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過去一看,大驚失色,鍋裏竟然飄著幾隻人手人腿。


    去樹林裏吐了一會,一抬頭又看到一個烏漆嘛黑被火燒過還打破了一個洞的骷髏頭。


    趕緊逃走,盡快通過鬼門回到地府。


    劉莊伸手虛抓了一把空氣,又非常理智的揣起手:“等張方死下來,你別忘了告訴我。”他回去之後需要抓著父親的胳膊緩一緩神,最好能被母親摸摸頭。太嚇人了!!


    鄧綏也攥著自己的手:“一定!一定!他等著吧,蔥花高湯地獄裏必把他和他黨羽燉成一鍋!”


    劉莊想起高湯地獄,心下稍安。之前去參觀時覺得很奇怪,有點太狠了,現在知道了,是我傻,閻君做得很對,這種人就應該擱在鍋裏煮!


    張嫣把這個地獄參觀了一遍。


    鄧綏氣呼呼的給她強調了地獄的重要性,有些人犯下大錯,生前就該殺。生前法律不能實施,正義不得伸張,殺人也不必償命,那就到死後再一一清算!譬如說司馬*和司馬*還有司馬*!還有張方!!


    張嫣有點迷惑,她怎麽突然這樣生氣,激動,還好像哭?默默遞上小手帕。


    扶蘇在錢袋子裏翻了半天,摸出一文錢:“來,給阿嫣買一次。你再拿金磚拍幾次試試,說不準心裏就不害怕了。”習慣就好了,當初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緊張,不敢跟人說怕惹父親生氣,默默把宮裏的貓狗揉了好幾遍。


    張嫣遲疑不決的又拍了一次,把人拍成一次成型的肉餅,又看著他慢慢恢複。“嗯……嘔……”


    劉莊在門口買了一點吃的,心不在焉看了一會,覺得惡心,肉吃不下,湯喝不下,就連香噴噴的紅糖芝麻醬大花卷都能讓他產生不好的聯想。隨手把手裏的花卷和肉湯都給了旁邊饞兮兮咬著手指頭的髒小孩,默默的買了一根甘蔗。


    ……


    以前皇帝們隻聽說過神鬼,從來沒見過,也沒見過親自授予仙丹的場景。


    漢靈帝痛苦的捶地:“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當年我就應該忍一忍!!”按耐住生前的欲望,就可以在死後為所欲為,倘若我成了神鬼,他們一定會支持我做上下水的計劃,幫我挖溝燒管子,到那時候人人都能在家有水,不用汲水,那多有意思啊!生前怎麽就不知道呢!


    劉秀也有點鬱悶,他覺得自己幹的可好了,特別好,難道就因為是開國之君,有打仗有死人所以不行?開國之君怎麽了,我要是不平定天下,天下就得亂的和三國時候一樣,有意思嗎?親自跑去找閻君探討這個問題,開國之君雖然不能讓萬世太平,卻能太平幾十年上百年,在無序的社會中建立秩序,如果僅僅因為打仗死了人,就怪我,這是不是偏頗苛刻?


    閻君想了一會:“好像是。”


    “但這幾個開國之君中,有誰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建立秩序,讓政令暢通才去奮鬥嗎?”


    “好像,在建國期間你們已經開心過了。天底下沒有多少快樂比得上成為開國之君吧?雖然我沒幹過。”


    司馬懿全家陷入更深沉的鬱悶之中,之前他們也抽空研究了神鬼的等級,因為漢光武帝、漢明帝一直沒有入選,就很懷疑這審核標準。畢竟閻君始終沒有公開過神鬼的入選標準,完全由他們選定,隻有三個神鬼,很難推斷其中標準。等到現在又來了三位,就總結出了大概經驗:每批三個人,標準很簡單是惜生愛民節儉。


    如果誰家出了一位神鬼,簡直可以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和外戚一樣雞犬升天!數了數當前斷斷續續的鎮外消息和祭文帶來的情況,司馬乂比較有可能。


    司馬懿堅韌不拔的說:“跟我同音,他必然有出息。”


