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皇帝的幹點人事就這麽難嗎!”


    劉宏反應過來這些人再跟自己說話,還當是做夢呢,他們居然敢這樣無理:“你們是什麽人,是天帝?還是陰間的冥君,朕之所作所為與你們何幹!若禮送朕回去,朕可以給你們立祠封神,萬代祭祀”


    閻君們一起擺手:“不用”


    “送不回去了”


    “拉走拉走”


    “呸呸呸!”


    “你死了”


    “你死透了”


    “這死皇帝”


    真想要祭品還不簡單,直接收稅就行了,要什麽有什麽。要不是因為加班加到絕望這事兒說出來不好聽,閻君們真想告訴他,天子和地府的關係很大!真的很大!


    韓都尉:“架起來,我們走。”


    四個鬼差直接舉起劉宏的胳膊腿,把他腳不沾地的抬走了,一點都掙紮不了。


    “給漢文帝劉恒裝一籃子水果點心送過去。”閻君們覺得自己當年的態度不好,文帝值得更好的待遇。“還有宣帝劉病已和明帝劉莊,都給個果籃。”


    “呂雉和鄧綏也給一個。”


    “咱們當年實在是太挑剔了。”


    “是啊。”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旁邊的扈從應諾而去。


    地府的衙門後院種著果樹,廚房裏也有廚子,廚藝還算湊合,肉飯做得味道差一道手續就是天差地別,點心就差不太多了,隻要放糖放油放雞蛋,什麽樣的點心做出來都好吃。點心也堆放在判官們聚會之所,任人取用,通常判官們在休息時隻想起身活動活動,不想跑出去拿點心吃。


    飛快的裝籃。


    幾籃子莫名其妙的水果點心和劉宏一起來到帝鎮。


    劉誌爬的高看得遠,一看到劉宏立刻順著竹子往下爬,顧不得鄧猛守在下麵:“你走開。劉宏!劉宏!你這冥頑不靈、害人不淺的豎子!”


    劉宏才被人擱在地上,憤怒的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髒東西,他已經罵了一路,罵累了,傲慢的看了看左右房舍,真是奇怪。有土坯房,有茅草屋,還有以金玉裝飾的華屋。他當然往有金玉裝飾的那家走了過去,進門去見到三個小豆丁和一個年歲稍長的十歲男童坐在一男一女對麵,在學習。


    劉誌這才跑過來,他這些年一直在被自己的廢後鄧猛追趕,倆人都跑的特別快。大步跑過來,一把抓住劉宏頭上的發髻,把人往地下一摔,開始左右找木棍。


    上流社會打人不用拳頭,必須用尺寸款式符合標準的木棍。


    鄧猛默默的拿起一根木棍遞給他。


    劉宏:“啊?你是誰?啊?桓帝?”


    “且慢動手!”劉秀穿的像個教書先生一樣,從屋裏走了出來:“不要在我家門口打人。這房子我剛蓋好。”可別打的一時興起就把人往我牆上砸,我這房子蓋的不容易。你們砸起來倒是很容易。


    恒帝劉誌隻好答應:“是。”


    劉宏反應過來:“你要打我?為什麽打我?為什麽啊!我沒搶你的帝位,是竇太後立我為皇帝……是為了我誅殺外戚麽?外戚之禍,還用我說嗎?”


    桓帝的第三個皇後叫做竇妙,無子,不受寵,等皇帝死後大權獨攬,和哥哥竇武商量著立誰為太子,選了劉宏。竇武和宦官奪權失敗,被宦官們煽動皇帝滅族。


    扶蘇忍不住和韓都尉說:“外戚之禍我都聽煩了。代代是這樣。”


    劉盈在旁邊點頭:“前車之覆,後車繼續覆。”


    韓都尉深深的歎了口氣。


    劉誌夾著木棍把劉宏拖到道路當中,開始輪開棍子,把人打成滾地葫蘆。


    劉宏一生都沒被人打過,所麵對的權臣也遠不如梁冀那樣可怕。


    劉秀鬆了口氣,好好好,房子保住了。


    陰麗華不動聲色的起身關門,放下窗上的竹簾。


    別讓小孩子看見太可怕的場景。


    皇帝表現的稍微差一點,就要被他前頭哪位皇帝毆打,這似乎已經成為帝鎮慣例。


    還有另一個慣例就是皇帝幾乎都會出來來看熱鬧,皇後們則未必。


    劉誌抱著頭蜷著腿在地上打滾,飛快的滾動,左躲右閃避開了好幾棍,大叫:“你不是我父親,為何打我!”


