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都掛了點彩,到底都不是什麽重傷,姓名無憂。


    “石頭,你帶爺去見見劉總捕頭,事已經發生了,不能不解決,我們請他出麵找個王家管事的出來,當麵把事情說明白。”


    這事是他弄岔了,一開始要是就找個中間人幫著兩頭說說情,這事也許就不會鬧這麽大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一開始誰能想到會打起來呢,還鬧得這麽大。


    老張頭歎口氣,又揉了揉傷處。


    “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回頭用紅花油揉揉就好了,先去找劉總捕頭。”老張頭擺擺手,渾不在意的樣子。


    石頭點點頭,扶著老張頭往劉總捕頭那邊走,走到跟前,正好聽到王家那邊的族長在劉總捕頭跟前告狀。說是他們張家人打上門的,昨天還把他們王家人差點打死雲雲。


    老張頭趕緊快走兩步,“劉總捕頭,事情不是這樣的……”


    “什麽不是這樣的,事實如此,你閨女差點把大樹打死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我閨女並沒有把王大樹打死,再說這件事事出有因……”


    “有什麽因?”


    眼見著老張頭跟王家族長又要吵起來甚至動手,劉總捕頭一把抽出腰刀,刀背撞在旁邊的金屬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兩個老頭這才住了嘴。


    “都給老子好好說話,不想好好說,還想繼續吵,繼續打,就全都跟老子去衙門,到縣太爺跟前打去。”


    正所謂官字兩個口,有理無錢莫進來。平民百姓,一般都怕見官,所以劉總捕頭話一出口,四下一片寂靜。


    老張頭跟王家族長在劉總捕頭示意下再開口時,說話語氣都放輕了不少。


    有劉總捕頭震著,兩老頭總算是壓著脾氣把事情你一句我一句的說清楚了。


    “你說你兒子看到大樹去了那種地方?”


    “不錯,我兒子因此還被打的渾身是傷,命都險些沒了,不然我家老婆子昨天怎麽會來王家?原本我們也沒想怎麽樣,隻是過來問問,結果到這就見王家那老婆子在罵我閨女,罵的還賊難聽,我家老婆子怎麽忍得住?至於小女發飆打王大樹,那也是被王家逼得,我家小閨女什麽性子,嫁到你們王家幾年,你們應該都清楚。不是被逼到了份上,我那自打嫁到王家就沒什麽脾氣的小閨女能拿扁擔砸人?”


    還真不能,王家族長雖然跟張白露沒怎麽接觸過,卻是聽他家老婆子不止提過一次,大樹媳婦好性子,大樹媳婦可惜了什麽的。


    可如此一來,豈不是說是他們王家的不是?


    王家族長心下一凜,“你等等,我叫了大樹來問問。”這事,王大樹有沒有真的去那種地方才是關鍵。去了,他們王家理虧,王大樹也違背了他們王家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沒去,張家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打人,那是張家不對。


    很快,還鼻青臉腫的王大樹就被叫了過來,“大樹,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去那髒地方?”


    “什麽髒地方?”


    “你說什麽髒地方?”王家族長一瞪眼,那犀利的眼神嚇得王大樹腿直發軟,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就想否認。


    看到王大樹,跑過來的張大有,大聲喝到“王大樹你要是敢撒謊,大不了,我張大有拚了這條命不要了鬧到縣城去,我就不相信了,那裏麵的女人還能替你隱瞞?就算那個女人替你瞞著,老子就看到你進去張望了一下都被揍的險些丟了一條命,你給他們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他們能饒了你?”


    “你,你,他們說的前天被打的人是你……”王大樹話一出口,基本上已經等於承認了自己確實去了那種地方。


    王家族長又氣又惱,眾目睽睽之下,他連想個折挽回他們老王家的名聲都做不到。隻能鐵青著臉,放低身段跟老張頭好聲好氣的商量,這事還有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


    在張家人堅持要和離書後,親自做主給了張白露和離書。


    “不能給和離書,憑什麽給和離書?張白露那jian人打的我兒頭破血流還想要和離書,呸,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浸豬籠……”


    浸你n的豬籠,奉上和離書,客客氣氣的送走劉總捕頭跟張家人,王家族長心裏憋著火,一腳踹翻了王家婆子,轉頭就讓人把王大樹就這麽拖到了村裏的祠堂。然後請出祖宗規矩,親自動手,狠狠抽了王大樹十鞭子。


