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是廢後,但強烈要求要來帝鎮等著皇帝下來,她要當麵質問,當年夫妻情深百般恩愛,梁冀派人去刺殺我母親,你能為我下定決心誅殺梁冀,怎麽短短幾年時光,隻因為我和郭氏吵架,就廢了我呢。昔年的恩寵呢?能到問清楚,皇帝看她嫉妒、有梁氏之風之後,就心灰意冷的狂掐他。


    劉誌被捆在柱子上躲避不了,隻能大聲哀叫,嚇得三個小孩嗷嗷跑。


    扶蘇問:“你兒子品行如何?”


    劉誌不禁催淚歎息:“我隻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哎。死的太突然了。新君是劉宏,我,沒見過他,不知道性情如何。”


    劉徹:“你們都看我幹什麽!沒見過我這等長壽皇帝嗎!”他以生前七十歲高齡,傲視六十三歲的劉秀和六十二歲的劉邦。同時也在每次別人提起‘死的太突然’‘壽命太短’時有些敏感。


    劉莊冷笑:“劉誌你說什麽蠢話,像你這樣縱欲之人,焉能長壽。”


    這次輪到劉邦生氣了,雖然他死的時候如意還是個貪睡貪吃不知防備的小孩,可他不是很縱欲啊!五十八歲生了個兒子也能算縱欲嗎?


    劉盈在扶蘇耳邊說:“如意真可愛,聰明漂亮又乖巧,他們仨都比不上。”


    扶蘇歎了口氣,他一點都不想和人探討呂雉毒殺劉如意是否正確,殺人當然不對,除掉自己的隱患又沒什麽錯。細糾起來,隻會讓人前言不搭後語。“劉誌犯了多大的罪過?隔三差五把他們幾個解下來舒緩舒緩。”


    劉邦坐在地上氣的哼哼:“不行,他們都不是亡國之君,湊在一起便是了,不打他們就算是好的。氣的老子死不瞑目啊,阿盈過來把我眼睛合上。賢婿,把你的小愛心放在阿盈身上去,別在這兒廣施恩惠,皇帝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全體皇帝:說別人的,沒錯。


    劉啟自我解嘲:“多虧魂魄都在地府,沒被金縷玉衣封在身體裏,要不然啊,我要被氣的揭棺而起”


    “什麽?”


    “農民揭竿而起,我隻好揭棺而起啊。”劉啟嗬嗬嗬的冷笑:“拿棺蓋拍死這些不肖子孫和權臣、廢物。”


    劉欣卻高高興興的從鎮外回來:“諸位!諸位聽我說!我今天在河邊傷心時遇到了一個人,我們……”以後我就不是單身一人啦。他用一種‘我脫離隊伍了您繼續加油’的眼神隱晦的看了看劉啟,看的他有點暴躁。


    劉徹終於忍不住說了:“我一直要求閻君讓我投胎去當皇帝,力挽狂瀾,還天下太平。。。不論閻君還是天帝,都不允許。唉,天要亡我大漢。”


    最好的國家是什麽?是文帝景帝、我和劉莊四個人來回投胎,輪流當皇帝,包管能千秋萬代。


    文帝景帝養精蓄銳,我提拔人才去打仗,劉莊嚴肅治國,然後繼續休養生息……完美!完美!


    劉邦直翻白眼:“你傻啊,你看看現在,鄧氏(鄧綏)、竇氏(章帝劉炟的皇後,哥哥竇憲)、閻氏(安帝劉祜的皇後)、梁氏(順帝劉保的皇後,哥哥梁冀)、竇氏(桓帝的皇後),你當個太後可比當皇帝執政時間長,還快。唯一的難點是屁股疼。”


    扶蘇:我父親不立皇後好像很明智!


    劉徹驚怒交加,一把掀翻了桌子,欲打他又顧忌周圍人多,最終憤憤而去。


    劉邦問:“誰願意幫我收拾東西?”


    眾人呼啦一下做鳥獸散,誰都不管,他隻好回去把王靜煙拽出來,找了掃帚簸箕,把果皮骨頭掃帚。酒壺酒杯和桌子、席子都扛回家去。


    被捆起來並不是無人搭理。每天上午劉莊都來給他們講講治國的正確方式,而下午劉炟回來給講講佛法。雖然桓帝劉誌篤信佛法,喜歡佛事,但他不喜歡念經啊!


