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高到劉盈的宅地喊他:“鎮長在嗎?”


    二樓窗口的竹簾被一隻大手掀開,扶蘇探頭出來:“誰喊我?咦?貫校尉?”


    貫高有些驚訝,他上次出場是很久以前,扶蘇鎮長居然還記得我。微微有點感動:“請問劉莊現在出去了嗎?他的皇後來了。”等一下!我們戴著麵具呢,普通的鬼應該看不到我們的模樣才對!難道這位長公子就是傳說中特別有靈性的那種鬼?


    扶蘇轉過臉對屋裏說了兩句,又對屋外說:“他在我這裏。”


    劉莊穩穩當當的快步走出去,見到妻子略有點開心,卻問:“你怎麽來的這麽快?”比我計劃的晚了一些,不夠長壽,怎麽回事?兒子對你不好麽?不可能啊。


    夫妻倆居然都很矜持,見了麵雖然高興,關係也很親密,卻在人前保持矜持守禮的狀態。


    馬皇後對著丈夫行禮:“妾自幼體弱,到老來身染重病,藥石罔效。皇帝很孝順。”


    孝順是很孝順,就是不聽話,我一再告訴他不要封賞我娘家兄弟,先帝生前壓製外戚才有天下太平,他就是不聽!娘家門口車如流水馬如遊龍,兄弟子侄的爵位高過朝臣,他們沒有立功,就應該平靜安寧的生活。氣死我了。


    夫妻倆難得重逢,回去說些私房話。


    劉莊說:“我給你蓋了房子。”他忽然想起妻子也是個愛做學問的人,甚至比自己更狂熱,連遊覽山色都不願意。


    “啊,妾身不敢當。”


    “沒事……這裏都得自己蓋房子。”


    扶蘇在門口凝望他們倆走遠,總覺得忽然出現的辟雍會改變自己瓦解敵人意誌的戰術——兵書上早就寫了,給敵人送美人!給敵國的國君送美人!最好使了!著名如西施,不著名的就是送給魯國國君美女三百,魯國國君為此瘋狂,孔子氣的連夜離開。


    和貫高隨便聊了兩句,貫高感慨:“這位馬皇後無所出,撫養他人之子如親生子。太子繼位之後隻冊封馬皇後家族,對親生母親都沒有追封。”


    扶蘇點了點頭,對此不太在意。


    貫高說完就走了,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


    扶蘇轉過頭一看,凝重的神色瞬間變溫柔:“阿嫣?你出關了?”估摸了一下她的年紀,看樣子現在也就是七八歲,我離開家那年,我女兒也是這個歲數啊。伸手把她抱起來,輕聲說:“阿嫣越來越明亮了,真好。”快要和伊尹周公一樣變體螢光,那就是修煉成功吧?


    張嫣低聲說:“我有件事做不了決定,想請教你。”


    帶她進了小樓就放下,關上門:“你說。我幫你出謀劃策。”


    張嫣沉吟了一會:“我現在可以飛出帝鎮。”


    “嗯?”扶蘇很確定她的肯定沒帶出入的竹符,因為她上次出門是三五年前:“好啊。你不敢出去嗎?”


    “我敢的。”張嫣沉默了一會,仰頭看著天:“我飄的很高,可以觸摸到天空上的雲,我覺得我還能往上飛,或許我能和宣帝夫妻那樣去人間走一走,可我不敢去。”


    她纖細的手指攪著衣袖:“我不想去人間,隻想試試現在的修行究竟如何。沒有考試,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進步,金磚的重量或許有增加,可是我自己拿著始終是原本的重量。我現在這樣等同於坐井觀天,閉門造車。”


    扶蘇認為她說的特別對:“你修行的法門是什麽?”


    張嫣從袖子裏摸出來一塊長方形的金磚,紅著臉說:“除了六合三界之外,武器是這個,可以指誰打誰。要常年揣著,溫養它,養好了可以增加它的重量和硬度,還能召喚回來。”


    雖然我劍法學的很普通,扔磚頭砸人也太……太奇怪了。


    扶蘇笑了起來:“你要考試,這還不簡單?”