    跟上了王家婆子還要嚎,王家族長直接讓人堵了嘴將母子二人扔了出去,“這是第一次,若是再犯,直接出族……”


    再說張家這邊


    雖然事情經過頗有些曲折,老張頭思量的也不是很周全,一家人還個個帶傷,好在最終結果還算是比較圓滿的:張白露順利的拿到了和離書,自此跟王家是毫無關係了。


    為了表示對劉總捕頭等人的感謝,張家人不僅奉上了幾兩銀子請幾位差爺吃酒,周氏房裏的那匹緞子也被送了出去。


    “大嫂,我……”張白露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激周氏才好。


    宗氏也很是感慨,她們家這個大兒媳婦確實大氣,那麽好的緞子說送就送出去了。


    劉氏幾個妯娌那是一邊覺得可惜,一邊又覺得周氏傻。小姑子就是小姑子又不是親妹妹,就是親妹妹,叫她們把那麽好的料子舍出去,她們也不見得舍得。


    隻周氏笑著搖頭,“妹妹也別太過意不去,其實嫂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料子是好,卻不是我們這普通人穿用的上的,拿來送禮再合適不過。再一個,石頭在劉總捕頭手底下做事,嫂子送上那匹好料子,也是想著借著這個機會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回頭石頭也多一分留在衙門裏做事的希望。”


    周氏話說的坦蕩,張白露聽了隻當她怕自己不好意思才故意這麽說的,心下對她越發感激了。


    午時,張澤軒從村學回來,被老張頭摟在懷裏揉搓了大半天才放下。“這次,芝麻立了大功,要好好獎勵”


    張澤軒也聽說了上午的事,對於自己能幫上忙,他隻有高興的,連連說不用獎勵。


    晚上,宗氏卻還是特意給他蒸了一碗雞蛋羹……


    小姑的事情算是定了下來,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家裏並不怎麽平靜。


    村裏人聽說了張白露和離的事,那些長舌婦有事沒事,找著茬上門打探。


    一開始,張家人麵上還客氣些,後來見那些人實在不要臉皮,說話一個比一個難聽,出了門更是什麽話都敢往外編排,再有人上門,就都被打了出去。


    “小姑,你別因為她們的話傷心,她們都不是好人……”


    張白露揉揉張澤軒的小腦袋,笑著點頭,“小姑知道,小姑不傷心。不過,這些人就跟那狗皮膏藥似的,黏在身上就扒不下來,小姑煩了,想去縣城待些日子。”


    “縣城?”


    張白露點頭,“拜王家那老婆子所賜,小姑的繡活現在已經很拿得出手了,正好縣城的繡坊招工,小姑準備去試試。”


    留在家裏,那些人的眼睛一直都盯在她身上,她自己倒沒什麽,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可四嫂卻是懷孕了的,又是第一胎,家裏人來人往的,經常吵嚷,總是不好。


    張澤軒小大人似的點點頭,“也好,小姑去縣城好好做活,回頭賺了多多的錢,氣死她們。”


    第15章 015


    八月,地裏的莊稼熟了,大家開始忙著地裏的活計,張白露也離開村子進了縣城的繡坊,關於張白露的流言蜚語才終於淡了下來。


    村學裏放了一旬農忙假,張澤軒雖然才五歲,卻也要幫忙帶小鬆柏或者去地裏撿地上落下的麥穗、麥粒。


    麥穗麥粒撿完了,大人開始下地耕田了,他又要跟著他幾個姐姐在賣場上看著曬麥子,趕麻雀。


    這個時代,很多人家是沒有耕牛的,翻地純靠人工,速度非常慢不說,一天下來,即便輪換拉犁也能把一個壯勞力累癱。


    “爹,來年家裏買頭牛吧?這靠人翻地,真不是人幹的”


    張二福也是累的狠了,癱在地頭的田埂上喘粗氣。


    老張頭點點頭,重重抹了把汗,“今年收成還不錯,又有鋪子的收入,再攢攢應該夠了……等有了牛,咱們也弄個牛車,回頭去縣城看你們妹妹,看石頭都方便。”


