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也不知道,其實他懷念的不隻是嬌軟靈巧貼心的美人,更是與美人相伴時輕鬆單純的快樂。難道他不懂大道理嗎?隻是太難了。


    就像某些寫手,可以以極強的工作效率完成今日的工作,卻忍不住沉迷於看道士打拳練劍,親自練習金剛功。隻有嬴政等少數工作狂才會認為工作是最高的快樂,對大部分人來說,和工作一樣快樂,或比工作更快樂的事,實在太多。


    外麵忽然變了。劉欣大聲說:“你們祖孫倆合在一起,就是承上啟下啊!”


    在眾人壓抑不住的笑聲中,李治眼前一黑,扶額軟軟的往媚娘身上靠。


    李世民本該生氣,但這話說的…讓人不笑都難。


    武曌扶他坐下,自己挽袖子:“你別跑”


    劉欣:“誰聽你的啊~”咻~~的一下跑掉了。


    從看小娘子舞劍,到劉盈躍躍欲試要和李世民演練劍招。


    扶蘇坐在旁邊鼓著臉吃橘子,酸的直皺眉頭。這橘子騙人。


    不到十幾招,他一擰腕,用刀背把他拍了個趔趄,相當客氣:“製作機關木偶,我不如你。比劍麽,你不如我。”治國、生孩子、長壽等各方麵都不行。


    劉盈惋惜的點點頭。


    又有好幾個人上前試驗,練武就得逮住每一個技藝出色的人都要試,誰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麽絕技,或者出人意料的地方。的確有。


    扶蘇站起來:“你我相識很久,還未試過秦劍唐刀的區別。”


    李世民隨意擺了個起手式,玩笑道:“一個是古劍,一個是新刀。”漢代的劍,在唐朝就是昂貴的古董。秦朝的劍又比漢代的稀有。


    二人也沒認真交手,隻是輕輕的試了試慣用的劍招套路,你來我往近乎遊戲。離要害還有三寸就停下來,收劍重來。


    等了許久,已經混戰了一輪,坐下來繼續喝酒玩音樂,楊玉環還沒來。


    李隆基隻好放棄砍價,把價格提高到和趙飛燕同等的程度。方才尋思自己奇珍異寶都被叛軍拿走了,府庫中的金帛又被回鶻人拿走了,這次就省著點。沒想到不行。


    他聽說了價值的變動,趙合德隻值一半陪葬品,楊玉環也就一半好了,再多會傾家蕩產。


    喝著酒就要談論人間,現在想要易儲的張皇後是個大麻煩,李倓被謀害之後,太子獨木難支。李亨曾經有過那樣艱苦的歲月,又把這痛苦複製在兒子身上。


    又忍不住談起張巡,提到安史之亂,就不能不提張巡。


    出任城隍的皇帝們說:“皇帝為張巡立廟祭祀,他現在應該不拮據。雷萬春也被奉為雷公。”


    “唔,雷公介意嗎?”


    “應該不介意。每逢行雲布雨,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龍,我沒見過雷公。”


    “睢陽城中的士兵基本上都離開了軍營,有些去投胎,有些回到家人身邊,隻有張巡等數人留了下來。士兵們可能是受不了吧。”


    “張巡真是鐵骨錚錚。我聽說他從沒問過他自己會不會下地獄。”


    皇帝們靜默了一會:“睢陽城中,和地獄還有什麽區別?”


    永無止境的饑餓和絕望,晝夜不眠的戰鬥,渺茫的希望,烈日下蚊蟲叮咬,冰冷的寒冬,城牆上不斷煮開的金汁(糞湯)。


    湊齊了好幾個地獄。


    劉盈:“閻君想給他神鬼丹,隻是有些爭議。”


    “這也在所難免。他雖然是不徇私利,為天下粉身碎骨,又稍有點過。”


    “把名利生死置之度外,還怕什麽天堂地獄。”李世民深深歎息:“我不願意讓這種事成名。”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唐士兵永遠是富裕、人多勢眾的碾壓敵國。我的軍隊應該能戰能勝,耀武揚威,而不是……不說了要哭了。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有些人讀了書,能做的比書上寫的更好。有些人讀了書,還編撰《貞觀政要》但什麽都沒學到。”


    聊張巡聊的好幾個人眼中含淚,愛哭的不隻是李世民一個。


    正在這時,又飄過來幾個人。夾著一個麵帶惆悵,嬌柔悲傷的美婦人。


    真是‘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胖則胖矣,臉兒又白又圓,一雙含淚多情杏核眼,臉上的妝淡淡的,隻要兩道斜紅在眼尾,格外憔悴動人。腰以上,圓滾滾的,腰以下,豐滿如饅頭,唯獨腰細,婀娜的很。


    走動間風情萬種。


    見了李隆基,大哭下拜:“陛下!!自庵堂分別之後,妾……嗚嗚嗚”她到了陰間之後被很多人凶,很害怕。


    李隆基誤以為王菱說的是真事兒,臉上神色幾變:“你,你…這些年的事不要再提了。列祖列宗都在這裏,如今,我已經不算皇帝了。”失去權力的皇帝還算什麽。


    楊玉環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閻君探討到她應該為安祿山謀反負責多少時,就擱置爭議,修改敵鎮的符咒,劃出一片專門讓人陷入沉睡的地方,把這些算不上皇帝之敵的人也扔進去。她迷茫的眨巴著大眼睛:“怎麽了?安祿山謀反,罪不在我,他連我都要殺。”


    “怎麽了?”趙飛燕一把把她揪起來,抵在柱子上,從臉摸到腿,又把她翻過去,按在柱子上捏了捏屁股。氣衝衝的拍了一把:“你真是太可恨了!”


