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澤:“……是沒你好。”


    殷箏等了一會兒,見聞澤說完這句話沒打算接著說下去,便問他:“真打算一直瞞著,不告訴我?”


    聞澤本就心虛了好幾天,現下被殷箏這麽一追問,便有些煩躁,直言:“我本來就沒有義務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這話有些傷人,聞澤說完就後悔了,也不知道要怎麽把話收回,隻能咬牙沉默。


    殷箏安靜了一會兒,半響,曠闊的殿內響起她的聲音:“你說的有道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像是一把重錘,在聞澤心上狠狠敲了一下,他驀地一慌,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殷箏臉上揚起一抹淺笑:“那殿下可願將實情告訴我?”


    聞澤對上殷箏的笑顏,察覺到什麽,問:“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知道……”我心裏有你,故意嚇唬我逼我說實話?


    聞澤及時刹車,把險些脫口而出的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問不能問,說又不能不說,聞澤糾結萬分,最終還是對殷箏道:“我可以告訴你,但先說好,不許再像上次那樣。”


    上次?哪樣?


    殷箏沒聽明白,聞澤也沒和她解釋,隻拿來一疊信件給她,告訴她這些都是李純藏起來的,和衛十硯的往來信件。


    殷箏將信翻開,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定是衛十硯的字跡沒錯。


    隨後她便開始閱覽信上的內容,開頭幾封還好,殷箏看完後不過是沉下了臉,之後又看了幾封,她開始不自覺地加快了呼吸,手也抖了起


    來。


    這時她才知道,聞澤說的上次,是指她在扶搖閣一樓犯老毛病那次。


    思緒開始陷入混亂,殷箏也不想在看完信件之前倒下,於是她閉上眼,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恢複了平靜。


    隻是她的手腳還有些發麻。


    她顧不上這麽多,將剩下的信件一口氣看完,然後呆愣了許久。


    啪嗒一聲輕響,殷箏慢吞吞轉動眼珠,發現手中的信紙上暈開了濕痕。


    聞澤將那封信從她手中抽走,還抬起她的臉,替她擦拭濕潤的臉龐。


    殷箏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她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可能是嗓子太幹——她這麽想著,咽了口口水,嚐到了鐵腥味。


    怎麽會有鐵腥味?


    不等她弄明白,她便哇地一下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這章 繼續發紅包~


    ——


    謝謝37816504和水月久安兩位小天使的地雷,愛你們=3=


    第52章


    一大口鮮血, 吐得殷箏聞澤兩人身上臉上都是。


    殷箏能感覺到還有鮮血從口中湧出,她抬手捂住嘴, 結果鮮血流得滿手都是, 溢出掌心後還順著手臂往下滑,根本擋不住。


    “十九!!”


    殷箏聽到聞澤喊了一句, 然後她的耳朵就嗡地一下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隻能看著聞澤掰開她捂嘴的手, 捧著她的臉對著她說了些什麽,可惜……她聽不見。


    就在殷箏這麽想的時候, 耳邊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問她——


    “你覺得……衛叔叔對你好不好?”


    殷箏睜大了眼睛,那是安武的聲音。


    接著眼前的聞澤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和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女人。


    女人坐在床邊, 就著燭火給她縫小衣。


    溫暖的燭光照亮她的臉, 她一邊動針線,一邊說道:“你衛叔叔上回還叫人給你從街上帶了糖人, 前幾天你生病, 也是他騎馬去替你把大夫接過來的……”


    想起那大夫下馬後連站都站不穩,甚至氣急了對著衛十硯破口大罵,女人沒忍住笑出聲,然後看了殷箏一眼,矜持地收起笑容,略有些緊張地問她:“你說, 娘若是要嫁給他……”


    “不!”殷箏出聲阻止:“不要嫁給他!!”


    可安武像是沒聽到殷箏的聲音,先是愣住,接著鬆了一口氣,笑靨如花:“那當然,即便娘嫁給他,你也還是娘最最寶貝的長樂啊。”


    淚水滑過殷箏的臉龐,殷箏看著眼前一臉幸福的安武,終於想起來——安武已經嫁給衛十硯,她現在看到的僅僅隻是兒時的一段回憶,她沒有像那些重生之人一樣回到過去,所以她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之後她看著安武跟她絮叨衛十硯的好,看著安武嫁給衛十硯,看著安武戀戀不舍送她去臨西,看著安武逢年過節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自己回家,好幾次馬車沒停穩安武就喊著“長樂”往上湊,有次險些被馬給撞了,還是衛十硯將安武給拉開,還難得對安武發了火。


    安武一點不怕大將軍動怒,還和大將軍頂嘴,然後丟下氣急的大將軍,朝殷箏走來。


    殷箏看著眼前的場景,明明臉上的淚水就沒停過


    ,可她卻低下頭,扯著嘴角輕輕笑了一聲。


    ——騙子。


    小臂刺痛,吐血後就暈倒在聞澤懷裏的殷箏睜開眼睛,過往的一切回憶都如煙消雲散,不留半點痕跡。


    她沒再吐血了,但嘴裏還都是血的味道,手臂也很疼。


    殷箏側頭去看自己的手臂,就見有人從自己手臂上拔下一根銀針,隨後那人開口,聲音清冷如寒冬臘月:“氣急攻心傷了心脈,如今醒來便無事了,接下來隻需好生將養……”


    國師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醒來的殷箏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把被子蓋過耳朵的同時,翻身背對他們,隻留出半個後腦勺。


    聞澤不明所以,正要開口問殷箏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被國師攔下。


    國師對殷箏的了解僅限於安武寄來的那些信,遠不如聞澤,但國師了解安武,也清楚記得,每次安武重傷在床,若是不想聽別人囉嗦些什麽“女子當相夫教子,而不是與人動刀動槍”,便會用被子蓋過耳朵,翻身拿後腦勺對著來探望她的人,表示自己想靜一靜。