    可是沒辦法,幾年時間過去了,他剛把繩子磨斷,打算跑掉,韓都尉親自前來:“桓帝劉誌何在?”


    眾人都出來了,看到自己給自己解開的劉誌,三方都有些尷尬。


    劉誌假裝自己從來沒有被捆起來過:“我正在這裏教育他們,何事?”


    “宋皇後和勃海王劉悝為人端方謹慎,不戲謔,不驕縱,從無過失與惡言惡聲,閻君很讚許他們。因二人無辜被害,在閻君殿前訴冤,閻君打算試行先祖托夢警戒一法,命你去向劉宏托夢警戒。”


    誰都聽懂了未盡之意,試行一法,如果有效以後就可以在地府遠程指導皇帝怎麽治國了!


    桓帝興衝衝的去給他托夢,恐嚇申斥,一頓罵。


    回來之後複述了自己怎麽說的,皇帝們都覺得有用。


    劉宏醒來之後很緊張,找人解夢,拿到解決辦法之後,並不去做。


    很快就死了。


    韓都尉揪著他:“快走快走,不要拖延。”


    第88章 劉宏+責任


    桓帝現在已經不被揍了。過一番深入詳細的探討之後,他被放了下來。


    他是缺乏教育還被高壓管製的結果, 皇帝們雖然有一部分沒學過教育學, 但另有一些愛讀書的人知道, 從小孩在他娘肚子裏的時候,就得嚴肅正經的讀好書, 等出生之後,三四歲就得開始教詩經,六歲開始教論語, 這樣教導到成年, 自然懂得怎樣治國。像劉誌這樣的, 犯了錯也該去打梁冀他妹梁太後。一個蠡吾侯之子,他父親的封地小, 能有什麽好教養。


    皇帝們表示:封地僅有一個縣的侯爵, 能有什麽資源培養兒子?有名師嗎?


    經這個梁太後和劉炟的母親梁氏雖然是同族, 但梁氏捂著臉嚶嚶嚶的不承認, 也沒有人和她算賬。


    每天清晨,鄧猛一頓狂追:“你我站住!!!”


    劉誌跑的更快了, 他實在沒想到, 祖先們對於皇後敢毆打(其實是掐)皇帝的事不聞不問。他嗖的一下爬山竹子, 仗著現在身體輕, 掛在竹稍上衝下嚷嚷:“你有完沒完了!你好妒驕縱, 我廢了你怎麽了?朕過去被梁氏挾持,廢黜了梁氏還要被你管著,哪有這樣憋屈的天子!!”


    鄧猛並不是一個彪悍的婦女, 雖然名字聽起來很威武雄壯,實際上她的容貌維持在剛被立為皇後的時候,不到二十歲,年輕嬌豔明媚,身材婀娜。


    抱著竹子奮力搖晃:“我好妒嗎!好妒怎麽了,哪個女人不妒忌!竇氏對我不敬,你還幫著他,你,我要是真壞,我早就把她們謀害致死了!一杯鴆酒能廢多大力氣?”還不是想把皇帝搶回來……


    劉誌怒衝衝的嚷嚷:“你還敢殺後妃!你”他本想說你不怕落得閻氏的下場麽,然後想起來了,其實差不多,都是憂憤而死。


    鄧猛把肩膀抵在竹子上,盡量抓住竹竿上更高的位置,繼續努力搖晃,竹根是紮紮實實種在地裏的,越高的位置越容易搖晃。她不會往上爬,以前試著爬的時候會被皇帝往下踹。


    劉誌仿佛一朵經曆了風急雨驟的嬌花,要被摧殘了。


    竹上地下的對話還是糾結於一點:“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你竟敢管皇帝寵幸誰”


    “你當初對我山盟海誓,當時都是虛言嗎”


    “你別天天嚷嚷,朕最煩別人亂嚷嚷”


    劉邦用小手指甲掏掏耳朵:“他們天天鬧,還沒鬧夠?”