    ……


    嬴政把剩下的兩枚丹藥連著玉盒一起還了回去,先不忙著回去工作,打算回家看看,再和唯一一個能暢談未來的人聊一聊,分析一番。進了院中就驚著了。滿院子的美貌佳人,在林下聚會喝茶,談笑風生,哦還有兩個長得漂亮的年輕男子。


    一個個打扮的漂亮,珠玉生輝,地上鋪了潔白柔軟的新席子,煮茶的銀鍋閃閃亮亮,呂雉拿了一隻白玉耳杯,款待客人用的是黑地紅漆的漢代竹節漆杯。三張小桌分布在幾人之間,上麵放了許多漂亮的點心果子,幾人似乎正聊得眉飛色舞,看有人推門進來都望了過去。


    呂雉也很驚訝:“夫君您回來了?諸位,我失陪一會,夫妻們久別重逢,見諒。”站起來拉著丈夫繞過客人們,把他推進屋,關上門:“不要打量她們。”


    嬴政皺眉,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庭院中的客人,我看一眼又能如何?”我看看又怎麽了?你以為我是什麽人?難道我會被美色所迷,因此誤事?嗬。抽空回家一趟,怎麽每次我回家你都在應酬交際?你現在這麽忙?


    “她們害羞又多情,除了虞姬之外都沒有婚配,別讓我兩邊兒擔心。”呂雉說的可是實話:“咱們的宅子太小了,不分內宅外宅,又沒有花園,等將來有了遊園,我就不擔心了。”


    這話聽著真叫人開心。


    不隻是擔心嬴政看上某個美人兒,也擔心某位美人兒對他一見傾心,明顯是他更好。


    還對他的未來寄予厚望,這可比之前說他可能不會很快就當上閻君中聽多了。


    呂雉拉著他坐下,進屋去拿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件衣裳:“你回來的正好,早了三個時辰,我正打算一會去看你呢。新做的衣裳,你帶回去,還是我一會送過去?”


    隱晦的問約不約?


    “你送過來。門外都是誰?”


    “虞姬,阿薇,夏侯徽,羊徽瑜,蔡文姬,還有兩位校尉。都是我的客人。”


    “我每次回來你都有客人。”


    呂雉微微一笑:“要與人結交,輕財厚士,打聽消息,都要花時間啊。我也想你~”交朋友不是說給人送禮就完事兒了,得跟人聊呀,還得經常聊天,增加感情。什麽叫知己好友,那都是聊出來的。重要的消息少有買賣而來,都是聊的熱絡,對方無意間帶出來隻言片語,或是說起自己見過的某件事。誰知道那件事能作為情報送給某個人呢?


    沒那麽交心,她不會說自己注意打聽什麽消息,別人不知道她的誌向和目的,也不會知道她需要什麽樣的消息。這些朋友都是她靠愛好和眼界寬廣達到誌趣相投慢慢籠絡下來的,自然要時常聚會,鞏固關係。呂雉每天都在社交,很忙,也有意義。


    嬴政隻好言簡意賅的告訴她:“閻君提拔劉莊、劉肇、鄧綏三人成了神鬼,不知道馬氏不入選的原因是什麽,若說與國無功……許平君死得早,也沒做過什麽。他們把神鬼丹付與我,讓我拿給扶蘇。”不知這是何意,以此來支持扶蘇嗎?還是故意讓帝鎮中的混蛋們後悔?亦或是,暗示扶蘇?


    呂雉的確從怕老婆的閻君的小姨子阿薇口中知道了一點消息,但是不好告訴他,就點頭:“咱們扶蘇的脾氣秉性和閻君相投,興許是要有出息了?”


    “哼。”一群仁弱的呆子。


    他又很快就走了。


    阿薇為她鼓掌:“不重色輕友,你是個好朋友啊。去年我和我姐在作畫,姐夫回來了,我姐一腳就把我踹到牆外邊去。哎~”


    姐姐很愛我,姐夫也很照顧我,但隻要他倆能相處,就會被推出去。


    沒有一次容我自己走出去,顯得我那麽不懂事,難道我不知道要回避嗎!