    楊玉環又羞又怒,還習慣性的覺得這是要和自己爭寵的婦人:“可惡。陛下她欺負我。”


    李隆基點點頭:“沒事,她也罵我。”罵的特別髒。


    “啊?”新的寵妃好囂張!!


    “養虎成患的皇帝多了。嘖嘖。”趙飛燕酸溜溜的走開,這身材真優秀。豐乳肥臀還有細腰。比合德還胖點,腰比合德還細點。她要酸死了,比吃了四個烤綠橘子還酸,酸的整個人都快擰巴了。


    趙合德和劉驁本來在膩在一起說話,看她這樣,就把她拉到二人之間,一左一右的抱住她,哄她。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李淵吩咐道:“楊玉環,跳你的霓裳羽衣曲。”


    楊玉環不愛搭理他們:“這裏是什麽地方,陛下為何如此憔悴?”


    李隆基低聲道:“這是皇帝聚居的鎮子。我正被列祖列宗責罰,你聽話便是。”


    “可是沒有舞衣,也沒有伴舞。”她那七百人的紡織刺繡團,能提供每天不重樣的舞衣。同樣的一件衣服,絕不會穿第二次。


    沒有胸的李妙兒在太平公主的建議下打扮成男孩子,為了便於繼續扮吸血的惡鬼,她現在冒充李顯。她也很酸,穿男裝不用裹胸,看見對麵晃眼的胸膛,誰能不酸,踹了她一腳,抽刀威脅道:“快點!哪那麽多屁話。祖宗們在宴飲,你們就該前往獻藝。”


    李隆基考慮了一下奪刀反殺的可能性,方才撞在無形的牆上,可能是王菱使的法術,她現在已經走了。這少年看起來不挺拔優雅,也沒有尚武之氣。


    李旦氣哼哼的走了出來,拿了笛子,拎著五弦琵琶:“快點。”


    李隆基頗為矯健的一躍而起,撲向這個清秀的‘男孩’。


    李妙兒在帝鎮期間沒少挨揍,又被送去拜師習武,每天被師父和師兄們輪流揍——隻有挨揍才能學會應用躲閃反擊——現在反應的還挺優秀。側步避開他鋒芒的同時,把刀鞘往後一甩,拔刀快速斜撩,從他肋下撩胸口。


    李隆基還沒有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刀又很長,他急往後躲,盡力一仰頭,差點朝後彎腰,才避開撩自己下巴的刀鋒。也側步避開重複劈下來的刀鋒。


    傳來一大片遺憾的歎息聲。


    顯然,李妙兒這時候不應該翻腕變招,從斜撩到往下劈,她應該直接前刺。


    “你都學了什麽?”李世民氣的把手旁的刀丟給李治:“你去。”好了,等弘兒回來,繼續讓李隆基做陪練。弘兒死心眼,對長輩不敢動刀,對韋氏說男女授受不親,這個合適。


    李治習慣性的裝作柔弱美少年:“阿耶我……我是該上了。”嚶,好凶。我隻想發號施令,讓別人去。看了一眼媚娘。


    站在別的皇後身邊顯得更壯的武媚娘假裝沒接收到訊號,餘光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不主動請纓。


    李隆基避到刀鋒側麵,李妙兒再橫刀斜掃,隻會把他掃到自己身邊。拿長刀的人能被人進身,那就算是死了。她也不傻,急退斜跨了一大步,保持正麵對敵,保持距離在刀的有效攻擊範圍內。將刀橫在自己胸前,逡巡對視。尋找破綻。顯然李隆基的破綻是嚇得癱軟在地的楊玉環。


    李妙兒眼神一閃:“我先殺了楊玉環,再來殺你。”


    李隆基悲道:“不可,有什麽事衝我來。”


    李妙兒搶先進攻楊玉環。


    唐玄宗可沒護著她,反而賣了個破綻,讓‘他’衝過去,把身側和後背露出來。


    計劃的挺好,奈何李妙兒也沒打算殺楊玉環,她隻想和趙飛燕做同樣的事。佯裝進攻楊貴妃,實際上要打的還是李隆基,隻有李隆基。一擰身又一次和李隆基對峙,隻是側翼露給楊玉環。立刻罵道:“滾遠點,別礙事。”


    楊玉環震驚的含淚看著皇帝,他剛剛還擋在自己身前,怎麽能突然閃開!


