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說到曆史上那些覬覦兒媳婦的皇帝們,譬如現在較為流行的‘密建遊宮’,講楚平王霸占兒媳婦,這出戲本來少有人唱,最近突然爆火。


    隨即是世事難料,人年輕時是好人、年老時突然變混蛋,年輕是大混蛋,忽然就洗心革麵好好做人,這種事實在是太多太多。隻可惜學壞容易學好難。


    獨孤伽羅歎息道:“人最難的莫過於從一而終。”


    李世民坦然的點點頭:“不錯。更難的是國家傳承千秋萬代,每一年都極其艱難,不到死時,沒有大功告成。自從武周開始,之後的每一年我都當是天帝厚贈。倒不是為了我,是憐黎民之苦。”


    楊堅豎起大拇指:“磊落坦然,真乃大丈夫。那盟約的確應該改一改,以後楊廣不會再登門嘲笑。”


    李世民有點遺憾的點點頭:“文帝心胸過人,能推己及人,令我汗顏。”


    獨孤伽羅繼續扮黑臉,按照計劃好的說:“且慢,隻怕你們正當時令,都有些杯弓蛇影。再加上武曌多疑好事,你們倒黴,可不耽誤阿摐找樂子。事情一開始,隻怕是停不下來,李隆基將來不知道能活多久,執政如何,能不能迷途知返。若是不能,以後他笑一笑,早上打個招呼,你們也要覺得是在諷刺。”


    李世民仔細想了想,差不多是這樣。但在一定範疇內的諷刺他能接受。


    楊廣:“即便我不說,劉欣一樣會說。”


    “那不要緊,他不姓楊。”有傳言稱,楊貴妃是楊廣轉世,敗壞李唐江山。


    雙方就此重新簽訂了協議,可以隨意笑,可以罵李隆基,但罵人要點名,少往他祖宗身上捎帶。


    唐太宗起身要往外走,楊堅送到院中:“不送。”


    “且慢。閑來無事,不如切磋一番?”


    楊堅略一沉吟,他也得想方設法知道對方的實力,楊廣隻能看到鎮內發生的事,下屬們隻能盯住比較有本事的宗室,盯不住神鬼:“好啊。”


    統稱的唐刀有四種,一曰儀刀,二曰障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


    墓中都有。


    二人飛離帝鎮,選了一個僻靜無人處,過了一個時辰,衣衫襤褸的回來了。


    楊堅對獨孤伽羅:“我贏了。”


    李世民對長孫無病:“我贏了。”


    ……


    李隆基又給剛死的大哥追封了一個讓皇帝,李憲的兒子百般推拒,未果,隻好服從皇帝的命令。


    李憲一輩子小心謹慎,低調樸實,隻和兄弟們一起玩,不社交。每每站在宅院中遠看花萼樓,就覺得皇帝也在樓上看著自己。追封的速度有點慢,他已經在地府安頓下來了,鬼差又來詢問他的意見。


    “不便僭越,等到皇帝降到陰間,我再去拜見祖先們。”別真把自己當皇帝的,追封的啥都不是,要謹慎。


    李淵特意來找他:“這叫什麽話。李隆基究竟如何?這是你爹的信。”


    李憲完美的做到了一問三不知,朝政?不知道。楊玉環如何?不知道。太子如何?不知道。皇帝如何?多才多藝,那舞跳的,那曲樂合奏的技藝,祖宗我給您吹一段?


    唐高祖先是安慰他不要害怕,後來得知他是真的什麽都不打聽,就氣惱的離開了。


    之前武惠妃死了兩個兒子,李瑁作為第三個兒子,李隆基怕他死,就送給大哥大嫂撫養。李憲算是他的養父。


    李瑁認認真真的繼續給養父服喪三年,一半是為了養父比親爹好太多了,一半也是為了避禍。恐怕阿耶要弄死自己,給玉環一個寡婦的合理身份。


    ……


    李隆基:朕這輩子真的完美啦。所有的大事全都完美,文治武功都好的沒話說。老了,今年大哥和另一個兄弟過世,要珍惜生命,開始享受生活。


    從此改元天寶。


    天寶元年,李白供奉翰林院,寫下那首‘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譯:謔哈哈哈哈,勞資就知道自己牛掰),他本以為自己能大展宏圖,但是沒有。皇帝聽他的意見,但並不取用。氣的他繼續寫詩。


    四皇子李琰嫌王妃無子,與她分居,隻學著父皇的樣子收集天下美人,生了五十多個孩子。兩個寵姬爭寵,求教於非自然力量,在他鞋裏暗暗的塞了符咒。他的仇人聽說這件事後,告訴皇帝說,四皇子詛咒皇帝。上朝時要脫鞋,證據極容易拿到。李琰死到臨頭驚懼萬分,拚命推理一番,認為這是美人們爭寵,並舉例無數。


    由於沒有《常用符咒大全》來作鐵證,難以分辨瞎畫的圈圈道道到底是詛咒還是爭寵,李琰軟禁不久就自己把自己嚇死,韋王妃送回娘家,二美人杖斃。


    轉眼到了天寶四載,楊玉環自然不願意沒名沒分的做個女道士,皇帝已經須發皆白,不知壽命幾何,如果沒有名分,日後就沒有保障,無以為繼。李隆基也想給她名分,於是先給李瑁塞了個媳婦過去,前任壽王妃無子,事情都好辦。


    李瑁心裏依然不好受,他當年對玉奴一見鍾情,一求就到手,結果變故接二連三,隻好安下心來,活著最重要。


    問新娶的韋氏:“你善於歌舞麽?”


