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躺了一個時辰,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不是別的原因,而是自從一個叫林媽媽的婆子回來後,房間裏就響起各種此起彼伏的哭罵聲。哭原主命苦,罵二娘狠心!


    聽來聽去也聽不到再多的消息,反倒是耳朵聽得生疼,阿楚索性睜開了眼睛。


    林媽媽先是一愣,隨即便又高興地大哭起來。阿楚隻好皺著眉頭,痛苦地說道:“我要喝水。”


    之後又是喝水又是喝藥又是吃飯又是洗漱地忙活了好一陣,房間裏才安靜下來,隻剩下林媽媽陪在阿楚身邊。


    “姑娘,您怎可如此想不開呢?您要是有個三場兩短,叫老奴可如何向夫人交待!”林媽媽抹著眼淚說道。


    見她又要哭,阿楚連忙打斷她,問道:“母親······母親可回來了?”她記得今天聽原主的祖母說她會回來算賬的,再說自己的女兒差點死了,作為母親也應該會回來看看吧。


    “姑娘您可是不知道,夫人聽說了你出事,在佛前就立馬暈了過去,這會兒剛醒呢,又因為傷心過度,連床都起不了了,本來掙紮著要回來看您,被人攔住這才罷休。”


    阿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心想這原主的媽還真是柔弱比過林妹妹,哦不,現在是她的媽了,還是一古代媽。


    林媽媽怕她多想,連忙開解道:“奴婢今日打聽過了,原來那七王爺竟然是蓉妃的生的,蓉妃死了多年了,七王爺一出生就沒出過冷宮,現在雖然是個王爺,但這無權無勢的……這皇家的人好狠的心,咱們老爺和老太爺都戰死在沙場,雖然這次打了敗仗,可過去的功績也是不可抹殺的!他們竟然如此對待我們夏家!姑娘放心,咱們不嫁!咱們是侯府,雖然沒了頂梁柱,但是也容不得他們如此作踐,咱們就是抗旨不尊又如何,就不信皇家真能將功臣之後都殺了,也不怕寒了邊關將士的心!”


    阿楚點點頭,又明白了一點,原來原主還有樁不滿意的婚事。還是位王爺,當今皇帝的兒子,但是聽林媽媽的口氣,這位王爺可不止不受寵愛那麽簡單。


    見阿楚不說話,林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可是還擔心沈將軍的事?姑娘啊,奴婢早就勸過您,沈將軍的夫人早就病入膏肓了,沈將軍又沒有其他的妾室,咱們家與他有恩,隻要熬到他夫人過世,咱們再去提一提,不怕他沈源不答應!”


    得,原主還有一位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是個將軍,已經娶了妻子,但是他的妻子一腳已經邁進了棺材裏,隻等著給原主讓位了。上趕著做小三啊,這種事她可做不來。


    “不過,姑娘您昨日去沈將軍府可是去找沈將軍幫忙?為何回來就想不開,莫不是沈將軍不願意幫你?他怎可如此忘恩負義,媽媽今日便找他去!”


    “素紅進來,給姑娘梳妝,今日打扮得素淨些,好讓沈將軍看看咱們家姑娘昨日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不用……”阿楚還沒來得及拒絕,林媽媽使了一個眼色,素紅便開始行動起來。


    “姑娘聽話,這男人啊,都喜歡柔弱可憐的女子,等待會兒見了沈將軍,你就哭,讓沈將軍心疼!他一心疼說不定就向聖上請旨賜婚了。沈將軍如今正得重用,隻要他開口,你興許就不用嫁給七王爺了!”


    阿楚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任人施為,至少她能判斷出,林媽媽確實沒有惡意。


    鏡中人的模樣同她差不多,隻不過顯得更加稚嫩,年紀應該要小一些。其實她的五官並不是十分溫婉的那種,明眸皓齒、素麵如玉,尤其出彩的是一雙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以前唐唐就常說她長了一雙睿智的眼睛,能看破一切陰謀詭計,堪比黑貓警長。


    想起唐唐,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個愛看動漫的姑娘,大概再也見不到了,希望她和胖子能過得幸福。


    素紅給阿楚梳好頭發,又細細地給她上了妝。這種裝扮其實並不太適合她,本該是青春飛揚的模樣,非要化個要死不活的妝,怎麽看怎麽怪異。


    不過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打量著自己佩戴的精致的首飾,阿楚也忍不住問道:“咱們府裏不是沒錢嗎?這首飾值不少銀子吧?”


    林媽媽笑著說道:“那時當然了,這都是夫人的陪嫁,還有一些是當年侯爺給夫人置辦的,都是好東西。左右府裏不是夫人和小姐當家,那潑婦愛瞎折騰也由得她。不過我聽說,我不在的時候,那潑婦搜刮娘子不少東西去了,素紅,你是怎麽照看娘子的?”