    李治溫溫吞吞的提刀上前:“妙……”


    你誰來著?現在是顯兒??行吧。


    “妙啊!虛則實之。你退下,阿耶給你展示一番。”


    李隆基問:“同樣是因女人而險些亡國,高宗倒是安然無恙。”我隻是差點亡國,你是真亡國了。我挽救了唐朝,我再給製造了危險,至多是功過相抵,何至於如此刻薄。


    李旦氣的蹦起來:“怎麽和我阿耶說話呢!”


    李治好脾氣的笑了笑:“是啊。媚娘,他說你禍國。”


    武媚娘抱著劍走過來:“九郎別急,你先動手就該到我了。”


    李隆基:“我正想找你。”


    李旦幽幽的說:“你娘的事就不要提了。”她也想打你。她為人正直,的確暗中議論了武後,但你拿她的忌日騙兒媳婦,騙天下人。


    楊玉環出家為她祈福時她還挺感動,跟我再三感慨,屢屢說沒必要,活人應該好好生活。之後就。


    李隆基的牙咬的咯噔一聲,心裏也是咯噔一聲。


    楊玉環真怕了,站起身攏了攏頭發,哀求道:“你們不是要看霓裳羽衣曲嗎?”


    武惠妃踮著腳尖有點笨拙的悄悄繞過來,繞到楊玉環的身後,一根香羅帶勒住她的脖子。她大罵道:“你這不知廉恥的婦人!狗男女!”


    第267章


    剛剛讓你跳舞不跳,現在大家已經不想看了。雖說楊貴妃腰肢似柳, 鬢發如雲, 豔冶銷魂, 容光奪魄。皮骨出眾,軟溫新剝雞頭肉, 潤滑初來塞上酥。但誰也不缺美女。


    楊玉環在嚶嚶抽泣,馬嵬坡兵變,後有追兵, 周圍士兵馬上就要衝進來殺人, 那時候皇帝和自己灑淚分別, 是無奈之舉,兵變了, 如果自己不自殺, 那些粗鄙的武夫會衝進來殺人。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些年, 忽然重逢, 怎麽對著一個矮小瘦弱的持劍少年,皇帝也閃身躲開呢。


    對麵隻有一個人啊, 就算是遠處那些凶神惡煞的人, 也不多。皇帝, 皇帝他明明那樣的愛我, 那樣的離不開我。從死後到現在發生的事恍恍惚惚記不清楚, 可是來時路上,鬼卒們都嘲諷皇帝的一片深情。


    就這樣深情?陛下閃的也太快了!!還有武惠妃,我見了她, 我這臉上實在是難堪……


    李隆基到不覺得怎麽樣,他相信自己,不論哄哪一個女人,都能哄的回心轉意。除了高祖和太宗,他誰也不怕。高宗祖父……他可是著名的體弱多病,他要親征都被攔下了。


    趙飛燕在旁邊嚶嚶嚶的抽泣,她生前為了保持身材,進了宮對著珍饈美味,也不敢多吃,稍微嚐幾口就放下了,等皇帝死後才吃的飽飽的。結果皇帝更喜歡胖乎乎的妹妹,這還有個會跳舞的胖女人,一摸就知道,一定跳的很不錯。我當年何必餓的看金銀珠寶,錦緞霓裳來充饑呢,原來能多吃點。


    李治一拔劍就顯出來了,他一點都沒偷懶,雖然平時溫溫吞吞,一副性子柔和什麽都沒幹的樣子。日常傷心了總是往妻兒身上靠,身上還帶著藥味,挽起的發髻倒像個道士,帶了一隻精致的玉冠,沒帶帽子或襆頭,額前的碎發萌萌的搭在額頭上。一件淺藍色的圓領袍,係的歪歪斜斜,明明是二十多歲的麵容,硬是被他打扮的隻有十幾歲的模樣。為的是在長孫皇後麵前假裝自己還是個寶寶。


    隨著緩緩拔劍,他整個人的氣勢為之緩緩提振,溫和的表情上也顯露出一絲鋒芒,眼神在李隆基身上一掃,二人身高相等,隻是李隆基稍壯一點,也可能是胖,差別並不大。


    李隆基感覺有點不對勁。


    李治年幼時被阿耶抓去晨練,後來也堅持比劃比劃,強身健體,眼睛不好之後隻是換做不開刃的劍,還是活動活動,舒展筋骨。到死後可不一樣了,自從能出去之後……阿耶常常帶他出門,除了讓他記錄一些事之外,就要自己的熟人教他,磨礪他。李世民計劃等自己離開帝鎮之後,雉奴要有力壓群雄、揍得過武媚娘和一切子孫的能力。磨的李治更希望自己是個寶寶了,每天完成功課之後,沉穩的(癱軟)休息。


    他不喜歡打人,更不喜歡親手殺人。還沒動手,自己先紅了眼圈,哀怨的看了一眼武曌,你要是表現好點,現在就可以替我上了!對李隆基的起手式很簡單,斜著著輕輕一點:“來。”


    李隆基:“我赤手空拳,如何與高宗較量。”


    圍觀群眾:“好像有點不公平呢~”“憑什麽給他公平?我們日以繼夜的撫慰冤魂時,他做什麽呢?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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