    ……


    劉恒回到帝鎮,並沒有收到其他人的熱烈歡迎,隻有母親和妻子很開心。眾人本就意興闌珊,聽了他的來意,西漢皇帝們集體情緒低落,劉誌劉宏驚恐的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其他人倒是開始看熱鬧。


    跟他回來的還有兩名校尉、十二名鬼差,在帝鎮外聽差。


    “閻君厚愛,將審查皇帝功過,決定其去留,是否下地獄的事項交給我,我必不負他。你們不必害怕,我雖然不能徇私情,但陰律有情,倘若被人矯詔、乃至於身不由己的做了惡,並不算作自身罪過。”劉恒簡單的吩咐了兩句,先清點人數,他才知道帝鎮中章帝去參禪打坐,而他的皇後、另一位竇皇後竟然走了。


    仔細想了一會,想起來二百多年前的知識點,這漢章帝竇皇後肆意汙蔑,胡作非為,各種巫蠱,把生育過的妃嬪逼死了兩家,娘家兄弟竇憲胡作非為,新君劉肇登基,太後駕崩之後,群臣都上奏要求不要把竇氏和先帝合葬。這女人竟然走了?


    “章帝皇後竇氏去投胎了?先去查一查這件事。”


    消息很快就送了回來:“竇氏正在地獄中服刑,具體的不可透露。”


    眾人大奇:“不是說她去投胎了嗎?”


    “是啊。”校尉如實答道:“判官您也忘了?皇後隻要喊一聲就能去投胎”


    賈南風在窗口聽見這句話,打算喊自己要去投胎!!


    校尉繼續說:“像這種死後沒有受審的,投胎之前要受審,把功過都結清楚了才能去。不是拖延了幾十年上百年就徹底不問了,殺了人也算白殺,那怎麽可能。旁邊的卷宗上邪惡了,安帝和閻氏、順帝和梁氏也在地獄中服刑。”


    這兩個皇帝也要去投胎,投胎之前自然也要審查,幹過的蠢事不論因為什麽,都得負責。跟人慪氣不行,有人教過他們該怎麽做事。一意孤行那就負責吧。


    賈南風把還沒喊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帝鎮挺好挺好的。有房子,有墊子,還要什麽?


    曹操沉吟了半天,默默的擦冷汗。


    孫權捫心自問,仔細想了半天,也不想去投胎了。


    楊豔趴在司馬炎肩頭痛哭出聲,兒子要慘了慘了!!


    楊芷在旁邊冷哼冷笑:“賈南風,你快去投胎呀,你去投胎就不用在這裏受苦了,換個地方去受刑。”


    賈南風反問道:“太後,你當真無辜麽?明知我不賢良,卻要保我,明知你父親昏庸,卻扶助他執掌大權,我不過是爭權奪勢,你壓根就是個糊塗蛋。”


    劉恒沉吟良久,始終不記得這個說法,懷疑自己記性不好,也可能是太忙了忘了,亦或是判官直接麵對拿來受審的人,死後不盡快受審的人根本看不見。“原來如此。”


    漢質帝劉纘忽然越眾而出:“諸位先帝,我想去投胎,人間昏亂,該是我大展宏圖的時候。”他當年是罵梁冀是跋扈將軍因而被毒死,死後雖然平和,卻一直在等一個足夠亂的亂世。


    眾人這次不攔他了,好男兒誌在四方,男孩子不應該久眷溫柔鄉。天下要靠自己去打,帝位要靠自己去爭!之前他想去投胎,幾次被攔住,皇帝們認為人間還不夠亂,不是好機會。他們對這孩子去投胎很放心,他雖然有主見,生前卻沒有自己做主的機會,壓根不會去下地獄啦。


    劉恒也沒多做什麽,就是把桓靈二帝都抓走了:“你們兩個該為漢朝的覆滅負責。”


    二人大哭不肯去,兩人都有滿腹苦水,年幼時都被太後掌權,有許多挫折痛苦,身不由己許多年。問題在於,他們可以自己做主之後做的錯事太多了。


    他們本可以勵精圖治,像是剛登基那時候一樣,奮力中興國家。


    曹操調整好心態,笑嘻嘻的摸著下巴:“可惜玄德不在這裏,他一定會高興。”


    孫權特意去問趙飛燕:“趙皇後,跳舞嗎?”


