“娘,我有心悅之人,想要娶商曉雲商姑娘為妻。”


    柳氏聽著這話,就往女兒方向看去。


    寧蓁蓁正在摩挲手腕上的玉鐲,抬眼對上了柳氏的視線,然後對著柳氏一笑。


    柳氏有些摸不清女兒是怎麽想的,她現在也知道蘇文翊的小三元成績,很大部分是因為有女兒的因素在內。加上女兒出手拿回蘇家的東西,還替她自己成就了一門婚事,以及折騰出來了雅苑。女兒做的事情多了,柳氏很多事情上會征求女兒的意見。


    先讓翊哥兒在外等著,柳氏看著寧蓁蓁,開口問道:“你是怎麽想得?”


    曾經的蘇青菀以為娘親和她是一條戰線,都反對商曉雲嫁給哥哥,現在寧蓁蓁從柳氏的口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含義。想了想,寧蓁蓁開口說道:“您不反對?”


    柳氏哭笑不得,她是想要問女兒,沒想到得到了女兒的反問。開口說道:“翊哥兒其實先前就私下裏同我說過一些,我差不多心裏也有數。一開始是有些接受不了,後來看他那麽上心,也就罷了。”


    柳氏伸手抿了抿鬢角,感慨一樣說道,“人活幾十載,我雖說想讓蘇家更好一些,想讓翊哥兒娶個書香門第的姑娘,隻是到底是以他的意願為重。”


    寧蓁蓁明白了,其實一直橫在蘇文翊和商曉雲麵前的,從來都是蘇青菀,而沒有柳氏。


    因為蘇文翊替妹妹挑了一個再差不過的未婚夫,所以無論是柳氏還是蘇文翊都對蘇青菀有一定的包容心。


    委托人蘇青菀或許也猜到了這個結局,所以許願的時候避而不談兄長和商曉雲的事,其實也是想著,不必多做些什麽,若是真的有緣,也不會再阻止。


    想到了這裏,寧蓁蓁一笑,痛快地說道,“我沒意見。”


    商曉雲的性格挺不錯,然後就是有很好的廚藝,日常喜歡做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要不是寧蓁蓁每日裏都會運動,隻怕要被商曉雲養胖了。現在雖然沒有胖,嘴巴也被商曉雲養刁了,就算是出門在外,也會帶上商曉雲特製的佐料,用商曉雲的食譜讓人炒菜。


    柳氏聽到了女兒答應,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女兒的答應非常重要,若是她不肯,會發生一些很糟糕的事。伸手捋了捋女兒的頭發,摟住了女兒,柳氏小聲說道:“商家人我都打聽過,雖說日子過得清貧,但是心思是很好,就算是商曉雲現在這麽賺錢,也沒一味地占商曉雲的便宜。”


    柳氏絮絮叨叨和寧蓁蓁說著話,後者的胸膛之中,有清淺的暖意在流淌,似乎是委托人覺得,這樣的結局就很好。


    蘇文翊不像是章鏡誠那樣,覺得自己中了小三元,商曉雲就配不上他。


    在啟程到京都之前,就去了商家提親,和商曉雲完婚。


    蘇家現在最賺錢的產業就是雅苑,蘇文翊要去京都讀書,晚些寧蓁蓁也要在京都完婚,蘇家幹脆就把其他產業發賣,在京都裏再複製一個雅苑出來,一家人都定居在了京都。


    等到蘇家人離開的那一日,章鏡誠正在耕田。


    他家的牛被發情的野豬給傷了,現在躺在牛棚裏動彈不得,為了不耽擱秋耕,章家人老老小小全部上陣,借來了鐮刀彎腰在田地裏收割。


    他聽到了村裏人過來奚落,章鏡誠麵無表情繼續收割麥子。


    那些年輕人覺得章鏡誠的反應無趣,轉身就走了,章鏡誠等到人走了之後,長久地站在麥田之中。


    今天的太陽很大,又沒有什麽風,彎腰收割麥穗感覺腰都要斷了,他聽到了那些話怎麽會不悔,怎麽會不難受?


    “蘇小姐的及笄禮也應該在京都裏辦,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下次再見,說不定就是狀元夫人了。章兄,好歹你與蘇小姐有些緣分,不應當最後送一送她?”


    “就是就是,蘇家小姐真的越發漂亮了,當時別說是傅公子看呆了,我瞧著也是眼熱,隻可惜我自知是牛糞,配不上嬌花,章兄就不一樣了,差一點就可以有這樣的嬌妻,嘖嘖,我算是明白什麽叫做眼高手低了。”


    當時的章鏡誠咬著牙,讓腮幫都有些發痛,他多希望自己的夢裏是事實,拿了小三元的是自己,而不是什麽蘇文翊,他會娶一個三品大員的嫡女,雖然容貌不如蘇家小姐,脾氣也不太好,但是有這樣一門嶽家對他仕途有助力。他還夢到了蘇家小姐死掉了,為什麽不能死呢?還要嫁給旁人!


    現在沒有外人,章鏡誠幹脆就站在原地,無聲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暢快地詛咒自己曾經的未婚妻。


    忽然腿上一陣劇痛,章鏡誠低頭,發現是娘親用鐮刀打中了自己的腿,鋒利的刀直接割破了他的肉,讓肉翻卷了出來,血液噴出在麥穗上。


    牛氏發愣,急得跟什麽似的,竟是用手抽了一把兒子,“誠哥兒,你怎麽傻乎乎站著,不是讓你割麥子快一點嗎?”