    “林媽媽,那些……那些都是娘子自己給他們的。”素紅低聲說道:“奴婢也勸過娘子,但是娘子說他們也是侯府的人,不可失了臉麵。”


    “哎呦,我的娘子哎,王氏那種人你跟她講臉麵簡直對牛彈琴,她那種小商戶人家出來的女子,可不能跟你母親比,夫人的娘家可是書香世家,夫人自己也是享譽京城的才女,當年有多少少年才子對夫人傾心不已,夫人卻隻與侯爺琴瑟和鳴,侯爺也從來不曾看過其他女子一眼,若不是夫人生了娘子傷了身子,侯爺也不會被老夫人逼得娶了王氏……”


    “林媽媽你說母親把自己珍愛的首飾都給了我?”


    “是啊,夫人非常疼愛娘子,娘子可不要辜負夫人的愛女之心。”


    “我自然知道母親疼愛我。不過……”阿楚眼珠一轉,臉上換上悲傷的表情,說道:“母親為父親本就傷心,如今我又定了這麽一門親事,我真擔心……真擔心母親會想不開啊!”


    “這……這不會吧?”


    “唉,媽媽你不知道,我啊,死過一回也想開了,但是母親就不一樣了,她與父親伉儷情深,日日以淚洗麵,萬一、萬一……所以媽媽你還是去佛寺陪陪母親吧!”


    “好吧,等我陪娘子去見了沈將軍再去照顧夫人,有沈將軍照顧你,我才能放心。”


    阿楚見好就收,連忙隨林媽媽出門前往將軍府。


    到了將軍府,阿楚很快就見到了傳說中的大將軍沈源。


    他此時正在和一位女子博弈,見阿楚和林媽媽進來便停了下來。果然是一個俊逸的男子,難怪原主對他念念不忘。他對麵坐著的白衣女子極快地看了阿楚一眼,眼中的厭惡雖一閃而過,阿楚卻明顯地感覺到了。


    阿楚也不管她,隻看向桌上未下完的棋局,這一看,便眼前一亮,看來執黑棋的是位絕頂高手啊。這黑棋其實早該贏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給白棋一條生路,但就是因為如此,才顯得黑棋走得更加絕妙。


    “夏大娘子莫不是又想像沈大哥學習棋藝,可是沈大哥棋藝太高超,恐怕教不了你,連我在沈大哥手下都是行棋艱難呢!”白衣女子輕蔑地說道。


    “你這技術當然不行了,讓你的白子活到現在,沈將軍才是累呢!”阿楚不耐煩地說道,“讓讓,趁現在還有一條活路,你可別又給下死了!”


    阿楚本來就是圍棋迷,所以也不管別人怎麽看她,一把推開白衣女子,執起一枚白子就落了下去,對沈源說道:“沈將軍該你了,你可別再憐香惜玉了!”


    沈源有些驚訝,但仍是迅速落了子,阿楚也不故作姿態,快速跟上。兩人很快在棋盤上廝殺起來。


    阿楚今日的打扮雖然十分柔弱,但是下棋的時候卻有些淩厲的感覺,令沈源忍不住頻頻打量,一旁的林媽媽見她如此爭強好勝的模樣,也忍不住對她使眼色。


    兩人棋藝相當,許久都沒有分出勝負。白衣女子也急得不行,便故意將棋盤邊的茶盞打翻,乘機弄亂了棋盤。


    “婉兒!”沈源惱怒地喚了白衣女子一聲。


    白婉立馬眼淚汪汪一臉委屈地看向他,沈源責備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阿楚心中了然,撇撇嘴說道:“真是掃興!”便起身要走。


    “夏娘子,等一下!”沈源連忙喊住她,說道:“你上次說的事,我答應了,你明日就過來我這裏吧!”


    阿楚不知道上次說了什麽事,林媽媽卻很高興地像沈源道了謝,帶著阿楚離開了沈府。


    “沈大哥,你怎麽能讓她來!”等阿楚走後,白婉才一臉不高興地拉著沈源的袖子說道。


    “往日我到沒有仔細觀察過她,今日下棋才發現,原來她也是個胸有丘壑之人。再者,我受夏家大恩,我理應照顧他們姐弟,不過是讓他們姐弟來府上學習學習罷了,也不能像婉兒你一般侍奉在我左右,為我處理那麽多的事情。”說到這兒,沈源想到白婉為自己做過的事,臉上便浮現了溫柔的神色。


    兩人對視著,白婉將半個身子都靠進了沈源的懷裏,沈源一時也沒有注意男女授受不親,便沒有及時避開,兩人都沒有發現假山後麵離去的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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