    劉啟略有點羨慕:“嘖,好歹還有個人跟他鬧。”傻乎乎的還很漂亮,還在意她,唉,想當年栗姬也這樣,我寵幸別的女人,不論高低貴賤或是否帶進宮裏,她就要跟我鬧,現在想想,那些女人也沒什麽意思,栗姬著實可愛。劉誌那三千後妃,其實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專寵一個皇後,到死後還能有人陪著。他當年要是知道死後是這樣……瞅了一眼劉徹,唉,這個兒子也很好,當皇帝也很合適。


    劉欣換了一套從陪葬品裏費勁千辛萬苦翻出來的樸素優雅的新衣服,他怕穿皇帝的常服會嚇到小男友,戴上最漂亮的玉佩,還有一枚玉環作為禮物。他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頗有些傷心的看了看抱著竹子的鄧猛和掛在竹稍的劉誌:“劉誌,你托夢時怎麽不把人間的情形告訴他,好為後人戒之。”


    劉誌抱著竹竿,前後搖動的幅度達到兩米以上,要不是小時候有爬樹的經驗打底,真要掉下來了!“這事,誰會信啊。”我跟劉宏說對你的皇後好一點,別勾三搭四的,到地府之後隻有皇後或一個寵妃能來,嗬嗬了!他肯定不聽,還得懷疑是皇後巫蠱。這話跟誰說,隻要是當皇帝的,就不會信,有那個皇帝會相信自己落得個僅比普通百姓好一點的地步——就多了五畝地!


    劉欣想了想,嗯,他說得對,要是先帝托夢跟我說,要我好好治國,否則死後不能和董賢長相廝守,還要被祖先們打,我信他個鬼啊。


    劉邦深以為然的點頭,饒是事後諸葛亮……他想起呂雉當年又胖又喪,滿臉苦相的模樣也喜歡不起來。她也就是占了死後變年輕的便宜,要不然嬴政能看上她?哼!嬴政也是,本來是個五十歲的糟老頭,為人凶殘冷酷,全靠著變年輕了還算能看騙女人……


    他娘的怎麽隻有我的相貌是五十歲的!你們這些人到老了都過的那麽不開心嗎!!到老了事業有成,到底有什麽不開心的?哼,你們還真有事不開心,真是可憐。


    劉宏在竹稍上奮力驅趕:“去去去,你就不能幹點正經事嗎?鄧太後叫你去幫忙,你怎麽不去?”


    肉店地獄現在人手不足,劉肇已經不要工錢的去幫忙了,一臉雍容大度內掌櫃的模樣指揮所有人幹活,他雖然沒名沒分,但鄧綏知道他才略過人,讓所有人都聽他的。劉肇現在除了缺一個副獄尉的官職之外,什麽都不缺,因為相信鄧綏的為人,也不擔心她會搶功或跟人不軌。劉肇認為,鄧綏對自己都不太熱情,不怎麽迷戀獻媚,怎麽可能看上別的男人。


    他前些天回家時,看到鄧猛,知道是自己皇後的侄孫女,看長得也很好,就想帶去陪著鄧綏以免她寂寞。


    鄧猛仰起頭看著他:“我不去!我要留在這裏,看你…什麽下場。”


    劉邦無聊的翻了個身,聽他們又吵吵嚷嚷鬧了半天:“鄧猛!”


    鄧猛警覺的看過去:“高祖?您”


    劉邦氣的直喘:“你直接把他拖進屋去,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別在這裏吵鬧!繞我清夢!”


    好色就直接霸占他,想邀寵就把他帶進屋按在床上。總不會是想要他再發誓跟你白頭偕老吧?不會是還想要他寵愛你吧?別煩人了。學學衛子夫,跟人吵了一架就跑了。看看郭聖通,把人按在地上掐了幾天就走了。