    “娘別說了。”旁邊的章家大姐著急得跟什麽似的,“弟弟,你先把傷口壓住,咱們去請大夫。”


    牛氏找到了主心骨,連忙伸手捂住兒子的腿,讓大女兒跑去找大夫。


    幸好沒流血流到死,但是這一次花了不少銀子,誰讓失血有些多,大夫開的藥都是生血的金貴藥,讓牛氏一邊罵一邊掏錢給兒子治病。


    光是生血藥就花了不少錢,後來章鏡誠反複發燒,又用了不少的清熱解毒的好藥。


    這樣把章家的家底幾乎全部掏空,最後的結果章家人也很難接受。章鏡誠傷口好了之後,傷了的那隻腿竟是有些使不上力氣,走路起來一隻腿長一隻腿短。


    章鏡誠因為這個結果大受打擊,幹什麽都提不起勁兒,甚至連憎恨蘇家小姐都沒有力氣,他甚至心裏頭悄悄有了一個念頭,他娘親是最小心不過的人,為什麽會忽然用鐮刀割到他?他不過是惡毒地想一想蘇家小姐過得不好,就被鐮刀割成了重傷。


    這之後,章鏡誠連做夢都不敢夢到蘇家小姐過得不好。


    章家人都是愁雲慘淡,本來是想著咬咬牙供出一個讀書人,沒想到誠哥兒的心氣太高,隻考了一個縣試,就鬧著要退親,和蘇家退親之後,章家就一天天的衰敗起來。


    他識字讀書有什麽用?現在瘸了腿,和科舉徹底無緣,就算是現在的李大人離任,章鏡誠也無法參加考試;因為名聲不太好,後來村裏的私塾先生缺人,別人也不要章鏡誠,嫌棄章鏡誠品德太壞,又十分晦氣,沒看到桑遠書院現在都落魄了,不少教書的夫子都離開了,隻怕再開兩年就要倒閉了。


    就這樣章鏡誠還看不上村子裏的姑娘,村子裏就沒人看得上章鏡誠,牛氏最後咬咬牙,竟是給章鏡誠下了藥,讓他去給地主家的傻女兒做入贅女婿,地主家答應生了第二個兒子跟章家姓。


    當章鏡誠被下藥的時候,寧蓁蓁正在和傅雲昇的堂妹說話。


    傅悅薇的腮幫子鼓起來,手中還撚著半塊糕點,“就算是在雅苑吃過糕點,還是不如菀姐姐家的糕點好。”


    “那是因為我嫂子做菜好吃。”


    “是啊。”傅悅薇對著商曉雲一笑。


    傅悅薇原本的身子有些瘦小,在京都裏多了雅苑之後,食量陡然大了起來,個子長了不少,這讓傅家二房的夫人瞬間就喜歡上了蘇家小姑娘,隻是近期顯然又對商曉雲有些成見。


    這不是因為瞧不起商曉雲,而是因為這位做菜做的太好,讓她女兒頻頻跑去蘇家蹭吃蹭喝,麵頰圓潤了一圈,現在還可以說一聲可愛,要是再胖下去,就不太妥當了。


    商曉雲一開始在雅苑就充當的是美食研究員的身份,隻調製出佐料還有對應的食譜,並不親自下廚,隻是蘇家的院門一關,隻給親近的人照舊做飯。


    按照商曉雲的說法,作為一個頂尖的大廚,一定要給人做飯,才不會手癢心癢。


    傅悅薇正是無意之中到蘇家吃過一次,她挑剔的舌頭就發現要比雅苑的大廚還要好,就時常過來吃飯,吃還不夠,還會打包帶走一些糕點,所以才會胖起來。


    在有傅悅薇之前,商曉雲最大的愛好是投喂寧蓁蓁,等到有了傅悅薇這個挑剔的舌頭,商曉雲就多了一個投喂對象。


    商曉雲含笑說道:“這個味道怎麽樣?你是不是很喜歡?”


    傅悅薇說道:“糯米多泡了一點時間,嚼起來很有趣,味道也不會太甜。”


    第188章 廚神+年代文惡毒婆婆1


    “那位蘇家小姐會不會來?”


    “前麵的賞花宴她就沒有來,自己不想過來出醜吧?”


    傅悅薇正好聽到了這樣一句,挑了挑眉,“我菀姐姐上次是事。”


    說人壞話被相關人士聽到,這群閨閣小姐們有些不好意思,推出了一個性格活潑的軟軟說道:“蘇家小姐來了啊,我們都有些好奇。沒有什麽惡意的。”


    寧蓁蓁正在傅悅薇身邊,進入到了別院的時候就已經取下了冪蘺,露出了如花的嬌靨來。


    如雲的秀發挽成了百花分肖髻,鬢發裏簪著累絲珠釵,樣式簡單的不可思議,耳上綴著差不多模樣的珍珠耳環,這種珍珠頭麵是最挑膚色的,但凡有丁點不夠白皙,麵上或是有瑕疵,都會被襯得氣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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