    劉宏:“我不是為自己打你,是替先祖們打你這不肖子孫!”


    “那你打的太差了,沒有半點先祖的雄風。”劉病已拿著大餅卷醬肉走了出來,他也不想這樣,可是許平君剛烙了麥香十足又非常柔軟的餅,醬肉剛從房梁上摘下來,切成片在蒸籠裏蒸的軟軟的,卷在熱乎乎的餅裏。這不能等!必須立刻就吃!要不然對不起妻子烙的餅,還有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醬,再用這醬醃製風幹的醬肉。


    他攥的很緊,生怕有肉掉出去,油汁和醬汁淌在手上一些。就站在圍牆邊,趁熱吃著這一卷美味。


    許平君沒有出來,她在屋裏吃東西,特意給自己烙的薄餅上幾片醬肉,擱上一根苦苣,卷好了一吃。彈牙而麥香十足的薄餅,醬香油香肉香充盈於口中的瞬間,還能吃到一點苦苣的水潤清香。


    劉啟也說:“用你替我麽?你打的什麽玩意,我站在你那裏,能把劉宏抓起來砸到劉秀他們家牆上。”


    所有人都表示:別別別,別代表我們打人,我們想打人時候會自己上的。


    劉誌羞愧難當,無言以對,隻好繼續罵自己的繼任者:“我親自去給你托夢,你卻不聞不問!”


    劉宏:“真的是入夢跟我說話??我,我”


    劉誌破口大罵(他自己認為的):“你還以為自己良心發現,靜坐常思己過嗎?你有良心嗎?你有腦子嗎?你當了皇帝,除了玩驢車、狗官和公羊之外還會幹什麽!你隻配當個小店主!十(中)常侍禍國鬼神皆知,你道敢說‘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我呸!兩個宦官到能生出你這個雜碎!也對,你隻配是閹人生的!”


    劉盈說:“韓都尉,這番話中有什麽典故?”


    韓非撇撇嘴:“宦官討好他,他沒見過驢,宦官就選了四匹漂亮的小驢來拉車,劉宏高興壞了。後來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劉宏呼為狗官。十常侍你們沒聽說過?”


    “嗯,想起來了。”


    因為皇帝們很關注人間動態,就不需要逼問劉宏的治國啊、朝政啊、府庫啊一類的問題,直接打就好了。


    劉邦認認真真把趿拉著的鞋穿好,然後狂踹劉宏的腰和肚子。


    劉恒:“唉,我都看不下去了。”他也參與其中。


    劉誌還在繼續毆打他,劉啟插不下腳,就在旁邊生悶氣。


    接力賽還在繼續,劉邦踹了一會累了,陰沉沉的跑到旁邊坐著喝酒。


    劉誌的體力也耗幹了,去旁邊席地而坐,累的直喘,眼前發黑。


    劉盈和劉啟兩人上前去繼續踢踹,半點不留情麵。


    劉邦調整好心態,放聲大笑:“嗬嗬嗬嗬好啊,這群四體不勤的家夥,總算活動活動,將來再有什麽事,隻要身體好活得長,都能應付。韓都尉,來兩腳?”


    韓都尉口是心非的擺手:“不了不了,不能幹這種事。”


    “鎮長,賢婿,你去打兩拳?”