    “妾粗通音律,不擅長歌舞。”


    李瑁又仔細端詳她,端莊纖弱,不明豔不嫵媚,暗歎:好好好,這個老婆是安全的。紅顏薄命,紅顏的丈夫更薄命,貴為皇子,也要遭遇喬知之之苦,玉環卻不如碧玉。


    皇帝估摸著太真當了五年道士,大家都忘了這事兒吧?冊為貴妃。


    武惠妃崩潰了:“我根本就不算寵妃!”


    武曌:“不要吵我睡覺。要鬧,等他來了再鬧。你到時候纏住他,讓王菱把你們一箭洞穿才好。”


    太平公主:“我太準了。可能我應該去修行,這道士不白當!”


    貴妃的族兄,張易之的外甥楊釗為避卯金刀的避諱,改名楊國忠。而安祿山為了奪得皇帝的寵愛——此前姚崇等人都看他不可靠,但皇帝看他可靠,卻又受過去這些股肱之臣的影響。


    安祿山機智的認了貴妃為母,每次進攻先拜見母親,一番花言巧語,皇帝就讓他和楊國忠之下的楊氏男女結為兄弟。真覺得他赤膽忠心,多次重用。


    姚崇本來在樂嗬嗬的聽著宋璟和王晙聊天,號稱有腳陽春(他帶來了春天)的宋璟為人喜歡詼諧戲謔,隻和一個人聊得最風趣,那就是名將王晙。二人一文一武,你來我往,一壺茶一盤棋能聊一整天,姚崇天天在旁邊聽的樂不可支,就連人間的煩醜也能稍忘一忘。


    等到重用安祿山,允許安祿山肆意出入宮廷,更以高官厚祿給楊家人,氣的姚崇七竅生煙。


    宋璟微微一怔,調侃道:“要成亡國之臣,你們有何感想呀?”


    二人默默無語。


    “別這麽死氣沉沉。咱們死得好啊,早死的可以保全名節,氣也氣不死。不遇明君,實在是可憐。”


    姚崇歎氣道:“你我幾十年心血”


    “心血怎麽了?有口皆碑。”


    “您真是心寬。”


    “那是。現在不心寬,等著唐滅後,你說我是殉國是不殉國啊?”


    “良禽擇木而棲。”


    “現在去投胎,不知道能不能力挽狂瀾。”


    “二十年後若成了一條好漢,倒可以試試逐鹿天下。以後也進入帝鎮,再與皇帝談談交情。”宋璟說到這兒,揮了揮拳頭。


    狄仁傑像團棉花糖一樣飄了過來,禮節性的落在門外,扣門。“我不等了,我準備出仕地府,侍奉閻君。”他本來在等則天皇後出門相見,有很多心裏話想和她說一說,也想看看她發脾氣罵自己。


    “侍奉三朝,狄閣老閱曆豐厚。”


    姚崇警告的看了他一樣。


    狄仁傑不覺得這有什麽,他侍奉哪朝都盡心竭力,對得起皇帝,對得起黎民:“希望到此為止。你們呢?”


    ……


    死掉的皇子們竊竊私語,就傳言來說,皇帝放任李林甫攻擊太子,太子現在頭發白了,東宮又窮又舊,太子也不敢見人。但皇帝盛寵安祿山,比對親兒子還寵愛。


    楊國忠反倒一直在說安祿山要謀反,一直等到天寶十四載,安祿山史思明真的謀反了,楊國忠和楊玉環也在馬嵬坡先後被殺。


    皇帝逃到蜀中,留下了太子。


    太子在這時候可信了,這是真正的利益共同體,別人都能投降,唯有太子不能。


    李亨:我#%¥#%!我以前沒權!沒有熟識的武將!我用誰!!