    他起身離開,很快就拿了兩樣東西回來。一個是大秤,一個是天平。


    手提的大秤能稱一百斤以下的東西,天平則能衡量的更精細一點。


    “哇!哥哥您太厲害了!”


    門呼啦一下開了,響起一個粗厚低沉雄壯的聲音:“扶!蘇!哥!哥!”


    扶蘇差點把秤杆扔過去:“劉病已!你回來幹什麽?”


    劉病已捂著嗓子咳嗽了一陣子,恢複正常的聲音:“不行不行,聲音壓的太粗了,呃咳咳咳,我稻穀熟了吧,我回來收糧食,不能耽誤秋收。”


    許平君笑的扶牆:“你太淘氣了。”這件事怎麽鬧都不嫌煩嗎?


    扶蘇攥著三尺長的秤杆上的提繩,穩定好,提繩位於秤杆的一端,秤杆短的一邊有三四寸,尾端拴著秤盤,長的一邊刻著密密麻麻的重量單位,掛著秤砣的繩子就在刻度上,通過杠杆原理可以稱量的非常準確。“阿嫣,把金磚擱這兒。劉莊想修辟雍。”


    “他修個屁。”劉病已翻白眼:“累死他拉倒。”


    就看不慣這些獨尊儒術的蠢貨。要不是為了自己的正統地位,我才不會對武帝那樣尊奉。


    他……嘁!


    張嫣小心翼翼的捧著金磚擱在秤盤上。


    扶蘇調了調秤砣,重量確定的標準是他攥著提繩,不碰秤杆而秤杆非常平衡:“六斤的金磚,好,你讓他變重一點。”


    秤杆猛地一下就歪了,秤盤忽悠一下向下墜去。


    扶蘇一把攥住秤杆,把秤砣向外推,又推:“十八斤。你盡全力。”


    張嫣臉都紅了:“我盡力了呼”


    扶蘇點點頭,把金磚拿起來遞給她:“以後就以此為標準,這杆秤能稱到一百斤。每年出來考試。”


    “太好了!”張嫣開心的揣起金磚,揪著他的袖子:“哥哥,您真是,太有智慧了!”我天天想怎麽驗證自己的進步,始終想不出來。


    扶蘇心滿意足的伸手輕輕摸摸她柔軟的頭發,喔呼~


    劉病已以當年街頭打架的經驗說:“嘖嘖嘖,十八斤啊,這要是扔出去砸死個把人都不叫事。”


    許平君驚呼:“真的嗎?那麽厲害呀!”


    劉病已蹲在她麵前,伸手把金磚要過來試了試:“真沉!好家夥,你去哪兒都安全了。就是這磚太貴。”傳說當年武帝的男寵韓嫣拿金球打彈弓,就很奢侈,市井都唱‘苦饑寒,逐金丸’,你拿金磚砸人?


    “非得用金磚嗎?”


    張嫣點了點頭:“這是和法門一起給我的金磚。”


    閻君很富裕的樣子。


    民間鑒別金銀有一個特別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吭哧咬一口!


    真的,從口感和味道上能辨別出純度。


    劉病已舔了舔嘴唇,盡量忍住了沒有舔:“孝惠皇後,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嫣也嚴肅起來:“宣帝請講。”


    “您以後若是上陣打仗,一定要多帶些人,這群人不用管別的,磚一出手就得往上跑。您這裏一磚把人砸死了,要是被對方的嘍囉抱著金磚跑了,那得不償失。”


    張嫣嚴肅的思考了一會: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扶蘇也思考了一會:“會被搶走嗎?”


    許平君戳了戳丈夫的肩膀。


    劉病已:“嘻嘻嘻嘻我知道”他抓著手裏的金磚咻的一下就飛走了。


    張嫣呆了刹那:“啊?”我怎麽辦?我的東西被搶了?