    國師在心裏輕歎:不僅長得像,脾性習慣也像。


    國師起身往外走,聞澤跟上,同國師在外頭說了幾句後才進來,並讓伺候的人盡數退下,隻留十九和另一個長夜軍在殿外候著。


    殷箏被國師一針紮醒時天已經黑了,之後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躺著發呆,直到後半夜,聞澤坐在桌前看折子,突然聞到了一股燒鴨的味道。


    聞澤抬眼,就見江易拿著油紙包裹的燒鴨翻窗進來,跑到床邊扯殷箏頭發。


    聞澤抽了抽嘴角,倒也沒阻止他,看著他把殷箏從床上叫起來,然後把燒鴨塞殷箏手裏,催促她快吃


    殷箏身上被血弄髒的衣服早在她昏迷時就已經被換掉,如今的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寢衣,長發披散在她背後,麵色蒼白如紙,到外頭走一圈估摸第二天就能出現宮城鬧鬼的傳聞。


    形似倩鬼的殷箏坐在床上捧著江易給的燒鴨,張口啞聲道:“太油了。”


    聞澤從桌前站起身,一邊讓外頭的十九傳膳,一邊把油紙包裹的燒鴨從殷箏手上拿走,還給江易:“這個你吃,她吃別的。”


    江易“哦”了一聲,捧著燒鴨在床邊腳踏上坐


    下,吃了起來。


    不過片刻,殷箏麵前就擺上了好入口的薄粥小菜。


    十九還端來了熱水,給殷箏漱口洗臉。


    殷箏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喝掉半碗粥就放下碗筷,說自己飽了。


    聞澤蹙眉:“你一整天沒吃東西,就喝半碗粥能飽?”


    一向和聞澤不對付的江易也抬頭看殷箏,眼底滿滿的不讚同。


    ——怎麽能不吃飽肚子呢!


    “真的飽了,吃不下。”殷箏靠在床頭,察覺到床頭擺著一排矮櫃,矮櫃上還放了些小物件和書本,看起來並不像是沒人居住的側殿空屋,更像聞澤平日裏睡的主殿。


    殷箏收回視線,對聞澤道:“你故意促成六大營比試,可是為了牽製他這次帶來的玄武營?”


    聞澤沒有回答她,而是在床邊坐下,端起剩下的半碗粥,舀了一勺往殷箏那遞。


    殷箏不吃,他便不答,於是殷箏低頭,吃下了那一勺粥。


    聞澤:“嗯,原先是準備借口南營人手不足,從玄武營調人,後來聽賀輕雀說朱雀營想跟玄武營比試,幹脆順水推舟。”


    殷箏咽下那一口順滑的白粥,因為嘴裏有些泛苦,所以即便沒有加糖,她還是能嚐到白粥裏淡淡的甜味:“可這樣一來,你就隻有一天的時間,還必須在比試當天,將他從比武場引開。你能做到?”


    聞澤又給殷箏舀了一勺粥,殷箏吃下後,他說道:“沒什麽做不到的,你在宮裏待著,別插手。”


    殷箏表示:“我是一定要插手的,要麽我們合作,要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聞澤舀粥的手頓了頓,像是在思量目前這種情況下,他若跟殷箏起內訌,會不會讓一切都功虧一簣。


    殷箏也知道,就目前情況來講,他們最好是合作,協商出雙方都滿意的結果,可有些事情她不想退讓:“讓我去,我所求不多,隻是有話要當麵問他。”


    聞澤拒絕她:“不行,太危險了。”


    殷箏不再吃聞澤喂來的粥,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殿下原先還能麵不改色地將我當成誘餌來用,怎麽如今,反而不敢了?”


    因為原先沒放心上,當然什麽都敢,可如今聞澤醒悟了,知道去珍惜愛護,自然是放在手裏怕摔含在嘴裏怕化。


    偏偏他又別扭得很,將這一切都當成了自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不願訴之於口,亦不願被人戳穿。


    此刻一聽殷箏這麽說,他便忍不住想要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嘴硬道:“我隻是怕你壞事。”


    “你我分頭,難道就不會壞事嗎?”


    聞澤閉口不言,越覺得殷箏是知道了什麽,就越不想承認,他放下碗勺,起身道:“好,你將他從比武場引開,要親口問他什麽也隨你,但之後的事情,交給我。”


    殷箏點頭,雙方達成約定,可聞澤卻並不開心,他回到桌前坐下,也不說去休息,就這麽坐著看折子。


    殷箏也不吃了,讓十九撤掉飯菜和矮幾,再一次洗臉漱口,躺下睡覺。


    徒留江易坐在腳踏上,啃完燒鴨後翻窗離開。


    國師被請去東宮,以及殷箏留宿東宮一事都被聞澤壓了下去,除了當時在場的人和皇帝以外,並無他人知曉。


    聞澤把殷箏看後吐血的那些信件也給皇帝看了,皇帝的反應不比殷箏小,還因此臥床休養,將政務都推給了聞澤。


    聞澤比他們都好些,因為他不認識安武郡主,所以比起悲痛,他更多的是殺意,對衛十硯的殺意。


    ……


    比試定在大婚前十天,在那之前江韶戚也帶著臨西的一部分白虎營抵達了雍都,並同意參與這次的比試。


    一時間,整個雍都都為此而沸騰了起來,更有不少地方開了賭局,賭最後會是哪一方獲勝,其中最被看好的就是玄武營和北營,最不被看好的,是形如雍都吉祥物的麒麟營。


    比試開始前一天,殷箏托人給衛十硯送了信,約他第二天出城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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