    ……


    閻君們不再接見其他來求見的人,開始歎息:“挽救亂世的‘遠程操控、托夢指揮’大計劃正式失敗。劉宏真是可恨。”


    所謂的挽救亂世,實際上不僅是挽救亂世,安撫黎民百姓,更重要的一點是讓地府從閻君到鬼卒的人都能有點休息時間。閻君們計劃的很好,讓這些經驗豐富的明君們指點陽間的皇帝應該如何治國,隻要他們能聽,就能把亂世無限拖後。給天帝打了申請報告之後拿到一次試行的機會,如果有效,就正式通過,如果不可以,就徹底取消。不能拿托夢這事兒鬧著玩。


    閻君們盤算的非常仔細,首先呢,要讓皇帝去做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宋皇後的冤屈。


    其次呢,派去的皇帝得是他認識的——派了漢桓帝。


    排除了兩大可能阻礙事件的難點,結果劉宏不吃這套。


    “上天雖然有好生之德,卻要順應自然…我們不能幹涉的更多,就這一次機會還是勉強要來的…他們自己不珍惜,死了一了百了,受累的倒是我們。”


    “還以為他們拜祖先拜的挺虔誠的,讓祖宗去托個夢能聽。沒想到這麽簡單兩件事,他們都不聽。”


    “我早就說了不行,給錢吧。怎麽治國,早就寫的清清楚楚,怎麽長壽也寫的清清楚楚,你瞧有人聽嗎!!”就看看那個小白胖子,一天天的喝汽水吃雪糕,知道控糖能減肥嗎?知道小裙子穿著緊嗎?知道健身嗎?知道計算卡路裏嗎?都知道。做不到。皇帝的治國也是一樣,沒有不明白的道理,沒有都能做到的皇帝。


    閻君們唉聲歎氣了一會,開始處理眼前這些與眾不同的上奏。


    有殿前都尉的、有判官的、有校尉、有普通鬼卒的、甚至還有普通鬼的上奏。


    也有許多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剛開始不願意離開,等到了亂世,就責無旁貸的想往上衝。


    他們的身份雖然不同,目標卻是同一個——他們不願意坐視人間血雨腥風,自己卻在陰間安享太平,希望能投胎去人間施展才華,要麽是匡扶漢室,要麽是結束戰亂,一統九州。


    都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在亂世中出一份力,守護一方百姓,鎮守一城,阻擋敵軍。


    有些人覺得自己能當謀臣良相,能為明主出謀劃策,也能籌措糧草舉薦賢才。


    當然了,不是所有的出發點都正直善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死了之後也是形形色色。有些人覺得亂世出英豪,自己文化水平不行,武功也不行,在盛世沒什麽出息,到了亂世中說不定能複製一下漢高祖的老路,一統天下。


    其實他們沒見過漢高祖,連他做的事都不怎麽知道,隻知道這人不事生產遊手好閑,巧了,自己也不事生產遊手好閑,至於劉邦能識人用人,聽信謀臣的分析,能屈能伸,這些他們就不知道啦。


    統一天下一樣會有人死,可是隻要是亂世,就會有人死,有道是長痛不如短痛。


    閻君們對此無可奈何。能說他們錯嗎?不能,一個個無比的正直堅韌,就差以身殉道了。


    “唉,這不就是添亂嗎。”


    “算了,本來也亂。”


    殿前都尉忍不住了:“閻君,我們拳拳赤子心,為何說您看我們是要添亂?”


    “唉,你們到人間之後,不論各自為政,還是各為其主,為的都不是天下人的生死存亡,而是自家主公或自己的家業。現在是同僚,將來卻會各自傾軋。”


    去的人才越多,越是給他們添柴,讓時局更複雜更混亂。


    禿頭的閻君:“能耐越大,越要力壓群雄。”


    有貓的閻君:“哼,你們就是不想加班,幹脆去人間給我們添亂。要去便去,去人間投胎一遭什麽都不記得了,性情卻不會變得太多,等你們回來,依然要抓來當差。”


    白發閻君一錘定音:“讓他們分組抓鬮,每十個想要去投胎人裏,準許一人。地府事物繁忙,他們敢棄我們於不顧麽!”


    他點了點奏疏:“像霍光這樣以前當過丞相,一個人能指揮數百人,頂用的,不許去投胎。”


    第89章 懷疑


    有些人在事不關己的情況下,特別想衝進亂世裏一展所長。


    有些人滿心正氣, 自己應該去拯救亂世中的百姓, 這種是舍我其誰。


    有些人認為天下大亂, 他們就有一展所長的機會,能渾水摸魚, 亂中取利。


    以上兩種人有同樣的雖百死而尤未悔的心態,申請投胎去人間。這些申請不是現在才開始有,之前有一些聰明敏銳的人, 分析出了世態變化, 已經悄悄的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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