    像她這樣的少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扶蘇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追,能感應到方位嗎?”阿嫣不能追出去!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也會飛。她是我們這裏的奇兵!將來再打起來全靠她展現什麽叫做‘神兵天降’!


    張嫣垂眸凝思了一會,點點頭:“能,一直都能感覺到方向。”


    過一會劉病已又自己回來了:“我長這麽大頭一次搶劫。”


    許平君笑道:“哎呀,你好壞呀。”


    劉病已毫不猶豫的自黑:“這不怪我,是家傳。”


    扶蘇指揮道:“你的莊稼還沒熟呢,先別忙,你倆帶著阿嫣去試試她的修行,試試能禦風飛多高。”


    “行吧,又被鎮長抓勞役了呢~嚶~”


    扶蘇黑著臉:“長這麽大了還淘氣,你又不是小孩子!別和哥哥撒嬌。”


    劉病已心說你還記得孝惠皇後是一位四十歲的婦人,而惠帝本人也是個男女通吃的皇帝嗎?一個外形是小孩子,一個示弱撒嬌,你就信了?


    扶蘇知道他們生前是什麽樣的人,可是他特別喜歡小孩子。


    那些軟軟萌萌,柔軟炙熱,既不嚴肅又很有禮貌的小孩子,簡直是太可愛了。


    夫妻倆陪著小姑娘走了。


    嬴政和呂雉進來,看到扶蘇正在沉思,他端坐在主位上,到有一點不怒自威的氣質。隻是他的威嚴和始皇帝的威嚴沒法比,在始皇看來,我兒子一點威嚴都沒有。


    正如一個絕色大美人覺得其他人長得都差不多,一個超凶的小黑胖子看不出誰麵帶凶相。


    威嚴太強的人也看不出別人有什麽威嚴。


    “扶蘇,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呂雉接口道:“你猜猜看。”


    扶蘇起身施禮:“父親,母親。”他恭謹的在兩人身上短暫的打量,看到呂雉的腰帶係的不那麽緊,肚子還有一點鼓:“難道母親有喜了?”


    呂雉臉上騰起微紅:“沒有。閻君給我批複,我夠格成為神鬼。”我算是明君!我雖然殺了後妃和諸侯王,可是我不禍害百姓!閻君萬歲!扶蘇為什麽會認為我有孕?誰規定的成了親就要生孩子……他看我的肚子,我……


    她掩麵解釋道:“我喝的有些醉了,回去躺一會。”


    嬴政盯著扶蘇冷哼:“哼!”他忽然想起來,沒有修煉過的鬼沒法凝結出**來,扶蘇和劉盈天天膩歪在一起,實際上什麽事都做不了!


    扶蘇:這次是為了什麽事?是我寫的史寫的不好?


    是我讓他們過好了陛下不舒服?


    夫人答應替我解釋了。還是陛下又覺得我不夠威嚴?


    總不至於說我‘沒有鎮長之相’吧?


    始皇想了想,兒子和他男寵,這麽說不合適,他們倆的房中事不應該告訴父親,不論是真有其事——也就能偷偷親嘴,還是保持著純潔的關係——不親,都和父親無關。想到這裏豁然開朗。


    “呂雉跟我說了,你做的很好。”


    扶蘇一下子就精神起來,神采奕奕的看著父親,壓製不住的笑意。


    他的聲音也有些激動:“您讓我繼任鎮長的位置,我絕不會辜負您。”


    嬴政:我兒子喜怒形於色,唉。


    ……


    劉莊去申請修建辟雍,口頭申請不正式,他回去之後和妻子敘了別離之情,就開始嚴肅認真的打草稿,潤色,正式寫好,然後燒過去。


    閻君的批複很快就到了。


    修建辟雍,可以。


    要額外的地,可以。


    要工匠修建,不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帝們的死後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繹並收藏皇帝們的死後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