    扶蘇正踩在箱子上給葫蘆花授粉,聽他們吵架,不由得心中暗笑。


    葫蘆花分雌雄,那雌花上帶一個小葫蘆,雄花上則什麽都沒有,在人間種的時候也要把雄花掐下來,戳在雌花上一頓抖摟,要不然收獲很少。


    劉盈拿著鏟子埋頭挖土,大半個人都站在坑裏了。


    張嫣坐在旁邊吃大柿子,笸籮裏放了幾十個又大又紅的柿子,一個用手一戳就duangduang顫抖的像水球一樣的柿子。小心翼翼的捏起來一個,趕緊轉移到金碗中,大頭朝下的放著,擱在碗裏拿去水桶邊上慢慢洗了洗。輕輕用小刀劃破表皮,隻撕掉那一層半透明的薄皮,用鋒利的瑪瑙柄銀刀切十字,用刀尖兒挑開切開的四塊表皮,豐厚的美味就在眼前。


    可以拿起勺子了。


    香甜濃稠的柿子汁中裹挾著一片片晶瑩剔透、大小適中的脆脆的果肉。


    張嫣慢條斯理的吃完一個柿子,吃到最後臉上幹幹淨淨,碗裏隻有柿蒂所在的那一片皮。她把東西收拾幹淨,又去拿了一個玉碗,和金碗一起各自拿了一個柿子,揪掉柿蒂洗幹淨,輕輕撕開柿子上完整的薄皮,留在碗裏的是不那樣油亮、可以直接端起碗丟進嘴裏的一個收拾好的柿子。


    她又飄然進屋去,翻了半天,拿出來一個木胎漆繪鸞鳳紋的捧盒,把兩個碗擱在裏麵,蓋上蓋子,捧著盒子走過去:“哥哥,我剝了兩個柿子給你們,放在屋裏了。”


    扶蘇看這個七八歲外貌的小姑娘,捧著一個大大的捧盒,仰起頭看著自己,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卻滿臉萌萌噠,萌的他差點從箱子上掉下來,連聲答應:“好啊好啊,你辛苦了。”


    張嫣把盒子送回去,又回來看著他給葫蘆授粉。


    扶蘇專心致誌的忙了一會,發現小姑娘還在這裏看著自己,跳下箱子蹲在她麵前,柔聲問:“阿嫣怎麽了?有事找我?”


    張嫣小聲說:“我可以飄起來弄這些花,一定要假裝什麽都不會麽?可以隻吐露禦風的事不算泄露機密,現在帝鎮中不隻我一個人會飄起來。哥哥,你好辛苦”一整天都蹲在架子上,伸著胳膊處理這些花,直到夠不到才下來挪梯子。而且,每年花開都要這麽忙,每一棵樹都要這麽忙。


    扶蘇愉快的摸了摸她的頭:“阿嫣真乖。”


    張嫣無奈:你又把我當小孩。。。


    扶蘇沉吟了一會,金磚已經取代禦風成了她新的獨門絕學:“可以。有空時來幫我弄一弄,不要耽擱正事。”


    他給張嫣講如何區分雌雄花的時候,略微有一點點尷尬。


    張嫣卻一點都不尷尬,她可沒從雌雄想到男女,再從男女想到xxoo。


    她隻是很純潔的問:“人間的農夫也要這樣做嗎?太辛苦了。”


    扶蘇嗬嗬笑:“人間有蜜蜂蝴蝶,還有小蟲子。”


    “那稻子也要人抓著稻穗互相蹭麽?”


    “那倒不用,他們長的密,不用人費心。”其實是自授粉,但他不知道。


    …


    韓都尉揪著劉宏到了陰間,先不送到帝鎮去,直接揪到閻君殿中。“閻君,劉宏帶到。”


    劉宏被推進殿中,剛剛掃了一眼這屋中的景象,還沒來得及為這群混亂的人皺眉,就被人狂噴——閻君們整齊劃一的坐在高台上坐成一排,雖然是每人一張桌子,這些桌子卻互相挨著,這非常不儒家,非常不合禮法。可以一眼就看出來不是什麽高官。


    閻君們也非常憤怒:“你先帝給你托夢托的不真實嗎?”


    “劉誌把話說得不清楚嗎?”


    “啊呸呸呸!!”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嗎?”


    “特意派人給你托夢容易嗎!!”


    “混蛋混蛋!”


    “你居然賣官鬻爵!!!!”


    “冷靜啊兄弟,冷靜冷靜,沒多大事,死都死了這還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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