    司馬懿忽然出聲詢問:“漢文帝,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劉恒:“你說。”


    “這些離開的皇帝再也不會回來,何不把財產充公,土地清理幹淨?”


    劉恒想了想,問校尉:“如果把這幾塊土地抽走,讓他們沒有空缺的繼續毗鄰而居,能做到嗎?”


    “能。”


    “萬萬不可!!”*5!


    曹操知道自己風評不好,笑嘻嘻的給孫權使了個眼色。


    孫權眨巴著憂鬱的棕綠色眼睛,上前作揖:“漢文帝,容稟。現在這兩排房舍田地,鎮長家(秦始皇)這排已經離開趙漢,安帝、順帝、桓帝四家,而漢高祖這排房舍,隻離開了兩戶,更始帝、靈帝,劉纘與劉炳同住,離開也不會縮減。現在每戶五畝地,房舍正相對,司馬懿左右兩邊是曹丕孫休,正對麵是曹叡,倘若把這六家都抽走,那麽他正對麵成了劉備家,不能形成三麵包圍之勢。”


    現在的形勢不看地圖很難說清楚,帝鎮的宅地是並行的兩排,一排是始皇家為首,另一排是劉邦家為首,兩家中間是立在路上的法碑亭,所有新來的皇帝依次落戶在兩邊。


    趙漢王昌夾在劉欣和劉秀家之間,現在已是人去屋空,但土地還在。劉肇和曹操之間是劉祜、劉保、劉誌三家。宅子空著倒是不要緊,曹操很願意自己隔壁沒有鄰居,這樣安全,雖然桓帝劉誌做鄰居也挺安全,但是這樣更安心。如果像是端來司馬懿的房舍那樣,用神奇的法術把土地抽走,把其餘的宅地安排的緊湊毗鄰,那樣整個局勢和地形就變了。雖然曹操隔壁還是常年不回家的劉肇,卻無法對司馬懿形成三麵夾擊的形勢,他和孫權一個眼神交換,就集體反對。


    劉恒問兒孫:“現在帝鎮中在打仗嗎?”他每隔一兩年回來一次,呆兩三天,其他時間是母親和妻子去探望他。幾次都沒碰上打仗。


    曹操笑嗬嗬的說:“很久不打了。死了很久,才明白過去就明白的道理,人命不分貴賤。”


    孫權:“但是得居安思危,現在晉國仍在,我們寧願安定和平,未知他們後代如何。”


    劉恒的心態:讚。


    ……


    司馬乂和司馬顒打仗打了一年之久,兵敗被抓進了金鏞城中,被活活燒死。


    痛苦喊叫的聲音傳出去很遠,無人敢救。


    晉朝都城是洛陽,洛陽城隍終於承受不住這十多年來血腥恐怖的場景,諸王輪換的像下餃子,那百姓死的就像鍋裏的米一樣多,他還總能見到那些淒慘痛苦的鬼魂,上任的年頭不多,精神折磨卻不少,本來能挽救天下的司馬乂一死,天下太平無望。他當天就回到地府:“臣受不了了,懇請削職為民,去城外耕種。”


    閻君們挽留未果,這勤勤懇懇的官員抱著柱子:“閻君若不許,我今日便要血濺當場。”撞個窟窿,就說生病了要辭職行不行?


    “行行行,別這樣!”


    “有話好好說你把柱子放下,不是”


    “你別衝動,要不然先回去歇三十年?”


    “不逼你不逼你了,快去醫館那兒喝點清熱去火的藥。”


    “別學和氏璧啊!”


    尚不知pdst是什麽病但就是得了這個病的城隍卸任了,疲憊的離開。


    閻君們想了半天,扒拉著花名冊看了半天,忽然有一個人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去把嬴判官請過來!!”


    嬴政被請來時,心中腹誹,我現在差不多是都尉的工作,請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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