    說起妹妹,張二福、張大有、張四喜兄弟幾個心裏都有點堵得慌,卻又無可奈何。


    時下大環境就是如此,早幾十年,那會兒大周剛剛建立,因為多年戰亂人口凋敝,先皇為了鼓勵寡婦再嫁還娶過寡婦。現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女子不能二嫁,但從達官顯貴到平民百姓對女子二嫁的接受程度比前麵幾十年都低了不少。即便二嫁,也難嫁的好人家,這也是為什麽孫氏選擇留在張家一心教養鬆柏長大的現實原因之一。


    像張白露這種因為家裏男人逛yao子要和離的,若非遇上張家這種開明的人家,腿都能被打瘸了。


    爺四個長籲短歎一小會兒,繼續拉犁耕地。


    直到日頭完全落下來,爺四個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月色往家走。


    “爹,爺,二叔,四叔,奶在鍋裏溫了熱水,你們快洗洗。”


    老張頭幾個笑著點頭,伸手揉了揉張澤軒的小腦袋才快速去洗漱吃飯,然後躺床上休息。明天還得早起,繼續下地耕田呢。


    “芝麻,你也趕緊洗漱去睡,明天你的農忙假就結束了,要去村學上課了。”


    啥?明天農忙假就結束了?張澤軒愣了愣,掰著手指數數好像十天真的已經沒了,心猛然提了起來。


    娘嘞,他這幾天光忙著家裏的事了,書倒是有記得背,筆墨卻是碰都沒碰過,明天不會被堂伯訓斥吧?


    第二天,張澤軒戰戰兢兢的進了村學,果然,抽完背書,張景元就檢查了他的字。


    見張澤軒之前已經明顯寫的不錯的一手字,又開始曲裏拐彎的,張景元素著臉冷哼了一聲。“今天不練夠三張大字,不許回,再有下次,直接打手板……”


    張澤軒訥訥點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終於,三張大字寫完,午時都過了一刻鍾了。


    “姐,你怎麽來了?”張澤軒剛從村學出來就見張月亮站在一棵大樹下麵往村學這邊張望。


    看到張澤軒出來,張月亮笑著衝他招招手,“今天到了時間,你沒回去,奶叫我過來看看……你是不是被罰了?”


    張澤軒點點頭。


    “堂伯打你了嗎?”


    “這倒沒有。”


    “那你算好的了。我聽娘跟奶說,大哥那會兒經常被打的手腫的跟饅頭似的。堂伯家的壘子哥更慘,不僅被手板,有時候還要被打屁股呢。”


    壘子是張景元的親兒子,跟石頭差不多大,現在在福靈書院念書,很少回來。


    九月中,張家地裏的活計總算忙完了,張澤軒也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另堂伯張景元滿意的成績,因此,石頭放假回來的這一天,張景元難得體貼的放了張澤軒一天假。


    兄弟倆好些日子沒見,一見麵親近的不行。


    石頭長高了些,估計這些日子經常在外麵跑的原因,看著比之前黑瘦了些,不過精神很好,力氣也更大了,更重要的是衣服一脫,那身材,張澤軒看了都想吹口哨。


    “大哥,你這怎麽練的?教教我啊”他也想要這麽好的身材,看那腹肌,看那線條……


    “想學?”


    “嗯嗯”張澤軒點頭如小雞啄米。


    石頭笑笑,“來,哥教你……這是我跟劉總捕頭學來的。”


    之前,他請劉總捕頭幫忙,他娘送了劉總捕頭一匹上好的緞子,那個緞子估計是送到了劉總捕頭心上。後來好些日子,劉總捕頭心情都特別好,對他態度也很好,時不時指點他,還主動教了他這套拳法。


    這套拳法動作不多,卻能讓身體最大程度的活動開,熟練了之後打出來更是虎虎生風。


    張澤軒越看越喜歡,石頭隻打了幾遍,他就都記下來了。隻是他力氣弱,打出來沒有什麽氣勢。


    教完拳,老張頭叫了石頭過去說話。畢竟,長子長孫,石頭現在又是在衙門裏做事,老張頭還是挺關心的。


    “衙門裏那些差爺沒欺負你吧?”


    “沒有,爺,您就放心吧,都挺好的,劉總捕頭他們都挺照顧我的。小舅舅,小姑有時候有時間也會去看我,給我帶好吃的。小姑還給我做了一身衣服。”


    老張頭笑著點點頭。


    不遠處豎著耳朵的劉氏聽到了卻是立馬用胳膊杵了一下張二福。


    “你幹什麽?”張二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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