    李瑁被派回來傳旨,送一些東西,他思量再三,想起霓裳羽衣曲,想起皇帝和貴妃的歡歌笑語,暗暗的在旨意上添了一句‘聖皇久厭大位,思傳眇身’。


    李亨:賢弟,我以我白頭發做擔保,這話假的都沒邊了。別看上皇這些年不理朝政,可一點都沒放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活到今天的。兩次大案,兩次離婚,我的偶像是祖父睿宗。


    李瑁:哥哥啊,你都呼為上皇了。


    遙尊逃跑的皇帝為太上皇。


    在一番不錯的操作後,皇權鞏固住了。


    李亨對這個弟弟很放心,奪妻之恨非常可靠。


    ……


    地府眾人正在等李隆基死,隔壁地獄傳來國書,希望能把安祿山的魂魄借去折磨幾十年。


    安祿山作為邊將,打仗時殺人,這不算什麽。但他四次宴請奚人和契丹人,設宴款待時在酒裏放入麻醉草莨菪,等眾人都被迷昏了,就砍頭埋掉,作為戰功。有道是閑時積攢,忙時使用,就是這個道理。


    閻君們早聽說過這件事,仔細思考了一杯茶的功夫:“回疆一直沒什麽用,撥給肉店地獄。在那裏開鬼門互市。咱們這邊被安祿山殺掉的人還等著他呢。”


    第262章


    閻君們近年來沒什麽話可說,就是一路倒黴, 安史之亂有國家動蕩不安作為基礎, 在安史之亂之前, 他們已經少有休息時間,不能一半一半的輪換休息, 十二位閻君都在這裏,繁忙但不熱鬧。奏本在空中飛來飛去,往來如梭, 偌大的閻君殿中一片寂靜, 隻有時不時不耐煩的輕斥, 以及反反複複擱筆的聲音。


    鬼差的休假已經全部取消,神鬼們也得到了通知, 很快就會要他們去工作。


    已經臨時取消了很多政策, 包括關閉海門和七日回魂等事, 更改了敵鎮中的設置, 讓進入其中的魂魄會變得昏昏欲睡。


    智囊團們現在都去了人間,持有專屬令牌, 一部分在蜀中盯著李隆基, 一部分在隆武盯著李亨。別看李隆基平時把兒子們監督的死死的, 太子都隻能住在十王宅裏, 必要的時候就讓他們去各地領兵抵禦安祿山史思明。太子也不傻, 登基之後徹底架空太上皇,決不願為人傀儡,就和李隆基當年做的一樣。


    回報:唐朝現在保底能偏安一隅, 最佳情況是重新複國。在李隆基的高壓政策下,李亨不僅有賢惠勤懇勇敢的張良媛,還有幾個團結的兒女,封太子李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太子和李倓關係深厚,李倓類與唐太宗,朝中又有郭子儀、李泌一文一武。但是!但是也有李輔國。


    但是安祿山都是根深蒂固的節度使,雖然沒有名望,人人畏懼憎惡,但能當皇帝的未必是善人。幸好安祿山現在近乎失明,比豬還胖的狡詐之徒因為過肥而生病。


    另,張巡把守軍事要地,勇烈剛毅,為江淮屏障,現在大唐僅有江淮兩地。


    附醫館提供的:《中醫養生之過肥的災害》《曆史上那些著名的胖子都死得早》


    今日事情稍緩,有了片刻空閑。嬴政從桌子下麵拿出一本《薄伽梵歌》,開始慢慢看了起來。印度的經書雖然在量詞上非常不可靠,但很容易把人引入一種玄玄乎乎的狀態中。


    閻君們探討起來:“你們說,這楊玉環怎麽辦?”


    楊玉環死時正是忙亂時節,她很麻煩,閻君們又很忙,就修改了敵鎮壁壘上的符咒,把魂魄扔進去就能沉睡。至今已經橫七豎八的扔了幾十人進去,都等著改朝換代天下太平再一一提審。


    “人們認為貴妃禍國,實際上錯了,是這皇帝禍國,才會盛寵貴妃。”但凡是個正經皇帝,哪怕看上兒媳婦了,也會忍回去,活人的欲念太強,偷偷的暢想一番也沒人管。論跡不論心,心裏想太妃、兒媳都不算事,能控製住行為反而更佳。


    有兩位閻君曾是皇帝,都點頭表示讚許。嬴政曾經想過自己的兒媳們,嗯,根本記不清,到地府之後極少想起子孫,又何況是別人。國家比一切更有意趣,如果我能活到六七十歲,除了派人出海之外,隻會加強管理。節度使這法子蠢的堪比分封製。


    “誰有權誰作亂。不論是節度使還是鎮守邊關的將領,權力換多少名字,還是那個東西。”


    “唐朝原先肥壯強悍,後來李隆基不理朝政,就隻剩下肥了。諸國環繞,必然搶奪。”


    “邊關實在太不安穩,這些年出去私訪時,邊境的鬼和長安城中的鬼生前有天壤之別。”


    “那也不必設立節度使,統領軍政大權。”始皇夾上書簽。一個強健精幹的皇帝,譬如朕,沒有不能解決的難題,也沒有無法觸及的前線。朕實在是太會選人了!沒有謀反的,沒有名不副實的,沒有謊報軍功的,由此可見大部分問題都在李隆基。邊關雖難,他又不是精力不濟。排歌舞重要,還是安定邊關更重要?怎麽能前者成果快還繁華就沉迷於前者?出巡啊!讓太孫去做些什麽!既然看好李亨的長子,又不盡力栽培,真反複無常。


    “對!”


    “等李隆基下來,你替我們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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